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新婚燕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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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港島回來，他們搬進婚房，生活還是那樣，該上班上班，該加班，還是得堅守第一線、不能回家。不同的是，如果不回家，樊祁要給夕嵐發消息報備，這樣她就不會一直給他的夜宵保溫。
樊祁在這塊工程上忙了快一年，總算邁入正軌，一期工程稍告一段落時，楊熠教授給他打了電話。
“2020的會議已經定在你們省會了。”楊熠開門見山，“文件已經批了，會議是世界級別的，很嚴肅，在哪裏開會，哪座城市就會在短期內有不少發展，這是必然的。老夏一直在忙明年要開的會，這次會議主場館的建設由我負責，設計師是劉文聰先生，相信你也知道他在建築設計方面非常大膽，因此我非常需要有能配合我工作的專業人士，尤其是結構工程方面——”
樊祁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跳得很急促。
握著手機的手略有些顫抖，他咳嗽一聲，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知我是否理解對了您的意思——”
“就是讓你來幫我。”楊熠道，“你是顆好苗子，很聰明。我最看重的，不是你聰明，也不是你肯吃苦，你的力學基礎非常好，這是年輕一代工程師很難得的。基本功紮實，又找對了老師，推你一把是應該的，你現在成家了，省內總比被調到海外工程去要好。”
“您知道，我在這邊簽的合同，是規定我要完成整個項目的一期建設的，現在項目尚未完全結束……”樊祁揉揉額角，這個機會並非來得猝不及防，楊教授此前和他通過氣，但礙於上頭一直沒有做最後確認，他們也不好當這件事板上釘釘，如今總算定在省會，合同又成了問題。
楊熠對他的擔心嗤之以鼻：“這種問題，在大項目面前，都不算什麽事兒。只要你想來，你就能趕上我手頭的項目。”
樊祁沒有立刻同意：“我需要征求一下我太太的意見。”
即使夕嵐的回答一定是“好的”，他也不能略過詢問的步驟，這是對於夕嵐的基本尊重，樊祁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做任何可能破壞自己家庭和諧的行為。
他照常加班了一會兒，晚上七點，從工地開車回家。
客廳裏亮著燈，樊祁的拖鞋被擺在門口，他在玄關處換鞋，看到夕嵐的提包放在沙發上，電視裏的新聞聯播到了尾聲，真是令人沈淪的……普通的生活啊。他提高聲音，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夕嵐在廚房裏喊：“關門進來——洗手吃飯！”
樊祁莫名地在客廳裏傻笑了一會兒，聽話地去洗手，順便換下衣服，塞進洗衣機，穿上夕嵐疊得整齊的家居服，趿著拖鞋，抄著手晃悠進廚房，幫她把盤子一個個端出去，拿兩雙筷子、兩個碗、兩份骨碟，笑著偷看鍋裏的可樂雞翅：“今天這麽多菜？”
“讓你多洗幾個盤子，鍛煉一下。”夕嵐穿著圍裙，長發隨便地盤在腦後，幾縷碎發落在鬢角，輕輕推了他一把，“就快好了，你去打飯。”
樊祁誒了一聲，攬住她的肩膀，一臉沈痛：“樊太太，你老公這個月已經重了四斤了，和他的腹肌說聲再見吧。”
夕嵐無比鎮定：“樊先生，這是你要經歷的人生歷練，現在知道飯後鍛煉的重要性了麽？”
夕嵐做了三菜一湯，可樂雞翅、牡蠣炒蛋、清炒皇帝菜、海帶排骨湯，她把雞翅向樊祁那側推了推：“特意做的，你都念叨好幾天了，今天難得按時回家吃飯。”
“一個生物老師，做菜這麽好吃。”樊祁搖頭晃腦地感慨，夕嵐把脫下的圍裙砸在他身上，他老老實實起來，掛回廚房去。
在結婚以前，他從不覺得世界上最平凡而瑣碎的事情，能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幸福感。
“哎，今天晚上不忙吧？陪我去超市買點菜，我一個人拎不動。”夕嵐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咱步行來回，飯後鍛煉。”
“你今天晚上不用備課？”樊祁納罕。
夕嵐夾了一筷子皇帝菜：“不用備課，要改作業，可是冰箱裏沒菜了，去去就回，不要緊的。”
“也可行。”樊祁答應了她，斟酌著說，“今天楊熠教授知會我，2020年那個會議，定在咱們省會了，總負責人之一確實是楊教授，他缺結構工程方面的人手，來征求我的意見，這邊的合同他能解決，我沒立刻同意，要和你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呀？去吧。”夕嵐的語氣很平靜，絲毫不感到意外，她和樊祁此前討論過許多次此事，“你們交接完，剛好我能把高二的學生帶了，辭職跟你走。”
她果然還是想要離開這裏。
樊祁在心中嘆息，一定是王珺那邊的問題。他試探著問夕嵐：“我媽有沒有對著你發神經？其實你真的可以不用理她——”
“沒事，我應付得來。”夕嵐立刻打斷了他，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我吃好啦，一會兒先去超市吧，回來以後我改卷子你洗碗。”
她看著水漸漸沒過碗筷，關閉水龍頭，在廚房發了一會兒呆。
和樊祁結婚以後，她的原生家庭對她造成的影響，已經極為有限，她停止那些患得患失的想法，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父親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那些不曾得到的愛，樊祁加倍地給予了她。
然而，和樊祁結婚，意味著她不得不與王珺有所聯系、有所接觸，這就……
帶來了新的麻煩。極大的、無法避免的麻煩。
夕嵐苦笑，除了暫時忍耐與妥協，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真的像樊祁說的那樣，完全不理會王珺的頤氣指使，不知道那個女人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還好楊熠教授遞來了橄欖枝。
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與王珺，到底誰會成為精神崩潰的那一個。
她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試圖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從腦海中消除，可是那些惡毒的話語，那些令人作嘔的骯臟神態，依舊仿佛地在夕嵐的腦海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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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祁在這塊工程上忙了快一年，總算邁入正軌，一期工程稍告一段落時，楊熠教授給他打了電話。
“2020的會議已經定在你們省會了。”楊熠開門見山，“文件已經批了，會議是世界級別的，很嚴肅，在哪裏開會，哪座城市就會在短期內有不少發展，這是必然的。老夏一直在忙明年要開的會，這次會議主場館的建設由我負責，設計師是劉文聰先生，相信你也知道他在建築設計方面非常大膽，因此我非常需要有能配合我工作的專業人士，尤其是結構工程方面——”
樊祁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跳得很急促。
握著手機的手略有些顫抖，他咳嗽一聲，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知我是否理解對了您的意思——”
“就是讓你來幫我。”楊熠道，“你是顆好苗子，很聰明。我最看重的，不是你聰明，也不是你肯吃苦，你的力學基礎非常好，這是年輕一代工程師很難得的。基本功紮實，又找對了老師，推你一把是應該的，你現在成家了，省內總比被調到海外工程去要好。”
“您知道，我在這邊簽的合同，是規定我要完成整個項目的一期建設的，現在項目尚未完全結束……”樊祁揉揉額角，這個機會並非來得猝不及防，楊教授此前和他通過氣，但礙於上頭一直沒有做最後確認，他們也不好當這件事板上釘釘，如今總算定在省會，合同又成了問題。
楊熠對他的擔心嗤之以鼻：“這種問題，在大項目面前，都不算什麽事兒。只要你想來，你就能趕上我手頭的項目。”
樊祁沒有立刻同意：“我需要征求一下我太太的意見。”
即使夕嵐的回答一定是“好的”，他也不能略過詢問的步驟，這是對於夕嵐的基本尊重，樊祁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做任何可能破壞自己家庭和諧的行為。
他照常加班了一會兒，晚上七點，從工地開車回家。
客廳裏亮著燈，樊祁的拖鞋被擺在門口，他在玄關處換鞋，看到夕嵐的提包放在沙發上，電視裏的新聞聯播到了尾聲，真是令人沈淪的……普通的生活啊。他提高聲音，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夕嵐在廚房裏喊：“關門進來——洗手吃飯！”
樊祁莫名地在客廳裏傻笑了一會兒，聽話地去洗手，順便換下衣服，塞進洗衣機，穿上夕嵐疊得整齊的家居服，趿著拖鞋，抄著手晃悠進廚房，幫她把盤子一個個端出去，拿兩雙筷子、兩個碗、兩份骨碟，笑著偷看鍋裏的可樂雞翅：“今天這麽多菜？”
“讓你多洗幾個盤子，鍛煉一下。”夕嵐穿著圍裙，長發隨便地盤在腦後，幾縷碎發落在鬢角，輕輕推了他一把，“就快好了，你去打飯。”
樊祁誒了一聲，攬住她的肩膀，一臉沈痛：“樊太太，你老公這個月已經重了四斤了，和他的腹肌說聲再見吧。”
夕嵐無比鎮定：“樊先生，這是你要經歷的人生歷練，現在知道飯後鍛煉的重要性了麽？”
夕嵐做了三菜一湯，可樂雞翅、牡蠣炒蛋、清炒皇帝菜、海帶排骨湯，她把雞翅向樊祁那側推了推：“特意做的，你都念叨好幾天了，今天難得按時回家吃飯。”
“一個生物老師，做菜這麽好吃。”樊祁搖頭晃腦地感慨，夕嵐把脫下的圍裙砸在他身上，他老老實實起來，掛回廚房去。
在結婚以前，他從不覺得世界上最平凡而瑣碎的事情，能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幸福感。
“哎，今天晚上不忙吧？陪我去超市買點菜，我一個人拎不動。”夕嵐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咱步行來回，飯後鍛煉。”
“你今天晚上不用備課？”樊祁納罕。
夕嵐夾了一筷子皇帝菜：“不用備課，要改作業，可是冰箱裏沒菜了，去去就回，不要緊的。”
“也可行。”樊祁答應了她，斟酌著說，“今天楊熠教授知會我，2020年那個會議，定在咱們省會了，總負責人之一確實是楊教授，他缺結構工程方面的人手，來征求我的意見，這邊的合同他能解決，我沒立刻同意，要和你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呀？去吧。”夕嵐的語氣很平靜，絲毫不感到意外，她和樊祁此前討論過許多次此事，“你們交接完，剛好我能把高二的學生帶了，辭職跟你走。”
她果然還是想要離開這裏。
樊祁在心中嘆息，一定是王珺那邊的問題。他試探著問夕嵐：“我媽有沒有對著你發神經？其實你真的可以不用理她——”
“沒事，我應付得來。”夕嵐立刻打斷了他，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我吃好啦，一會兒先去超市吧，回來以後我改卷子你洗碗。”
她看著水漸漸沒過碗筷，關閉水龍頭，在廚房發了一會兒呆。
和樊祁結婚以後，她的原生家庭對她造成的影響，已經極為有限，她停止那些患得患失的想法，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父親並不是特別在意自己”，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那些不曾得到的愛，樊祁加倍地給予了她。
然而，和樊祁結婚，意味著她不得不與王珺有所聯系、有所接觸，這就……
帶來了新的麻煩。極大的、無法避免的麻煩。
夕嵐苦笑，除了暫時忍耐與妥協，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真的像樊祁說的那樣，完全不理會王珺的頤氣指使，不知道那個女人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還好楊熠教授遞來了橄欖枝。
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與王珺，到底誰會成為精神崩潰的那一個。
她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試圖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從腦海中消除，可是那些惡毒的話語，那些令人作嘔的骯臟神態，依舊仿佛地在夕嵐的腦海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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