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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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領完結婚證，結婚事宜也被安排上了日程，兩家人圍坐在一起挑選良辰吉日，不時發表一下意見，就這樣零零散散的意見加起來快有幾百條了。
顧清苒按了按眉心朝林時安使了個眼色，他秒懂，給各自的長輩添加了水後坐在他們邊上，安安靜靜卻難以讓人忽視。
林懷夕或許是看不下去，又或許是難得對弟弟起了良心，開口說道，“爺爺奶奶、爸媽、顧爺爺顧奶奶，我們在這裏討論的熱火朝天也沒有用，得看他們兩人的意見。”
“小夕說的是，”顧奶奶一拍大腿，轉而看向林奶奶，“喬喬，你的意下如何？”
“我聽你的老姐姐，”林奶奶倒無所謂，左右是小輩們的婚禮，自然以他們的意見為主。
被林懷夕一打岔，所幸大家把目光落在了林時安和顧清苒身上問道，“你們二位有什麽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們合計合計。”
“我們沒什麽意見，”林時安柔聲，“一切都聽從長輩們的意思，不過畢竟是我和囡囡最重要的大事，我想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出結果，我們再來告訴你們。”
“不如兩邊同時進行？”他提議，“顧爺爺顧奶奶將囡囡嬌養長大，定然想要在她婚禮當天傾盡所有給她最好的，而我恰巧也是這麽想的，既然二者不沖突，還不如結合起來一起進行，兩家人可以有商有量。”
兩家長輩聽完後相互間交換了眼神，彼此對對方的心思有了一定的了解後當下拍板，“好，就依照你的來。”
旁觀的顧清苒眉心微微一擰，卻不說什麽，默默聆聽。
林時安溫聲，“爺爺奶奶、爸媽、哥哥嫂子，顧爺爺顧奶奶還有大哥這邊就交給你們招待了，我想帶囡囡出去走走，交流下感情。”
“好好好，”林奶奶見他們如膠似漆，一秒鐘都不想分開的模樣，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大手一揮，放他們出去了。
林時安繞過沙發走到顧清苒身邊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溫熱的溫度熨帖著她，眉心稍稍舒展。
他挑眉揶揄，“走嗎？”
“走。”
顧清苒跟隨著林時安往外走去，她不帶一絲考慮和糾結，任由林時安帶領她穿過長廊和門洞，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潔白的雪花落在枝頭上，宛若穿越時空一下來到了梨花盛開的季節。
再次面對那般景象，心情早已截然不同。
“時安，”顧清苒低眸看向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踢著積雪，“婚禮其實可以再簡單些，不用那麽麻煩的。”
相比於兩家人興致勃勃勾勒暢想未來婚禮的模樣，顧清苒到顯得冷靜許多，她不想聽從家裏人大操大辦，可又架不住他們的熱情勸說。
“為什麽這麽想？”
“沒必要，”她淡淡。
簡單如何，大操大辦又如何，該繼續攜手走下去的人，是不會因為一些事情中途分手的。
“囡囡，如果你覺得沒必要，我可以勸說長輩放棄現在的想法，無論如何一切都以你的意見為主，”林時安對上她的眼眸，說得極其誠懇，“我們遵從你的想法。”
顧清苒不答反問，“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從剛才到現在他都以自己的想法為主，可他自己的呢？
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林時安唇角噙著笑，深邃的眼眸柔和下來，磨平了往日的不羈和棱角，“我最初的想法是想竭盡所能將最好的一切給你，想讓你成為最幸福最美麗的新娘子，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
顧清苒聽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若自己不願意，他準備的再好又有何用。
她眉眼一彎，淺笑道，“既然如此，便依你的想法來。”
餘光觸及到他眉眼松動，眼底的欣喜蹦出眼眶，笑意更深了，顧清苒嘟囔了一聲，“話我說在前頭，一切都聽你的安排，我可是一點都不會插手的哦，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林時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隨後從身後抱住顧清苒，腦袋抵在她的肩窩處，淡雅的清香縈繞在鼻尖，他輕輕嗅了嗅，“囡囡，你就放心把所有的一切交給我，屆時我一定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
顧清苒莞爾，“我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冬去春來，冰雪在逐漸溫熱的陽光下融化，化為清澈的水流匯入河流中奔向遠方。
萬物覆蘇，一片生機盎然，庭院中栽種的桃樹開花了，粉嫩的桃花俏生生立在枝頭，裝點著庭院，美不勝收。
顧清苒一襲長發及腰，墨黑色的頭發如緞子般披散在身後，一身淺綠色毛衣長裙襯得她愈發顯得年輕，似雪的肌膚像是透著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怎麽坐這兒了？”
身後傳來磁沈的嗓音，不用想顧清苒便知道是誰。
她清淩淩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桃花樹，“花開了。”
說完，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她下意識攏了攏衣領，誰知手毫無征兆地搭在了林時安的手背上，恍惚間顧清苒感覺一絲電流從兩人的指尖竄到心房，酥酥麻麻的。
“天氣涼，註意保暖。”
林時安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過兩天要倒春寒了，氣溫驟降，也不知等到了我們結婚那日氣溫會如何。”
他不免有些擔心，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我怕到時候你穿婚紗會冷。”
“不怕，”顧清苒搖搖頭，“而且我相信我們結婚那日定是個陽光明媚的大好日子。”
“嗯，”林時安挽起她身後的秀發，用梳子從頭梳到尾，隨後將頭發挽成一個發髻，接過顧清苒手裏的白玉簪簪上固定。
玉簪通體雪白，唯有尾端是漸變成翠綠，為此打造簪子的人特地做出改變，雕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渾然天成得恰到好處。
自從林時安學會後，顧清苒便再也沒動過手，他幾乎能準確的了解每套服飾和發型的搭配。
顧清苒摸了摸發型感嘆道，“還不如不盤呢，等會兒拍婚紗照不是得照樣解開？”
“如果你願意，婚紗照的發型，我也可以，”林時安接著她的話說道。
“別，”顧清苒拒絕，“雖然你已經很不錯了，可和化妝師、造型師比起來略勝一籌，所有時安，如此重要的時刻，還是交給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吧。”
“行，都聽你的，”林時安牽起她的手大步朝著餐廳方向走去。
等他們到達時，顧爺爺顧奶奶早早坐在餐桌上，就連平日裏不怎麽見得到的顧惟清也出現了，他依然清冷的模樣，只是若仔細看，便能發現潛藏在他眼底的陰鷙。
他好似變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變。
待兩人坐下，林時安掃視一圈後低頭抵著她的耳畔喃喃，“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青團，”顧清苒咽了咽口水，“好久沒吃了。”
“還有呢？”
“嗯……桂花糕，淡紫色的那塊。”
下一秒，林時安將兩樣擺在她面前的小碟子裏。
松綠色的青團圓滾滾的立在小碟子上，飽滿誘人，散發著清香，她用筷子戳了戳，軟糯有彈性，內陷是鹹菜和春筍，外加了一點點肉末，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糯嘰嘰的口感，有嚼勁卻不多，每一口飽含著鹹鮮的內陷，每一次都是享受。
桂花糕則是豆沙陷的，沒有過分的甜味，而是淡淡的，回味有一抹桂花的香氣。
顧奶奶喝完最後一口粥，又沒忍住夾了個燒賣放進嘴裏，糯米、肉丁以及香菇調制的陷，肉質的鮮美和香菇的氣息巧妙融合，兩者沒有相互壓制，而是互相成全，又在互相成全中迸發出了更加霸道誘人的香氣。
引得顧奶奶吃完一個，眼神不住看向剩餘的，可她知道自己今天吃的夠多了，得控制住。
於是她放下筷子轉移話題，“安安，你們什麽時候去拍婚紗照？要不要奶奶跟著一起去參謀參謀？”
“老太婆，你跟著去幹嘛！”
顧爺爺吐槽，“人家小兩口樂呵呵，哦，完了，中間夾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當電燈泡？”
“死老頭子，你會不會說話！”
顧奶奶氣，背過他向兩人解釋，“奶奶也不是說跟你們去當電燈泡，就是想在那邊看看。”
“奶奶想去當然好啦，”林時安笑笑，“我還想著沒有長輩在場，我們兩人會緊張，現在好了，奶奶願意去，我們兩位也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哎呀，奶奶只是說說而已，”顧奶奶知道這是小輩們一片好心。
就算了，就同死老頭子說的那樣，自己去幹什麽，當電燈泡嗎？
人家好心才說長輩們去會不緊張，說不準長輩們在場才會更緊張。
其實她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有點不放心顧清苒，誰能想到當年小小的一個小不點兒，每天在園子裏跑來跑去，轉眼間就要嫁人了。
顧奶奶不免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她也老了。
無意間她瞥見邊上默不作聲的顧惟清，他似乎是刻意降低存在感，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吃著，不過嘴上的動作卻不慢，好似解決完就要馬上離開。
“清清是有急事？”
顧惟清聽到這個稱呼手上動作一頓，灌湯包卡在喉嚨不上不下，臉上的表情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咀嚼了幾下將灌湯包咽下，才慢慢悠悠說道，“奶奶，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叫這個稱呼？”
顧奶奶一臉笑瞇瞇，不難看出來她是故意的，“怎麽？奶奶叫不得？”
“沒，”顧惟清無奈，他心知是老人家又來開他玩笑了，定是哪裏不小心得罪了她，“您想怎麽叫都可以。”
“清清，奶奶問你，看到囡囡成家你就沒有沖動和欲望？”
“就沒有想和人組建家庭的想法？”
顧惟清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只覺得頭更痛了，他就知道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他順著話接下去道，“奶奶，我就是想也得有人不是？”
更何況，他就算有人，也得看那人願不願意。
忽而顧惟清想到什麽，神情一滯，染上幾分落寞和陰郁。
罷了，像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禍害別人的好。
“這麽說你同意了？”顧奶奶眼睛一亮，拽著顧爺爺的手晃了晃，“老頭子你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哎喲，你激動什麽！”顧爺爺皺著眉從她手裏將自己的胳膊扯出來，他看了眼微微泛紅的胳膊，唇角一抽。
果然孩子都是來討債的，別人家只有兒輩，他倒好連孫輩都是討債的。
一想到短短一個早上他經歷了兩次，整個人都不好了，對著手頭上的粥快速解決完畢後，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去找隔壁老張釣魚去了，午飯不用留。”
“走吧走吧。”
顧奶奶全身心在顧惟清身上，對於顧爺爺的話一點也不在意，“清清，你確定好了嗎？”
“確，確定什麽？”
顧惟清一頭霧水。
“相親啊！”顧奶奶一拍大腿，激動道，“你不是說想要結婚但沒有人，放心，奶奶給你介紹。”
引火燒身的顧惟清如坐針氈，“奶奶，不用，我不急，而且我不想結婚。”
“這有什麽的，去見見而已，就當認識個朋友，說不準以後有需要人家幫忙的地方……”
顧惟清見勸不動，看向了一旁早已經吃完卻不走，只想吃瓜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顧清苒當作看不見，繼續吃瓜。
誰讓以前都是顧惟清欺負她的份，現在好不容易兩人位置對調，她可不得好好看戲。
甚至她還開心地添了把柴，“對呀哥哥，奶奶說得對，你就該多多認識認識人，說不準就想開了呢。”
對於他和沈知語兩人的感情糾葛，顧清苒一知半解，只了解了個大概，其中誰對誰錯早已沒了分辨。
既然兩人已經分手一年多了，不如各自都朝前看。
可顯然顧惟清不是這樣想的。
一打岔，顧惟清已然恢覆成往日的冷熱，他放下筷子道，“奶奶，古生堂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沒給顧奶奶反應的機會著急忙慌離開餐廳。
顧清苒見狀扯了扯林時安的袖子也起身告辭。
開玩笑，她在待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奶奶遷怒的怒火。
說實話她也煩，想當初得知哥哥和知知寶貝在一起後，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她，誰曾想兩人就這樣分手了，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把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他們抵達古鎮時天公作美，太陽鉆出了雲層，懶洋洋掛在空中。
顧清苒換上青綠色旗袍，手持一把團扇坐在窗邊不知望著何處，而林時安則一身墨黑色長袍馬褂立於不遠處的拱橋上，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時間定格。
“很好！”
攝影師忍不住點讚，“保持這個動作，我們再來幾張。”
十幾張結束後，顧清苒嘆了口氣，靠在窗邊，身子倚著林時安，有一下沒一下把玩他的手，“時安，好累。”
起先是不經意的小動作，目光流轉間暧昧在不知不覺中漸深，可越到後面，擺拍就越來越多，她臉都笑僵了，更別提什麽氛圍感，早已破滅。
“好，我們先休息休息。”
林時安攬著她的腰坐下，輕輕柔柔按壓著顧清苒酸軟的地方，“好點了嗎？”
顧清苒喃喃，“好多了。”
“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去去就回。”
等他回來時手裏捧著一杯竹筒奶茶，顧清苒迫不及待喝了口，冰冰涼涼的口感一下驅散了渾身的疲憊，她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休息過後，顧清苒換上了古典雅致的倒大袖旗袍，配上黑色馬面裙，再以珍珠做裝飾，儼然一副江南水鄉的溫婉佳人，而林時安也換上了青綠墨色的長袍馬褂，配上金絲邊眼鏡框，像是從民國走出來的書生，一舉一動盡顯優雅。
這次沒了刻意的擺拍，他們漫步在古鎮的各個地方，觀賞著屬於那個時代造就的浪漫。
而攝影師則跟在他們身後一直不停拍著。
沒了刻意造就的暧昧和甜蜜，兩人的氛圍感愈發水到渠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知曉對方下一秒要說什麽話，做什麽動作。
倏爾，大好的太陽躲進了雲層，緊接著晴朗的天空陰沈沈的，有種風雨欲來的趨勢。
攝影師有些擔心光照不夠拍出來的照片也暗沈沈，顯然他是多慮了。
陡然間的暗淡給照片增添了別樣的感覺，有一種跨越古今，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的感覺。
不一會兒，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古鎮兩邊擺起了各色各樣的油紙傘，顧清苒也挑選了一把。
一把小小的油紙傘撐在頭頂，兩人四目對視。
攝影師見狀，大呼感覺對了！
他立馬回過神來，拿起相機各種抓拍。
雨似乎越來越大了，豆大的雨滴劈啪打在油紙傘上，隨後如一串串珠簾似的落下。
顧清苒一行人正巧來到了他們下一個拍攝地點，是一座園林。
顧清苒突發奇想，讓林時安換上了軍|閥的制服，而她改了往日清冷的風格，換上墨黑色的旗袍，裙擺處是大片大片妖艷的紅玫瑰點綴。
她將林時安抵在長廊處，一手擡起他的下巴，媚眼如絲，接著紅唇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像是誤入凡塵的妖精正在勾引嚴肅的軍官。
“林長官，小女子因戰亂無家可歸了，不知林長官可否收留我一晚？”
林時安挑眉，順著她的譜寫的劇本接下去，“顧小姐，可在下看來，你這不像是讓我收留的模樣？”
“喔？那你說怎樣才是呢？”
下一秒，林時安掐著她的細腰，兩人位置調轉，顧清苒順勢神情一變，柔柔弱弱，一雙美眸如受驚嚇的小鹿，濕漉漉地盯著他。
“林長官，可以收留我嗎？”
“可以是可以，”林時安故作為難，“可是沒名沒份對你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不好。”
“要不……”他勾唇，“做我的夫人，我可以一輩子愛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顧清苒微微一笑，“我願意。”
雙手捧著林時安的臉頰，踮腳吻上他的薄唇。
攝影師一按快門，閃光燈一亮，畫面定格在了照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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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夕或許是看不下去，又或許是難得對弟弟起了良心，開口說道，“爺爺奶奶、爸媽、顧爺爺顧奶奶，我們在這裏討論的熱火朝天也沒有用，得看他們兩人的意見。”
“小夕說的是，”顧奶奶一拍大腿，轉而看向林奶奶，“喬喬，你的意下如何？”
“我聽你的老姐姐，”林奶奶倒無所謂，左右是小輩們的婚禮，自然以他們的意見為主。
被林懷夕一打岔，所幸大家把目光落在了林時安和顧清苒身上問道，“你們二位有什麽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們合計合計。”
“我們沒什麽意見，”林時安柔聲，“一切都聽從長輩們的意思，不過畢竟是我和囡囡最重要的大事，我想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出結果，我們再來告訴你們。”
“不如兩邊同時進行？”他提議，“顧爺爺顧奶奶將囡囡嬌養長大，定然想要在她婚禮當天傾盡所有給她最好的，而我恰巧也是這麽想的，既然二者不沖突，還不如結合起來一起進行，兩家人可以有商有量。”
兩家長輩聽完後相互間交換了眼神，彼此對對方的心思有了一定的了解後當下拍板，“好，就依照你的來。”
旁觀的顧清苒眉心微微一擰，卻不說什麽，默默聆聽。
林時安溫聲，“爺爺奶奶、爸媽、哥哥嫂子，顧爺爺顧奶奶還有大哥這邊就交給你們招待了，我想帶囡囡出去走走，交流下感情。”
“好好好，”林奶奶見他們如膠似漆，一秒鐘都不想分開的模樣，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大手一揮，放他們出去了。
林時安繞過沙發走到顧清苒身邊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溫熱的溫度熨帖著她，眉心稍稍舒展。
他挑眉揶揄，“走嗎？”
“走。”
顧清苒跟隨著林時安往外走去，她不帶一絲考慮和糾結，任由林時安帶領她穿過長廊和門洞，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潔白的雪花落在枝頭上，宛若穿越時空一下來到了梨花盛開的季節。
再次面對那般景象，心情早已截然不同。
“時安，”顧清苒低眸看向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踢著積雪，“婚禮其實可以再簡單些，不用那麽麻煩的。”
相比於兩家人興致勃勃勾勒暢想未來婚禮的模樣，顧清苒到顯得冷靜許多，她不想聽從家裏人大操大辦，可又架不住他們的熱情勸說。
“為什麽這麽想？”
“沒必要，”她淡淡。
簡單如何，大操大辦又如何，該繼續攜手走下去的人，是不會因為一些事情中途分手的。
“囡囡，如果你覺得沒必要，我可以勸說長輩放棄現在的想法，無論如何一切都以你的意見為主，”林時安對上她的眼眸，說得極其誠懇，“我們遵從你的想法。”
顧清苒不答反問，“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從剛才到現在他都以自己的想法為主，可他自己的呢？
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林時安唇角噙著笑，深邃的眼眸柔和下來，磨平了往日的不羈和棱角，“我最初的想法是想竭盡所能將最好的一切給你，想讓你成為最幸福最美麗的新娘子，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
顧清苒聽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若自己不願意，他準備的再好又有何用。
她眉眼一彎，淺笑道，“既然如此，便依你的想法來。”
餘光觸及到他眉眼松動，眼底的欣喜蹦出眼眶，笑意更深了，顧清苒嘟囔了一聲，“話我說在前頭，一切都聽你的安排，我可是一點都不會插手的哦，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林時安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隨後從身後抱住顧清苒，腦袋抵在她的肩窩處，淡雅的清香縈繞在鼻尖，他輕輕嗅了嗅，“囡囡，你就放心把所有的一切交給我，屆時我一定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
顧清苒莞爾，“我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冬去春來，冰雪在逐漸溫熱的陽光下融化，化為清澈的水流匯入河流中奔向遠方。
萬物覆蘇，一片生機盎然，庭院中栽種的桃樹開花了，粉嫩的桃花俏生生立在枝頭，裝點著庭院，美不勝收。
顧清苒一襲長發及腰，墨黑色的頭發如緞子般披散在身後，一身淺綠色毛衣長裙襯得她愈發顯得年輕，似雪的肌膚像是透著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怎麽坐這兒了？”
身後傳來磁沈的嗓音，不用想顧清苒便知道是誰。
她清淩淩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桃花樹，“花開了。”
說完，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她下意識攏了攏衣領，誰知手毫無征兆地搭在了林時安的手背上，恍惚間顧清苒感覺一絲電流從兩人的指尖竄到心房，酥酥麻麻的。
“天氣涼，註意保暖。”
林時安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過兩天要倒春寒了，氣溫驟降，也不知等到了我們結婚那日氣溫會如何。”
他不免有些擔心，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我怕到時候你穿婚紗會冷。”
“不怕，”顧清苒搖搖頭，“而且我相信我們結婚那日定是個陽光明媚的大好日子。”
“嗯，”林時安挽起她身後的秀發，用梳子從頭梳到尾，隨後將頭發挽成一個發髻，接過顧清苒手裏的白玉簪簪上固定。
玉簪通體雪白，唯有尾端是漸變成翠綠，為此打造簪子的人特地做出改變，雕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渾然天成得恰到好處。
自從林時安學會後，顧清苒便再也沒動過手，他幾乎能準確的了解每套服飾和發型的搭配。
顧清苒摸了摸發型感嘆道，“還不如不盤呢，等會兒拍婚紗照不是得照樣解開？”
“如果你願意，婚紗照的發型，我也可以，”林時安接著她的話說道。
“別，”顧清苒拒絕，“雖然你已經很不錯了，可和化妝師、造型師比起來略勝一籌，所有時安，如此重要的時刻，還是交給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吧。”
“行，都聽你的，”林時安牽起她的手大步朝著餐廳方向走去。
等他們到達時，顧爺爺顧奶奶早早坐在餐桌上，就連平日裏不怎麽見得到的顧惟清也出現了，他依然清冷的模樣，只是若仔細看，便能發現潛藏在他眼底的陰鷙。
他好似變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變。
待兩人坐下，林時安掃視一圈後低頭抵著她的耳畔喃喃，“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青團，”顧清苒咽了咽口水，“好久沒吃了。”
“還有呢？”
“嗯……桂花糕，淡紫色的那塊。”
下一秒，林時安將兩樣擺在她面前的小碟子裏。
松綠色的青團圓滾滾的立在小碟子上，飽滿誘人，散發著清香，她用筷子戳了戳，軟糯有彈性，內陷是鹹菜和春筍，外加了一點點肉末，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糯嘰嘰的口感，有嚼勁卻不多，每一口飽含著鹹鮮的內陷，每一次都是享受。
桂花糕則是豆沙陷的，沒有過分的甜味，而是淡淡的，回味有一抹桂花的香氣。
顧奶奶喝完最後一口粥，又沒忍住夾了個燒賣放進嘴裏，糯米、肉丁以及香菇調制的陷，肉質的鮮美和香菇的氣息巧妙融合，兩者沒有相互壓制，而是互相成全，又在互相成全中迸發出了更加霸道誘人的香氣。
引得顧奶奶吃完一個，眼神不住看向剩餘的，可她知道自己今天吃的夠多了，得控制住。
於是她放下筷子轉移話題，“安安，你們什麽時候去拍婚紗照？要不要奶奶跟著一起去參謀參謀？”
“老太婆，你跟著去幹嘛！”
顧爺爺吐槽，“人家小兩口樂呵呵，哦，完了，中間夾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當電燈泡？”
“死老頭子，你會不會說話！”
顧奶奶氣，背過他向兩人解釋，“奶奶也不是說跟你們去當電燈泡，就是想在那邊看看。”
“奶奶想去當然好啦，”林時安笑笑，“我還想著沒有長輩在場，我們兩人會緊張，現在好了，奶奶願意去，我們兩位也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哎呀，奶奶只是說說而已，”顧奶奶知道這是小輩們一片好心。
就算了，就同死老頭子說的那樣，自己去幹什麽，當電燈泡嗎？
人家好心才說長輩們去會不緊張，說不準長輩們在場才會更緊張。
其實她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有點不放心顧清苒，誰能想到當年小小的一個小不點兒，每天在園子裏跑來跑去，轉眼間就要嫁人了。
顧奶奶不免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她也老了。
無意間她瞥見邊上默不作聲的顧惟清，他似乎是刻意降低存在感，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吃著，不過嘴上的動作卻不慢，好似解決完就要馬上離開。
“清清是有急事？”
顧惟清聽到這個稱呼手上動作一頓，灌湯包卡在喉嚨不上不下，臉上的表情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咀嚼了幾下將灌湯包咽下，才慢慢悠悠說道，“奶奶，您可不可以不要再叫這個稱呼？”
顧奶奶一臉笑瞇瞇，不難看出來她是故意的，“怎麽？奶奶叫不得？”
“沒，”顧惟清無奈，他心知是老人家又來開他玩笑了，定是哪裏不小心得罪了她，“您想怎麽叫都可以。”
“清清，奶奶問你，看到囡囡成家你就沒有沖動和欲望？”
“就沒有想和人組建家庭的想法？”
顧惟清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只覺得頭更痛了，他就知道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他順著話接下去道，“奶奶，我就是想也得有人不是？”
更何況，他就算有人，也得看那人願不願意。
忽而顧惟清想到什麽，神情一滯，染上幾分落寞和陰郁。
罷了，像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禍害別人的好。
“這麽說你同意了？”顧奶奶眼睛一亮，拽著顧爺爺的手晃了晃，“老頭子你聽到了沒？”
“聽到了聽到了，哎喲，你激動什麽！”顧爺爺皺著眉從她手裏將自己的胳膊扯出來，他看了眼微微泛紅的胳膊，唇角一抽。
果然孩子都是來討債的，別人家只有兒輩，他倒好連孫輩都是討債的。
一想到短短一個早上他經歷了兩次，整個人都不好了，對著手頭上的粥快速解決完畢後，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去找隔壁老張釣魚去了，午飯不用留。”
“走吧走吧。”
顧奶奶全身心在顧惟清身上，對於顧爺爺的話一點也不在意，“清清，你確定好了嗎？”
“確，確定什麽？”
顧惟清一頭霧水。
“相親啊！”顧奶奶一拍大腿，激動道，“你不是說想要結婚但沒有人，放心，奶奶給你介紹。”
引火燒身的顧惟清如坐針氈，“奶奶，不用，我不急，而且我不想結婚。”
“這有什麽的，去見見而已，就當認識個朋友，說不準以後有需要人家幫忙的地方……”
顧惟清見勸不動，看向了一旁早已經吃完卻不走，只想吃瓜的兩人使了個眼色。
顧清苒當作看不見，繼續吃瓜。
誰讓以前都是顧惟清欺負她的份，現在好不容易兩人位置對調，她可不得好好看戲。
甚至她還開心地添了把柴，“對呀哥哥，奶奶說得對，你就該多多認識認識人，說不準就想開了呢。”
對於他和沈知語兩人的感情糾葛，顧清苒一知半解，只了解了個大概，其中誰對誰錯早已沒了分辨。
既然兩人已經分手一年多了，不如各自都朝前看。
可顯然顧惟清不是這樣想的。
一打岔，顧惟清已然恢覆成往日的冷熱，他放下筷子道，“奶奶，古生堂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沒給顧奶奶反應的機會著急忙慌離開餐廳。
顧清苒見狀扯了扯林時安的袖子也起身告辭。
開玩笑，她在待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奶奶遷怒的怒火。
說實話她也煩，想當初得知哥哥和知知寶貝在一起後，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她，誰曾想兩人就這樣分手了，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把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他們抵達古鎮時天公作美，太陽鉆出了雲層，懶洋洋掛在空中。
顧清苒換上青綠色旗袍，手持一把團扇坐在窗邊不知望著何處，而林時安則一身墨黑色長袍馬褂立於不遠處的拱橋上，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時間定格。
“很好！”
攝影師忍不住點讚，“保持這個動作，我們再來幾張。”
十幾張結束後，顧清苒嘆了口氣，靠在窗邊，身子倚著林時安，有一下沒一下把玩他的手，“時安，好累。”
起先是不經意的小動作，目光流轉間暧昧在不知不覺中漸深，可越到後面，擺拍就越來越多，她臉都笑僵了，更別提什麽氛圍感，早已破滅。
“好，我們先休息休息。”
林時安攬著她的腰坐下，輕輕柔柔按壓著顧清苒酸軟的地方，“好點了嗎？”
顧清苒喃喃，“好多了。”
“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去去就回。”
等他回來時手裏捧著一杯竹筒奶茶，顧清苒迫不及待喝了口，冰冰涼涼的口感一下驅散了渾身的疲憊，她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休息過後，顧清苒換上了古典雅致的倒大袖旗袍，配上黑色馬面裙，再以珍珠做裝飾，儼然一副江南水鄉的溫婉佳人，而林時安也換上了青綠墨色的長袍馬褂，配上金絲邊眼鏡框，像是從民國走出來的書生，一舉一動盡顯優雅。
這次沒了刻意的擺拍，他們漫步在古鎮的各個地方，觀賞著屬於那個時代造就的浪漫。
而攝影師則跟在他們身後一直不停拍著。
沒了刻意造就的暧昧和甜蜜，兩人的氛圍感愈發水到渠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知曉對方下一秒要說什麽話，做什麽動作。
倏爾，大好的太陽躲進了雲層，緊接著晴朗的天空陰沈沈的，有種風雨欲來的趨勢。
攝影師有些擔心光照不夠拍出來的照片也暗沈沈，顯然他是多慮了。
陡然間的暗淡給照片增添了別樣的感覺，有一種跨越古今，歷史的車輪滾滾而來的感覺。
不一會兒，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古鎮兩邊擺起了各色各樣的油紙傘，顧清苒也挑選了一把。
一把小小的油紙傘撐在頭頂，兩人四目對視。
攝影師見狀，大呼感覺對了！
他立馬回過神來，拿起相機各種抓拍。
雨似乎越來越大了，豆大的雨滴劈啪打在油紙傘上，隨後如一串串珠簾似的落下。
顧清苒一行人正巧來到了他們下一個拍攝地點，是一座園林。
顧清苒突發奇想，讓林時安換上了軍|閥的制服，而她改了往日清冷的風格，換上墨黑色的旗袍，裙擺處是大片大片妖艷的紅玫瑰點綴。
她將林時安抵在長廊處，一手擡起他的下巴，媚眼如絲，接著紅唇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像是誤入凡塵的妖精正在勾引嚴肅的軍官。
“林長官，小女子因戰亂無家可歸了，不知林長官可否收留我一晚？”
林時安挑眉，順著她的譜寫的劇本接下去，“顧小姐，可在下看來，你這不像是讓我收留的模樣？”
“喔？那你說怎樣才是呢？”
下一秒，林時安掐著她的細腰，兩人位置調轉，顧清苒順勢神情一變，柔柔弱弱，一雙美眸如受驚嚇的小鹿，濕漉漉地盯著他。
“林長官，可以收留我嗎？”
“可以是可以，”林時安故作為難，“可是沒名沒份對你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不好。”
“要不……”他勾唇，“做我的夫人，我可以一輩子愛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顧清苒微微一笑，“我願意。”
雙手捧著林時安的臉頰，踮腳吻上他的薄唇。
攝影師一按快門，閃光燈一亮，畫面定格在了照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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