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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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
滄海洲，位於北海中央，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伏瑤是第一次來此處，只覺得這裏白茫茫一片，霧氣濃稠如水，看不清前路。
潤玉隨手拈了一片葉子，丟在弱水之中，葉子立即就沈了下去，看得伏瑤咋舌，大嘆世間之奇。
之後，潤玉取出了一個如船一般的法寶，兩人乘著，撥開層層迷霧，慢慢前行。
不知走了有多久，隱約可見一個島嶼，形狀有些奇特，在茫茫大海中央，如同一根柱子，直插雲霄，遠遠望去，只見一片郁郁蔥蔥。
“此島如今名為通天島，”潤玉熟知六界典籍，主動開口為伏瑤解惑，“這裏曾是片汪洋，據說是女媧娘娘移山填海，才形成了此島。”
“嗯……”想起了舊事，伏瑤情緒有些低落，望著茫茫大海，一言不發。
而臨行前非要跟來的逍遙，也趴在伏瑤的肩頭一聲不吭，全無往日在璇璣宮的活潑。
“逍遙，你可是不舒服？”潤玉疑惑地看了祂幾眼，才開口問道。
潤玉記得當初就是在這北海之濱，伏瑤把受傷的逍遙撿了回去。
“我能有什麽事？”逍遙頭一仰，小眼睛滴溜溜打轉。
“天界的典籍若是沒有記錯，這島上應是金鵬族的棲息地，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逍遙仿佛被戳中了痛處，一時有些跳腳。
“怎麽了？”看著仿佛在打啞迷的兩人，伏瑤才回過神來，疑惑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潤玉擡手就揪著逍遙的翅膀，將祂從伏瑤肩頭扒拉了下來。
甫一靠岸，伏瑤只覺得莫名一道威壓，心口只覺得沈了幾分。
她皺眉凝思了片刻，才想起了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天柱之所在，當年女媧娘娘在這裏下了大道禁制，法力越強者，在此處所受到的禁制就越嚴重。
伏瑤正要往前走，潤玉一個伸手將她攬在身後，以不多的神力給二人施了個隱身術，這才覺得安心了許多。
越往裏走，伏瑤越覺得這島上著實錯綜覆雜了些，一個不慎就可能會迷失在密林裏。
穿過了一片密林，看著前路的幾個分叉口，伏瑤頓時皺起了眉頭。
潤玉不動聲色地捏了捏逍遙的翅膀，祂才不大情願的開口，“這裏不歡迎外來者，我們還是不要貿貿然闖進去比較好。”
“哦，那你說怎麽辦？”潤玉順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往東走一裏地，那裏應該住著兩個年輕的金鵬夫婦，我們可以先去打探一下情況。”逍遙說完，就將頭埋在了翅膀裏，打算繼續裝死。
聞聽此言，伏瑤的臉上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她算是看出來了，逍遙絕對對這裏很熟悉，這是祂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吧？
沿著逍遙所指的路而去，又繞過一個山丘，就見到一棵有些衰敗的大榕樹，半邊枯黃，半邊蔥郁。
樹下有一個小小的木門，看來這裏就是逍遙所說的年輕金鵬夫婦的住處，但似乎看上去破敗了些。
逍遙掙脫了潤玉的舒服，幻化成了一個半人高的少年模樣。
“嗯？”伏瑤這才發覺，逍遙似乎沒怎麽受到此處大道禁制的束縛，祂的神力依然充沛。
這個家夥，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
逍遙叩響了門扉，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藍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幾人。
“你們是……誰？”小姑娘怯生生的，只露出了半個腦袋。
“你……你好，我想問鳳霄和妗音在家嗎？”逍遙的話說得不大流利，還帶著幾分拘謹。
“不……不在，你們走吧！”小姑娘似見鬼了一般，“嘭”一聲將門關上了。
伏瑤和潤玉面面相覷，逍遙是說錯話了嗎？這小姑娘反應怎麽這麽大？
逍遙也垂著頭走向兩人，一臉沮喪地撓了撓腦袋，祂是離開此地太久了嗎？事情怎麽和祂想象的不一樣？
逍遙正欲再次敲門，卻被潤玉攔住，沖祂搖了搖頭。
候在門外的幾人隱約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咳嗽聲，小姑娘似在和一個聲音對話。
過了片刻，木門再次被打開，小姑娘攙扶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婆婆出現在幾人面前。
老婆婆渾濁的雙眼看了看幾人，聲音蒼老而沙啞，“幾位客人，請進來吧！”
兩人靜默了片刻，還是擡腳進了門，伏瑤環視了四周一眼。
這家裏，有些過於簡陋了，伏瑤微微蹙眉。
“我們這裏，很久沒有過外來者了，小孩子不懂事，幾位見諒。”
老婆婆讓小姑娘給幾人奉了茶，笑呵呵地道。
“婆婆，何以知曉我幾人是外來者？”伏瑤輕啜了一口茶，問出了疑惑，畢竟她和潤玉身上都有法寶，隱匿了所有氣息。
婆婆握著拐杖的手一頓，皺巴巴的皮膚慢慢展開，“幾位既然前來，想必對我們這個島，有一定了解，這座島是鵬族的棲息之地。”
“我們一族有禁令，不得與外界往來，且這島四周遍布弱水，島上又有迷陣，幾位能到這裏來，必定是有人引路吧……”
伏瑤也不否認，也不點頭，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逍遙一眼。
“至於這位小友，是故人之子嗎？”老婆婆盯著逍遙看了又看，卻沒能看出什麽。
“怕是要讓小友失望了，鳳霄和妗音早已不在了……”
“什麽？”逍遙猛地站起身，又重重坐了回去，捂著臉喃喃自語，“終究是我太天真了，當初那些家夥就那般狠戾，又怎麽會放過他們呢……”
“逍遙……”伏瑤柔聲喚了逍遙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我只是……”逍遙聲音有些啞，話未說完，就倔強扭過頭去。
“不知婆婆和那二位，是何種關系？”潤玉始終冷靜無波，開口問道。
“妗音是我的女兒，至於小疏，則是妗音和鳳霄給我留下的唯一親人了。”婆婆似是想起了傷心往事，拉著小姑娘的手，別過臉去。
“婆婆，我們此次來這裏，並無惡意，只是想問問這島上最近，可有發生什麽怪事？”潤玉覺得那兩位能讓逍遙信任，也就直截了當問了，不願與二者兜圈子。
“怪事？”這問題倒是把婆婆問住了，她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只聽到低沈的鼓聲傳來，仿佛敲擊著人的心臟，連幾人站著的腳下土地，都在震動。
伏瑤正要去扶身子站不穩的婆婆和小姑娘，逍遙卻眼疾手快，已穩穩當當扶住了兩人。
“這是？”潤玉側耳聽了聽，猶豫不定地道，“戰鼓之音……”
“這裏怎麽會有戰鼓之音，是誰要同金鵬族開戰嗎？”
鼓聲三響之後，就徹底消失，仿佛剛剛伏瑤幾人聽到的是幻覺。
“哎，又到這個時間了！”婆婆撐著拐杖坐了回去，整個人似乎更加蒼老了。
“婆婆，你說的是什麽時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伏瑤連連追問，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我族的先祖金鵬，曾經追隨女媧娘娘征戰，不周山坍塌之後，女媧娘娘以巨鰲之腿在此地做撐天之柱，並命令我族先祖金鵬和鯤族先祖巨鯤守護此地。”
“本在這北海之濱，鯤族居於深海，鵬族棲息此島，一直相安無事。但是就在兩千年前，發生了一件事……”
“那件事之後，每百年，滄海洲周圍的弱水就會消退，鯤族就會從深海上潛，與我族發生一場大戰。”
“這戰鼓之音，正是鯤族對我族的宣戰，百年一次的大戰，又要來了……”
說完這些話，似乎耗盡了婆婆所有的力氣，她垂眸輕聲嘆息。
伏瑤揉了揉眉心，柔聲問道，“婆婆，不知兩千年前發生了何事？”
“是……”婆婆正要回答，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鳳疏，帶著幾位客人避一避。”婆婆攥緊拐杖，緩緩起身，對著小孫女交代道。
“你們，跟我來！”叫鳳疏的小姑娘，帶著幾人鉆進了後院的柴房裏，高高堆起的木柴將幾人擋了個嚴實。
伏瑤無聲無息貼著木板，側耳聽著前面的動靜。
“七婆婆，族長令，這次的神祭人選已定，選中的就是鳳疏！”是個男人的粗獷聲音，語氣很是不好。
“阿武，我這家裏只剩下小疏一個親人了，沒了小疏，我以後可怎麽活呀？”
“七婆婆，這你放心，族長說他已和族中長老商量過了，神祭之後，就赦免你們一家的罪，以後你可以搬到鳳心居去住，他會派人照看你的。”
“哎，這，我這……”
“七婆婆，你們是一族的罪人，族長這次可是特地恩赦。你今日想必也聽到了，戰鼓之音敲響，鯤族已是虎視眈眈，這次的神祭無比重要，鳳疏必須要去。”男人留下了這些話，推門離開了。
等到鳳疏帶著幾人出來之時，就見到七婆婆一臉頹喪地坐在椅子上，握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著。
“小疏，我苦命的孩子啊！”七婆婆摟著鳳疏忽然哭了起來，惹得伏瑤很是疑惑。
伏瑤上前輕聲安撫了兩人，才柔聲問道，“婆婆，你別哭，或許可以和我們說一說，看我們是否能幫你們的忙？”
七婆婆這才擡起頭來，沙啞著聲音道，“這些年，我們鵬族和鯤族，一直紛爭不斷。鯤族居於深海，鵬族卻不能入水，每每兩族戰至力竭，鯤族就會遁海逃命，鵬族始終未能在兩族之戰中占據優勢。”
“而為了能在爭鬥中穩壓鯤族一頭，族長想要覆活上古鯤鵬，因為上古鯤鵬既可上天化而為鵬，亦可入海化而為鯤。”
“就在百年前，族長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秘法，說鵬族後人的血脈裏就有上古鯤鵬的力量，只需要進行神祭，上古鯤鵬一定會蘇醒。”
“小疏的母親就是曾被選中的其中一個，而小疏的父親也在上一次與鯤族的爭鬥中沒了性命，只留下我們老幼兩個相依為命。”七婆婆說著，顫抖著手摸了摸鳳疏的臉，渾濁的眼中盡是悲戚。
“婆婆，那神祭到底是什麽？”
“所謂神祭，就是需要每次被選中的那個人，在祭壇上獻上全部的骨血，直至失去生命。”鳳疏面無表情地給幾人解釋。
“荒謬！”聽完鳳疏的話，始終沈默的逍遙，狠狠一拳砸到了旁邊的木桌上，桌子瞬間化為齏粉。
伏瑤是第一次如此認同逍遙的話，這都是些什麽荒誕的法子。
上古鯤鵬，應該是說當初和她一起住在昆侖山那只吧，當年一戰中，祂與鬼車同歸於盡了。
伏瑤又擡頭看了逍遙一眼，萬載歲月過去，祂的神魂重新凝聚，正是如今的逍遙啊，鵬族能召喚出來什麽才有鬼了。
“這些年，不斷有族人被選中，沒想到這次竟會是小疏……”七婆婆一時泣涕漣漣，讓人心酸，伏瑤矮下身子柔聲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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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洲，位於北海中央，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伏瑤是第一次來此處，只覺得這裏白茫茫一片，霧氣濃稠如水，看不清前路。
潤玉隨手拈了一片葉子，丟在弱水之中，葉子立即就沈了下去，看得伏瑤咋舌，大嘆世間之奇。
之後，潤玉取出了一個如船一般的法寶，兩人乘著，撥開層層迷霧，慢慢前行。
不知走了有多久，隱約可見一個島嶼，形狀有些奇特，在茫茫大海中央，如同一根柱子，直插雲霄，遠遠望去，只見一片郁郁蔥蔥。
“此島如今名為通天島，”潤玉熟知六界典籍，主動開口為伏瑤解惑，“這裏曾是片汪洋，據說是女媧娘娘移山填海，才形成了此島。”
“嗯……”想起了舊事，伏瑤情緒有些低落，望著茫茫大海，一言不發。
而臨行前非要跟來的逍遙，也趴在伏瑤的肩頭一聲不吭，全無往日在璇璣宮的活潑。
“逍遙，你可是不舒服？”潤玉疑惑地看了祂幾眼，才開口問道。
潤玉記得當初就是在這北海之濱，伏瑤把受傷的逍遙撿了回去。
“我能有什麽事？”逍遙頭一仰，小眼睛滴溜溜打轉。
“天界的典籍若是沒有記錯，這島上應是金鵬族的棲息地，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別問我！”逍遙仿佛被戳中了痛處，一時有些跳腳。
“怎麽了？”看著仿佛在打啞迷的兩人，伏瑤才回過神來，疑惑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潤玉擡手就揪著逍遙的翅膀，將祂從伏瑤肩頭扒拉了下來。
甫一靠岸，伏瑤只覺得莫名一道威壓，心口只覺得沈了幾分。
她皺眉凝思了片刻，才想起了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天柱之所在，當年女媧娘娘在這裏下了大道禁制，法力越強者，在此處所受到的禁制就越嚴重。
伏瑤正要往前走，潤玉一個伸手將她攬在身後，以不多的神力給二人施了個隱身術，這才覺得安心了許多。
越往裏走，伏瑤越覺得這島上著實錯綜覆雜了些，一個不慎就可能會迷失在密林裏。
穿過了一片密林，看著前路的幾個分叉口，伏瑤頓時皺起了眉頭。
潤玉不動聲色地捏了捏逍遙的翅膀，祂才不大情願的開口，“這裏不歡迎外來者，我們還是不要貿貿然闖進去比較好。”
“哦，那你說怎麽辦？”潤玉順其自然地接了一句。
“往東走一裏地，那裏應該住著兩個年輕的金鵬夫婦，我們可以先去打探一下情況。”逍遙說完，就將頭埋在了翅膀裏，打算繼續裝死。
聞聽此言，伏瑤的臉上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她算是看出來了，逍遙絕對對這裏很熟悉，這是祂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吧？
沿著逍遙所指的路而去，又繞過一個山丘，就見到一棵有些衰敗的大榕樹，半邊枯黃，半邊蔥郁。
樹下有一個小小的木門，看來這裏就是逍遙所說的年輕金鵬夫婦的住處，但似乎看上去破敗了些。
逍遙掙脫了潤玉的舒服，幻化成了一個半人高的少年模樣。
“嗯？”伏瑤這才發覺，逍遙似乎沒怎麽受到此處大道禁制的束縛，祂的神力依然充沛。
這個家夥，到底瞞了她多少事情？
逍遙叩響了門扉，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藍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幾人。
“你們是……誰？”小姑娘怯生生的，只露出了半個腦袋。
“你……你好，我想問鳳霄和妗音在家嗎？”逍遙的話說得不大流利，還帶著幾分拘謹。
“不……不在，你們走吧！”小姑娘似見鬼了一般，“嘭”一聲將門關上了。
伏瑤和潤玉面面相覷，逍遙是說錯話了嗎？這小姑娘反應怎麽這麽大？
逍遙也垂著頭走向兩人，一臉沮喪地撓了撓腦袋，祂是離開此地太久了嗎？事情怎麽和祂想象的不一樣？
逍遙正欲再次敲門，卻被潤玉攔住，沖祂搖了搖頭。
候在門外的幾人隱約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咳嗽聲，小姑娘似在和一個聲音對話。
過了片刻，木門再次被打開，小姑娘攙扶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婆婆出現在幾人面前。
老婆婆渾濁的雙眼看了看幾人，聲音蒼老而沙啞，“幾位客人，請進來吧！”
兩人靜默了片刻，還是擡腳進了門，伏瑤環視了四周一眼。
這家裏，有些過於簡陋了，伏瑤微微蹙眉。
“我們這裏，很久沒有過外來者了，小孩子不懂事，幾位見諒。”
老婆婆讓小姑娘給幾人奉了茶，笑呵呵地道。
“婆婆，何以知曉我幾人是外來者？”伏瑤輕啜了一口茶，問出了疑惑，畢竟她和潤玉身上都有法寶，隱匿了所有氣息。
婆婆握著拐杖的手一頓，皺巴巴的皮膚慢慢展開，“幾位既然前來，想必對我們這個島，有一定了解，這座島是鵬族的棲息之地。”
“我們一族有禁令，不得與外界往來，且這島四周遍布弱水，島上又有迷陣，幾位能到這裏來，必定是有人引路吧……”
伏瑤也不否認，也不點頭，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逍遙一眼。
“至於這位小友，是故人之子嗎？”老婆婆盯著逍遙看了又看，卻沒能看出什麽。
“怕是要讓小友失望了，鳳霄和妗音早已不在了……”
“什麽？”逍遙猛地站起身，又重重坐了回去，捂著臉喃喃自語，“終究是我太天真了，當初那些家夥就那般狠戾，又怎麽會放過他們呢……”
“逍遙……”伏瑤柔聲喚了逍遙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我只是……”逍遙聲音有些啞，話未說完，就倔強扭過頭去。
“不知婆婆和那二位，是何種關系？”潤玉始終冷靜無波，開口問道。
“妗音是我的女兒，至於小疏，則是妗音和鳳霄給我留下的唯一親人了。”婆婆似是想起了傷心往事，拉著小姑娘的手，別過臉去。
“婆婆，我們此次來這裏，並無惡意，只是想問問這島上最近，可有發生什麽怪事？”潤玉覺得那兩位能讓逍遙信任，也就直截了當問了，不願與二者兜圈子。
“怪事？”這問題倒是把婆婆問住了，她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這時，只聽到低沈的鼓聲傳來，仿佛敲擊著人的心臟，連幾人站著的腳下土地，都在震動。
伏瑤正要去扶身子站不穩的婆婆和小姑娘，逍遙卻眼疾手快，已穩穩當當扶住了兩人。
“這是？”潤玉側耳聽了聽，猶豫不定地道，“戰鼓之音……”
“這裏怎麽會有戰鼓之音，是誰要同金鵬族開戰嗎？”
鼓聲三響之後，就徹底消失，仿佛剛剛伏瑤幾人聽到的是幻覺。
“哎，又到這個時間了！”婆婆撐著拐杖坐了回去，整個人似乎更加蒼老了。
“婆婆，你說的是什麽時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伏瑤連連追問，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我族的先祖金鵬，曾經追隨女媧娘娘征戰，不周山坍塌之後，女媧娘娘以巨鰲之腿在此地做撐天之柱，並命令我族先祖金鵬和鯤族先祖巨鯤守護此地。”
“本在這北海之濱，鯤族居於深海，鵬族棲息此島，一直相安無事。但是就在兩千年前，發生了一件事……”
“那件事之後，每百年，滄海洲周圍的弱水就會消退，鯤族就會從深海上潛，與我族發生一場大戰。”
“這戰鼓之音，正是鯤族對我族的宣戰，百年一次的大戰，又要來了……”
說完這些話，似乎耗盡了婆婆所有的力氣，她垂眸輕聲嘆息。
伏瑤揉了揉眉心，柔聲問道，“婆婆，不知兩千年前發生了何事？”
“是……”婆婆正要回答，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鳳疏，帶著幾位客人避一避。”婆婆攥緊拐杖，緩緩起身，對著小孫女交代道。
“你們，跟我來！”叫鳳疏的小姑娘，帶著幾人鉆進了後院的柴房裏，高高堆起的木柴將幾人擋了個嚴實。
伏瑤無聲無息貼著木板，側耳聽著前面的動靜。
“七婆婆，族長令，這次的神祭人選已定，選中的就是鳳疏！”是個男人的粗獷聲音，語氣很是不好。
“阿武，我這家裏只剩下小疏一個親人了，沒了小疏，我以後可怎麽活呀？”
“七婆婆，這你放心，族長說他已和族中長老商量過了，神祭之後，就赦免你們一家的罪，以後你可以搬到鳳心居去住，他會派人照看你的。”
“哎，這，我這……”
“七婆婆，你們是一族的罪人，族長這次可是特地恩赦。你今日想必也聽到了，戰鼓之音敲響，鯤族已是虎視眈眈，這次的神祭無比重要，鳳疏必須要去。”男人留下了這些話，推門離開了。
等到鳳疏帶著幾人出來之時，就見到七婆婆一臉頹喪地坐在椅子上，握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著。
“小疏，我苦命的孩子啊！”七婆婆摟著鳳疏忽然哭了起來，惹得伏瑤很是疑惑。
伏瑤上前輕聲安撫了兩人，才柔聲問道，“婆婆，你別哭，或許可以和我們說一說，看我們是否能幫你們的忙？”
七婆婆這才擡起頭來，沙啞著聲音道，“這些年，我們鵬族和鯤族，一直紛爭不斷。鯤族居於深海，鵬族卻不能入水，每每兩族戰至力竭，鯤族就會遁海逃命，鵬族始終未能在兩族之戰中占據優勢。”
“而為了能在爭鬥中穩壓鯤族一頭，族長想要覆活上古鯤鵬，因為上古鯤鵬既可上天化而為鵬，亦可入海化而為鯤。”
“就在百年前，族長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秘法，說鵬族後人的血脈裏就有上古鯤鵬的力量，只需要進行神祭，上古鯤鵬一定會蘇醒。”
“小疏的母親就是曾被選中的其中一個，而小疏的父親也在上一次與鯤族的爭鬥中沒了性命，只留下我們老幼兩個相依為命。”七婆婆說著，顫抖著手摸了摸鳳疏的臉，渾濁的眼中盡是悲戚。
“婆婆，那神祭到底是什麽？”
“所謂神祭，就是需要每次被選中的那個人，在祭壇上獻上全部的骨血，直至失去生命。”鳳疏面無表情地給幾人解釋。
“荒謬！”聽完鳳疏的話，始終沈默的逍遙，狠狠一拳砸到了旁邊的木桌上，桌子瞬間化為齏粉。
伏瑤是第一次如此認同逍遙的話，這都是些什麽荒誕的法子。
上古鯤鵬，應該是說當初和她一起住在昆侖山那只吧，當年一戰中，祂與鬼車同歸於盡了。
伏瑤又擡頭看了逍遙一眼，萬載歲月過去，祂的神魂重新凝聚，正是如今的逍遙啊，鵬族能召喚出來什麽才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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