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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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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天界到魔界的路途儼然遙遠了些,伏瑤無聊趴在雲上睡了一覺,方才覺著耳邊呼呼風聲停下,想是到了。

“二位仙人可是要擺渡?”忽聞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

“正是,麻煩老人家了。”月下仙人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喚醒了她,伏瑤睜眼就看到一個年邁的老者,撐船候在岸邊,原來去魔界竟是要渡河的。

“兩位仙人站穩了,老夫這就開船咯!”老者一聲吆喝,蕩起了船槳。

伏瑤覺得好奇,四下看了看,一葉小舟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舟下滴水全無,更莫要說是河,兩岸之間深不見底,雖不見水,在小舟中卻可聽到水拍船底的聲音,也能感覺到水波搖晃之感,煞是奇異。

伏瑤剛伸出手去,想撩一捧這莫須有的水,卻被月下仙人急忙拉住。

“哎喲,小瑤兒,這是忘川河。”月下仙人快被她嚇死了,有些後怕地道,“這下面都是些孤魂野鬼,吃人也吃仙,你可別亂動。”

伏瑤訕訕斂了斂手,擡頭看見撐船的老者盯著她,便樂呵呵地朝他笑了笑。

撐船老者開口笑道,“老夫守這忘川河十來萬年,第一次見著如姑娘這般靈氣逼人的女子,若是去了魔界,定會被妖魔精怪盯上的。”

月下仙人一拍腦袋,驚呼了一聲,伏瑤對他一驚一乍的樣子已經習以為常,也就沒理會他。

“哎喲,小瑤兒,是老夫疏忽了,你這一身濃郁純粹的靈氣,去了魔界,那可是送上門的肉,太過惹人垂涎了,你身上可有遮掩靈氣的法寶。”

伏瑤聞言,施法取出了蔽日鐲,帶在手上沖著月下仙人搖了搖,笑得頗為動人心弦。

月下仙人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甚好,甚好。”

“猶記千年前曾來過一個女子,那女子生得容顏傾國,行路間步步生花,她曾跳下這忘川河,只為尋一縷魂魄……”

“後來呢?”伏瑤興致勃勃問道,想來定是個有趣的故事,她可要認真聽一聽,回了天界之後可以好好和沈渝說一說。

月下仙人張了張嘴,想要阻攔老者都不能。

“後來?後來岸邊追來了個白衣公子,急急將那女子從忘川中拉出,二人在岸邊一番爭執,之後兩人便齊齊消失,沒了蹤影。”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擺渡的老人家搖頭嘆了一句,然後閉口不語。

故事沒了下文,伏瑤一時神色懨懨,覺得有些掃興。

月下仙人也一臉深沈狀地望著別處,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不過片刻已行至對岸,月下仙人拿了顆老君的靈丹與撐船老者作為報酬,率先下了船,伏瑤下船時擡頭乍見魔界光景,一時驚詫。

魔界的天空如血一樣囂張而鮮艷,綠幽幽的鬼火在四周飛來飛去,鬼影重重。

伏瑤一時覺得有趣極了,不知捉幾個小妖魔回去養一養,會是怎樣光景。

月下仙人可不知伏瑤此刻內心的想法,要不然非要被她的神奇想法嚇死不可。

月下仙人使了幻術將兩人變換了模樣,身上的袍子也都變成了黑漆漆的顏色,又小聲叮囑道,“這魔界不同於天界,今日在魔界你便是我的貼身侍女,你要寸步不離跟著我,免得遇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伏瑤一心想看魔界的熱鬧,自然他說什麽都應允。

魔界裏面熱鬧得緊,街上走來走去的妖魔雖都有個大致人形,但總歸身上要多出點什麽,或拖條尾巴,或頂對犄角,或眥對獠牙,看得伏瑤暗暗稱奇。

月下仙人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魔界了,對這裏熟門熟路的。帶著伏瑤在街市上逛了許久,從一個看上去面相兇狠的狼妖那裏,買了一雙火紅的狐貍耳朵,帶在了伏瑤頭上。

伏瑤摸了摸毛絨絨的狐貍耳朵,甚是歡喜,但還是不解問道,“月下仙人,我為何要帶這個?”

“天界與魔界素來不對付,雖說已經休戰千年,互通有無,但小摩擦還是不斷。若是被妖魔發現你我是天界仙人,恐生事端,這是魔界之物,濃郁的妖魔氣息,可遮蓋身上的仙氣。”月下仙人耐心解釋道,他身上也不知有什麽物事,遮掩了氣息,看上去和魔界之人一般無二。

二人走了一會兒,尋到一處恢弘的宮邸,門上懸掛了一塊偌大的牌匾,遙遙望去竟是只字未題。

周遭形形色色奇形怪狀的妖魔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忽地有個小妖從門裏蹦跶出來,大聲嚷嚷了一句,“今日是尊後生辰,尊上有賞。”

一時間,行道上的妖魔皆停了腳步,自覺自動避讓到一旁,個個滿面敬畏傾慕的表情。

只見那無字匾額的大門下,兩列身段豐腴腰身玲瓏的女妖手持金盞魚貫而出,左右各一十四名,四周妖魔皆是低低垂涎吸氣,接著出來了兩列男妖,與之前的女妖鮮明比照,真真是牛鬼蛇神惡形惡狀,醜得匪夷所思登峰造極。

女妖捧著一個個精美的物事,有序分發給門外的妖魔,一個個妖魔接過,千恩萬謝。

看來這魔尊在魔界頗有威名,比之潤玉都不差分毫。

伏瑤扯了扯月下仙人,問道,“月下仙人,我們來這裏做甚,你也要領那魔尊的賞嗎?”

還不待月下仙人回她,伏瑤忽覺得眼前一暗,天邊降下一片墨色鑲金邊的烏雲,囂張地遮蔽了正午的日光,有車輦的“隆隆”轟鳴聲自內傳來。

很快,四只青面獠牙的龐然巨獸銜著黑色的巨大車輦從雲端落下,烏木的軲轆碾過地面,帶著雷霆電掣的殺伐之音,所過之處,墨雲飄散,地動山搖。

黑曜石簾輕輕搖擺,影影綽綽之間,一個面容妖冶眼神慵懶之人斜斜躺在車裏,一身紅衣如火如荼,讓人不敢直視。

伏瑤差點驚呼出聲,那車輦裏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她在人間茶樓見過的夜摩。看這架勢,明顯身份不低,不知是哪一方的大人物。

等著夜摩被迎進了府裏,月下仙人才拉著她一個閃身進了府邸。月下仙人顯然對這府邸很是熟悉,帶著她在府裏穿庭過院,竟然也沒被妖魔發現。

沒想到這從外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府邸,內裏竟別有洞天,府中布局錯落有致,院中各處開滿了鮮花,一副生機盎然之景,全無森然之感。

“鳳凰,冥王親自來了,你還不趕快去迎接!”伏瑤遠遠聽到女子帶笑的聲音,只覺得如同仙樂,煞是動聽。

“錦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趕我走?上次我們去冥界,他讓我們等了那麽久,這次也讓他等一等。”有男子聲如鳳鳴,和女子調笑道。

伏瑤身軀一震,忽有些躊躇,那女子就是錦覓嗎?再踏幾步,就能見到那女子真容,她一時竟有些緊張。

男子顯然感知到了有人來,厲呵一聲,“誰?滾出來!”

月下仙人擋在伏瑤面前,在二人眼前現出身形,一副心碎的模樣,“哎喲,這許久不見,鳳娃竟然這般兇,真讓老夫好生傷心啊!”

玄衣男子顯然僵了一下,眼皮跳了跳,顯然對月下仙人此般模樣見怪不怪了,無奈喚了一聲,“叔父……”

玄衣男子身旁盈盈立著一身藍衣的女子,她的容顏傾城,明媚無邪,是伏瑤迄今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的那一個。

她便是錦覓吧,果然美麗,難怪讓小鹿仙人那般念念不忘,伏瑤心下暗嘆,目光灼灼。

旭鳳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伏瑤的目光,一臉戒備地看著伏瑤,這人的目光太過無禮,讓他甚是不喜,叔父這是帶了什麽人來啊?

“狐貍仙,這位是?”錦覓顯然註意到伏瑤,笑著問月下仙人,這人竟是從未見過的,難道是姻緣府的小仙童嗎?

月下仙人忽然回神道,“哎,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來來來……”

月下仙人除去了二人身上的幻術,又讓伏瑤取下了蔽日鐲,伏瑤這才在二人面前露出真容。

錦覓眼中一抹驚艷,好靈動的女子,那雙碧色的眸子裏,似蘊含了萬物生機。

“小瑤兒,來,老夫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潤玉的弟弟旭鳳,天界曾經的火神,如今的魔尊,這是錦覓,天界曾經的水神,如今魔界尊後。”

“鳳娃,覓兒,這是伏瑤,老夫的忘年交……”月下仙人湊近二人,低聲又補充了一句,“不久以後可能會是潤玉的媳婦兒,你們的嫂嫂!”

錦覓眼中一喜,扯著月下仙人的袖子,興奮地問道,“狐貍仙,你說的可是真的?”

月下仙人腰桿一挺,一臉驕傲,“小覓兒,老夫何時騙過你?”

錦覓撓了撓頭,認真想了想,“那倒是,狐貍仙向來不說假話。”

“怎麽?那冰山過了千年,終於想開了?”旭鳳眼皮一擡,懶懶問道。

“鳳凰!”錦覓擡手輕輕拍了他一下,兩人神態間頗為親昵。

“覓兒,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前段時間,從太白那裏得了一株奇花,送與你做生辰禮物。”說著月下仙人手中出現一朵花,迎風招展,很是美麗。

錦覓收下月下仙人的禮物,笑著道謝。

伏瑤看著女子笑魘如花,一時心神恍惚,但還是上前掏出潤玉的禮物,送給了錦覓,“這是小鹿仙人送你的禮物,祝你生辰快樂。”

錦覓伸手接過,打開那檀木盒子,神色頓了頓,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盒子伏瑤從未打開過,這才看到那盒中是一株葡萄藤做成的發簪,下面還壓著一張宣紙,不知寫了些什麽。

旭鳳冷哼了一聲,錦覓忙勾了勾他的手指,安撫這個有些不快的男人。

旭鳳大手一揮,那宣紙從盒中飛出,伏瑤餘光裏掃了一眼,發現那上面赫然兩個大字“婚帖”,落款處隱約可見兩個小小的名字,“潤玉”“錦覓”。

“這早已無用之物,他竟還留著!”紅蓮業火從旭鳳的掌心飛出,將那宣紙和發簪焚燒殆盡,一時院中有飛灰散落。

錦覓揮手拂去了飛灰,雖說對著旭鳳說話,眼睛餘光卻盯著伏瑤,“既然小魚仙倌將這東西送來,說明他心結已解,願意往前走,鳳凰你又何必斤斤計較那些過往,忒小氣了。”說完,錦覓對著旭鳳皺了皺秀氣的鼻子,煞是俏皮可愛。

這收禮的將旁人送來的禮物燒了,小鹿仙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哭鼻子?伏瑤內心暗自嘀咕,但禮物既已送出,怎麽處置,就不歸她管了,何況她覺得燒的好,燒的妙,省得留著礙眼。

“魔尊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本王只是想見你一面,竟如此艱難!”夜摩的聲音由遠及近,一會兒人已到跟前。

“冥王好差的耐性,本尊有重要客人,冥王竟是片刻都等不及。”旭鳳顯然不喜夜摩,說話毫不客氣。

“伏瑤姑娘,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夜摩見到月下仙人身旁的女子,眼中略過一抹驚艷,然後笑得風情萬種的同伏瑤打招呼。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冥王!”伏瑤眨了眨眼睛,調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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