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007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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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是沒能一起度過2007年的夏天。
自那天夕嵐主動掛斷電話以後，她仿佛和外界失聯了，連教室都很少出。
家、補習班、學校三點一線地拼了十幾天，一心只想著好好學習，期末考的排名依然只有80位，不盡如人意。
班主任刀子嘴、豆腐心，在他的庇護下，夕嵐僥幸沒有離開競賽班。
夕嵐心裏清楚，這只是高三地獄模式的開始。不知不覺之間，在學習成績方面，她已經落下其他人太多。他們都在進步，她一個人原地踏步，等回過神來，不少人不知不覺間走在了她的前頭。
……看來她是沒有後路可退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分開。
知道自己期末考成績的那天，夕嵐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書桌上，窗戶開得很大，風呼——呼——地灌進來，吹亂少女的頭發，她閉著眼睛、用手捂住臉，艱難而踟躕地決定和他分開。
就是這樣了。她的初戀。
領完成績單和返校通知書，夕嵐約樊祁在學生幹部活動室見面。
這是她最後一次使用活動室——甚至不是以組織部部長的身份——她已經把學生會組織部部長的名字交給葉瀾，並且不會過問之後副部長的選舉。夕嵐難得“濫用職權”，將門鎖好，空調打開，在一方靜謐的小天地中，很認真地端詳著樊祁的五官，似乎想要將他的容貌深深刻在自己腦海裏。
一如他們初見，夕嵐在那麽多陌生的面孔中，一眼望見他。
此時她再看他，心中依舊溢滿愛戀，那雙脈脈含情的桃花眼最終還是落在了她身上。
愈是不舍，也愈是無奈。
或許無法走到最後的愛情，真的是青春的一部分吧。
“小樊，我們分手吧。”
少女紮著馬尾辮，露出光潔而飽滿的額頭。她鬢角有些許碎發，鼻子小巧，杏眼總是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她說話的時候依舊含著溫柔的笑，眼裏流光溢彩，她在笑，眼淚卻順著眼角一直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
樊祁滿臉寫著難以置信，登時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知所措地遠遠看著她，有如一顆驚雷在耳邊炸響，他六神無主，他語無倫次：“我不同意。是我做錯了什麽嗎？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是覺得他一直糾結異性同桌的事，所以感到厭煩了嗎？
他可以改的，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留下——
“不是因為宋清逸，也不是因為林頌旸，在我眼裏，他們都已經是無關緊要的插曲了。”夕嵐很平靜地打斷他，分手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獨自做的決定，她考慮了太久，幾乎一整周夜不能寐，終於說出要分手的話，卻比她想得要平靜得多。
少女擦掉眼淚，很慢地說：“我只是，沒有和你走下去的信心。”
樊祁右手手心裏的那道傷疤忽然開始變得疼痛，他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腕，怎麽會這麽痛，像是從手心一直疼到心底，把他的一顆心活活撕成兩半。
原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也算是風風雨雨都闖過，平靜地在一起兩個多月，最後還是要因為夕嵐沒信心而分手？
他真是……好不甘心啊。
樊祁右手握成拳，卻還是不忍敲在桌上、惹她害怕，他壓抑著自己的滿腹憤懣，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現實？為什麽對於我們的未來如此沒有信心？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見我第一面的時候，從現實角度考慮，有看到我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嗎？可是我們就是在一起了。你都不能確定半年以後的你會面對什麽，又憑什麽斷言我們一定走不到最後呢？”
他真的不懂，年少就應該追夢，揮霍自己的青春，去嘗試並追逐所有的不可能。
連王珺都沒能阻攔他們在一起，為什麽在可以努力緊握住彼此的手的時候，選擇抽身離開呢？
明明還互相喜歡著對方，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分開？
高三難道不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階段嗎？無論怎樣都要好好度過、迎戰高考，為什麽不能讓他陪著她呢？
——是因為覺得他幼稚嗎？
“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我現在16歲，不是26歲，雖然我也很想改變，但我目前不能像成年人交往那樣去愛你，這並不代表我不夠愛你，或者我的愛情比成年人的愛情要廉價。”樊祁的眸子裏寫滿憂傷，毫不掩飾地望過來，幾乎讓夕嵐以為，他能看穿她內心深處的所有秘密，“我真的以為我們的感情能夠經受得起考驗。”
“這是高三，你現在也許無法理解，我的壓力真的非常之大。”
在樊祁心裏，她應該是美好的。
她知道自己應該擺事實、講道理，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自己為什麽如此看重高考，這樣的話，樊祁一定能夠理解——
可是她希望在他心裏，孟夕嵐只是孟夕嵐而已。
他不應該知道她的過去，用同情、憐憫或者震驚的眼神打量她，她只需要平等的愛，用不著誰來可憐。
她寧願他恨她。
總好過他看她的眼神變得覆雜。
“孟夕嵐，你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嗎？”樊祁完全無法理解，也極其不能接受她這樣敷衍的答案。他心知她一定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他有知情權，他應該知道這些，“我什麽都沒做錯，你一句沒信心，說分手就分手？”
長久以來，夕嵐的內心對很多事情都感到疲憊，且無力掙紮。
是命運讓她背負所有她不該背負的東西，時至今日，她也能夠明白，樊祁並不是施加給她壓力的那個人，他只是年輕，他只是愛她。
她要如何與命運對抗呢？
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動地接受罷了。
總有一天她會堅持不下去的吧……
這樣的念頭在夕嵐心裏盤亙了許久。
不管怎麽樣，至少與樊祁平等地、好好地說清楚吧。
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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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夕嵐主動掛斷電話以後，她仿佛和外界失聯了，連教室都很少出。
家、補習班、學校三點一線地拼了十幾天，一心只想著好好學習，期末考的排名依然只有80位，不盡如人意。
班主任刀子嘴、豆腐心，在他的庇護下，夕嵐僥幸沒有離開競賽班。
夕嵐心裏清楚，這只是高三地獄模式的開始。不知不覺之間，在學習成績方面，她已經落下其他人太多。他們都在進步，她一個人原地踏步，等回過神來，不少人不知不覺間走在了她的前頭。
……看來她是沒有後路可退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分開。
知道自己期末考成績的那天，夕嵐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書桌上，窗戶開得很大，風呼——呼——地灌進來，吹亂少女的頭發，她閉著眼睛、用手捂住臉，艱難而踟躕地決定和他分開。
就是這樣了。她的初戀。
領完成績單和返校通知書，夕嵐約樊祁在學生幹部活動室見面。
這是她最後一次使用活動室——甚至不是以組織部部長的身份——她已經把學生會組織部部長的名字交給葉瀾，並且不會過問之後副部長的選舉。夕嵐難得“濫用職權”，將門鎖好，空調打開，在一方靜謐的小天地中，很認真地端詳著樊祁的五官，似乎想要將他的容貌深深刻在自己腦海裏。
一如他們初見，夕嵐在那麽多陌生的面孔中，一眼望見他。
此時她再看他，心中依舊溢滿愛戀，那雙脈脈含情的桃花眼最終還是落在了她身上。
愈是不舍，也愈是無奈。
或許無法走到最後的愛情，真的是青春的一部分吧。
“小樊，我們分手吧。”
少女紮著馬尾辮，露出光潔而飽滿的額頭。她鬢角有些許碎發，鼻子小巧，杏眼總是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她說話的時候依舊含著溫柔的笑，眼裏流光溢彩，她在笑，眼淚卻順著眼角一直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
樊祁滿臉寫著難以置信，登時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知所措地遠遠看著她，有如一顆驚雷在耳邊炸響，他六神無主，他語無倫次：“我不同意。是我做錯了什麽嗎？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出現什麽問題……”
是覺得他一直糾結異性同桌的事，所以感到厭煩了嗎？
他可以改的，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留下——
“不是因為宋清逸，也不是因為林頌旸，在我眼裏，他們都已經是無關緊要的插曲了。”夕嵐很平靜地打斷他，分手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獨自做的決定，她考慮了太久，幾乎一整周夜不能寐，終於說出要分手的話，卻比她想得要平靜得多。
少女擦掉眼淚，很慢地說：“我只是，沒有和你走下去的信心。”
樊祁右手手心裏的那道傷疤忽然開始變得疼痛，他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腕，怎麽會這麽痛，像是從手心一直疼到心底，把他的一顆心活活撕成兩半。
原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也算是風風雨雨都闖過，平靜地在一起兩個多月，最後還是要因為夕嵐沒信心而分手？
他真是……好不甘心啊。
樊祁右手握成拳，卻還是不忍敲在桌上、惹她害怕，他壓抑著自己的滿腹憤懣，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現實？為什麽對於我們的未來如此沒有信心？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見我第一面的時候，從現實角度考慮，有看到我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嗎？可是我們就是在一起了。你都不能確定半年以後的你會面對什麽，又憑什麽斷言我們一定走不到最後呢？”
他真的不懂，年少就應該追夢，揮霍自己的青春，去嘗試並追逐所有的不可能。
連王珺都沒能阻攔他們在一起，為什麽在可以努力緊握住彼此的手的時候，選擇抽身離開呢？
明明還互相喜歡著對方，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分開？
高三難道不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階段嗎？無論怎樣都要好好度過、迎戰高考，為什麽不能讓他陪著她呢？
——是因為覺得他幼稚嗎？
“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我現在16歲，不是26歲，雖然我也很想改變，但我目前不能像成年人交往那樣去愛你，這並不代表我不夠愛你，或者我的愛情比成年人的愛情要廉價。”樊祁的眸子裏寫滿憂傷，毫不掩飾地望過來，幾乎讓夕嵐以為，他能看穿她內心深處的所有秘密，“我真的以為我們的感情能夠經受得起考驗。”
“這是高三，你現在也許無法理解，我的壓力真的非常之大。”
在樊祁心裏，她應該是美好的。
她知道自己應該擺事實、講道理，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自己為什麽如此看重高考，這樣的話，樊祁一定能夠理解——
可是她希望在他心裏，孟夕嵐只是孟夕嵐而已。
他不應該知道她的過去，用同情、憐憫或者震驚的眼神打量她，她只需要平等的愛，用不著誰來可憐。
她寧願他恨她。
總好過他看她的眼神變得覆雜。
“孟夕嵐，你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嗎？”樊祁完全無法理解，也極其不能接受她這樣敷衍的答案。他心知她一定有什麽事瞞著自己，他有知情權，他應該知道這些，“我什麽都沒做錯，你一句沒信心，說分手就分手？”
長久以來，夕嵐的內心對很多事情都感到疲憊，且無力掙紮。
是命運讓她背負所有她不該背負的東西，時至今日，她也能夠明白，樊祁並不是施加給她壓力的那個人，他只是年輕，他只是愛她。
她要如何與命運對抗呢？
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動地接受罷了。
總有一天她會堅持不下去的吧……
這樣的念頭在夕嵐心裏盤亙了許久。
不管怎麽樣，至少與樊祁平等地、好好地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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