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安靜的咖啡屋裏彌漫著足以讓現代人安睡的音樂，大概是午夜時間，客人並沒有很多，三三兩兩的分布在大廳裏，沒有誰註意到角落裏的他們。

夏時動作很優雅的調著砂糖和咖啡，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像是古老宮廷裏的王子殿下，全身都流淌著這個時代早已不覆存在的緩慢與高貴。

簡小雅倒是簡單，什麽也不加，深色的拿鐵端起來便喝了一口。

夏時看了彎眸笑笑，沒說話。

“你是從哪裏來的？”簡小雅沒忘了自己來這得目的，她說起什麽都是副談判的姿態。

“一個和這裏很像的世界……只不過，我們都會一點這樣的東西。”他用手指觸摸著杯沿，咖啡又悄然沸騰了片刻。

簡小雅想想，又皺眉頭。

“和你們一樣，有政府，有公司，有軍隊，也有物價下跌……”夏時托著下巴簡單的說道：“其實你知道了也無濟於事，沒有人類能進入那裏，我也是稍微用了點手段，才到這裏來的……”

他淺笑：“我爸是我們那裏最有權力最完美的人，你懂了？”

好半天沒說話，簡小雅終於吐出口氣來，卻是調侃：“那麽夏時王子，你來這裏是做什麽，好玩嗎？”

“我很厭倦我的生活，畢業的論文交不出，又和紫吵架了，便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透透氣……”他滿臉無奈，解釋道：“紫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個可怕的完美主義者。”

“我也是。”簡小雅善意提醒。

“不，至少她要比你成熟的多，而且她也不會哭。”

……女王沈默了，她不明白夏時幹嗎總這樣揪住她失戀的事不放。

“總之，紫希望我成為我爸那樣完美的人，她真不講理。”夏時嘆氣。

真的，全宇宙的小王子都不懂的如何照顧一朵玫瑰花。

這也是種王子病吧？

索性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整杯咖啡，簡小雅才說起自己最關心的事情：“那你什麽時候離開，要我留下來做什麽？”

“等論文寫好，我可以回去畢業了就走。”他眨巴眨巴眼睛：“你要幫我完成論文。”

“論文？”簡小雅差點嗆到，她哭笑不得的說：“我可不懂得如何讓水在手裏沸騰，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夏時忽而變出塊暗淡的石頭，說道：“我的學校總會把畢業論文內容安排為這個學生最不擅長的東西，我不擅長的不是魔法，而是……而是收集到真正的感情，校長說我不懂感情，永遠不能真正為我們的種族做出真正的貢獻，可是我出來很多年了……卻一點也收集不到。”

“你不是有女朋友嘛，你還有爸媽。”簡小雅不明白，哪有誰遇不到真正的情感。

“最重要的是，當我把感情收集走，擁有感情的人就會把它遺忘……我怎麽能忘掉爸媽呢，而紫，她不允許。”夏時唉聲嘆氣。

……不允許，也虧你還真打算來著，簡小雅暗自汗道。

“當我在地鐵裏遇到你的時候，這個石頭亮了起來，我當時是想反正你已經失戀了，讓你忘掉對我們都好，可把你帶回去，你生著病卻一直叫那個男人的名字，我又沒……”夏時擡起臉來說：“其實你也不想忘記他吧？”

簡小雅楞住了。

夏時忽而笑出來：“所以你欠我的，你要幫我找到可以吸收的感情，就能很快擺脫我了。”

她勉強回神，忽而按住自己的心臟，生怕這個小惡魔讓自己患了失憶癥。

什麽叫做騎虎難下，簡小雅算是明白了，她只得點點頭。

“那我們……就算有協議了？”夏時歪歪腦袋。

她又點頭。

沒想到他忽而便傾身過來，半瞇著眼睛在簡小雅的唇間落下了親吻，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夏時微笑：“這可是我們的禮節，你不能改變主意了，不過……你的味道還不錯。”

說著又把俊臉湊近。

簡小雅想都沒想，直接一個巴掌抽上，滿臉通紅的拎著包就走了。

只留下那個不像樣的王子殿下，在那兒勉強維持著嘴角上揚，接受咖啡店裏所有目光齊刷刷的友好註視。

——

簡小雅從來不是束手就擒的人，雖然沒想到夏時會這麽快坦白，但逃跑還是必要的。

幫他收集走別人的感情，無論怎麽考慮，聽起來都像是惡魔的幫兇。

她大半夜坐在屋子裏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只有一個簡單的包包，原本丟了未婚夫又丟了工作，想在這裏躲上一陣子，事以至此，不走才是傻瓜。

——正是偷溜這個決定，讓簡小雅初次意識到其實夏時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單純善良，至少他在某些方面還是很腹黑的，其實也是，披著羊皮的狼總是要比裸奔的狼危險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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