第58章 路老師，你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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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路老師，你想好了嗎
一切或許始於那條進山小道，那個絢爛的夏日黃昏。
那件沾了米飯的白色背心，那頂爺爺的寬大草帽，那一桿即將撈星的捕蟲網。還有那雙嶄新的紅色奧特曼拖鞋，踏著泥地啪嗒作響。
姜絡小跑到他身邊，“哥，哥！走吧！快走吧！”
路之洵往下看了一眼，“你怎麽穿拖鞋？”
姜絡擡起左腿，腳丫子動了動，“給你看看我最喜歡的拖鞋！”
路之洵笑了笑，抱著父母為他新購置的小型天文望遠鏡，“走吧。千萬別摔倒啊，你爸媽把你托付給我了。”
他們一前一後，往山上走去。
所謂“山”，只是一座頂天五百米左右的小丘陵而已，沿途盛開著燦爛的金銀花，還有鮮紅小巧的野莓野果，蟬鳴無比喧囂，仿佛要在死前消耗最後的力氣。
路之洵把時間掐得正好，待他們登上山腰一塊視野開闊的平地，已是入夜。而再過一個小時，那顆彗星就要降臨了。
路之洵整理出一塊幹凈的空地，將小型天文望遠鏡架好。
而姜絡舉著捕蟲網，默默等在一旁。
路之洵看了他一眼，“你不去捕蟲嗎？”
“誰說我要捕蟲的。”
“那你帶捕蟲網做什麽？”
“就不告訴你！”
路之洵聳聳肩，繼續調試望遠鏡的高度。
姜絡緊緊抓著捕蟲網的竹竿，“哥，那個星星在哪呀。”
路之洵指了指泛起淡淡星輝的夜空一角，“等一下它會從那個方向飛過來。”
“啊？那麽高！......”
路之洵覺得這孩子語氣不對，擡眼一看，七歲的小男孩緊緊抓著捕蟲網的竹竿，忽然滿臉淚花。
少年手足無措，他不看望遠鏡了，走過去安慰，“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小男孩抽抽搭搭，“原來有天那麽高。太高了。我網不到。”
“網？”
“我想讓哥哥把星星帶回家，裝進罐子裏天天看。可是我太矮了，夠不到，不能幫哥哥把星星網住。
路之洵眨了眨眼，“絡絡...”
“哥...對不起...我太矮了。”
路之洵又眨了眨眼，沒忍住，把手放在姜絡腦袋上，揉了好幾下，“絡絡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可愛！”
“嗯...？”
路之洵深呼吸一陣，半弓身體，好看著姜絡眼睛，“你有這個想法，我已經很開心了。”
“可是...我網不到，怎麽辦？”
路之洵又摸摸姜絡的腦袋：“沒事的，還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是什麽時候呀？”
“嗯...再見到彗星，應該是十三年後，到時我二十七，絡絡也是大人了。”
“變成大人會怎麽樣？”
“變成大人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姜絡幾乎是即答：“那到時候，我要和路之洵哥哥永遠在一起！”
路之洵一楞，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皺眉笑道：“你說的永遠在一起，是什麽樣的？”
姜絡一板一眼，“像大古隊員和麗娜隊員那樣。”
路之洵不知該做什麽表情，“可我是男生，絡絡也是男生。”
姜絡歪了歪頭，“那有什麽關系？”
“嗯...”反而輪到路之洵答不出來了。他想了想，輕輕牽起姜絡的手，捏了捏，又放下，“讓我想想。”
“想什麽呀？”
想清楚，我對你的喜歡是什麽樣的。
他已經十四了。且半個班的同學都在早戀。
而他沒有喜歡過誰，像喜歡姜絡，恨不能把自己所有好的都分給他一半。
據說目睹彗星降臨的兩個人會永遠相伴。於是這次彗星Chronos降臨，不少暗戀者約他一起去郊野小公園觀星，可他選的是鄰居家的小屁孩。
也沒想過為什麽。
只是一直坦然覺得，他對姜絡必定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吧。
卻沒想到，姜絡卻想的比他還遠。
“你想好了嗎？”姜絡這句話說的就好像等待他回答求婚。
路之洵傾下身子，緩緩靠近，“絡絡...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
“可能得親一下，才能想明白。”
“啊這那啊這...”姜絡有點害怕。
看這孩子一臉恐慌，路之洵忽然察覺不對，心說我在幹什麽。變態吧！
更何況姜絡才多大啊，估計就是不懂事隨口說說，他竟然當真了！
我真蠢啊！
路之洵頓時尷尬無比，“呃。你能不能忘了剛剛我說的話。”
“啊？”
“忘了吧。”
“啊？”
“快忘了！”
說實話，路之洵感覺這輩子已經沒臉再看姜絡一眼了。
他手忙腳亂從背包裏翻出收音機。
“今夜19時34分，彗星Chronos將準時降臨地球。推薦愛好野營、觀星的市民前往簌落山東部主峰觀測星體......”
又轉動旋鈕，將收音機調頻至一個音樂頻道。
“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平靜臉孔映著繽紛色彩，
讓人好不疼愛~”
一首十幾年前的老歌了，而路之洵則埋進望遠鏡裏逃避。
姜絡在身後喊他，“哥？”
“先別和我說話。”路之洵語氣有些重，“讓我靜靜。”
“哦...哦...”
還好這裏沒別人，否則我真是，我真是...
我真是有夠蠢的。
歌曲安靜唱著：“你給的愛，無助的等待~”
不知緩了多久。
“砰——”
一聲異響，路之洵擡起臉，“絡絡？”
姜絡不知去向。
“絡絡？”
路之洵看著山崖邊的腳印，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郁，他一步一步緩慢靠近。
前傾身子，朝下看去。
頓時頭暈目眩，仿佛被正午的太陽暴曬。
小小的男孩仰躺在亂石嶙峋的山谷裏，一動不動。紅色的拖鞋只剩一只掛在腳上。
“絡、絡絡。”
那時、那個地方除了路之洵，別無一人。或許是因為驚懼與痛苦失去了發聲的能力，亦或是因為懊悔與震怒耳朵失了聰，沒能發出一句成型的句子。
他廢了不少功夫才下到崖底，踉踉蹌蹌跑過去，把姜絡抱在懷裏。高度不高，可姜絡後腦勺磕到一塊礫石，讓路之洵雙手都是血。
十四歲的少年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
我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才好。
我該怎麽和姜絡爸媽交代。
我該怎麽和爸媽交代。
誰能救救他。
救救我們。
彗星Chronos張揚而耀眼地從他們頭頂畫過。
它的彗星核是燦爛的銀白，仿佛天神落下的凝成鉆石的淚。彗星尾纖長而優雅，沾染宇宙星雲的藍紫色。
彗星Chronos在它漫長、無際、周而覆始的旅途中，每十三年經過一次地球。
路之洵失神地望著彗星尾分出一截細支，仿佛要讓他為姜絡陪葬一般，迎著他們不偏不倚飛來。
這是他與姜絡第一次迎接彗星Chronos。
路之洵想，救救姜絡，求求你救救姜絡。
不論要用什麽交換，我都給你。求求你救救姜絡。
他不知道，當一個人的虔誠到了某個程度，真的會出現奇跡。
望著那顆向著他們而來的彗星殘粒，光芒越來越近，揚起一道由無數亮藍色與亮紫色微粒匯成的璀璨光芒。如銀河落在人間一隅，流淌過萬千思緒翩躚。
光芒散去，姜絡睜開雙眼，“哥。你想好了嗎？”
原來如此。彗星劃過地球所帶來的巨大作用力撕開了一小道時間的夾縫，而人類的情感也是一種物質，迸發時所產生的巨大能量竟能突破維度的界限，躍遷升維，讓姜絡的時間退回半個小時前，等他回答的那個時刻。
這是路之洵後來，很後來，被評上院士時才能證明的。而這個理論終於讓他在物理學史上留下了自己和愛人的名字。
可惜當時他根本無法相信姜絡真的覆活了，手指、手心、單薄的T恤沒有留下一絲血跡，姜絡身上同樣沒有任何傷口。
而他很快也不知自己在不可置信什麽，剛剛又發生了什麽，交出了什麽，他不知道。他將會什麽都不知道。
他怔怔答：“...好。”
姜絡好開心，“那說好了！”
路之洵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啊，可他沒有一點想笑的欲望。唯有惡心與反胃湧上喉頭，讓他四肢伏地，連續嘔吐。
直到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幹幹凈凈，也把某些不能失去的感情吐了個幹幹凈凈。
接著便是眾所周知，他昏了過去。
而姜絡將他背下了山。
作者有話說:
路老師的感情過去了四維世界，沒回來，後來（第二章 ）姜絡又一次打開了這道夾縫，才讓他的感情終於回來了
不是玄幻，是科幻hhh（或許是我流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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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洵往下看了一眼，“你怎麽穿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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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洵笑了笑，抱著父母為他新購置的小型天文望遠鏡，“走吧。千萬別摔倒啊，你爸媽把你托付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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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洵把時間掐得正好，待他們登上山腰一塊視野開闊的平地，已是入夜。而再過一個小時，那顆彗星就要降臨了。
路之洵整理出一塊幹凈的空地，將小型天文望遠鏡架好。
而姜絡舉著捕蟲網，默默等在一旁。
路之洵看了他一眼，“你不去捕蟲嗎？”
“誰說我要捕蟲的。”
“那你帶捕蟲網做什麽？”
“就不告訴你！”
路之洵聳聳肩，繼續調試望遠鏡的高度。
姜絡緊緊抓著捕蟲網的竹竿，“哥，那個星星在哪呀。”
路之洵指了指泛起淡淡星輝的夜空一角，“等一下它會從那個方向飛過來。”
“啊？那麽高！......”
路之洵覺得這孩子語氣不對，擡眼一看，七歲的小男孩緊緊抓著捕蟲網的竹竿，忽然滿臉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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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
“我想讓哥哥把星星帶回家，裝進罐子裏天天看。可是我太矮了，夠不到，不能幫哥哥把星星網住。
路之洵眨了眨眼，“絡絡...”
“哥...對不起...我太矮了。”
路之洵又眨了眨眼，沒忍住，把手放在姜絡腦袋上，揉了好幾下，“絡絡有沒有人說過你好可愛！”
“嗯...？”
路之洵深呼吸一陣，半弓身體，好看著姜絡眼睛，“你有這個想法，我已經很開心了。”
“可是...我網不到，怎麽辦？”
路之洵又摸摸姜絡的腦袋：“沒事的，還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是什麽時候呀？”
“嗯...再見到彗星，應該是十三年後，到時我二十七，絡絡也是大人了。”
“變成大人會怎麽樣？”
“變成大人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姜絡幾乎是即答：“那到時候，我要和路之洵哥哥永遠在一起！”
路之洵一楞，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皺眉笑道：“你說的永遠在一起，是什麽樣的？”
姜絡一板一眼，“像大古隊員和麗娜隊員那樣。”
路之洵不知該做什麽表情，“可我是男生，絡絡也是男生。”
姜絡歪了歪頭，“那有什麽關系？”
“嗯...”反而輪到路之洵答不出來了。他想了想，輕輕牽起姜絡的手，捏了捏，又放下，“讓我想想。”
“想什麽呀？”
想清楚，我對你的喜歡是什麽樣的。
他已經十四了。且半個班的同學都在早戀。
而他沒有喜歡過誰，像喜歡姜絡，恨不能把自己所有好的都分給他一半。
據說目睹彗星降臨的兩個人會永遠相伴。於是這次彗星Chronos降臨，不少暗戀者約他一起去郊野小公園觀星，可他選的是鄰居家的小屁孩。
也沒想過為什麽。
只是一直坦然覺得，他對姜絡必定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吧。
卻沒想到，姜絡卻想的比他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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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那啊這...”姜絡有點害怕。
看這孩子一臉恐慌，路之洵忽然察覺不對，心說我在幹什麽。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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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絡在身後喊他，“哥？”
“先別和我說話。”路之洵語氣有些重，“讓我靜靜。”
“哦...哦...”
還好這裏沒別人，否則我真是，我真是...
我真是有夠蠢的。
歌曲安靜唱著：“你給的愛，無助的等待~”
不知緩了多久。
“砰——”
一聲異響，路之洵擡起臉，“絡絡？”
姜絡不知去向。
“絡絡？”
路之洵看著山崖邊的腳印，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郁，他一步一步緩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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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男孩仰躺在亂石嶙峋的山谷裏，一動不動。紅色的拖鞋只剩一只掛在腳上。
“絡、絡絡。”
那時、那個地方除了路之洵，別無一人。或許是因為驚懼與痛苦失去了發聲的能力，亦或是因為懊悔與震怒耳朵失了聰，沒能發出一句成型的句子。
他廢了不少功夫才下到崖底，踉踉蹌蹌跑過去，把姜絡抱在懷裏。高度不高，可姜絡後腦勺磕到一塊礫石，讓路之洵雙手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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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完了。
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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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Chronos在它漫長、無際、周而覆始的旅途中，每十三年經過一次地球。
路之洵失神地望著彗星尾分出一截細支，仿佛要讓他為姜絡陪葬一般，迎著他們不偏不倚飛來。
這是他與姜絡第一次迎接彗星Chronos。
路之洵想，救救姜絡，求求你救救姜絡。
不論要用什麽交換，我都給你。求求你救救姜絡。
他不知道，當一個人的虔誠到了某個程度，真的會出現奇跡。
望著那顆向著他們而來的彗星殘粒，光芒越來越近，揚起一道由無數亮藍色與亮紫色微粒匯成的璀璨光芒。如銀河落在人間一隅，流淌過萬千思緒翩躚。
光芒散去，姜絡睜開雙眼，“哥。你想好了嗎？”
原來如此。彗星劃過地球所帶來的巨大作用力撕開了一小道時間的夾縫，而人類的情感也是一種物質，迸發時所產生的巨大能量竟能突破維度的界限，躍遷升維，讓姜絡的時間退回半個小時前，等他回答的那個時刻。
這是路之洵後來，很後來，被評上院士時才能證明的。而這個理論終於讓他在物理學史上留下了自己和愛人的名字。
可惜當時他根本無法相信姜絡真的覆活了，手指、手心、單薄的T恤沒有留下一絲血跡，姜絡身上同樣沒有任何傷口。
而他很快也不知自己在不可置信什麽，剛剛又發生了什麽，交出了什麽，他不知道。他將會什麽都不知道。
他怔怔答：“...好。”
姜絡好開心，“那說好了！”
路之洵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啊，可他沒有一點想笑的欲望。唯有惡心與反胃湧上喉頭，讓他四肢伏地，連續嘔吐。
直到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幹幹凈凈，也把某些不能失去的感情吐了個幹幹凈凈。
接著便是眾所周知，他昏了過去。
而姜絡將他背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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