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的年紀差不多大，叫她阿姨、媽，看著都不大合適，況且我也不願意。

叫名字就更不合適了，她提議讓我叫她姐姐，被奶奶否決了，說那亂了輩分，像什麽話？！

最後，爺爺一聲斷喝，說：“該叫什麽就叫什麽！拄拐棍的孫子，搖車裏的爺爺，人小骨頭大，不能亂了輩分。”

一向以年輕美貌而自詡的她，自然不樂意我在人前管她叫一聲“媽”。

你不樂意，姐還不稀罕呢！

因此，平時我對她的稱呼，在爺爺奶奶面前，我叫她“哎”；我倆單獨見面的時候，我直接叫她的名字：徐麗麗。

當然，這也並不妨礙我在心血來潮的時候，冷不丁地喊她一聲“媽”或者“母親大人”損損她。

記得上一次她去參加同學聚會，不巧被我撞上了，我大大方方地走過去跟她打招呼，當著她那些男女同學的面，脆生生地叫了她一聲“媽”，把她氣得夠嗆，臉憋得通紅，好幾個月都沒有理我。

正在我們這裏僵持著的時候，客廳裏出來一聲響亮的咳嗽聲，我知道這是爺爺發怒的先兆和警告的聲音。

果然，我那精明又善於察言觀色的父親，趕緊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跑到我們跟前來打圓場。

“怎麽說話呢，都？孩子回來了怎麽不招呼進屋說話，都杵這兒幹嘛呀？大太陽底下的，站著不曬啊？”

他一邊兩邊和稀泥地說著話，一邊接過徐麗麗手中的於嘉昊，逗弄著說：“昊昊，寶貝兒，乖，來，給爸爸香一個！”

孩子聽話地在他臉上鼻涕眼淚地親了上去。

“哎，好嘞！”老來得子的他，樂滋滋地說。

一回頭，仿佛才看見我背後的夏陽似的，熱情地招呼著：“喲，小牧帶同學回來啦？趕緊的，屋裏坐，屋裏坐，小牧，招呼同學進屋坐呀，別站在太陽底下。”

又轉頭對夏陽說：“到這兒了，跟自己家一樣，別客氣啊。”

“叔叔好！”夏陽拿下帽子，禮貌地鞠了個躬，跟他打了個招呼。

“哎！好，好，好，走，走，走，裏面坐，麗麗，趕緊的，泡茶去。”我這憨厚熱情的爹，自顧自招呼著大家進屋，一只手抱著自己最寵溺的小兒子，一只手安慰似得，在自己的小媳婦那水嫩的臉蛋上捏了一把，邊走邊跟她咬著耳朵說著悄悄話：

“寶貝兒，怎麽又生氣啦？別生氣了啊，回頭給你買漂亮衣服，啊？”

“去你的，誰要你買。”

徐麗麗嘟噥著嘴，抱怨他，甩開他的鹹豬手，這個聰明的女人，嘴上雖然說著不開心，可是，卻乖巧順從聽話地拐進廚房去了。

“嘖，嘖，嘖，”夏陽感慨地在我的背後嘆了一口氣說：“小牧啊，你還說你這個爹不著調，我看人家很有一套的嘛，我看在這方面，你還真沒得著他的真傳！”

“是啊，要不人家怎麽老婆換了一個又一個呢！”看不見的地方，我跟夏陽悄悄地小聲八卦一下。

我帶著夏陽到客廳給爺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跑到廚房去給奶奶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我什麽也不會，奶奶精神很好，廚房裏又有能幹的雲阿姨，我基本上插不上什麽手。

我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跟雲阿姨學兩手，回頭做給子寒吃！也好堵上巴音的嘴。

我說，雲阿姨，你教我做菜吧。雲阿姨說：“這孩子，好好念書就行了，學什麽做菜啊。你要是想吃什麽了，打個電話回來，阿姨給你做好了，你回來吃不就行了！”

哪裏還需要費這些事。

雲阿姨在我們家來的時間長了，就像是我們自己家的人一樣。

“小牧是想要學會了做給她男朋友吃！”夏陽嘴欠地出賣我說。

我拿起一塊鹵牛肉塞進夏陽的嘴裏說：“吃你的吧，塞不住你的嘴。”

“怎麽我們小牧有男朋友了嗎？怎麽不帶回家了給奶奶看看。”奶奶問我道

“奶奶，你別聽她的，夏陽瞎說的。”

“行了，你倆趕緊出去吧，別在著礙手礙腳的，等會兒，多吃點就行了。”

奶奶順手將一盤切好的哈密瓜遞給我，讓端客廳去，一起吃瓜去。

“姐姐，姐姐……”嘉睦從房間裏出來了，站在廚房拐角的葡萄架子下，神神秘秘地招收叫我出去，我將手上的東西，送到客廳裏去，跑到葡萄架子底下，看看嘉睦叫我做什麽。

嘉睦神神秘秘地說：“姐姐，黃叔叔老是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他說有個好東西要給你，你現在要不要過去看看他。”

我好奇著，黃叔叔有什麽好東西要給我呢？

好久沒有看見黃叔叔了，我還怪想他的！

黃叔叔叫黃伯軒，跟我爸爸媽媽的年紀差不多，原本是我媽媽的大學同學，跟我媽媽的關系很不錯。他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吧。

每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總是要問問我媽媽的消息！

我常常想著，這個黃叔叔，年輕的時候，是不是跟我那美麗的母親有點什麽暧昧不明的關系呢？可是始終也不曾問過他。

雖然，對於我那遠嫁到西班牙，每年只是在聖誕節的時候才會想起來給我打個電話的老娘，我實在也不知道她的情況，可是他每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總是要問：小牧啊，你媽媽最近還好嗎？她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說：“打了，她過的很好！還托我問候你呢！”

我每次都這樣回答，雖然這個“上一次”打電話跟最近的時間相隔了八個多月，是有點長了，可是，好歹也是最近啊！

我的家裏有關於她年輕時候的照片，甚至是他們的畢業照、還有我媽媽的婚紗照，不知道是被我的媽媽全部帶走了呢，還是被我的父親一怒之下燒毀了？又或許是被奶奶收起來了。

總之是一張也沒有了，更不用說她近年來的照片了！

…..

我把夏陽帶到我的臥室裏，給她打開電腦，讓她先玩自己喜歡的“植物大戰僵屍”的游戲，對她說我有點事，出去一會兒，就跑下樓，跟著嘉睦往黃叔叔家走去。

嘉睦蹦蹦跳跳跟在我的旁邊，他今年九月份剛剛升入中學。可是，盡管已經是一個中學生了，他對我，還是極為崇拜的，唯我馬首是瞻，這讓我很有成就感！

他的皮膚白皙，似乎曬不黑，這一點隨他那個美貌妖艷的母親，讓我很是羨慕嫉妒。

我父親的審美似乎總是以我母親為參照的，無論他換幾任老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皮膚白皙，長相清秀，美麗。

嘉睦那高挺的鼻梁，劍挺的眉毛隨了我們的父親，他卻有著女孩子似的嫣紅的嘴唇，這點卻不隨任何人，是他自己的特色，帶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小正太似的弟弟出門，很是拉風！

然而他卻是不喜歡自己那奶白色的皮膚，說是羨慕我的健康膚色，為此，他還經常在太陽底下打球，游泳，想要將自己曬成古銅色，說自己才不要做“小白臉。”

我好笑地捏捏他的臉蛋，說：“人小鬼大，你知道什麽叫做小白臉’嗎？”

他一本正經地躲開我的狼爪子，說道：“姐姐，男女授受不親，你以後不能再摸我的臉了！”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想起了那個美麗的男子，在沙漠的拍戲時對我說的話，他也不喜歡自己白皙的皮膚，即便是化妝，也要化的黝黑、粗糙一些，是不是他也有著這樣的心思呢？

跟嘉睦一路說說笑笑，聽他給我說著自己的新同學、新學校和他雄心勃勃的計劃，不知不覺見就到黃叔叔家了。

黃叔叔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說著一口軟軟糯糯的吳儂軟語，聽上去軟綿綿的，看見我和嘉睦去了很高興，連連說：“小牧啊，你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來看黃叔叔了呢？是不是學習很忙啊？怎麽，你媽媽最近給你打電話了嗎？”

是啊，黃叔叔，我們已經開始實習找工作了，最近很忙呢！我一邊回答她，一邊接過他遞過來的果汁，黃叔叔還總是既記的我喜歡的冰糖雪梨味道，他家的冰箱裏總是會放著我喜歡的水果和飲料。

不等他再問我，我就反問他說：“黃叔叔，小松哥哥最近沒有回來過嗎？”

小松，大名叫做黃山松，是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已經到日本留學兩年了，說是學習動漫制作去了。

“他呀，不提也罷！你說去哪裏留學不好呢？偏要去日本，跟那小日本有什麽好學的呢？”黃叔叔很不以為然地說。

他對自己的兒子去日本留學的事情一直是不支持的，可是卻拗不過自己的兒子，還有無條件地支持兒子留學的自己的妻子莊秋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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