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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蘇怡紅,高廣路跟他的家人也受了很大的刺激,怎麽會這樣呢?這好好的工作怎麽就說沒就說了?
現在連遮頭的房子也沒了,那他們住哪啊?
高廣路愁得一夜沒睡。
蘇怡紅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她連早飯都沒吃,就帶著高玲去了大哥家,蘇奶奶跟蘇爺爺在那邊住著。
大嫂黃愛欣聽到敲門聲起來一看,見是蘇怡紅,臉色不太好看,她這正準備做早飯呢,蘇怡紅就帶著閨女過來了,這是要在這邊吃?
那又得多做兩個人的口糧。
本來家裏就不富裕。
“怎麽來得這麽早?”黃愛欣這才看到蘇怡紅通紅的眼。
蘇怡紅沒搭理黃愛欣,她直奔蘇奶奶住的屋子,“媽,二弟好狠的心,不光讓廣路沒了工人和,連我那屋子住不成了……”
話音還沒落就哭了起來。
蘇奶奶覺淺,早早的就醒了,但是沒起來,想著等大兒媳婦把早飯做好了,再起來。
結果沒一會聽到蘇怡紅在門外頭又哭又叫的。
蘇奶奶去開門,還沒說話呢,蘇怡紅就撲到了她懷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高廣路的單位不是東西,說蘇彥毅心狠,不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
還說要蘇奶奶跟蘇爺爺去蘇彥毅那幫她主持公道。
高廣路跟她不就是多拿了單位一點東西嗎,憑什麽開除?
她補上就是了。
高玲是跟著蘇怡紅來的,她嘴皮子好,在旁邊添油加醋,把蘇青說要斷絕關系的事都給抖了出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孩子像她媽,冷血冷肺。”蘇奶奶早就看透了蘇青,是個沒良心的孩子。
蘇怡紅跟高玲的聲音很大,蘇大伯跟家裏人也聽到了,黃愛欣催他去上班:“你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趕緊去單位。”上班去!
她可不想自家男人跟高廣路一樣被開除。
“早飯還沒吃呢。”
“去食堂吃!”黃愛欣難得大方一回,給了蘇大伯五毛錢,還不忘叮囑,“省著點用。”
蘇大伯被黃愛欣推出了家門。
蘇怡紅原本還想讓大哥跟爸媽一起去二弟家說和 ,沒想到大哥走得這麽快。這事不光得長輩出面,大哥也得出面。
“玲玲,你去把你大舅給叫回來。”蘇怡紅邊擦眼淚邊說。
高玲趕緊往外走。
黃愛欣堵在門口:“你大舅上班呢,有什麽事,我跟你們去。”她心裏早就想好了,哪能讓蘇怡紅家影響她家蘇鴻志的工作呢,她去就行了,反正去了就往那一站,不用她出頭,裝個樣子就行。
“舅媽,你讓開。”高玲大聲道,“你跟著去有什麽用啊,你又不頂用。”
她是打心底瞧不上這個大舅媽的,沒什麽本事,還拿錢貼娘家,摳摳索索的。
黃愛欣就是不讓。
“舅媽,我爸工作都沒了,你讓大舅請一天假跟我們去二舅家看看。”高玲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黃愛欣打斷了,“你大舅在上班,請不了假。”
“我去請!”高玲就不信了,憑她的嘴皮子幫大舅請不了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高玲還裝糊塗,黃愛欣直接把話說明白了:“不用你去請,你大舅要上班,沒功夫管你家的閑事。”
高玲很氣憤。
黃愛欣對蘇奶奶說,“鴻志要上班呢,這高廣路沒了工作,總不能帶累我家蘇鴻志也沒了工作吧,媽,要真是這樣,那我這邊可養不了你們,你們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吧。”
蘇奶奶沒吭聲。
老二情況不好,大閨女家現在房子工作都沒了,就剩老大一家了,要是老大家再出個什麽事,那他們可真就沒有落腳之地了。
蘇爺爺也不想為了女婿的事,攪了大兒子一家的生活,就說道:“怡紅你總是喜歡把事情誇大,這事我們不能光聽你說。行了,我跟你媽去彥毅那邊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家就去了蘇青家。
蘇銳開的門,他請假特意留在家裏的,他看到蘇奶奶跟蘇怡紅她們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假請對了。
他站在院門口:“你們要是為大姑父工作的事過來,那就回去吧,我爸幫不上忙。”
要是過來吵架的,那就更不要進來了。
蘇怡紅望著蘇奶奶,指望親媽能幫她。
蘇奶奶看到蘇銳,怪不自在的。
蘇爺爺看到蘇銳就笑了,自個走了進來,“今天沒去上班啊?”又問,“在單位還習慣嗎,你爸怎麽樣了,領我去看看。”
他腿腳不好,從老大那邊走過來有些費力,他在二兒子生病之後,很少過來,就是怕自己這把老骨頭給孩子拖後腿。
他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現在有機會過來看看兒子孫子,蘇爺爺心裏是高興的。
蘇銳帶著蘇爺爺進了屋,又回頭看了一眼蘇怡紅,“爺爺,我爸還在冶病呢,外人的事實在是有心無力。”
“我知道,我知道。”蘇爺爺道,“我去看看他。”
蘇奶奶忍不住道:“彥毅在單位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他受的是工傷,女婿的事讓彥毅寫封信給單位說說情,這女婿的工作說不定能有轉機……”
這話是高玲說的,蘇奶奶聽進去了。
蘇爺爺看了蘇奶奶一眼,“那你搬到高家去住?”
女婿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這老太婆真是分不清裏外人。
蘇奶奶嘀咕著,“看在怡紅的份上……”女婿沒了工作,女兒怎麽辦?現在連屋子都要收回去,那住哪?
蘇爺爺懶得跟她說。
進屋後,就看到正在練字的蘇彥毅,蘇爺爺趕緊過去,“你不是養病的嗎,少動。”手傷了可怎麽辦。
蘇彥毅不聽。
他這會心煩意亂的,之前他寫出去的信退了回來,這字寫得再好也沒用,寄不到收信人那裏去。
蘇爺爺也就是嘴上說兩句,他拿這個兒子沒辦法。
蘇怡紅哭天抹淚的過來了,“彥毅,你姐夫被開除了,我家屋子也被收回去了,我們沒地方去了!”
高玲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實在是擠不出眼淚。
而且,她覺得找二舅沒有用,二舅一個被單位遺忘的人,能有什麽本事?且不說之前跟二舅家斷絕關系原話還在耳邊呢。
高玲拉不下臉。
蘇銳拿了暖水壺,給他們都倒了水,來者是客,更何況是長輩呢。
蘇奶奶端著杯子,眼睛掃了一眼屋子:“蘇青不在啊?她幹什麽去了?彥毅在家生著病,她不照顧啊?”嘴上止不住的埋怨蘇青,“真不知道生這個孩子有什麽用。”
蘇銳倒完水,就把暖水壺放到桌子底下,壓根就不接蘇奶奶的話。
只有高玲附和:“就是。”
蘇奶奶這話總算是能說下去了,正準備像往常一樣挑蘇青的不是,兒子蘇彥毅冷言道:“阿青這些天一直在家照顧我,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他擡起頭,“媽,阿青是你的親孫女,你要是不喜歡她,那就別來我家。”
天天找過來罵人,誰聽了不堵心。
蘇奶奶聽了這話難受,“我是你親媽,我說一個丫頭片子還說不得了?”
蘇彥毅按著額頭,“爸,我頭疼,你讓媽回去吧。”
蘇爺爺瞪了蘇奶奶一眼,“少說兩句,他還養病呢。”蘇奶奶果然安靜了。
蘇爺爺問蘇彥毅,“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去醫院了嗎?醫生開的藥吃了嗎?”他問得仔細,蘇彥毅嗓子沒好全,說了兩句不想說了。
還是一邊的蘇銳幫著答的。
蘇怡紅左等若等,不見蘇爺爺提高廣路工作的事,忍不住道,“爸,廣路的工作,你讓彥毅幫著說說。要是不行,就去找鄭江燕問問,看她那邊有沒有什麽關系……”
幫幫他們家啊。
蘇彥毅的臉冷了下來。
蘇爺爺忽然道,“是有些日子沒見江燕了。”這個二兒媳婦怎麽不在?
蘇彥毅就說了,“我跟她離婚了。”
“什麽?”蘇爺爺意外又震驚,“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蘇彥毅離婚的事沒跟蘇爺爺說,一是當初家裏事多,二是怕長輩子知道了擔心,到時候著急上火弄出什麽病來,家裏可就不得了。
黃愛欣是跟著他們一塊來的,這會在邊角站著,跟個隱形人似的。
高玲聽不下去了。
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蘇爺爺跟蘇奶奶也沒有幫她家說話的意思,她都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
該找誰幫忙呢?
黃愛欣看到高玲轉身要走,說道:“你家這事說難也不難,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幫幫家裏,不就行了嗎?”
高玲哼了一聲,“大舅娘,這舊思想該換換新了,什麽嫁人,我看啊,你該去掃盲班好好學幾天。”
嫁個好的吃香喝辣,她不知道嗎?
得先找得到人啊。
先前學校裏倒是有這樣的人,可是人家看不上她,要是她有蘇青的美貌,早攀高枝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蘇青有很深的意見。
長得好就算了,成績那麽好幹什麽,把她都比差了。
黃愛欣聽了嘴角一撇:“我是不如你文化高,可我現在日子順順當當的,我說啊,你還有個法子,去外頭找個好工作,賺錢養家啊。”
高玲不是不想工作,她想找個輕松工資又高的。
最好去百貨店上班,實在不行供銷社也行啊,像肉聯廠跟紡織廠那種地方她就不知道,一個環境太臟,一個活太重。
蘇怡紅聽到高玲跟黃愛欣的話一下子活了過來。
是啊,丈夫靠不住了,不是還有女兒嗎?
不過,雖然蘇怡紅有了一點想法,但是有件事她還是要跟蘇彥毅說清楚的,“彥毅,我家屋子的事你也知道,你要不是幫不上忙,那我也不怪你。不過,我們沒地方去,我看你這地方大,要是我們找不著地方就搬你這來住兩天,就這麽定了。”
還就這麽定了?
蘇彥毅跟蘇銳都看向了蘇怡紅,要是蘇青在這,只怕又要忍不住收拾蘇怡紅了。
“大姑,我家沒空屋,也不歡迎你。”蘇銳冷冷道,“我爸要養病,你要是敢把東西往這裏搬,我就敢扔出去。”
“養病正好,我在這住著,洗衣做飯我包了。”蘇怡紅自個給自己找了臺階。
她心裏清楚,在她爸心裏,兒子更重要一些,先前是她糊塗了,她應該帶著她媽過來跟彥毅理論的。
就不該讓她爸跟著。
蘇怡紅打定主意搬過來了。反正她是蘇彥毅的親姐姐,老二心再狠也不可能把她打出去,無非是給點臉色看。
蘇怡紅想通後,飛快的走了。
回到家,她跟高廣路說,“彥毅答應幫忙了,還說讓我們去他那住?”
高廣路有些不信:“昨天他都還趕咱們呢?”
“爸媽去了。”蘇怡紅說。
高廣路一下子就信了。
兩人開始收拾東西,蘇怡紅還說,“你去借輛三輪車來,我先住過去,幫老二幹幹活什麽的,等你這邊收拾好了,跟我說一聲,我過來跟你一起搬東西。”
蘇怡紅打算自己先住進去,弄到蘇彥毅家的鑰匙,到時候不管蘇彥毅同不同意,她都能讓高廣路住進去。
她看過了,那屋子小院挺大的,買點磚,都能建三間大屋子呢。
到時候……
蘇青忙到下午天快黑才回來。
她先前從徐春蘭那淘到的東西叫陳博帶回去了,她還打聽到了一個造紙廠,地址也給陳博了,要是順利的話,東西都可以放到安平公社。
那紙廠的紙有好幾種,蘇青看中的一種卷紙,跟他們那邊的卷紙比起來,這個便宜多了。
帶回去往公社賣,利潤很大。
蘇青收到電報,她爸中藥缺的藥材那邊老鄉已經寄過來了,蘇青下午在那匯款呢,匯了一半,等東西收到,匯另外的一半。
蘇青忙完,剛回家就看到蘇怡紅搬著被子坐在她家門口。
“蘇青,以前的事是我大姑不對,大姑跟你認錯。”蘇怡紅態度特別好,她站起來對著蘇青一臉歉意,“阿青,咱們都是一家人,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的,以前的事咱們別再計較了成嗎?”
蘇青看著蘇怡紅,“你又想做什麽幺蛾子?”
“我沒有。”蘇怡紅討好的笑笑,很快又露出委屈的表情,“我跟你姑父吵架了,沒地方住,你讓我在你家住兩天,行嗎?”
這姿態別提有多低了。
蘇青看著蘇怡紅:“我聽說村裏有女人跟丈夫吵架,想不開跳井了。”
什麽意思?
蘇怡紅沒聽懂。
蘇青道:“我家裏也有口井,還挺深的。”她意味深長的看著蘇怡紅。
蘇怡紅糊塗了,這是啥意思?
蘇銳聽到蘇青的聲音過來開門,蘇青進了屋,蘇怡紅趕緊抱著被子跟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跟蘇銳說,“阿銳,大姑沒地方去,你就讓我在這住兩天,等……”
蘇怡紅走進院子,看到了蘇青說的那口井。
她腦子一道光閃過,突然想通了蘇青那話的意思!
跳井死的……
蘇青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蘇怡紅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開始想那次在醫院蘇青下的狠手,蘇青幹得出這樣的事!
她越想越怕,一頭的冷汗。
這時,蘇青還轉頭沖蘇怡紅笑:“大姑要不要試試這井水?”
蘇怡紅尖叫一聲,轉頭就跑,被子不要了。
“她怎麽了?”蘇銳不解。
他本來是想進去跟他爸說一聲,再把大姑趕走的。這還沒趕呢,人就走了?
蘇青道:“她神神叨叨的,誰知道怎麽回事。”她壓根就不在意蘇怡紅,進了屋,兄妹倆就商量了起來。
等藥材到了,按著劉同志的方子熬藥。
主要是看她爸的病能不能好,要是病能好,那她爸就能回到工作崗位了,那……
“大哥,你這戶口調回來了,還想回去嗎?”蘇青問,“你那對象怎麽樣了?”最近都沒見大哥打電話了。
信也沒寫了。
蘇銳沈默片刻說道,“分了,我不回去了。”有道是患難見真情,這次許嬋的做法實在是讓他傷心。
世事無常,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健康一輩子。
要是以後他真許嬋組成家庭,萬一病了傷了不能動了,那許嬋也許會像這次一樣,聽家裏的話毫不猶豫的放棄他……
想到這,蘇銳心裏有些懼怕。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要是許嬋心一狠扔下家跟孩子不管……
這事雖然不曾發生,但是蘇銳總是會忍不住假設,這想多了,他對許嬋的心思就淡了。經過許嬋,又見過後媽的做派,蘇銳現在只想找一個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
蘇青看著大哥黯淡的目光,心裏有些難過。
要是爸沒出事,大哥就不會這麽傷心了。
蘇怡紅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蘇青家了,她跟高廣路一塊搬到了高廣路的老家,在市郊區的一個鄉下。
高玲死活不願意,她硬是憑著口才哄住了蘇奶奶,搬到了大伯家。
蘇彥毅的傷病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
老鄉的藥寄過來了,不光寄來了,還有多餘的,蘇青把尾款匯了過去,回到家就開始給她爸熬藥。
這屋裏天天都是中藥味。
吃藥的第二天,蘇彥毅的腳就有知覺了,第五天,他能站了。藥喝完後,他還能扶著墻走動了,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
蘇青跟蘇銳帶著蘇彥毅去了醫院檢查,這錢都是單位出,要不然這會蘇青還真拿不出錢來,好在大哥馬上就要發工資了,不至於讓他們三個餓著。
“醫生,我爸的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蘇彥毅的各項指標,驚嘆,“真是奇跡啊。”竟然好了,這病人的數據跟正常人差不多。
醫生不放心,又讓蘇彥毅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結果喜人。
“這藥啊,可以停了。以後帶著病人多出去走走,走多了,這腿就正常了。”醫生笑著,“恭喜你們。”
蘇青從醫院出來,擡頭看著天空,藍天白雲,真是舒服。
蘇彥毅病好的消息只有王叔知道,蘇彥毅去了鐵路局,他不是去銷假上班的,他想調走,他想去周楠英先前去的地方,這找人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他準備在那邊找份工作,再慢慢找人。
至於蘇青跟蘇銳,他們都商量過了。
蘇青說要回安平公社,過幾天就走。
蘇銳呢,他要跟他爸一起,一是照顧他爸,二是他也想去他媽生活過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他親媽的消息。
當初蘇銳是頂了蘇彥毅的工作,現在蘇彥毅好了,蘇銳是應該將工作還回去的,可是啊,蘇銳表現好,就給破例留下了。
其實,也是看了蘇彥毅的面子。
“哥,我上車了,你們別送了,回去吧。”蘇青重新踏上了去安平公社的火車。
陳支書仁義,給了她特別大的幫助,她不能當白眼狼,她得回去。
蘇青走後,蘇彥毅去了大哥家,他是自己走過去的。
黃愛欣看到蘇彥毅好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才幾天啊,就好了?
誰冶的啊?
這麽神?
一瞎間黃愛欣腦子裏想了很多。
“爸,媽,你們快出來啊,彥毅來了。”黃愛欣轉頭喊道,最先出來的是她丈夫,蘇鴻志。
“老二!你你……”蘇鴻志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大男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趕緊把擦了擦眼淚,太丟人了。
蘇爺爺看到站得筆直蘇彥毅,跟蘇鴻志一樣,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這老頭沒忍住,抱著蘇彥毅,還哭上了,“我可憐的彥毅啊,你可算是好了……”
先前聽到蘇彥毅跟鄭江燕離婚,他從蘇彥毅那回來就病倒了,躺在床上幾天吃不下飯。
現在看到兒子好好的站在他跟上,蘇爺爺是真的開心。
“爸,我沒事了。”蘇彥毅是來告別的。
他要走了。
“走,你去哪?這邊生活得好好的,怎麽要走?”蘇爺爺跟蘇鴻志都不理解,在這邊活了大半輩子,怎麽要走呢。
這可是家鄉啊。
蘇彥毅道:“我去找楠英。”這話一出,屋裏安靜了。
本來還想說兩句話的蘇奶奶,身體都僵硬了。
蘇彥毅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之前換的屋子他租了出去,租了五年,這錢正好給他們當路費了。
這病了一場,又加上離婚,蘇彥毅的存款早就用幹凈了。
這租金來得正是時候。
鄭江燕聽說蘇彥毅病好的時候,還不信。
她又不是沒見過蘇彥毅癱在床上,那跟中風一樣,不可能好的。
黃愛欣說:“千真萬確,彥毅真好了,他都能上班了,不信你去鐵路局問問。”自從鄭江燕離婚後,黃愛欣跟鄭江燕的聯系就少了,黃愛欣是特意過來告訴鄭江燕蘇彥毅的事的,她存了一點看笑話的心思。
不過更多的是想用這事從鄭江燕手上換點好處。
“彥毅去火車站了,你真不去看看?他要是走了,以後不一定回來啊。”黃愛欣把自己知道的內幕消息都抖了出來。
鄭江燕坐得穩穩的,說不去。
黃愛欣有些失望。
鄭江燕真對蘇彥毅沒感情了?這可真是……
感情怎麽能說沒就沒呢。
看來這妯娌還真是做到頭了,黃愛欣心裏有些可惜。
黃愛欣沒一會就走了。
她一走,鄭江燕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把剛才寫好的請假條送到了校長那,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去了火車站。
她氣喘籲籲的來到了火車站。
蘇彥毅人呢?
鄭江燕到處找,今天火車站的人怎麽這麽多?
在哪呢?
鄭江燕穿的是帶跟的小皮鞋,磨得腳後跟都破了,還沒找著蘇彥毅。
到後來她甚至覺得是不是黃愛欣在耍她。
就算蘇彥毅的病能好,那也不可能說好就好啊,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
火車鳴笛了。
鄭江燕聽到聲轉頭看去,那輛火車緩緩出發,鄭江燕看了一眼火車窗,蘇彥毅!
“蘇彥毅!”她追了過去。
坐在窗戶邊的蘇彥毅看到了鄭江燕,他平靜的看著她。
鄭江燕心想,蘇彥毅的臉色是好了些,可是她還不確定蘇彥毅的病是不是好了。
火車裏。
有個小姑娘放行李,太矮了夠不著,蘇彥毅站了起來,幫那小姑娘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
小姑娘紅著臉說了謝謝,很快就跑開了。
站臺上的鄭江燕呆若木雞。
蘇彥毅剛剛站起來了!
他真好了?!
“蘇彥毅,你下來,我有事跟你說。”鄭江燕揮舞著手,“下來。”
現在火車剛出發,可以下來。
“我給你買下一班的票,你先下來。”
蘇彥毅沒有下來,他遲疑片刻,還是舉起手,跟追著火車的鄭江燕揮了揮,他在心中默念,再見。
火車走了。
鄭江燕鞋子都跑丟了一只,還是沒能追上蘇彥毅。
這是去北邊的火車,一路上很多站,她壓根就不知道蘇彥毅到哪個地方下車。
又會不會轉車。
鄭江燕回去的時候,腦子裏來來去去只有一件事:蘇彥毅病好了。
竟然好了。
或許,她不該那麽快離婚的。
家裏有事,不定時更新,保證完結。
我真得說一句,今年事真多,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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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蘇怡紅,高廣路跟他的家人也受了很大的刺激,怎麽會這樣呢?這好好的工作怎麽就說沒就說了?
現在連遮頭的房子也沒了,那他們住哪啊?
高廣路愁得一夜沒睡。
蘇怡紅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她連早飯都沒吃,就帶著高玲去了大哥家,蘇奶奶跟蘇爺爺在那邊住著。
大嫂黃愛欣聽到敲門聲起來一看,見是蘇怡紅,臉色不太好看,她這正準備做早飯呢,蘇怡紅就帶著閨女過來了,這是要在這邊吃?
那又得多做兩個人的口糧。
本來家裏就不富裕。
“怎麽來得這麽早?”黃愛欣這才看到蘇怡紅通紅的眼。
蘇怡紅沒搭理黃愛欣,她直奔蘇奶奶住的屋子,“媽,二弟好狠的心,不光讓廣路沒了工人和,連我那屋子住不成了……”
話音還沒落就哭了起來。
蘇奶奶覺淺,早早的就醒了,但是沒起來,想著等大兒媳婦把早飯做好了,再起來。
結果沒一會聽到蘇怡紅在門外頭又哭又叫的。
蘇奶奶去開門,還沒說話呢,蘇怡紅就撲到了她懷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高廣路的單位不是東西,說蘇彥毅心狠,不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
還說要蘇奶奶跟蘇爺爺去蘇彥毅那幫她主持公道。
高廣路跟她不就是多拿了單位一點東西嗎,憑什麽開除?
她補上就是了。
高玲是跟著蘇怡紅來的,她嘴皮子好,在旁邊添油加醋,把蘇青說要斷絕關系的事都給抖了出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孩子像她媽,冷血冷肺。”蘇奶奶早就看透了蘇青,是個沒良心的孩子。
蘇怡紅跟高玲的聲音很大,蘇大伯跟家裏人也聽到了,黃愛欣催他去上班:“你留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趕緊去單位。”上班去!
她可不想自家男人跟高廣路一樣被開除。
“早飯還沒吃呢。”
“去食堂吃!”黃愛欣難得大方一回,給了蘇大伯五毛錢,還不忘叮囑,“省著點用。”
蘇大伯被黃愛欣推出了家門。
蘇怡紅原本還想讓大哥跟爸媽一起去二弟家說和 ,沒想到大哥走得這麽快。這事不光得長輩出面,大哥也得出面。
“玲玲,你去把你大舅給叫回來。”蘇怡紅邊擦眼淚邊說。
高玲趕緊往外走。
黃愛欣堵在門口:“你大舅上班呢,有什麽事,我跟你們去。”她心裏早就想好了,哪能讓蘇怡紅家影響她家蘇鴻志的工作呢,她去就行了,反正去了就往那一站,不用她出頭,裝個樣子就行。
“舅媽,你讓開。”高玲大聲道,“你跟著去有什麽用啊,你又不頂用。”
她是打心底瞧不上這個大舅媽的,沒什麽本事,還拿錢貼娘家,摳摳索索的。
黃愛欣就是不讓。
“舅媽,我爸工作都沒了,你讓大舅請一天假跟我們去二舅家看看。”高玲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黃愛欣打斷了,“你大舅在上班,請不了假。”
“我去請!”高玲就不信了,憑她的嘴皮子幫大舅請不了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高玲還裝糊塗,黃愛欣直接把話說明白了:“不用你去請,你大舅要上班,沒功夫管你家的閑事。”
高玲很氣憤。
黃愛欣對蘇奶奶說,“鴻志要上班呢,這高廣路沒了工作,總不能帶累我家蘇鴻志也沒了工作吧,媽,要真是這樣,那我這邊可養不了你們,你們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吧。”
蘇奶奶沒吭聲。
老二情況不好,大閨女家現在房子工作都沒了,就剩老大一家了,要是老大家再出個什麽事,那他們可真就沒有落腳之地了。
蘇爺爺也不想為了女婿的事,攪了大兒子一家的生活,就說道:“怡紅你總是喜歡把事情誇大,這事我們不能光聽你說。行了,我跟你媽去彥毅那邊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家就去了蘇青家。
蘇銳開的門,他請假特意留在家裏的,他看到蘇奶奶跟蘇怡紅她們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假請對了。
他站在院門口:“你們要是為大姑父工作的事過來,那就回去吧,我爸幫不上忙。”
要是過來吵架的,那就更不要進來了。
蘇怡紅望著蘇奶奶,指望親媽能幫她。
蘇奶奶看到蘇銳,怪不自在的。
蘇爺爺看到蘇銳就笑了,自個走了進來,“今天沒去上班啊?”又問,“在單位還習慣嗎,你爸怎麽樣了,領我去看看。”
他腿腳不好,從老大那邊走過來有些費力,他在二兒子生病之後,很少過來,就是怕自己這把老骨頭給孩子拖後腿。
他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現在有機會過來看看兒子孫子,蘇爺爺心裏是高興的。
蘇銳帶著蘇爺爺進了屋,又回頭看了一眼蘇怡紅,“爺爺,我爸還在冶病呢,外人的事實在是有心無力。”
“我知道,我知道。”蘇爺爺道,“我去看看他。”
蘇奶奶忍不住道:“彥毅在單位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他受的是工傷,女婿的事讓彥毅寫封信給單位說說情,這女婿的工作說不定能有轉機……”
這話是高玲說的,蘇奶奶聽進去了。
蘇爺爺看了蘇奶奶一眼,“那你搬到高家去住?”
女婿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這老太婆真是分不清裏外人。
蘇奶奶嘀咕著,“看在怡紅的份上……”女婿沒了工作,女兒怎麽辦?現在連屋子都要收回去,那住哪?
蘇爺爺懶得跟她說。
進屋後,就看到正在練字的蘇彥毅,蘇爺爺趕緊過去,“你不是養病的嗎,少動。”手傷了可怎麽辦。
蘇彥毅不聽。
他這會心煩意亂的,之前他寫出去的信退了回來,這字寫得再好也沒用,寄不到收信人那裏去。
蘇爺爺也就是嘴上說兩句,他拿這個兒子沒辦法。
蘇怡紅哭天抹淚的過來了,“彥毅,你姐夫被開除了,我家屋子也被收回去了,我們沒地方去了!”
高玲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實在是擠不出眼淚。
而且,她覺得找二舅沒有用,二舅一個被單位遺忘的人,能有什麽本事?且不說之前跟二舅家斷絕關系原話還在耳邊呢。
高玲拉不下臉。
蘇銳拿了暖水壺,給他們都倒了水,來者是客,更何況是長輩呢。
蘇奶奶端著杯子,眼睛掃了一眼屋子:“蘇青不在啊?她幹什麽去了?彥毅在家生著病,她不照顧啊?”嘴上止不住的埋怨蘇青,“真不知道生這個孩子有什麽用。”
蘇銳倒完水,就把暖水壺放到桌子底下,壓根就不接蘇奶奶的話。
只有高玲附和:“就是。”
蘇奶奶這話總算是能說下去了,正準備像往常一樣挑蘇青的不是,兒子蘇彥毅冷言道:“阿青這些天一直在家照顧我,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他擡起頭,“媽,阿青是你的親孫女,你要是不喜歡她,那就別來我家。”
天天找過來罵人,誰聽了不堵心。
蘇奶奶聽了這話難受,“我是你親媽,我說一個丫頭片子還說不得了?”
蘇彥毅按著額頭,“爸,我頭疼,你讓媽回去吧。”
蘇爺爺瞪了蘇奶奶一眼,“少說兩句,他還養病呢。”蘇奶奶果然安靜了。
蘇爺爺問蘇彥毅,“身體有沒有好一些,去醫院了嗎?醫生開的藥吃了嗎?”他問得仔細,蘇彥毅嗓子沒好全,說了兩句不想說了。
還是一邊的蘇銳幫著答的。
蘇怡紅左等若等,不見蘇爺爺提高廣路工作的事,忍不住道,“爸,廣路的工作,你讓彥毅幫著說說。要是不行,就去找鄭江燕問問,看她那邊有沒有什麽關系……”
幫幫他們家啊。
蘇彥毅的臉冷了下來。
蘇爺爺忽然道,“是有些日子沒見江燕了。”這個二兒媳婦怎麽不在?
蘇彥毅就說了,“我跟她離婚了。”
“什麽?”蘇爺爺意外又震驚,“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蘇彥毅離婚的事沒跟蘇爺爺說,一是當初家裏事多,二是怕長輩子知道了擔心,到時候著急上火弄出什麽病來,家裏可就不得了。
黃愛欣是跟著他們一塊來的,這會在邊角站著,跟個隱形人似的。
高玲聽不下去了。
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蘇爺爺跟蘇奶奶也沒有幫她家說話的意思,她都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了。
該找誰幫忙呢?
黃愛欣看到高玲轉身要走,說道:“你家這事說難也不難,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幫幫家裏,不就行了嗎?”
高玲哼了一聲,“大舅娘,這舊思想該換換新了,什麽嫁人,我看啊,你該去掃盲班好好學幾天。”
嫁個好的吃香喝辣,她不知道嗎?
得先找得到人啊。
先前學校裏倒是有這樣的人,可是人家看不上她,要是她有蘇青的美貌,早攀高枝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蘇青有很深的意見。
長得好就算了,成績那麽好幹什麽,把她都比差了。
黃愛欣聽了嘴角一撇:“我是不如你文化高,可我現在日子順順當當的,我說啊,你還有個法子,去外頭找個好工作,賺錢養家啊。”
高玲不是不想工作,她想找個輕松工資又高的。
最好去百貨店上班,實在不行供銷社也行啊,像肉聯廠跟紡織廠那種地方她就不知道,一個環境太臟,一個活太重。
蘇怡紅聽到高玲跟黃愛欣的話一下子活了過來。
是啊,丈夫靠不住了,不是還有女兒嗎?
不過,雖然蘇怡紅有了一點想法,但是有件事她還是要跟蘇彥毅說清楚的,“彥毅,我家屋子的事你也知道,你要不是幫不上忙,那我也不怪你。不過,我們沒地方去,我看你這地方大,要是我們找不著地方就搬你這來住兩天,就這麽定了。”
還就這麽定了?
蘇彥毅跟蘇銳都看向了蘇怡紅,要是蘇青在這,只怕又要忍不住收拾蘇怡紅了。
“大姑,我家沒空屋,也不歡迎你。”蘇銳冷冷道,“我爸要養病,你要是敢把東西往這裏搬,我就敢扔出去。”
“養病正好,我在這住著,洗衣做飯我包了。”蘇怡紅自個給自己找了臺階。
她心裏清楚,在她爸心裏,兒子更重要一些,先前是她糊塗了,她應該帶著她媽過來跟彥毅理論的。
就不該讓她爸跟著。
蘇怡紅打定主意搬過來了。反正她是蘇彥毅的親姐姐,老二心再狠也不可能把她打出去,無非是給點臉色看。
蘇怡紅想通後,飛快的走了。
回到家,她跟高廣路說,“彥毅答應幫忙了,還說讓我們去他那住?”
高廣路有些不信:“昨天他都還趕咱們呢?”
“爸媽去了。”蘇怡紅說。
高廣路一下子就信了。
兩人開始收拾東西,蘇怡紅還說,“你去借輛三輪車來,我先住過去,幫老二幹幹活什麽的,等你這邊收拾好了,跟我說一聲,我過來跟你一起搬東西。”
蘇怡紅打算自己先住進去,弄到蘇彥毅家的鑰匙,到時候不管蘇彥毅同不同意,她都能讓高廣路住進去。
她看過了,那屋子小院挺大的,買點磚,都能建三間大屋子呢。
到時候……
蘇青忙到下午天快黑才回來。
她先前從徐春蘭那淘到的東西叫陳博帶回去了,她還打聽到了一個造紙廠,地址也給陳博了,要是順利的話,東西都可以放到安平公社。
那紙廠的紙有好幾種,蘇青看中的一種卷紙,跟他們那邊的卷紙比起來,這個便宜多了。
帶回去往公社賣,利潤很大。
蘇青收到電報,她爸中藥缺的藥材那邊老鄉已經寄過來了,蘇青下午在那匯款呢,匯了一半,等東西收到,匯另外的一半。
蘇青忙完,剛回家就看到蘇怡紅搬著被子坐在她家門口。
“蘇青,以前的事是我大姑不對,大姑跟你認錯。”蘇怡紅態度特別好,她站起來對著蘇青一臉歉意,“阿青,咱們都是一家人,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的,以前的事咱們別再計較了成嗎?”
蘇青看著蘇怡紅,“你又想做什麽幺蛾子?”
“我沒有。”蘇怡紅討好的笑笑,很快又露出委屈的表情,“我跟你姑父吵架了,沒地方住,你讓我在你家住兩天,行嗎?”
這姿態別提有多低了。
蘇青看著蘇怡紅:“我聽說村裏有女人跟丈夫吵架,想不開跳井了。”
什麽意思?
蘇怡紅沒聽懂。
蘇青道:“我家裏也有口井,還挺深的。”她意味深長的看著蘇怡紅。
蘇怡紅糊塗了,這是啥意思?
蘇銳聽到蘇青的聲音過來開門,蘇青進了屋,蘇怡紅趕緊抱著被子跟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跟蘇銳說,“阿銳,大姑沒地方去,你就讓我在這住兩天,等……”
蘇怡紅走進院子,看到了蘇青說的那口井。
她腦子一道光閃過,突然想通了蘇青那話的意思!
跳井死的……
蘇青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蘇怡紅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開始想那次在醫院蘇青下的狠手,蘇青幹得出這樣的事!
她越想越怕,一頭的冷汗。
這時,蘇青還轉頭沖蘇怡紅笑:“大姑要不要試試這井水?”
蘇怡紅尖叫一聲,轉頭就跑,被子不要了。
“她怎麽了?”蘇銳不解。
他本來是想進去跟他爸說一聲,再把大姑趕走的。這還沒趕呢,人就走了?
蘇青道:“她神神叨叨的,誰知道怎麽回事。”她壓根就不在意蘇怡紅,進了屋,兄妹倆就商量了起來。
等藥材到了,按著劉同志的方子熬藥。
主要是看她爸的病能不能好,要是病能好,那她爸就能回到工作崗位了,那……
“大哥,你這戶口調回來了,還想回去嗎?”蘇青問,“你那對象怎麽樣了?”最近都沒見大哥打電話了。
信也沒寫了。
蘇銳沈默片刻說道,“分了,我不回去了。”有道是患難見真情,這次許嬋的做法實在是讓他傷心。
世事無常,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健康一輩子。
要是以後他真許嬋組成家庭,萬一病了傷了不能動了,那許嬋也許會像這次一樣,聽家裏的話毫不猶豫的放棄他……
想到這,蘇銳心裏有些懼怕。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要是許嬋心一狠扔下家跟孩子不管……
這事雖然不曾發生,但是蘇銳總是會忍不住假設,這想多了,他對許嬋的心思就淡了。經過許嬋,又見過後媽的做派,蘇銳現在只想找一個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
蘇青看著大哥黯淡的目光,心裏有些難過。
要是爸沒出事,大哥就不會這麽傷心了。
蘇怡紅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蘇青家了,她跟高廣路一塊搬到了高廣路的老家,在市郊區的一個鄉下。
高玲死活不願意,她硬是憑著口才哄住了蘇奶奶,搬到了大伯家。
蘇彥毅的傷病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
老鄉的藥寄過來了,不光寄來了,還有多餘的,蘇青把尾款匯了過去,回到家就開始給她爸熬藥。
這屋裏天天都是中藥味。
吃藥的第二天,蘇彥毅的腳就有知覺了,第五天,他能站了。藥喝完後,他還能扶著墻走動了,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
蘇青跟蘇銳帶著蘇彥毅去了醫院檢查,這錢都是單位出,要不然這會蘇青還真拿不出錢來,好在大哥馬上就要發工資了,不至於讓他們三個餓著。
“醫生,我爸的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蘇彥毅的各項指標,驚嘆,“真是奇跡啊。”竟然好了,這病人的數據跟正常人差不多。
醫生不放心,又讓蘇彥毅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結果喜人。
“這藥啊,可以停了。以後帶著病人多出去走走,走多了,這腿就正常了。”醫生笑著,“恭喜你們。”
蘇青從醫院出來,擡頭看著天空,藍天白雲,真是舒服。
蘇彥毅病好的消息只有王叔知道,蘇彥毅去了鐵路局,他不是去銷假上班的,他想調走,他想去周楠英先前去的地方,這找人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他準備在那邊找份工作,再慢慢找人。
至於蘇青跟蘇銳,他們都商量過了。
蘇青說要回安平公社,過幾天就走。
蘇銳呢,他要跟他爸一起,一是照顧他爸,二是他也想去他媽生活過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他親媽的消息。
當初蘇銳是頂了蘇彥毅的工作,現在蘇彥毅好了,蘇銳是應該將工作還回去的,可是啊,蘇銳表現好,就給破例留下了。
其實,也是看了蘇彥毅的面子。
“哥,我上車了,你們別送了,回去吧。”蘇青重新踏上了去安平公社的火車。
陳支書仁義,給了她特別大的幫助,她不能當白眼狼,她得回去。
蘇青走後,蘇彥毅去了大哥家,他是自己走過去的。
黃愛欣看到蘇彥毅好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才幾天啊,就好了?
誰冶的啊?
這麽神?
一瞎間黃愛欣腦子裏想了很多。
“爸,媽,你們快出來啊,彥毅來了。”黃愛欣轉頭喊道,最先出來的是她丈夫,蘇鴻志。
“老二!你你……”蘇鴻志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大男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趕緊把擦了擦眼淚,太丟人了。
蘇爺爺看到站得筆直蘇彥毅,跟蘇鴻志一樣,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這老頭沒忍住,抱著蘇彥毅,還哭上了,“我可憐的彥毅啊,你可算是好了……”
先前聽到蘇彥毅跟鄭江燕離婚,他從蘇彥毅那回來就病倒了,躺在床上幾天吃不下飯。
現在看到兒子好好的站在他跟上,蘇爺爺是真的開心。
“爸,我沒事了。”蘇彥毅是來告別的。
他要走了。
“走,你去哪?這邊生活得好好的,怎麽要走?”蘇爺爺跟蘇鴻志都不理解,在這邊活了大半輩子,怎麽要走呢。
這可是家鄉啊。
蘇彥毅道:“我去找楠英。”這話一出,屋裏安靜了。
本來還想說兩句話的蘇奶奶,身體都僵硬了。
蘇彥毅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之前換的屋子他租了出去,租了五年,這錢正好給他們當路費了。
這病了一場,又加上離婚,蘇彥毅的存款早就用幹凈了。
這租金來得正是時候。
鄭江燕聽說蘇彥毅病好的時候,還不信。
她又不是沒見過蘇彥毅癱在床上,那跟中風一樣,不可能好的。
黃愛欣說:“千真萬確,彥毅真好了,他都能上班了,不信你去鐵路局問問。”自從鄭江燕離婚後,黃愛欣跟鄭江燕的聯系就少了,黃愛欣是特意過來告訴鄭江燕蘇彥毅的事的,她存了一點看笑話的心思。
不過更多的是想用這事從鄭江燕手上換點好處。
“彥毅去火車站了,你真不去看看?他要是走了,以後不一定回來啊。”黃愛欣把自己知道的內幕消息都抖了出來。
鄭江燕坐得穩穩的,說不去。
黃愛欣有些失望。
鄭江燕真對蘇彥毅沒感情了?這可真是……
感情怎麽能說沒就沒呢。
看來這妯娌還真是做到頭了,黃愛欣心裏有些可惜。
黃愛欣沒一會就走了。
她一走,鄭江燕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把剛才寫好的請假條送到了校長那,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去了火車站。
她氣喘籲籲的來到了火車站。
蘇彥毅人呢?
鄭江燕到處找,今天火車站的人怎麽這麽多?
在哪呢?
鄭江燕穿的是帶跟的小皮鞋,磨得腳後跟都破了,還沒找著蘇彥毅。
到後來她甚至覺得是不是黃愛欣在耍她。
就算蘇彥毅的病能好,那也不可能說好就好啊,少說也得一年半載的。
火車鳴笛了。
鄭江燕聽到聲轉頭看去,那輛火車緩緩出發,鄭江燕看了一眼火車窗,蘇彥毅!
“蘇彥毅!”她追了過去。
坐在窗戶邊的蘇彥毅看到了鄭江燕,他平靜的看著她。
鄭江燕心想,蘇彥毅的臉色是好了些,可是她還不確定蘇彥毅的病是不是好了。
火車裏。
有個小姑娘放行李,太矮了夠不著,蘇彥毅站了起來,幫那小姑娘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
小姑娘紅著臉說了謝謝,很快就跑開了。
站臺上的鄭江燕呆若木雞。
蘇彥毅剛剛站起來了!
他真好了?!
“蘇彥毅,你下來,我有事跟你說。”鄭江燕揮舞著手,“下來。”
現在火車剛出發,可以下來。
“我給你買下一班的票,你先下來。”
蘇彥毅沒有下來,他遲疑片刻,還是舉起手,跟追著火車的鄭江燕揮了揮,他在心中默念,再見。
火車走了。
鄭江燕鞋子都跑丟了一只,還是沒能追上蘇彥毅。
這是去北邊的火車,一路上很多站,她壓根就不知道蘇彥毅到哪個地方下車。
又會不會轉車。
鄭江燕回去的時候,腦子裏來來去去只有一件事:蘇彥毅病好了。
竟然好了。
或許,她不該那麽快離婚的。
家裏有事,不定時更新,保證完結。
我真得說一句,今年事真多,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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