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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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
第二天開始幹活的時候，張先就意識到了陳清沃哦似乎有些不在狀態，準確來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陳，你這個工具遞錯了！”張先望著陳清沃遞來的工具微微蹙眉，眼神裏有著一絲疑問。
此時身上厚重的白布裹挾著外套沾滿了泥點，花白的頭發被帽子牢牢地罩在裏面。
口罩徹底擋住了口鼻，張先的聲音透過網布傳到陳清沃的耳朵裏是沈悶的。
被突然提醒的陳清沃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一般，低頭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遞了把刮刀過去，而張先需要的則是羊毛刷。
整個帳篷裏沒有一絲聲音，只剩下大家工作的聲音，昨日夜裏還吵鬧的學生們在工作的時候，眼神裏都透露著嚴肅。
陳清沃敲了敲因為長時間彎著而有些發酸的後腰，身體直了起來，視線掃過去，除了考古清理的工作人員之外，根本沒有看到桑燁的身影。
女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往下抿了抿，心裏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但是嘴上確實在嘀咕著：“走了就好，看著就礙眼。”
經過忙碌的一上午工作之後，陳清沃換下了工作服坐在沙發上，屁股還沒來得及徹底貼上去，就聽見自家助理拿著文件走到了邊上。
“老大，你明天有個宣傳合作會議要去參加。”
助理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陳清沃，望著女人低頭翻看文件的側臉，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陳清沃會在這裏耽誤那麽長時間。
如果說是幫助導師，完全可以派手下人來才對啊，即使來看看也可以完全今天就回去了。
但是自家老大卻兢兢業業地完成著最基本的工作。
倘若不是最上面的老板打了無數個電話催促著，助理估計老大都不會搭理一下。
文件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陳清沃他們那個公司文物宣傳與恒泰科技的合作發布會議。
聽著上頭的意思，是要求陳清沃必須出席。
如今在H市已經待了幾天的陳清沃終於開始動身飛回南京了，下飛機的時候夜幕已經繁星點點。
如今已經到了入秋的日子，空氣中都帶著一絲涼意，陳清沃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面。
望著路邊上停著一輛邁巴赫，在機場的停車場看上去格格不入，車身黑色幾乎可以與夜色融為一體，倘若不是陳清沃路過的時候，它亮起了車燈。
陳清沃想自己可能根本不會註意到。
車窗搖了下來，露出男人優越的側臉，行李箱在地面拖行過程中緊急停下，發出刺耳而又短促的聲音。
“你來幹什麽？”
陳清沃盯著車窗裏的男人，明知故問地問道。
手機屏幕被男人握在手中，舉起遞到了陳清沃的面前，那上面是剛剛不久陳清沃發的一條朋友圈。
配圖乃是機場的照片。
只是她根本沒有想到桑燁會這麽快就趕過來。
價格不菲的車，以及男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矜貴氣息，陳清沃握緊著行李箱的拉桿。
心跳卻還是不斷地在黑暗中不斷放大。
“上車吧。”
桑燁推開車門，長腿走到了陳清沃的面前，隨後將陳清沃手中的行李箱接了過去。
有白搭的車不用，那可不是陳清沃的風格。
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在坐進去的那一瞬間，偏頭看向了車尾的男人。
“沒有小女朋友要求不準做副駕駛吧？”
······
“看我女朋友願不願意坐了。”桑燁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一只手搭在了方向盤身上，車內有一陣淡淡的清香。
陳清沃鼻尖一直纏繞著，不知道是自己恍惚還是確確實實存在著。
陳清沃聞到了曾經在桑燁身上聞到的淡淡檸檬香。
她視線一偏，就看到了車位中間的那個放東西的地方，竟然整整齊齊地放著幾顆檸檬糖。
那個在陳清沃記憶中都已經淡淡褪去痕跡的檸檬糖，在時隔六年之後，又重新出現在了桑燁的車上。
喉頭不斷地發緊著，陳清沃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她撐頭望著窗外的風景，兩側的樹木不斷地往後退去。
“桑燁。”
在沈默片刻之後，陳清沃終於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她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男人，依稀能夠從桑燁如今的側臉中看到當年記憶中的模樣。
聽到動靜的男人竟然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停車幹什麽！”
陳清沃此時一副狀況之外，她懵逼地盯著已經徹底停下車的桑燁。
她不過就是有些情不自禁地喊了句名字而已，桑燁怎麽直接把車都停了？
“你想問我什麽？”
桑燁很顯然一眼就看出了陳清沃的心思，他望向女人時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離開的這些年在哪裏？”
陳清沃沈默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問出了自己這麽多年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可是就在這時，桑燁竟然重新又發動了車子。
“臥槽！”
猛地往後仰倒在座位上的陳清沃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並且自己好不容易所營造出來的氣氛被桑燁徹底都打破了。
陳清沃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著桑燁。
但是此時的桑燁就好像是有什麽特別大的急事一般，他腳下的油門不斷地加速著。
幾乎還沒有二十分鐘，陳清沃就已經在車窗外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那是他們小區的門口。
平時陳清沃自己開車到機場最起碼要四十分鐘，但是桑燁竟然只用了三十分鐘不到的樣子。
桑燁並沒有回答陳清沃的問題，而是將女人拉進了電梯，隨著電梯不斷地上行。
陳清沃剛想開口：“我的行李！”
一聲驚呼被桑燁徹底堵在了嘴巴裏，火熱的吻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就湊了上來，陳清沃扯著桑燁的頭發。
卻發現根本沒有一點辦法拉開她和桑燁的距離。
自己剛剛的那一句話就好像是打開了桑燁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一樣。
叮——
電梯門再次打開，陳清沃這才被桑燁松開，氣喘籲籲之餘陳清沃擡頭掃了一眼電梯上方的顯示。
是桑燁的家。
一直到這一切事情都做完之後，陳清沃徹底地站在了桑燁家門口，一直在主導地位的男人卻好像是在此刻猛地清醒過來。
“你要進去喝喝茶嗎？”
陳清沃擡眸瞥了一眼問出這個蠢問題的桑燁，男人薄唇上還沾染著陳清沃的口紅，一抹艷色給桑燁那張臉增添了不少風情。
陳清沃竟然都一時間看呆了，桑燁有一張非常漂亮的臉，相比較於少年時的青澀，此時的他仿佛徹底長開了一般。
眉眼間透露著堅毅，但是面容卻非常精致漂亮。
如今被口紅染紅薄唇，更加顯得漂亮。
陳清沃攤了攤手，自己的行李甚至都被桑燁丟在了他的車上，此時再問這個問題會不會有點晚了？
門再一次被打開。
陳清沃上一次來到桑燁的家裏還是他醉酒的時候，黑暗的光線下她並不能很好地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即使後面亮燈了，但是匆忙中陳清沃也根本沒有一點心思。
桑燁的家裏很冷清，甚至家具簡約到幾乎沒有人住一般，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桑燁，你很想我吧。”
陳清沃居高臨下地盯著桑燁，眼底透露著常勝將軍一般的驕傲與得意，桑燁坐在沙發上仰著腦袋。
望著此時俯身盯著自己臉的陳清沃，眼神並沒有躲避著，反而直勾勾地盯著陳清沃。
前所未有的虔誠，仿佛在註視著自己的神明。
正當桑燁以為陳清沃會主動親吻自己的時候，女人卻側開了頭，隨後背著手輕輕在地面上跳了幾下。
“不是喝茶嗎？”
“茶水呢？”
陳清沃的眼神四處亂瞟著，她早就將註意力全部都落在了桑燁房子裏那個臥室上。
故意開口道：“我可以隨便看看嘛？”
雖然話是這麽說，實際上腳步已經自顧自地到處晃悠了。
桑燁並沒有多想，而是在被陳清沃故意提醒之後，氣笑了輕輕點了點頭。
男人的腮幫子頂了一下，似乎是拿陳清沃一點都沒有辦法。
兩個人明明都知道喝茶只是個說辭，但是陳清沃此時主動提起來了，桑燁還是很樂意去給她泡一壺的。
廚房的架子上只放著一些逢年過節送的茶葉，男人的視線在上面打量了一番。
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廳之後，陳清沃就迫不及待地推開了桑燁臥室的門。
“不是要喝茶嗎？”
男人端著茶水來到臥室的時候，桑燁一只手端著剛剛泡好的茶水，另一只手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
意料之中查崗的女人得意的模樣並沒有出現，窗戶並沒有關上，此時窗戶上的輕紗在風中被吹動著。
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這麽站在了自己的床邊，由於是背對著桑燁，所以男人根本沒有註意到此時陳清沃的神情。
剛剛準備走上前的他在陳清沃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楞在了原地。
陳清沃此時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輕顫著，似乎手指間捏著的東西十分沈重一般。
風吹拂著女人的長發，此時眼底的震驚與呆楞根本沒有辦法用任何的眼神遮掩住。
桑燁下意識就看向了陳清沃手中的東西，慢半拍的大腦這才回過神來，只見陳清沃手中正捏著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破舊的紙張。
上面的折痕以及粗糙的表面能夠看出不知道被人打開過多少次了。
陳清沃此時也說不出來自己此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她本來只是打算看看桑燁這些年究竟有沒有找女朋友來者。
誰知道會在床頭看到這個東西。
“你······”
陳清沃的話音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聲音就已經輕輕顫抖著，流露出了哭腔。
窗臺邊上還放著一盆綠植，此時再月光之下悄然地盛開著，好像是男人一直沒有明說的心意一般。
臥室的燈並沒有打開，僅僅只能夠從窗戶處的月光與門口的光亮來讓兩人看清對方。
桑燁有些尷尬地錯開著陳清沃的視線，他的秘密就這麽被突然發現，說實話還是覺得有些羞恥的。
紙張被陳清沃輕輕打開，上面的字跡自己再清楚不過了，裏面的內容本來應該已經隨著歲月被徹底地抹除掉一般。
但是此時就好像是打開記憶的大閘，陳清沃竟然清楚地記得當時寫下封信的事後，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又是修改過多少遍一般。
“這封信為什麽會在你那？”
陳清沃深呼吸了一下，她努力克制著自己泛紅的眼眶，看向桑燁。
手中還端著茶杯的男人抿了抿嘴：“你走後，我回去過。”
記憶中那條昏暗的小巷裏，被隨意踩踏的人生就這麽沈在了汙水之中，桑燁至今都還記得小拇指傳來的疼痛感。
那種被煙頭灼燒著，腐爛的感覺，他甚至都能夠聞到自己的肉燒焦的味道。
混雜著汙水一通浸沒著自己的身體，在眼睜睜看著那封信沈在汙水之中的時候，桑燁就在想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再見到陳清沃了。
不過好在這時，靠譜的祁柏突然帶著人出現，將桑燁帶走。
男人回憶起那個夜晚，他就藏在暗處盯著站在自己門口許久的少女。
那般美好的模樣，一看就是優渥家庭培養出來的千金模樣，精致的妝容與修身的長裙。
桑燁捂著自己的傷口就這麽靠在小路的一個角落裏，身邊是一個大的黑色垃圾箱，此時混雜著淡淡的惡臭味，讓桑燁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身上，還是垃圾箱散發出來的。
祁柏點了根煙站在另一邊，望著此時落魄的桑燁。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憋了半天才脫口而出：“你不去和她說聲再見？”
祁柏雖然看不明白兩人究竟會發生什麽，但是很顯然，桑燁如果就這麽走了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要不是和桑燁合作，想必這個硬骨頭今天就折在這裏了。
“你明明可以昨天晚上就走的。”
祁柏只是簡單地戳穿了全部桑燁的心思，少年的尾指因為疼痛還在微微顫抖著。
他的發絲在往下嘀嗒著汙水，被戳穿了的少年只是無奈地勾了勾唇，他當然再清楚不過，倘若昨夜裏他直接離開的話。
那群人想要找到自己估計都要費很多心思和時間。
但是······
一個信封被陳清沃揉成一團丟在了家門口，桑燁只是沈默地盯著這一副畫面，始終都沒有上前半步。
一直到視線裏徹底沒有了陳清沃的身影。
站在原地僵直半天的少年這才動了動自己渾身是傷的身體。
那個紙團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等到桑燁再次面無表情地回到祁柏邊上的時候。
祁柏望著倔強的少年，嗤笑道：“你這不是無用功嗎？”
“明明可以選擇提前離開，卻偏偏想要和人告別。”
“沒有逃過挨打，也沒有和想要告別的人說再見。”
抱歉抱歉抱歉，我又來晚了，可能這幾天的更新都要挪到晚上十點半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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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陳清沃記憶中都已經淡淡褪去痕跡的檸檬糖，在時隔六年之後，又重新出現在了桑燁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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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燁。”
在沈默片刻之後，陳清沃終於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她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男人，依稀能夠從桑燁如今的側臉中看到當年記憶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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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沃上一次來到桑燁的家裏還是他醉酒的時候，黑暗的光線下她並不能很好地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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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沃此時也說不出來自己此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她本來只是打算看看桑燁這些年究竟有沒有找女朋友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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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憋了半天才脫口而出：“你不去和她說聲再見？”
祁柏雖然看不明白兩人究竟會發生什麽，但是很顯然，桑燁如果就這麽走了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要不是和桑燁合作，想必這個硬骨頭今天就折在這裏了。
“你明明可以昨天晚上就走的。”
祁柏只是簡單地戳穿了全部桑燁的心思，少年的尾指因為疼痛還在微微顫抖著。
他的發絲在往下嘀嗒著汙水，被戳穿了的少年只是無奈地勾了勾唇，他當然再清楚不過，倘若昨夜裏他直接離開的話。
那群人想要找到自己估計都要費很多心思和時間。
但是······
一個信封被陳清沃揉成一團丟在了家門口，桑燁只是沈默地盯著這一副畫面，始終都沒有上前半步。
一直到視線裏徹底沒有了陳清沃的身影。
站在原地僵直半天的少年這才動了動自己渾身是傷的身體。
那個紙團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等到桑燁再次面無表情地回到祁柏邊上的時候。
祁柏望著倔強的少年，嗤笑道：“你這不是無用功嗎？”
“明明可以選擇提前離開，卻偏偏想要和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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