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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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蘇青才不回去呢。
就算回去，也不是現代。
她在這邊是辛苦一些，但是不用天天聽蘇奶奶刻薄的話，也不用對著家裏那一堆各懷心思的人，不是這破事就是那破事，成天的折騰。
她在這邊物質上是差了些，但是人精神面貌好，靠自己養活自己，心裏踏實。
蘇青掛完電話，就回去了。
另一邊。
城裏，蘇彥毅回拔了好幾次，電話一直沒人接，閨女又不聽話了，蘇彥毅頭疼極了。
下班回到家。
鄭江燕已經在家做好飯菜了，蘇彥毅單位那邊已經確定了，這次出長差，要半年，蘇彥毅這次回來住兩天，周一就走。
鄭江燕擺好菜，問蘇彥毅，“給阿青打電話了嗎？”聽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母女呢。
蘇彥毅點點頭，不想多說。
鄭江燕看蘇彥毅臉上的表情就明白了，還是試探的問了一下：“她什麽時候回來？”湯局長夫人那邊不好拖太久，就她知道的情況，還有別的人給湯慶華介紹對象呢。這蘇青遲遲不回來，萬一給別人捷足先蹬了怎麽辦？
“說不準。”蘇彥毅說完又想到蘇青說的，鄭江燕給介紹相親對象的話，就告訴鄭江燕：
“蘇青還小，談對象結婚的事等她上完大學再說，相親這事以後不要提了。”
這麽早結婚幹什麽？
都還是孩子呢。
鄭江燕心裏一沈，這次她沒有順蘇彥毅的意，“介紹對象又不是立刻結婚，真按你說的等蘇青上完大學再談對象，那好男人都被人訂下了，剩下的多是些歪瓜裂棗。”再說了，蘇青上得了大學嗎？
要是跟這湯慶華在一塊，有湯家幫忙，說不定還能上個好大學呢。
蘇彥毅看了鄭江燕一眼：“哪來的那麽多歪瓜裂棗，等阿青上大學，到時候找個優秀的同學不也一樣嗎？”至於這麽急著把人嫁出去嗎？
蘇彥毅有些不高興了。
鄭江燕不說了。
從樓下上來的蘇奶奶看蘇彥毅跟鄭江燕氣氛不對，問：“這是怎麽了？”
鄭江燕勉強笑：“沒事，就是拌了兩句嘴。”
蘇彥毅走到門口，看他爸扶著樓梯正往上走呢，就下去把老人給扶了上來，“爸，你沒事就別下樓了，這樓梯多難走啊。”
腿腳也不好。
蘇爺爺笑呵呵的，“沒事，我這身體結實著呢，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蘇彥毅皺著眉。
蘇奶奶背著蘇彥毅問鄭江燕，“你們倆怎麽了，為的什麽事弄得不高興了？”
鄭江燕看蘇彥毅沒註意這邊，低聲說了一句，“還不是蘇青的事。”
“那死丫頭要回來了？”蘇奶奶沈著臉問。
蘇青不在，鄭江燕要去上班，鄭婷月又去她姥姥家了，蘇奶奶在蘇家的日子不好過，沒有照顧她，要是樓下閨女不在，吃東西還得自己動手去煮。
“不肯回呢。”鄭江燕說。
“那是在外頭玩野了。”蘇奶奶沈著臉，“蘇青自個沒本事上不了大學，怪誰？”還跟家裏人鬧脾氣。
還說什麽當知青。
就蘇青那嬌氣的性子，幹得了什麽活！
鄭江燕看蘇彥毅過來了，不再說蘇青的事。
一家人坐到桌邊，開始吃飯。
蘇奶奶不停的給蘇彥毅夾菜，“你看看你瘦的，這出差受累了吧，彥毅啊，要不跟鐵路局的人說一聲，把你調個崗。”還說，“你看看，你不在家，江燕也要上班，我跟你爸倆人在家，怪冷清的。”
蘇爺爺阻止道：“彥毅工作是正事，怡紅家裏就在樓下，你要是覺得閑了，就去樓下轉轉。”
哪能耽誤兒子工作啊。
蘇奶奶沒好氣，“我怕這老出差影響兩口子感情。”
蘇爺爺閉嘴了。
蘇奶奶又問蘇彥毅：“蘇青真去當知青了？她那腦子怎麽想的？你還說她聰明呢，這哪像是聰明人幹出的事啊。”
窮山僻壤的地方，有什麽好的。
蘇彥毅放下筷子，“媽，要是平常你少說她兩句，多疼疼阿青這孩子，也不置至弄成這樣啊。”
蘇奶奶站起來，“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她了？那麽大個姑娘，洗個碗擦個地就受委屈了？那死丫頭就會告狀！”
兒子總是偏著那死丫頭。
蘇奶奶知道，這是愛烏及屋，彥毅心裏頭還記掛著前頭媳婦呢。
蘇奶奶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她沒回屋，拉開大門下了樓，去蘇怡紅家了。
“媽，不是上去吃飯嗎，怎麽又下來了？”蘇怡紅很為難，“我這邊也沒準備你的飯啊。”她最近煩著呢。
閨女被學校開除了，她正在想著法子給學校領導送禮呢，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不吃，就坐坐！”蘇奶奶沒好氣的說。
就一口飯，不吃還能餓死啊？
蘇奶奶就在樓下，眼睜睜的看著蘇怡紅一家人那在吃，那個女婿吃得特別香，添了一碗又一碗，這是沒飯？
蘇奶奶都給看餓了，可剛才她說了不吃，這會就是再餓也不好意思改口了。
吃完飯，蘇怡紅讓她丈夫去刷碗了，她則是帶著蘇奶奶上樓去了。
這會老二在家，說不定鄭江燕願意幫忙了呢。
蘇怡紅生怕錯過機會，趕緊上了樓。
“老二，”蘇怡紅一臉愁苦的走到蘇彥毅身邊，還拿出一個手帕，往眼睛下面擦了擦，“我家玲玲太可憐了，學校老師說她欺負同學，非要開除她，你說說，玲玲從小到大，多乖巧的孩子啊，怎麽會欺負同學呢？”
蘇怡紅不相信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會欺負同學。
蘇彥毅無動於衷。
提到高玲他就想到他兒子了，現在倒好，他那一兒一女全不在身邊。說到底，還是高玲上大學那事弄的。
一想到這，蘇彥毅就對蘇怡紅連著高玲一塊沒了好感。
“老二，江燕是教育局的，她肯定有認識的同學同事，你幫我跟她說說，讓她這個當舅媽的幫幫我家高玲啊。”蘇怡紅擠半天終於把眼淚擠出來了。
鄭江燕就在旁邊坐著呢。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洗碗。
蘇怡紅看蘇彥毅不接話，知道二年前那大學的事老二還沒忘，她扭頭看向蘇奶奶：“媽，你幫我勸勸啊。”
蘇奶奶正準備張嘴，蘇彥毅看了過來，蘇奶奶果斷的把嘴閉上了，就算她再疼閨女，那以後她也是跟著兒子過的。
蘇怡紅看她媽指望不上，就看向了蘇爺爺，“爸！”
蘇爺爺笑呵呵的，“老二，玲玲是個好孩子，這都讀二年了，拿不到證這兩年不是白讀了嗎。”又看向鄭江燕，“老二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這學校的事你肯定更清楚，該怎麽辦你只管說，到時候讓怡紅去辦。”
高玲嘴甜，蘇奶奶都蘇爺爺都很喜歡這個外孫女。
蘇彥毅說：“這是大姐家的事，高家又不是沒人了，還輪不到我這個當舅舅的管。”不管。
鄭江燕本來心都提了起來，聽到蘇彥毅這麽說，心又放了下去。
本來她就夠忙的了，婷月那大學好不容易才進去，她把關系都走了一遍，後來還托了湯夫人幫忙，這關系剛用完，再用會把人情耗完的。
高玲還沒重要到那份上。
蘇彥毅不肯幫忙，連蘇爺爺的話都不管用，蘇怡紅這真是真哭了起來，“老二，我可是你親姐！就算是天大的事，都二年了，還不夠你消氣嗎？你難道要這樣置氣一輩子嗎？”
又說，“蘇銳那孩子是自己走的，當時都說了，不是不讓他讀大學，只是讓他緩一年，一年他都等不了嗎？”
蘇彥毅不想聽這些話。
“老二，你這次要是不幫高玲，那咱們姐弟倆就斷絕關系！”蘇怡紅發了狠。
她家大閨女沒什麽出息，二閨女好不容易讀上了大學，要是就這麽開除了不管，那多可惜啊。
“好，這可是你說的。”蘇彥毅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
他最煩有人要挾他了。
這、這這麽同意了？
蘇怡紅怔住了。
蘇彥毅冷眼看著蘇怡紅，“都斷絕關系了，你出去吧，以後不要來我家了。”
蘇爺爺收起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彥毅，不要開玩笑，斷絕關系這種話是隨便能說的嗎？”
蘇彥毅站起來，“她自己說的。”
他明天下午還要坐火車回去，這會也不想浪費時間跟蘇怡紅扯皮，就回屋了。
蘇怡紅在後面尖聲道：“老二，你真要不念親情，跟我斷絕關系？”
這聲音刺得耳膜疼。
蘇彥毅回頭：“是。”
他這個親大姐天天上門吵吵，兩家人各過各的，摻和在一起幹什麽。
姐夫高廣路在樓下聽到上面吵起來，就上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剛到門口就聽他媳婦說要跟蘇彥毅斷絕關系，他趕緊進去，“怡紅，說什麽胡話呢。”他幫蘇怡紅賠罪，“你姐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跟她一般計較。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高廣路，你別攔著我，玲玲都被學校開除了……”
高廣路一聽，趕緊把門關上，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嚷得這麽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啊？
這蘇怡紅真是的，腦子真不清白。
蘇彥毅聽著這嚷嚷聲，忽然有些明白大兒子跟小女兒為什麽要離開家了。
太吵了。
“彥毅，你好好休息，我帶你姐下去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高廣路不由拽著蘇怡紅往外走。
同是鐵路局的。
蘇彥毅是幹部，而高廣路只是鐵路局的一個普通職工，高家的這套房子還是沾了蘇彥毅的光才分到的。
高廣路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高廣路，你放開我，我們家的事，你不要管！”
高廣路沒吭聲，硬是把蘇怡紅拽回了家，到了家才說，“你都嫁到高家多少年了，孩子都那麽大了，還你家我家，你還把自己當高家的媳婦嗎？”
蘇怡紅心頭火著呢，“高家媳婦有什麽用，你是能幫玲玲回學校啊還是能讓她找個好工作啊？你看看高瑤，現在都還是臨時工呢，對象也沒找著，天不黑不回家，周末也是窩著不見人。你想讓玲玲跟她姐一樣沒出息啊？”
高瑤在廚房倒水，出來都走到廚房門口了，聽到這話，又退了回去。
又拿她跟高玲比。
她媽從小就偏心高玲，她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是姐姐，讓著點妹妹。
長大之後，她成績不好，她媽就不讓她讀了，讓她去找活幹。高玲呢，一樣成績差，她媽費盡心力的把表弟的大學給搶到了。
這就是高玲有本事會讀書了？
安平公社，十裏村。
蘇青並不知道家裏發生的那一堆事，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多慶幸走得早呢。家裏那堆親戚湊在一塊，沒事都能折騰出事來。
陳支書連著給蘇青看了三天的賬。
蘇青把賬本的問題都交給陳支書後，沒過兩天，供銷社迎來了大地震，好幾個老員工都被陳支書送到了派出所，說是侵占公家財務。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還在那幾個人的家裏的找到了屬於供銷社的煙酒。
供銷社那個老會計呢，倒不是做假，而是老眼昏花，又被親戚蒙蔽，本來年紀大了，身上毛巾病多，這段時間一直在養傷。
結果出了這事，老會計靠著人老病重逃過一劫，供銷社會計這份好工作卻是沒保住，之前他還想傳給兒媳的。
這事一出，供銷社的工作出了好幾個空缺。
周圍的公社好多人都盯著供銷社的工作。
舒茹心頭火熱，她這臨時工轉正的機會到了。
青山公社的白希妍也是這樣想的，前兩天她爭供銷社臨時工的活，她可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還落選了。
後來一打聽，原來是被關系戶給擠掉了。
蘇青去公社那邊領了農具，她準備跟胡小英一塊去上工。她還沒種過田呢，她想試試。
昨天她去衛生所看過醫生了，她傷口好了，不用再綁紗布了，不過醫生也說了，她除了要多吃些吸收營養之外，還得多運動一下，增強體質。
蘇青覺得，下田幹活應該能增強體質。
試試嘛。
她肯定知道這幹活累啊，但是，她已經準備好了。
不怕。
隊委會的人見過陳支書領著蘇青去了好幾回了，聽到蘇青說領農具，不光給出鋤頭，鐮刀啊，都給了，還送了一個草帽呢，說是這邊多出來的。
可熱心了。
蘇青拿著東西回到家，剛坐下，陳支書就找來了，“蘇青，你病好了吧。”他問。
“好了，明天我就下地幹活，”蘇青沒想過偷懶。
這三天休息她也沒閑著啊，還幫陳支書算賬了呢，雖然頭一天去了集市的供銷社，後來兩天她這邊的炕建好了，她都是在自個屋裏算的賬。
“這幹活的事先放一放，我過來呢，是有事跟你說。”陳支書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一瞧，這椅子不錯啊。
新打的？
陳支書又一看，屋子裏好像添了不少東西。
“你這椅子桌子哪來的？”陳支書問。
這小子過得可以啊，這才幾天，家具都置齊了，很能幹啊。
“自己瞎弄的，這板子是陳博給的。”蘇青笑著說，“能用是能用，就是不太好看。”她跟胡小英缺桌少椅，想買可沒錢啊，就準備湊和一下，後來聽陳博說有不用的舊木料，蘇青就動心了。
她畫了圖紙，胡小英借了工具，像是鋸子、錘子什麽的，釘子是去供銷社買的，這個東西不貴，勉強能支付。
蘇青還去隔壁陳博家觀摩了一下桌椅，然後照著樣子，畫了桌椅，主要是桌椅長度跟嵌合的那個尺寸不能弄錯了。
蘇青數學好，人也細心，在木板上畫的刻度是一分不差。
後來陳博還幫忙了。
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就這麽做出來了，木的，連桐油都沒刷呢。
雖然不好看，但是坐著特別穩。
很好用。
蘇青其實這會在琢磨自制沙發的事了，畫個沙發的圖，然後買些布跟棉花，棉花有點貴了，雞毛鴨毛可以替代。
等會，鴨毛，那羽絨服可以用鴨毛跟鴨絨填充啊。
蘇青趕緊把這個主意記下來。
羽絨服，羽絨被，抱枕……
“支書，有沒有哪個村養鴨子的啊？養鵝的呢？”蘇青問陳支書。
雞是家家都養的，但是吧，這雞一般是留著下蛋的，除非是老得不下蛋了，不然都不會殺了吃肉。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想吃鴨子啊？”陳支書被蘇青這一打斷，都忘了正事了。
“我想要一點鴨毛雞毛什麽的，我這邊被子不夠厚，怕冬天冷。”蘇青說。
陳支書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是給你砌炕了嗎，不用厚被子，薄被子夠用了。”
好像還真是。
那羽絨被的計劃流產了。
羽絨服可以用啊，總要出門的啊。
等會，北方有炕的地方不用羽絨服，那南方呢？
蘇青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她問陳支書：“支書，咱們這代銷點的貸能供到南方去嗎？”她還有大沙發呢。
鄉下用不上，城裏總有富裕的人吧。
大沙發小沙發。
這賺錢的渠道很多啊，蘇青喜滋滋的想。
“這得看是什麽東西，”陳支書說，“你看像是酸菜醬料這些東西，能放的肯定能運過去，容易壞的那就不好說。”
“衣服呢？”蘇青沒說羽絨服。
陳支書盯著蘇青，“你想幹什麽？我可跟你說啊，這個個人買賣是做不得的。”那叫資本主義的小尾巴，要割掉的。
蘇青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坦然道：“支書，咱們公社不是有代銷點嗎，到時候我做衣服或者做其他什麽東西，用咱們公社的名義去賣，要是能賺錢，大夥一起賺錢，您覺得呢？”
“這個可以。”陳支書笑了。
蘇青小同志要是能帶領村民一起致富，這事好事，值得表揚的。
“你要鴨毛，咱們公社是有養鴨子的，不過你去只能賣到鴨蛋，鴨毛得碰運氣。”
鴨蛋？
鹹鴨蛋，皮蛋！
鴨子，醬板鴨！
蘇青一想到這美食，就有些饞了。
她更精神了，“支書，咱們公社能做吃的銷出去嗎？”
陳支書意味深長：“咱們公社有代銷點，正經營生都是可以的。”
可以！
蘇青有想法了，她幹勁十足，“支書，養鴨的村往哪走？咱們去看看吧。”又說，“您要是沒空，跟我指個路，我自己去。”
“回來！”陳支書想起來了，正事還沒說呢，“你給我坐下。”
蘇青乖乖的回來坐下了。
陳支書說了，“別想那鴨子什麽的，你一個女同志，獨身去別的村，在那邊又沒親戚，不合適。你記著啊，以後真想去什麽地方，必須多找幾個同志過去，最好帶上男的，知道嗎？”
蘇青有些為難，“可人家都有正事啊，我這不好吧。”她就認識隔壁那陳博，還有知青點的唐兵。
兩位。
女同志認識得多一點，胡小英就不說了，知青點的舒茹還有劉香，都是見過的，性格不錯。
“咱們安平公社人本份些，有些公社風氣不好，再說了，這村裏沒結婚的男的還是有的，你跟你們這些女知青啊，晚上最好不出門，要是有急事就喊信得過的男同志一塊出門。”陳支書語重心常
叫男同志好一些，叫女同志一塊出門，那萬一倆人都出事了呢？
他們安平公社好一些，青山那邊就很不怎麽樣了。
陳支書叮囑完，這回是真說起了正事：“供銷社現在缺人，這會計的崗位我覺得你能幹好，可是供銷社的周主任不同意，說你太年輕了。我跟他商量過了，要不先讓你在櫃臺先當個營業員，要是幹得好，再慢慢換崗。”
不管哪個單位，用的都是老會計，蘇青這樣的年輕人，就算是當了會計，別人不一定信得過。
陳支書以為蘇青會馬上同意的，這可是肥差！
沒想到，蘇青竟然猶豫了。
陳支書就納悶了，這還用想嗎？供銷社的營業員可是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不去那上班，難道扛著鋤頭去刨地啊？
不是他看不起蘇青，就蘇青這體質，他還怕蘇青暈倒在地裏了呢。
“蘇青，你怎麽想的，跟我說說。”蘇支書就問了。
蘇青有點苦惱，供銷社這差事在她看來就是營業員，售貨員吧，待遇是好，但要是她兩年就這麽賣東西稱貨算賬，那太無聊了。
她都買了種子了，還想種點蔬菜什麽的自己做菜呢。
她還想試試醬板鴨。
她得買菜譜吧。
書店有嗎？
不是，她好像沒錢啊。
蘇青決定了，“支書，我去供銷社上班。”先幹上幾個月，賺點錢，把債還了，然後再存一點，到時候去菜譜去。
書店要是沒有菜譜，可以去舊貨回收站看看，說不定還有失傳的菜譜呢。
對。
就這麽幹！
陳支書見蘇青腦子開竅願意去供銷社上班了，挺高興的，他對蘇青說：“你收拾收拾，咱們現在就去供銷社，你先去認認人，供銷社新來的營業員今天都去，你們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支書，這麽急？”
“買東西的人多，趕緊的。”要不是缺人，至於招人嗎。陳支書領著蘇青去了供銷社，路上蘇青還說呢，“我剛才還領了農具，白領了。”
陳支書笑：“還白領了，這供銷社的工作你知道有多少人搶破頭嗎，我啊是惜才，要不然也不會冒著走後門危險把你領進去。”
其實不是走後門。
蘇青三天就把供銷社的賬全給算了一遍，後來供社社的周主任還去市裏借了三個老會計過來核算，結果證明蘇青算的是對的。
蘇青這個同志還是還有本事的。
正是因為這樣，周主任才破列錄取了。
到了供銷社，蘇青一看，認識的幾個人都在，唐兵也在，白希妍也在，舒茹當然，她之前是臨時工，不知道現在轉正了沒。
可真熱鬧啊。
求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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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才不回去呢。
就算回去，也不是現代。
她在這邊是辛苦一些，但是不用天天聽蘇奶奶刻薄的話，也不用對著家裏那一堆各懷心思的人，不是這破事就是那破事，成天的折騰。
她在這邊物質上是差了些，但是人精神面貌好，靠自己養活自己，心裏踏實。
蘇青掛完電話，就回去了。
另一邊。
城裏，蘇彥毅回拔了好幾次，電話一直沒人接，閨女又不聽話了，蘇彥毅頭疼極了。
下班回到家。
鄭江燕已經在家做好飯菜了，蘇彥毅單位那邊已經確定了，這次出長差，要半年，蘇彥毅這次回來住兩天，周一就走。
鄭江燕擺好菜，問蘇彥毅，“給阿青打電話了嗎？”聽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母女呢。
蘇彥毅點點頭，不想多說。
鄭江燕看蘇彥毅臉上的表情就明白了，還是試探的問了一下：“她什麽時候回來？”湯局長夫人那邊不好拖太久，就她知道的情況，還有別的人給湯慶華介紹對象呢。這蘇青遲遲不回來，萬一給別人捷足先蹬了怎麽辦？
“說不準。”蘇彥毅說完又想到蘇青說的，鄭江燕給介紹相親對象的話，就告訴鄭江燕：
“蘇青還小，談對象結婚的事等她上完大學再說，相親這事以後不要提了。”
這麽早結婚幹什麽？
都還是孩子呢。
鄭江燕心裏一沈，這次她沒有順蘇彥毅的意，“介紹對象又不是立刻結婚，真按你說的等蘇青上完大學再談對象，那好男人都被人訂下了，剩下的多是些歪瓜裂棗。”再說了，蘇青上得了大學嗎？
要是跟這湯慶華在一塊，有湯家幫忙，說不定還能上個好大學呢。
蘇彥毅看了鄭江燕一眼：“哪來的那麽多歪瓜裂棗，等阿青上大學，到時候找個優秀的同學不也一樣嗎？”至於這麽急著把人嫁出去嗎？
蘇彥毅有些不高興了。
鄭江燕不說了。
從樓下上來的蘇奶奶看蘇彥毅跟鄭江燕氣氛不對，問：“這是怎麽了？”
鄭江燕勉強笑：“沒事，就是拌了兩句嘴。”
蘇彥毅走到門口，看他爸扶著樓梯正往上走呢，就下去把老人給扶了上來，“爸，你沒事就別下樓了，這樓梯多難走啊。”
腿腳也不好。
蘇爺爺笑呵呵的，“沒事，我這身體結實著呢，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蘇彥毅皺著眉。
蘇奶奶背著蘇彥毅問鄭江燕，“你們倆怎麽了，為的什麽事弄得不高興了？”
鄭江燕看蘇彥毅沒註意這邊，低聲說了一句，“還不是蘇青的事。”
“那死丫頭要回來了？”蘇奶奶沈著臉問。
蘇青不在，鄭江燕要去上班，鄭婷月又去她姥姥家了，蘇奶奶在蘇家的日子不好過，沒有照顧她，要是樓下閨女不在，吃東西還得自己動手去煮。
“不肯回呢。”鄭江燕說。
“那是在外頭玩野了。”蘇奶奶沈著臉，“蘇青自個沒本事上不了大學，怪誰？”還跟家裏人鬧脾氣。
還說什麽當知青。
就蘇青那嬌氣的性子，幹得了什麽活！
鄭江燕看蘇彥毅過來了，不再說蘇青的事。
一家人坐到桌邊，開始吃飯。
蘇奶奶不停的給蘇彥毅夾菜，“你看看你瘦的，這出差受累了吧，彥毅啊，要不跟鐵路局的人說一聲，把你調個崗。”還說，“你看看，你不在家，江燕也要上班，我跟你爸倆人在家，怪冷清的。”
蘇爺爺阻止道：“彥毅工作是正事，怡紅家裏就在樓下，你要是覺得閑了，就去樓下轉轉。”
哪能耽誤兒子工作啊。
蘇奶奶沒好氣，“我怕這老出差影響兩口子感情。”
蘇爺爺閉嘴了。
蘇奶奶又問蘇彥毅：“蘇青真去當知青了？她那腦子怎麽想的？你還說她聰明呢，這哪像是聰明人幹出的事啊。”
窮山僻壤的地方，有什麽好的。
蘇彥毅放下筷子，“媽，要是平常你少說她兩句，多疼疼阿青這孩子，也不置至弄成這樣啊。”
蘇奶奶站起來，“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她了？那麽大個姑娘，洗個碗擦個地就受委屈了？那死丫頭就會告狀！”
兒子總是偏著那死丫頭。
蘇奶奶知道，這是愛烏及屋，彥毅心裏頭還記掛著前頭媳婦呢。
蘇奶奶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她沒回屋，拉開大門下了樓，去蘇怡紅家了。
“媽，不是上去吃飯嗎，怎麽又下來了？”蘇怡紅很為難，“我這邊也沒準備你的飯啊。”她最近煩著呢。
閨女被學校開除了，她正在想著法子給學校領導送禮呢，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不吃，就坐坐！”蘇奶奶沒好氣的說。
就一口飯，不吃還能餓死啊？
蘇奶奶就在樓下，眼睜睜的看著蘇怡紅一家人那在吃，那個女婿吃得特別香，添了一碗又一碗，這是沒飯？
蘇奶奶都給看餓了，可剛才她說了不吃，這會就是再餓也不好意思改口了。
吃完飯，蘇怡紅讓她丈夫去刷碗了，她則是帶著蘇奶奶上樓去了。
這會老二在家，說不定鄭江燕願意幫忙了呢。
蘇怡紅生怕錯過機會，趕緊上了樓。
“老二，”蘇怡紅一臉愁苦的走到蘇彥毅身邊，還拿出一個手帕，往眼睛下面擦了擦，“我家玲玲太可憐了，學校老師說她欺負同學，非要開除她，你說說，玲玲從小到大，多乖巧的孩子啊，怎麽會欺負同學呢？”
蘇怡紅不相信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會欺負同學。
蘇彥毅無動於衷。
提到高玲他就想到他兒子了，現在倒好，他那一兒一女全不在身邊。說到底，還是高玲上大學那事弄的。
一想到這，蘇彥毅就對蘇怡紅連著高玲一塊沒了好感。
“老二，江燕是教育局的，她肯定有認識的同學同事，你幫我跟她說說，讓她這個當舅媽的幫幫我家高玲啊。”蘇怡紅擠半天終於把眼淚擠出來了。
鄭江燕就在旁邊坐著呢。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洗碗。
蘇怡紅看蘇彥毅不接話，知道二年前那大學的事老二還沒忘，她扭頭看向蘇奶奶：“媽，你幫我勸勸啊。”
蘇奶奶正準備張嘴，蘇彥毅看了過來，蘇奶奶果斷的把嘴閉上了，就算她再疼閨女，那以後她也是跟著兒子過的。
蘇怡紅看她媽指望不上，就看向了蘇爺爺，“爸！”
蘇爺爺笑呵呵的，“老二，玲玲是個好孩子，這都讀二年了，拿不到證這兩年不是白讀了嗎。”又看向鄭江燕，“老二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這學校的事你肯定更清楚，該怎麽辦你只管說，到時候讓怡紅去辦。”
高玲嘴甜，蘇奶奶都蘇爺爺都很喜歡這個外孫女。
蘇彥毅說：“這是大姐家的事，高家又不是沒人了，還輪不到我這個當舅舅的管。”不管。
鄭江燕本來心都提了起來，聽到蘇彥毅這麽說，心又放了下去。
本來她就夠忙的了，婷月那大學好不容易才進去，她把關系都走了一遍，後來還托了湯夫人幫忙，這關系剛用完，再用會把人情耗完的。
高玲還沒重要到那份上。
蘇彥毅不肯幫忙，連蘇爺爺的話都不管用，蘇怡紅這真是真哭了起來，“老二，我可是你親姐！就算是天大的事，都二年了，還不夠你消氣嗎？你難道要這樣置氣一輩子嗎？”
又說，“蘇銳那孩子是自己走的，當時都說了，不是不讓他讀大學，只是讓他緩一年，一年他都等不了嗎？”
蘇彥毅不想聽這些話。
“老二，你這次要是不幫高玲，那咱們姐弟倆就斷絕關系！”蘇怡紅發了狠。
她家大閨女沒什麽出息，二閨女好不容易讀上了大學，要是就這麽開除了不管，那多可惜啊。
“好，這可是你說的。”蘇彥毅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
他最煩有人要挾他了。
這、這這麽同意了？
蘇怡紅怔住了。
蘇彥毅冷眼看著蘇怡紅，“都斷絕關系了，你出去吧，以後不要來我家了。”
蘇爺爺收起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彥毅，不要開玩笑，斷絕關系這種話是隨便能說的嗎？”
蘇彥毅站起來，“她自己說的。”
他明天下午還要坐火車回去，這會也不想浪費時間跟蘇怡紅扯皮，就回屋了。
蘇怡紅在後面尖聲道：“老二，你真要不念親情，跟我斷絕關系？”
這聲音刺得耳膜疼。
蘇彥毅回頭：“是。”
他這個親大姐天天上門吵吵，兩家人各過各的，摻和在一起幹什麽。
姐夫高廣路在樓下聽到上面吵起來，就上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剛到門口就聽他媳婦說要跟蘇彥毅斷絕關系，他趕緊進去，“怡紅，說什麽胡話呢。”他幫蘇怡紅賠罪，“你姐說話不過腦子，你別跟她一般計較。都是一家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高廣路，你別攔著我，玲玲都被學校開除了……”
高廣路一聽，趕緊把門關上，這又不是什麽好事，嚷得這麽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啊？
這蘇怡紅真是的，腦子真不清白。
蘇彥毅聽著這嚷嚷聲，忽然有些明白大兒子跟小女兒為什麽要離開家了。
太吵了。
“彥毅，你好好休息，我帶你姐下去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高廣路不由拽著蘇怡紅往外走。
同是鐵路局的。
蘇彥毅是幹部，而高廣路只是鐵路局的一個普通職工，高家的這套房子還是沾了蘇彥毅的光才分到的。
高廣路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高廣路，你放開我，我們家的事，你不要管！”
高廣路沒吭聲，硬是把蘇怡紅拽回了家，到了家才說，“你都嫁到高家多少年了，孩子都那麽大了，還你家我家，你還把自己當高家的媳婦嗎？”
蘇怡紅心頭火著呢，“高家媳婦有什麽用，你是能幫玲玲回學校啊還是能讓她找個好工作啊？你看看高瑤，現在都還是臨時工呢，對象也沒找著，天不黑不回家，周末也是窩著不見人。你想讓玲玲跟她姐一樣沒出息啊？”
高瑤在廚房倒水，出來都走到廚房門口了，聽到這話，又退了回去。
又拿她跟高玲比。
她媽從小就偏心高玲，她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是姐姐，讓著點妹妹。
長大之後，她成績不好，她媽就不讓她讀了，讓她去找活幹。高玲呢，一樣成績差，她媽費盡心力的把表弟的大學給搶到了。
這就是高玲有本事會讀書了？
安平公社，十裏村。
蘇青並不知道家裏發生的那一堆事，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多慶幸走得早呢。家裏那堆親戚湊在一塊，沒事都能折騰出事來。
陳支書連著給蘇青看了三天的賬。
蘇青把賬本的問題都交給陳支書後，沒過兩天，供銷社迎來了大地震，好幾個老員工都被陳支書送到了派出所，說是侵占公家財務。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還在那幾個人的家裏的找到了屬於供銷社的煙酒。
供銷社那個老會計呢，倒不是做假，而是老眼昏花，又被親戚蒙蔽，本來年紀大了，身上毛巾病多，這段時間一直在養傷。
結果出了這事，老會計靠著人老病重逃過一劫，供銷社會計這份好工作卻是沒保住，之前他還想傳給兒媳的。
這事一出，供銷社的工作出了好幾個空缺。
周圍的公社好多人都盯著供銷社的工作。
舒茹心頭火熱，她這臨時工轉正的機會到了。
青山公社的白希妍也是這樣想的，前兩天她爭供銷社臨時工的活，她可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還落選了。
後來一打聽，原來是被關系戶給擠掉了。
蘇青去公社那邊領了農具，她準備跟胡小英一塊去上工。她還沒種過田呢，她想試試。
昨天她去衛生所看過醫生了，她傷口好了，不用再綁紗布了，不過醫生也說了，她除了要多吃些吸收營養之外，還得多運動一下，增強體質。
蘇青覺得，下田幹活應該能增強體質。
試試嘛。
她肯定知道這幹活累啊，但是，她已經準備好了。
不怕。
隊委會的人見過陳支書領著蘇青去了好幾回了，聽到蘇青說領農具，不光給出鋤頭，鐮刀啊，都給了，還送了一個草帽呢，說是這邊多出來的。
可熱心了。
蘇青拿著東西回到家，剛坐下，陳支書就找來了，“蘇青，你病好了吧。”他問。
“好了，明天我就下地幹活，”蘇青沒想過偷懶。
這三天休息她也沒閑著啊，還幫陳支書算賬了呢，雖然頭一天去了集市的供銷社，後來兩天她這邊的炕建好了，她都是在自個屋裏算的賬。
“這幹活的事先放一放，我過來呢，是有事跟你說。”陳支書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一瞧，這椅子不錯啊。
新打的？
陳支書又一看，屋子裏好像添了不少東西。
“你這椅子桌子哪來的？”陳支書問。
這小子過得可以啊，這才幾天，家具都置齊了，很能幹啊。
“自己瞎弄的，這板子是陳博給的。”蘇青笑著說，“能用是能用，就是不太好看。”她跟胡小英缺桌少椅，想買可沒錢啊，就準備湊和一下，後來聽陳博說有不用的舊木料，蘇青就動心了。
她畫了圖紙，胡小英借了工具，像是鋸子、錘子什麽的，釘子是去供銷社買的，這個東西不貴，勉強能支付。
蘇青還去隔壁陳博家觀摩了一下桌椅，然後照著樣子，畫了桌椅，主要是桌椅長度跟嵌合的那個尺寸不能弄錯了。
蘇青數學好，人也細心，在木板上畫的刻度是一分不差。
後來陳博還幫忙了。
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就這麽做出來了，木的，連桐油都沒刷呢。
雖然不好看，但是坐著特別穩。
很好用。
蘇青其實這會在琢磨自制沙發的事了，畫個沙發的圖，然後買些布跟棉花，棉花有點貴了，雞毛鴨毛可以替代。
等會，鴨毛，那羽絨服可以用鴨毛跟鴨絨填充啊。
蘇青趕緊把這個主意記下來。
羽絨服，羽絨被，抱枕……
“支書，有沒有哪個村養鴨子的啊？養鵝的呢？”蘇青問陳支書。
雞是家家都養的，但是吧，這雞一般是留著下蛋的，除非是老得不下蛋了，不然都不會殺了吃肉。
“你問這個做什麽？你想吃鴨子啊？”陳支書被蘇青這一打斷，都忘了正事了。
“我想要一點鴨毛雞毛什麽的，我這邊被子不夠厚，怕冬天冷。”蘇青說。
陳支書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是給你砌炕了嗎，不用厚被子，薄被子夠用了。”
好像還真是。
那羽絨被的計劃流產了。
羽絨服可以用啊，總要出門的啊。
等會，北方有炕的地方不用羽絨服，那南方呢？
蘇青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她問陳支書：“支書，咱們這代銷點的貸能供到南方去嗎？”她還有大沙發呢。
鄉下用不上，城裏總有富裕的人吧。
大沙發小沙發。
這賺錢的渠道很多啊，蘇青喜滋滋的想。
“這得看是什麽東西，”陳支書說，“你看像是酸菜醬料這些東西，能放的肯定能運過去，容易壞的那就不好說。”
“衣服呢？”蘇青沒說羽絨服。
陳支書盯著蘇青，“你想幹什麽？我可跟你說啊，這個個人買賣是做不得的。”那叫資本主義的小尾巴，要割掉的。
蘇青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坦然道：“支書，咱們公社不是有代銷點嗎，到時候我做衣服或者做其他什麽東西，用咱們公社的名義去賣，要是能賺錢，大夥一起賺錢，您覺得呢？”
“這個可以。”陳支書笑了。
蘇青小同志要是能帶領村民一起致富，這事好事，值得表揚的。
“你要鴨毛，咱們公社是有養鴨子的，不過你去只能賣到鴨蛋，鴨毛得碰運氣。”
鴨蛋？
鹹鴨蛋，皮蛋！
鴨子，醬板鴨！
蘇青一想到這美食，就有些饞了。
她更精神了，“支書，咱們公社能做吃的銷出去嗎？”
陳支書意味深長：“咱們公社有代銷點，正經營生都是可以的。”
可以！
蘇青有想法了，她幹勁十足，“支書，養鴨的村往哪走？咱們去看看吧。”又說，“您要是沒空，跟我指個路，我自己去。”
“回來！”陳支書想起來了，正事還沒說呢，“你給我坐下。”
蘇青乖乖的回來坐下了。
陳支書說了，“別想那鴨子什麽的，你一個女同志，獨身去別的村，在那邊又沒親戚，不合適。你記著啊，以後真想去什麽地方，必須多找幾個同志過去，最好帶上男的，知道嗎？”
蘇青有些為難，“可人家都有正事啊，我這不好吧。”她就認識隔壁那陳博，還有知青點的唐兵。
兩位。
女同志認識得多一點，胡小英就不說了，知青點的舒茹還有劉香，都是見過的，性格不錯。
“咱們安平公社人本份些，有些公社風氣不好，再說了，這村裏沒結婚的男的還是有的，你跟你們這些女知青啊，晚上最好不出門，要是有急事就喊信得過的男同志一塊出門。”陳支書語重心常
叫男同志好一些，叫女同志一塊出門，那萬一倆人都出事了呢？
他們安平公社好一些，青山那邊就很不怎麽樣了。
陳支書叮囑完，這回是真說起了正事：“供銷社現在缺人，這會計的崗位我覺得你能幹好，可是供銷社的周主任不同意，說你太年輕了。我跟他商量過了，要不先讓你在櫃臺先當個營業員，要是幹得好，再慢慢換崗。”
不管哪個單位，用的都是老會計，蘇青這樣的年輕人，就算是當了會計，別人不一定信得過。
陳支書以為蘇青會馬上同意的，這可是肥差！
沒想到，蘇青竟然猶豫了。
陳支書就納悶了，這還用想嗎？供銷社的營業員可是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不去那上班，難道扛著鋤頭去刨地啊？
不是他看不起蘇青，就蘇青這體質，他還怕蘇青暈倒在地裏了呢。
“蘇青，你怎麽想的，跟我說說。”蘇支書就問了。
蘇青有點苦惱，供銷社這差事在她看來就是營業員，售貨員吧，待遇是好，但要是她兩年就這麽賣東西稱貨算賬，那太無聊了。
她都買了種子了，還想種點蔬菜什麽的自己做菜呢。
她還想試試醬板鴨。
她得買菜譜吧。
書店有嗎？
不是，她好像沒錢啊。
蘇青決定了，“支書，我去供銷社上班。”先幹上幾個月，賺點錢，把債還了，然後再存一點，到時候去菜譜去。
書店要是沒有菜譜，可以去舊貨回收站看看，說不定還有失傳的菜譜呢。
對。
就這麽幹！
陳支書見蘇青腦子開竅願意去供銷社上班了，挺高興的，他對蘇青說：“你收拾收拾，咱們現在就去供銷社，你先去認認人，供銷社新來的營業員今天都去，你們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支書，這麽急？”
“買東西的人多，趕緊的。”要不是缺人，至於招人嗎。陳支書領著蘇青去了供銷社，路上蘇青還說呢，“我剛才還領了農具，白領了。”
陳支書笑：“還白領了，這供銷社的工作你知道有多少人搶破頭嗎，我啊是惜才，要不然也不會冒著走後門危險把你領進去。”
其實不是走後門。
蘇青三天就把供銷社的賬全給算了一遍，後來供社社的周主任還去市裏借了三個老會計過來核算，結果證明蘇青算的是對的。
蘇青這個同志還是還有本事的。
正是因為這樣，周主任才破列錄取了。
到了供銷社，蘇青一看，認識的幾個人都在，唐兵也在，白希妍也在，舒茹當然，她之前是臨時工，不知道現在轉正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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