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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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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正文完

樂秧正梳洗時來了人,她去前廳時,府裏的所有人都一並到了,院裏還掛著大紅的裝飾,人們卻不似之前洋溢著喜氣,死氣沈沈地等待著宮人手裏宣判他們死刑的旨意。

杜修撰要娶陛下看重的寶珠郡主,也事先給了府裏的人選擇,是去是留自己選擇,大部分的人拿了錢走了,但也有少部分留了下來了。

一方面杜修撰這樣的主家很好,一方面婚訊傳了那般久了陛下都沒有反應,他們就心存僥幸,想著萬一陛下要臉面,做不出奪臣妻的不堪行為,他們也就不用走了。

可現在庭院明晃晃站著的宮人是在此刻攪碎了他們最後的幻想。

樂秧也不禁有些緊張,想著戚容與破罐破摔後,他們又該如何收場。

“傳陛下口諭——”

下人們都跪了下去,樂秧與杜若躬著身。

“宣寶珠郡主即刻進宮。”

宮人尖銳而拖長的語調結束後,樂秧收斂心神領了命,周圍的下人也松了口氣,原來不是來抄家的,他們還能多活幾日。

“郡主快快請起,您看是折煞奴才了。”

她被小劉公公著急的扶起來,小劉公公小心地問她:“那郡主,咱們現在動身?”

“走吧。”

今日休沐朝臣不用上朝,戚容與自然也是不用上朝。

“微臣同郡主一道前去拜謝聖恩。”

“杜修撰稍等,陛下吩咐了,杜修撰不可同去。”

想要陪著她越是前去的杜若被小劉公公給攔了下來,杜若看向她,樂秧示意沒事兒。

她出門時,薛放正抱臂倚靠在街角的柱子上,見她出來立刻就直起了身體。

雖然她已經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了,但當她上馬車掀開布簾,仍然看到跟在馬車後的薛放。薛放不同於杜若,小劉公公自然是不敢攔的。

進了宮後,她甚至都沒有下馬車,直接被送進了甘露殿。

甘露殿裏與她離開時並沒有什麽不同,劉保寧守在殿門外,見她之後也不似之前的熱絡,只是依舊挑不出錯來:“郡主,陛下在裏邊等您。”

樂秧頷首,又回身看了眼身後的薛放,到了這裏,即使是薛放也不能繼續跟上了。

她進去後,一步步地往熟悉的位置位置走去。

這條路線,她走了很多次,甚至可以計算好在幾步之內走到既定的位置,只是此刻的心境卻與當初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樂秧站在小書案的正前方,聽見前方書案上書寫時發出的沙沙聲。

“參見陛下。”

沙沙聲停了,戚容與聲音有些喑啞,卻帶著笑意說道:“秧秧來了,不用多禮。”

樂秧依言起身,戚容與平易近人的態度卻讓她心裏警鈴大作。

根據她對戚容與的了解,每當戚容與這般模樣時就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秧秧怎麽還梳了這麽個發髻?”

“樂秧昨日成婚已為人婦,自然要梳婦人發髻。”

樂秧一邊回答著,一邊觀察著戚容與。

這一看,就給她嚇了一跳。

戚容與好消瘦,他眼裏沒有絲毫的笑意,淺淡的唇卻勾著笑,如同鬼魅般瘆人,他甚至還在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發髻,末了讚賞地說道:“不管怎麽樣,秧秧都好看。”

看著戚容與這般模樣,樂秧著實笑不出來,戚容與也不怪她,而是將手邊的一個錦盒遞給她。

“這裏頭是同心結徹底根除的解藥。”

樂秧的眼珠子一下就落到了上邊。

這顆解藥要是吃下去,她也不必束手束腳。

戚容與看穿了她的心思,補充了一句:“這解藥你需要每隔五日,累計服下十顆才行。”

“那剩下的九顆呢?”樂秧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他們之前的關系也不用她再小心翼翼地維持。

戚容與剛想說什麽,卻又擰著眉捂嘴咳嗽兩聲,樂秧這才發現另外一處異常。

天氣早已溫和起來,人人都換上了春衫,戚容與卻被凜冬時還要裹得厚重,蒼白的下頜隱匿於大氅裏。

不再咳嗽後,戚容與將手從唇邊拿開,淡色唇上腥紅刺眼,樂秧挪開了眼神。

“不是朕舍不得給秧秧,而是這解藥的煉制需特殊的藥引,所以只得辛苦秧秧來拿解藥。”

她摩挲著錦盒,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戚容與也並沒有阻攔。

她進去的時間並不長,薛放還在外間等她,樂秧與他共同向宮外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將甘露殿發生的事情都與薛放說了,薛放檢查了那顆解藥,又丟給了她:“戚容與狡詐陰險,接下來的日子還得當心。”

樂秧自然知道薛放的擔心是對的,可她想著今日的戚容與,她心裏又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戚容與變了,卻又不知道哪裏變了。

到了永安門,薛放正要伸手讓當值的禁軍牽一輛馬車過來,樂秧就主動道:“不用,有人來接我。”

永安門正對的大道上,杜若正牽著馬車站在那,出塵絕艷的身姿氣質讓樂秧在人群中一眼就尋到了他。

雲起以前也是這樣等她的。

如此相似的場景,以至於樂秧模糊間認為杜若身邊還應當站著青衣的雲起,那兩道身影都在向她走進,漸漸地,兩道身影變成了清晰可見的杜若的身影。

“郡主。”

杜若走過來與跟薛放打了招呼後,就看向了她,樂秧沒有拒絕杜若主動伸過來的手,由著杜若將她扶上馬車。

“你怎麽來了?”上了馬車後,樂秧問杜若。

杜若給她理著裙擺道:“陛下不讓微臣進宮,但也也沒說不可站在宮外等郡主。”

“你不必來的。”樂秧道。

“給郡主造成負擔了嗎?”杜若倏地問道。

樂秧不知道他這話從何說起,道:“那到沒有,只是覺得你不必如此辛苦與我裝作感情很好,戚容與不會相信。”

杜若靜靜地聽完她說的話後,才從容說道:“微臣並不是想讓憋人相信什麽,來接郡主,是微臣自願的。”

他說的真摯極了,樂秧卻覺得奇怪,她不是傻子,這短短幾日,她就能察覺到杜若對她的不同,與他外界不近女色的傳聞可一點也不相符。

“你心悅我?”想到這裏,樂秧直接脫口而出。

杜若明顯一楞,謫仙面容上浮現出薄薄的紅,但他很爽快回答:“是。”

“什麽時候?”

“撫州初見。”

“為何?”

“不知。”

兩人極快地回答,樂秧深吸一口氣,覺得莫名:“一見鐘情?”

“也可以這樣說。”杜若思索片刻說。

“我想不通。”樂秧擰著眉。

“感情一事確實有萬般奧秘,讓人難以參透。”杜若附和。

樂秧又上上下下打量杜若一眼:“所以萬花宴上……”

“是趁虛而入,微臣有罪。”

“之前在文德殿替我辯駁……”

“是微臣在向郡主示好。”

這誰能想到大公無私的杜修撰在文德殿上替她這個當時的妖女說話竟然參雜著向她示好的意思,這等見不得人的心思卻被他放到了處理國家大事的文德殿上,還是當著戚容與的面。

也不知道戚容與知道了會不會被氣死。

想到這裏,樂秧居然有點克制不住想笑。

他們並沒有回到杜若的宅子,而是直接回了郡主府,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搬出郡主府,這裏她住習慣了,況且,雲起還在等著她。

佯裝沒有看到雲起看到她與杜若同時出現後的眼神,樂秧將手裏的錦盒遞給了雲起,讓他仔細檢查。

雲起很快就分析出了解藥的成分,還分析出了解藥裏有血腥味兒,但卻不知是什麽血。

也就是說,雲起也並不能覆制出一樣的解藥,但能肯定的是,吃下去不會對身體有壞處。

樂秧將其吃下去後,到了發作日期那日卻並沒有發病,看來確實是解藥。

目前為止,為了解這個毒,他們只能相信戚容與所說。

之後她就按照戚容與所說的,每五日都去禁宮拿解藥,她的動向自然是被朝臣們看得清清楚楚。

寶珠郡主已經與杜修撰成婚,卻被陛下常常召進宮中,兩人之前鬧成那個樣子,朝臣們對他們的關系心知肚明,漸漸的,朝中又有些不好的傳言。

陛下奪臣妻。

那杜修撰還每次在自己妻子進宮後在那永安門外等候。

嘖嘖嘖,真是世風日下,這般亂的關系,直教他們看不懂。

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當戚容與將最後一顆解藥遞給她時,她終於覺得如釋重負。

“多謝陛下。”

如往常一樣,她拿了解藥就告退,但沒走兩步卻被戚容與扯住了衣袖,樂秧面容不可控地冷下。

果然,戚容與還有別的花招在等著她。

緊緊地扣著錦盒上的紋路,她緩緩轉身,看著戚容與昳麗的臉,譏諷出聲:“怎麽,陛下反悔了?”

“秧秧,以後還會來嗎?”戚容與問她。

他都知道,這最後一顆解藥拿了,秧秧再也不會來看他了。

樂秧木著臉沒搭話。

戚容與面上更加的慘白,透著股淒艷的美來,他自暴自棄地問:“秧秧,你是不是恨我?”

還不待樂秧回答,戚容與又搖頭反駁了自己的話語:“不對,你根本不會恨我,你只是完全不在乎我。”

戚容與的自言自語,樂秧並不想搭理,她垂眸想要扯開戚容與拉著她的手,卻瞥見戚容與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長且扭曲的燙傷蜿蜒進手臂後滑落的衣袖裏。

這道燙傷她看過,只不過當時她看到的是很小一塊。

戚容與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手忙腳亂地將滑落的衣袖往上拉,企圖遮住她的目光。

“秧秧別看。”

樂秧收回目光,在看到戚容與因燙傷而流露出的不自然神色,她惡劣地勾起一抹笑:“我不會感謝你的,這條燙傷是你對阿福下手的報應,你活該。”

戚容與拉扯的動作一頓,長而卷翹的睫久久不曾眨動,樂秧卻覺得快意極了,整個甘露殿都回蕩著她的笑聲。

等到她笑夠了後,她才說:“好了陛下,要是不打算殺了我,我就走了。”

說罷,見戚容與還楞在原地,樂秧也說到做到,擡腳就走,在即將跨過門檻時,戚容與終於有反應。

“秧秧,再叫聲我舅舅吧。”

幾乎是懇求的,戚容與說出了句讓樂秧覺得匪夷所思的請求來。

“秧秧,記舅舅一點好行不行?千錯萬錯,總有一點好對不對?”

身後的戚容與好像又向疾步走過來,卻腳下不穩摔倒在地上,樂秧回身低頭看,這才看到戚容與耳鬢處有了一縷白發。

她心中震顫,仔細一瞧,發現不止那處,其他地方也都冒了些出來。

只不過這關她何事呢?

“戚容與,你不必心中有愧,本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你若非要為難自己,就好好的治理這個國家,給我創造個好的生活環境,讓我讓天下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說不定我會念你幾分好。”

說完,樂秧也不再管戚容與,徑直出了甘露殿。

回到郡主府吃下最後一顆解藥,她隱約覺得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消散,雲起給她把脈,面露喜色。

“解了,那解藥是真的。”

在眾人沈浸在她身上毒終於解開後,禁宮裏又下來了一道聖旨,是杜若的調令。

讓他立刻調任到江南汝州任知州,還讓她一並隨行,沒有宣召永不得回彧都。

杜若領了聖旨,小劉公公又看向了她:“郡主,陛下說,他會按照你說的做,只願與您永生不得相見。”

樂秧領了口頭的旨意:“讓舅舅放心。”

因為調任匆忙,戚容與又給他們規定了離開嗲時間,他們幾乎是連夜就收拾了起了行裝,這次她還將郡主府用慣了幾個丫頭都給帶上了路。

走的那日,趙清許與顧聞來送她了,趙清許哭著給她塞了好多彧都新出的話本子。

她這一去,兩人多半不會再相見了。

顧聞也與杜若這個知交好友在一旁說著話。

再難舍也終究要分離,他們的馬車終究還是在趙清許他們的註視中出了彧都城門,樂秧似有所感地掀開了馬車窗簾探出頭去,見高高的城墻上有那當值的禁軍人影。

她收回腦袋,看向一旁的杜若:“你可要想好了,你這說著升官去當知州,但你不僅脫離了翰林院,還永不得回彧都,這輩子就只能蝸居一方了,你不會覺得埋沒了你的狀元之才?”

“現在你可以為自己沖動的行為冠上浪漫之名,等年歲上漲激情褪去,仕途的不得已就會讓你埋怨,想著當初為何要為了不值一兩錢的東西放棄擁有的一切。”

樂秧說:“我可不會為你的壞情緒買單。”

“微臣知道,”杜若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廣袤國土由一方方土地組成,將一方土地治理好,怎會是埋沒才能,至於其他土地,陛下之才在微臣之上,微臣相信,陛下能夠治理好。”

“至於微臣的仕途,微臣當初只是閑來無事跟隨著其他學子考科舉而已,科考並非微臣志向,沒有期待自然也不會落空,沒有落空也就不會有埋怨,況且,微臣現在也有了新的志向,郡主想知道嗎?”

看杜若那副神情,樂秧讓他及時打住:“我不想知道,你想清楚就行。”

到了第一次離開彧都休息的涼亭,有人在那等著他們,她看到了闊別已久的阿福。

阿福與雲起一看見她就哭,阿福還算有點理智,便把空間留給了其他人。

雲起紅著眼眶給她塞配的各種藥,樂秧都遞給了杜若放好,自己則是對雲起說了聲抱歉。

一直以來,雲起過於乖順,她在雲起身上發洩了太多惡劣的方面,雲起都照單全收了,她終究還是對他有些愧疚的。

“郡主不用道歉,都是雲起願意的,郡主一定要好好的。”雲起擦拭了面上的淚,勉強笑著回話。

樂秧嗯了一聲,又看向孟雲程,孟雲程幹巴巴說了句一路順風。

“照顧好雲起。”

“這是我哥,我當然知道。”

她也不再多說,看向了始終未發一言的薛放,猶豫片刻,她還是走到薛放跟前:“多謝。”

這些日子薛放幫了她很多,她不能裝作沒看見。

薛放還穿著禁軍制服,聞言也懶洋洋地回答的前言不搭後語:“我要去北境了。”

“又去?”樂秧下意識問。

“嗯,彧都待著沒意思,還是北境好玩。”

真有這麽好玩嗎?樂秧被勾的心癢癢。

放置好東西的杜若走過來,無視周遭所有的人,只看著她說道:“郡主,已經準備好了。”

樂秧頷首,既然已經與他們做了告別,也不再拖泥帶水地與杜坐上馬車離開。

他們的馬車再經過玉渡山時,杜若撩開了窗簾,指著那鍍著光的玉渡山,發出了邀請。

“郡主,外頭風光正好,可願與微臣一同前去看看?”

“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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