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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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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

不消片刻的功夫,伏瑤已身在九重天之上,雲霧繚繞裏朝下望去,看這凡間熙熙攘攘,伏瑤倒覺得有幾分不舍。

往上飛至玉霄天,伏瑤看到宮殿林立,好不氣派,忍不住嘆了一句,“這便是天界了吧?好濃郁的靈氣。”

伏瑤這句話,若是被祈靈師兄聽到,必定要痛心疾首,怪自家師妹沒見識,這天界算什麽?哪裏比得上他們上清境,那才是真正的神仙福地。

伏瑤正在感嘆之際,忽下意識轉過頭,只看到一群仙人衣訣飄飄,簇擁著一人遠去,想來是天界什麽大人物。

伏瑤遙望了一眼天河,心下暗道,小鹿仙人說,他就住在天河南岸,彩虹盡頭,改日定要去尋他一遭。

潤玉隱約裏感到似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不由得停下身形,極目遠眺,卻只見一片濃霧。

“陛下......”太巳仙人上前正欲詢問,潤玉擺了擺手,“無事,我們走吧……”想來是自己多心了。

伏瑤剛回到師父清修的住所,那院子裏的大公雞就撲了出來,一副見了仇人不死不休的架勢,讓伏瑤嚇了一跳。

手中輕捏法訣,一道青光閃過,那大公雞已被藤蔓纏住,倒吊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上,變成了身著紅衣的清秀小童,氣鼓鼓地瞪著她。

“離焱,你這是做甚?我又沒有偷拿你的公雞蛋?”伏瑤老神在在地道,揮手幻化出一把藤椅來,手裏捧著一杯熱騰騰的茶,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高翹著長腿,好不愜意。

“哦哦,不對,你是公雞,是不下蛋的?那你這副表情是做甚?難道我拔了你的公雞毛?可你又不是鐵公雞,怎能如此小氣,一毛不拔?”

離焱的眼裏快瞪出火來了,是誰那麽過分,在他的房間裏,偷偷放了一只鼬鼠,他雖已修煉成形,可最害怕那東西,被嚇了半死。

他這日日刻苦修煉,就是等著這“大惡人”回來了,好報仇雪恨。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沮喪的垂下頭,“大惡人”太過可怕,他都這麽努力修煉了,還是打不過,蒼天無眼啊!

“唉唉唉,不要這副表情,不知情的還以為誰怎麽你了呢?”伏瑤一臉無辜地戳了戳他粉嫩的臉,內心裏暗道,‘唔,這手感越來越好了,不知道啥時候可以下鍋燉吃了。’伏瑤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越發燦爛。

離焱猛地打了個冷顫,這“大惡人”的笑好生詭異,那眼神好像是緊緊盯著他的那個大鼬鼠。

離焱癟了癟嘴,帶著哭腔大喊大叫,“白澤師父,快救救我,伏瑤姐姐好可怕啊!”

夙瑤悠閑地喝了一口茶,伸了伸懶腰,捏了捏離焱的臉,學著那人間的地痞模樣,得意地笑道,“美人,你盡管叫吧,哪怕你今日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離焱的雙眼隱隱有了水霧,鼻子紅紅的,這眼淚差點奔湧而出,就聽到一個天籟般的聲音,“瑤兒,你別欺負離焱了,師父在等你呢。”

一個仙氣飄飄的青衫男子,陡然現身,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

伏瑤頓時垮下臉來,拉了拉男子的衣袖,低聲道,“白澤師兄,我這次去凡間時日不短,師父可生怪罪之意?”

白澤寵溺一笑,手指輕點她的額頭,“瑤兒別擔心,我已經提前探過師父的口風了。師父只道,時機一到,你自會回來,並無責怪之意。”

伏瑤暗自吐了吐舌頭,還好,還好,她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卻獨獨最怕師父生氣。

轉頭對著白澤甜甜一笑,“多謝師兄,我就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了。”

白澤一臉無奈,仔細囑托道,“你此去凡間日久,沾了一身紅塵濁氣,你先去清洗一下,再去拜見師傅吧。”

伏瑤吐了吐舌頭,乖巧點了點頭,轉身往太液池去了。

身後纏繞離焱的藤蔓猛然斷開,離焱一慌,差點摔在地上,卻被一團雲彩接住,安然無恙地落在地上。

離焱瞪著伏瑤的背影,委屈地癟了癟嘴,懷裏猛然被塞了一樣東西,離焱低頭一看,眼淚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整張小臉上似笑非笑,就仿佛是人間那唱戲的花臉,好不滑稽。

“還覺得你伏瑤姐姐是壞人嗎?”白澤看著離焱又哭又笑的,忍不住搖頭。

“不,伏瑤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離焱看著懷裏的靈物,笑得好不滿足,伏瑤過往的種種“惡行”瞬間被拋諸腦後,他現在只覺得伏瑤姐姐就是這上清境最美的神女。

白澤看著這沒心沒肺的娃,忍不住扶額輕嘆,難怪伏瑤慣常總喜歡“欺負”他。伏瑤知道他一直惦記那西海水域的海底珍珠,這次竟然給他帶了回來,對這娃也是著實沒話說啊,也難怪他每次都能不與夙瑤記仇。

太液池的泉水,有洗滌濁氣,凝煉神魂之功效,每每打坐清修累了,伏瑤就喜歡在這裏泡上許久,不僅身心疲憊皆消,更能補氣養魂,實在是妙不可言。

伏瑤舒服地泡在池水裏,卻突然覺得池中水溫漸升,她眉頭輕皺,一拍水面,喝道,“紅鸞,青鸞,你們兩個給我出來。”

只聽得“哎喲,哎喲”兩聲,兩個俏麗的少女姿勢十分不雅地滾落在地上。

粉色衣衫的女子眨了眨眼睛,利落起身,拱手施了一禮,“紅鸞見過伏瑤師叔,紅鸞與青鸞正在這裏練習控火之術,不知伏瑤師叔在此,冒犯了師叔,還望師叔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同我們計較。”

她旁邊碧羅衣衫的女子,忙點頭應是。

“練習控火之術,在這太液池?我看你倆是想要把我活煮了吧?你們姐妹倆不愧是祈靈師兄的好徒弟啊,別的沒有學會,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伏瑤飛身上岸,裹了雲霞錦衣裙,將三千青絲用玉簪輕輕固定住。

伏瑤學著師父平日裏的模樣,負手而立,一臉嚴肅地審視著兩人。

紅鸞對著青鸞暗暗遞了神識,“師叔好像生氣了,”青鸞回了她一句,“還不都是你,明知道伏瑤師叔不好惹,還要攛掇我前來。”

伏瑤內心暗笑,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道,“你們以下犯上,是為大不敬,我今日必要好好替師兄教訓你們一番。”

紅鸞和青鸞連連低頭認錯,“師叔,我們錯了,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伏瑤輕哼了一聲,顯然不肯買賬,轉瞬笑得如同偷了腥的貓兒,“最近天氣炎熱,你師叔我最是怕熱,我就拔了你們的羽毛,做一把玲瓏寶扇好了。”

紅鸞和青鸞嚇了一跳,皺著眉頭,哭喪著臉,“師叔,不要……”

伏瑤不由二人分說,催動了化神訣,讓兩人現了原形,兩個嬌俏的姑娘,瞬間變成了一身紅色和青色羽毛的鸞鳥,長長的尾巴閃著耀眼的光澤,煞是漂亮。

伏瑤提起兩只鳥兒的尾巴,笑嘻嘻地晃了晃,兩只鳥兒嚇得神膽俱裂,連忙求饒,“師叔,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伏瑤絲毫不為所動,提著她倆,晃晃悠悠地往祈靈師兄的院子裏走去。

到了南院裏,她一腳踹開了門,把院內正在澆花的男子嚇了一跳。

男子轉頭看到是她,笑得好不燦爛,“哎喲,我的小瑤兒,可舍得回來了,可想死師兄我了,來,給師兄抱抱。”說著張開了懷抱。

伏瑤眼珠一轉,乖巧地道,“祈靈師兄,我也想你了,你且閉上眼睛,我給你個驚喜。”

祈靈笑得越發開懷了,不成想小瑤兒去了凡間一趟,倒是越發上道了,甚好甚好。想著他乖乖閉上了眼睛,等著伏瑤投懷送抱。

紅鸞和青鸞連忙用翅膀捂眼,不忍再看,這不長記性的師父唉,你自求多福吧。

祈靈只覺得懷裏投進了一個軟軟的身體,心裏喜滋滋地,“小瑤兒,你去這凡間一趟,可是吃的不好,怎得瘦了這麽多?”

可不是嘛,瞅瞅他抱著的腰,多細呢,而且手感不錯,嫩嫩滑滑的。

祈靈正抱得陶醉,只聽到自家兩個小徒弟幸災樂禍的笑聲,頓覺不妙,睜開眼一看,俊臉徹底綠了。

哪有什麽伏瑤,他懷裏正緊緊抱著一條大蛇,沖他吐著長舌,都快到親他臉上來了。

祈靈揮袖,懷中大蛇立馬被甩了出去,他瞪著不遠處竊笑的伏瑤,痛心疾首地道,“小瑤兒,想當初你小的時候,白白嫩嫩的,多乖啊,最喜歡被師兄我抱著,可如今呢,竟這般戲弄我,真是神心不古啊。”

伏瑤擡頭望著幾朵白雲,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她怎麽不記得這事呢?倒是記得小時候祈靈師兄最喜歡捏她的臉,要不就是想盡法子捉弄她。

伏瑤把手裏的兩只鸞鳥,扔給了祈靈,祈靈雙手一抖,差點把紅鸞和青鸞摔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祈靈瞅了瞅她,一臉疑惑。

“師兄,好好管管這兩個小丫頭,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想要活煮了我。”

祈靈大手一揚,讓兩個小丫頭又恢覆了人形,敲了敲兩個人的頭,“你們這兩個不成器的,我不是常常告誡你們,你們小師叔那是塊木頭,煮不熟的,真真是不長記性。”

伏瑤轉身一邊走一邊搖頭,“唉,我這次回來,順道經過了酒仙府,酒仙釀了兩瓶桃花仙釀,送了我一瓶,我本想著給祈靈師兄帶過來呢,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祈靈眼睛一亮,唰地一下到了夙瑤身邊,舔著臉問道,“那酒仙老兒的酒呢?小瑤兒給我吧。”

祈靈別的沒多大愛好,就是喜這杯中之物,知道伏瑤手中有好酒,自然不肯放過。

“祈靈師兄………”

“好瑤兒,我錯了,你就是這三十九天最美的神女,你最可愛,最漂亮,師兄我最最喜歡你了。”祈靈眼巴巴地瞅著伏瑤,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伏瑤無奈嘆了口氣,手中出現了一個精致的玉瓶,揮手給了祈靈。

祈靈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了,還是小瑤兒可愛啊,知道惦記著他這個師兄啊,果真是沒有白白疼他。

紅鸞和青鸞別過頭去,簡直不忍直視,這麽沒有神仙節操的人,絕對不是她們師父。

伏瑤乖乖朝師父庭院走去,一進門就看到師父負手而立,臉上一片慈祥的笑意。

伏瑤忙俯身行禮,嘴巴甜甜地道,“徒兒拜見師父,徒兒在外日久,真真是想念師父的緊呢。”

師父搖頭一笑,讓她起身,“瑤兒此去凡間日久,修為倒是有所精進,可是有所悟?”

伏瑤苦著小臉,嘴裏卻乖乖回道,“有所悟,有所悟!”

“那不妨說與為師聽聽......”師父雲淡風輕地道,卻讓伏瑤直皺眉。

“師父,徒兒此番所見所聞頗豐,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盡的,師父可以改天慢慢聽徒兒說。”

師父轉過身來,是一個平凡無奇的男子,但仿佛又身化萬物,融於大道。

師父溫和一笑,仔細審視了伏瑤半晌,忽然皺了皺眉頭,神情變得嚴肅,“瑤兒此番渡劫,可是欠了別人恩情?”

伏瑤想了想,她的確欠了小鹿仙人很大的恩情,老實答道,“是……”

“既是如此,你與那人便結了因果,於你修行有礙,你且去了清因果,再回來見我吧。”

伏瑤乖巧點頭應下,“是,師父。”

師父沈思了一下,道,“瑤兒,你且伸出手來。”

伏瑤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伸出手來。

師父伸出手指,在伏瑤手中畫下了一個太極的圖案,叮囑道,“瑤兒,等到此圖案自你掌心消失,你便回來吧。”

伏瑤看著手中的圖案,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俯首行禮,“是,師父。”

“去吧……”師父擺了擺手,似乎有些疲憊。

待到伏瑤退去,師父盯著窗口沈思,輕嘆一聲,“瑤兒,既是命中劫,亦是無法逃脫,只願你能安然度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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