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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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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異動

九淩取到斷齒,只用了區區半個時辰。

將斷齒送去雲霄殿時,狄長老也在。

兩人神色凝重,仿佛出了什麽大事,見她進來,紛紛將視線投註在她身上,隱隱帶著期待。

九淩行禮,將斷齒送到師尊面前,息塵揮手便收了。

九淩從不是多事之人,該自己知道的事她遲早會知道,如果師尊不說,那只能說明自己還不該知道。

因此她送到便要走,卻在轉身的一剎那被息塵叫住:“等等。”

九淩轉過頭,問:“師尊,可是有事?”

息塵和狄長老對視一眼,而後息塵道:“你可知靈市當日,魔族為何要綁你?”

九淩當時雖然心性不穩,但仍然是聽見了魔族的交談的,言語間,魔族仿佛將她當成了瑤晨仙子,字字句句都是要拿她去威脅師尊。

九淩並未出聲,原以為要被魔族帶回去魔界當中,好在師尊救了自己。

她看向息塵,緩緩搖了搖頭。

“他們將你當做了瑤晨。”息塵淡淡道。

“大抵是當日在蒼薇族之事。”

“你可知,魔族起兵了?”

九淩被這消息震得發蒙。

魔族起兵?

當年魔族起兵,天下大亂,凡界生靈塗炭,仙界和妖界也是一片狼藉,後來若非仙尊明淵以身為祭,怕是四界生靈都要葬身於魔族手中。

如若此時魔族再次起兵,九淩不敢想象。

“魔族此次準備並不充分,勢單力薄,不必太過憂心,只是,你需要去一趟禺京。”息塵直直看著她,道。

禺京是仙都府負責的與魔界交界之處,原本是妖族的地界,魔族動亂後,便成了封印所在處,仙都府之人常常需要前去加固結界。最近需加固的日子,便在七日後了。

只是這次魔族不知從何處結界縫隙中逃出,竟是積聚起了不小的力量,甚至妄圖通過這點力量,再次發兵仙界。

仙都府怎會坐視不理,派人前去修覆結界是第一步,集結人馬對付魔族是第二步。

話音剛落,息塵便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月夜停靈乃是劇毒,即便解毒以後,息塵也不如從前一般康健無憂,咳嗽是小事,重要的是,息塵時不時便會經脈滯澀,靈力也隨著滯澀。

這般情形,息塵絕非前往禺京的最佳人選。而九淩方才經過拜師禮,由她來代替息塵前往禺京,是最合適的選擇。

九淩自然不會拒絕:“九淩遵命。”

待到九淩走後。

息塵的虛弱之色蕩然無存,他面上冷意盡現,聲音也更為清冷:“盯住,務必要讓她親手將魂草取回來。”

狄長老忽地面露不忍,但仙尊命令,他低下頭,只得遵從。

玉瑕也想去禺京,千方百計軟磨硬泡了九淩許久,九淩還是沒點頭。禺京兇險,一路不知有多少危險,且魔族虎視眈眈,九淩不敢讓她去冒險,還是沒點頭。

息塵自然不可能當真讓九淩獨自前往禺京。

出發前一日,九淩收拾好行囊,在雲霄殿外,遇上了千機門門主梁燼,以及梁由之。

息塵面色仿佛又白了幾分,九淩隱隱有些擔心,卻礙於周圍這麽多人在場,不便問出口,但眼神一直在息塵身上打轉。

離開雲霄殿後,梁燼喚出他的靈獸坐騎蒼鷹,幾人坐上蒼鷹的背,快速飛往禺京。

仙都府地處仙界中心地帶,而禺京是仙界與魔界交界之處,距離仙都府甚遠,便是蒼鷹也需要不眠不休飛上七八日。

天色漸暗,梁燼提議道:“天黑了,休息一晚再趕路吧。”

九淩雖然心中急切,但眼看著蒼鷹疲憊不堪,便也點頭了。

梁由之早就嚷嚷著要休息,自然不會拒絕。

也許是看在千機門前門主的面子上,梁燼對梁由之很是照顧,甚至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梁由之鼻孔朝天,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

九淩雖覺有異,但畢竟是旁人家事,她一個外人,沒有插手的餘地。

修仙之人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但是玉瑕給九淩準備了很多零嘴,堆了大半個納靈戒。

幾人分頭打坐,寂靜不已,只聞風聲。

忽地,梁燼在三人面前點了簇靈火,另外兩人聞聲睜眼。

九淩對上了一雙淡淡打量她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忽地問道:“我很好奇,九淩仙子究竟是怎麽遇到仙尊的?”

九淩很早就聽說過梁燼的名字,玉瑕跟在瑤晨身邊的時候,這些人都見過很多次,在她眼裏,梁燼身為千機門門主,很是正直,瑤晨也跟他頗為熟識。

可是九淩現在看到的梁燼,笑不達眼底,絲毫沒有凜然正氣的意味,唯一符合的是看似十分周正的長相。

於是她沒有開口,只是又閉上眼睛,任由靈力在體內流轉。

梁由之嘲諷開口:“這有什麽好問的?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

九淩睜眼,冷冷看向他,梁由之脖頸一涼,偏過頭去,換了個方向繼續打坐。

梁燼見狀也不開口了。

之後的幾天裏,三人都在默默趕路斬殺擋路的妖獸和魔族,各殺各的,就像是毫不熟識的陌生人。

終於,第七天上午,在蒼鷹不眠不休的努力下,三人眼前終於出現了禺京城的城墻。

遠在仙都府的息塵收到消息,闔上的眼睛緩緩睜開。

彼時他在暗室內的玉簪花之下,衣襟之上飄滿了玉簪花白色的花瓣,花粉濃郁到肉眼可見,玉簪樹下,有一寒玉床,上面鋪了一層花瓣,擺著七個玉盤,第一個裏面,放著蒼薇族那顆菩提聖樹的花,第二個裏面,放菩提聖樹結的果和菩提子。第三個裏面放著九淩取回來的斷齒,後面四個都還是空的。

息塵傳了一道密令出去,右手一揮,一道虛影便出現在他面前,虛影之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是一個姑娘。

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發間簪了一朵玉簪花,一蹦一跳地,腰間的紅色玉牌也跟著晃,忽地轉過身來,她看著身後的人笑了,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聲音,。

息塵眼神緊緊盯著虛影中的人,確認她是真的在笑,才松了口氣。

發出去的密令在這時有了回覆,息塵右手又是一揮,虛影消失,他打開來自狄長老的消息,臉色沈下來。

這地方,還沒進去,九淩便渾身覺得不適,黑壓壓的,沈沈壓在人的心底。

她跟在梁燼身後走進城門,卻在城門關上的一瞬忽然回頭,這一路以來,她都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她出仙都府開始,便一直在跟著她。

可她回頭什麽都沒見到,只好扭過頭接著往裏走。

禺京是當年受魔族影響最大的地方,死傷無數,血染紅了城墻,直至現在,城墻上都還是一片血色,看著極為壓抑。

剛進城,便能看出來人已經極少,守門之人倦怠不堪,仿佛已經很多天沒有休息了。

與仙都府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幾人走了好一段距離,才遇到前來接應他們的徐長老。這個徐長老,出身仙都府,自幼便來了這禺京,替仙都府守著禺京的結界,明明是與息塵一般無二的年紀,看起來,卻是和狄長老一般大,頭發都是花白的,滿面滄桑。

當年,徐千容也是仙都中極富盛名之人,自小長於凡界,幼時便因天賦卓絕,從凡界進入了仙界,跟在明淵身側。

那時,仙界各宗門會從凡界之中擢選天賦上乘之弟子,進入到仙界之中,傾力栽培,以顯示仙界與凡界關系之緊密。

徐千容是那一批凡人弟子之中,天賦最為拔尖之人,眾人都以為他會是明淵的第二個弟子,可徐千容隨著明淵去了一趟禺京,心思便悄然發生了變化。

徐千容非名門世家出生,他全家死於魔族之手,拼命修煉便是為了進入到世家之中,以殺魔為己任,可直至徐千容進入仙都府,也未曾殺過任何一只魔。

直到與明淵來到了禺京,在這裏,他的劍殺了第一只魔,他的劍名為無魔,取自天下無魔之意。

禺京需要有人守著,而徐千容,覺得他是最適合的那個,所以他留下來了。

他以禺京城城主之名留在了禺京城,從此,再也沒有一只魔能從禺京出去,直至那年,魔族從起兵,天下大亂,可徐千容沒有一天放松過自己的職責,成為了那場浩劫中最穩固的後盾。

玉瑕對此往事都如數家珍,早早便跟九淩倒了個幹凈,因而現在九淩面上盡是欽佩,徐千容將自己本該前程光明的半生都奉獻給了除魔一事,值得他們的敬佩。

“徐千容見過梁門主,九淩仙子。”徐千容的語氣中竟然有一絲的哽咽。

梁燼快速上前扶起他,語氣溫柔:“晚輩早聞徐長老大義,在此守護禺京多年,晚輩敬佩。”

徐千容擺擺手,看向九淩,眼神慈祥:“聽說九淩仙子從凡界來,不知豐京城內的辛夷花是否如故?”

九淩一怔,頓了頓,才道:“自然是如故的。”

徐千容笑了,眼眶有些濕潤,九淩頗為窘迫,她從未去過豐京城,從何知曉花如故呢?只不過曾聽三師姐提過一嘴,說豐京的辛夷花開了漫山遍野,很是漂亮。可是徐千容期待的眼神,讓她說不出來其他的話。

梁由之見這個什麽徐長老竟然沒有認出來自己,面上便有了不滿,但礙於面子,還未直說。

他心中想著,今日休息一晚,明日前往結界之處修補結界,他定要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徐長老刮目相看。

他看向九淩,心中隱隱有些心虛,但是想起師尊說的話,又很快挺直腰板,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可走著走著,徐千容竟是帶幾人徑直到了結界之前。

一來就要修補結界?

梁由之的抱怨還沒說出口,眼前的懸崖之下忽然冒出幾道黑影,黑影動作極為迅速,下一秒便要從這兒離開。

那幾道黑影身上都泛著極重的魔氣,那是從結界中逃出來的魔族。

九淩想也不想拔劍出手,一劍便將魔物斬殺。

緊接著,幾道穿著統一服飾的身影從懸崖之下飛身而上,渾身都是血跡,面上滿是疲憊,卻因為九淩和梁燼的出手面露驚訝。

看見徐長老,問道:“長老,這幾位是?”

徐長老眼睛一瞪,卻不見兇意:“這幾位是仙都府來的貴客,不得無禮!”

那幾人頓時眼睛放光,他們都是隨著徐長老在此處守著結界的人,今日結界破損愈發嚴重,從裏面跑出來諸多魔物為害禺京,便是由他們先行對付,可他們即便修為再高,也頂不住這麽沒日沒夜的打鬥,因而都已經累極了。

正說著,又有幾道黑影從其中飛奔而出,被九淩和梁燼雙雙斬殺,兩人劍已染血,梁由之卻覺得眼前場景有些怵人,默默往後移了移。

眼看著魔族越來越多,不得已,梁燼祭出自己的長芳劍對付這些漏網之魚,九淩則趁機取出仙都府帶來的陣眼石,二人合力,將破損處用陣眼靈石堵住。

梁由之在一旁看著,頗有些心慌,他從不曾真正面對過魔族。

就在這時,一道更為快速的黑影試圖從最後一絲縫隙中跑出來,可一旦它跑出來,這部分陣眼靈石便要失效了。梁燼和九淩兩人都再沒有空閑的功夫去對付這只魔物。

梁燼面色漲紅,回頭看向梁由之,拼盡全力擠出兩個字:“動手!”

梁由之這才如夢初醒,拔劍後卻呆呆地站在一旁。只因那魔物露出尖利的獠牙,他心神俱亂,甚至連劍都握不穩,摔在了地上。

徐長老修為雖然比他高,可他這些人身上多處受傷,情況甚至不如梁由之,但他看了眼脫力倒下的幾個年輕人,面色冷凝,義無反顧地拔劍而上,整個人沖進那道縫隙中,一劍將那魔物刺了回去,可他也跟著那魔物一同被結界封印在魔界之中了。

最後時刻,徐長老甚至還拼盡全力將無魔劍從最後一絲縫隙中送了出來。

劍身落到地上,撞擊到石頭發出聲響,幾人心中都是一顫。

旁邊靈力耗盡的幾個年輕人差點就要隨著跳過去,被九淩攔住。

“不!徐長老!”

目眥盡裂。

九淩和梁燼面露不忍,但仍在專心致志修覆結界,待到徹底修覆完成,再無破損。

可徐長老仍然沒有半點聲息。

一串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個同樣穿著統一服飾的弟子跑過來,哀切道:“方才徐長老的魂燈滅了,可徐長老明明好好的,七師兄,你們不是在一處嗎?徐長老呢?”

那幾個年輕人瞬間都紅了眼睛,被稱作七師兄的人彎腰撿起徐長老的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此時無聲勝有聲。

來報信的人也跟著腿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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