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溫柔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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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老師結束演講，學生會開始完全控場。
夕嵐緊張得很，一身冷汗，看蔣恬媛板著一張死人臉，在主席臺上強調反光背心的重要性。執勤的姑娘們又是發背心、又是分發水與小面包。預計獅子座流星雨會在夜晚十點左右降臨，大家基本都聽從了蔣恬媛的建議，留在報告廳內稍作休息。
林晟新帶著體育部的男生，哼哧哼哧爬上天文臺，又帶著七架散裝的小型天文望遠鏡去操場。葉瀾帶了十餘位天文社的成員，早早候在操場，七手八腳地組裝天文望遠鏡。
張湛被自己的部長召喚去做苦工，樊祁便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著。預想中與夕嵐親密閑聊的場面根本沒有出現，蔣恬媛與孟夕嵐在主席臺上坐得端正，神情嚴肅地互相交談。
九點左右，天文社的成員們組裝完天文望遠鏡，在操場上一字排開，神定氣閑地往報告廳走。休息三刻鐘再出來也來得及，何苦現在傻站著吹冷風？都是理論上的老司機，基礎知識紮實，自然沈得住氣。
反觀體育部的小夥子們，完全體現出底層愚民的心態，根本閑不住，想要利用學生會職權，誓死捍衛最佳觀測點。林晟新煩不勝煩，直言“你們是來執勤的，又不是來看流星雨的”，將哀嚎著的部員全部趕回報告廳。
報告廳裏多得是閑不住的同學，蠢蠢欲動著要出去走走。
“哎，這樣不行，還是放他們出去走走吧，我先帶女生去操場執勤。”夕嵐捂住話筒，側過頭去，低聲對蔣恬媛說道。
蔣恬媛略一思索，回答道：“可行。人員分散不好辦，修改一下計劃，十點一刻我就清空報告廳，讓他們要麽去觀測，要麽回寢室休息。”
“對了，葉瀾說，流星雨觀測條件不高，在操場就能看，葉晟新他們把小望遠鏡都搬下來了，七樓天文臺零點以前不開放。零點三十分是流星雨的峰值，到時再開放。”夕嵐與恬媛耳語，“否則人群分散在整個校園，我們管理不便。”
樊祁眼見著少女徑直從主席臺走向報告廳出口，直起身來，又猶豫著是否要追上去——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麽離開報告廳。
“預計流星雨在北京時間晚上十點過後能被肉眼觀測到，天文臺暫不開放，請想要離開報告廳的同學跟組織部部長、孟夕嵐同學一起去操場，除了我以外的全體女學生幹部到操場執勤。大家請帶好所有隨身物品，十點一刻清空報告廳。”
樊祁耐著性子聽完蔣恬媛的話，眼見報告廳裏陸陸續續有同學起身，也顧不得避嫌不避嫌，將醜到不忍直視的反光背心往身上一穿，急急地追著夕嵐去了。
夕嵐卻沒有註意到他的動向。她整整一天都緊繃著神經，一時也無暇分給樊祁一絲關註。連王知墨什麽時候出的教室、回的家，她都沒有留心。
此刻她頭也不回地走著，又有執勤的女生追上去與她說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夕嵐微蹙著眉，就著月光和操場上零星的燈光，有條不紊地安排任務。她蹙眉的樣子也很漂亮，在月光的清輝下，仿佛哪位美人自古畫中裊娜走來，氣質十足，樊祁不敢靠得太近，遠遠一瞥，便看得入了神。
昨晚太緊張，幾乎沒有入睡。放學後去沖了個冷水澡，來不及吹頭發，又要去報告廳開會。夕嵐滿頭烏發披散開來，似是註意到樊祁的目光，倏地回頭，對他燦然一笑，眉梢眼角竟帶了些許陌生的風情。
她一頭墨發被風吹得飛起，閉上眼睛，很愜意地迎風站了一會兒，獨自一人繞去教學樓往天文臺去的樓梯口。恬媛是說了天文臺不開放，大抵沒多少人聽進去。這裏離操場略有些距離，看不見流星雨，姑娘們大晚上留校執勤挺不容易，她一個人守著也夠。
夕嵐打開手電筒，粗略地掃一眼樓梯間，看有沒有人已經躥上樓，忽然聽見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甫一回頭，便看見少年雙手撐著膝蓋，俯下`身去，大口喘息著。呼吸之間，樊祁艱難說道：“部、部長。”
“恩，怎麽了？”她詫異道。
樊祁擡眼看她，一雙眸子裏寫滿了委屈：“我一直喊你，為什麽不理我啊。”
夕嵐一臉茫然，她性子一向沈穩，看樊祁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樣子，難得有些少女心性，隨手將頭發別在耳後，笑彎了杏眼：“風太大了，沒聽見呢。”
少年好容易喘勻氣，直起身來，很無奈地對她揚眉一笑，試圖挽回自己本就不存在的形象。他笑著看了她一會兒，笑容漸漸消失了。
他剛才就沒有好好穿馬甲，現在脫起來倒也方便。
夕嵐目瞪口呆，看他一言不合就脫衣服，脫得只剩一件短袖校服了，樊祁將馬甲隨手扔在地上，認真地抖開秋裝校服外套，湊近了披在她身上。
不過是見她沒穿外套，怕她感冒，想把自己的衣服給她。
為她披完衣服，樊祁的勇氣又消失了，很快松開她的肩膀，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馬甲。
夕嵐後知後覺地感到溫暖。她是被風冷著了，因而一時也無法故作堅強，不知所措地抿唇猶豫幾秒，對樊祁道了聲謝。
樊祁挺瘦，校服穿在夕嵐身上也不顯得臃腫，只是袖子長了些。他看夕嵐有些笨拙地單手挽袖子，猶豫再三，最終沒好意思上前說一句“我幫你”。
“挺寬松的……你穿多大碼啊？”夕嵐一邊與袖子搏鬥，一邊問他。
“180的。”
“想想也是，你這麽瘦，不用再穿大一碼。”夕嵐笑道，終於挽好袖子，輕輕推了他一把，“快回報告廳吧，別凍著了。”
“我不怕冷。”少年搖搖頭。兩人靠的很近了，樊祁不得不低下頭來看她，近乎於討好地說，“在這陪你行嗎？”
他小心地盯著夕嵐的眼睛。
夕嵐目光柔和如此刻的月光般，安靜凝視了他眼角的淚痣一會兒。
“回報告廳去，向張湛借個外套。或者葉瀾。隨便誰。風這麽大，別吹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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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嵐緊張得很，一身冷汗，看蔣恬媛板著一張死人臉，在主席臺上強調反光背心的重要性。執勤的姑娘們又是發背心、又是分發水與小面包。預計獅子座流星雨會在夜晚十點左右降臨，大家基本都聽從了蔣恬媛的建議，留在報告廳內稍作休息。
林晟新帶著體育部的男生，哼哧哼哧爬上天文臺，又帶著七架散裝的小型天文望遠鏡去操場。葉瀾帶了十餘位天文社的成員，早早候在操場，七手八腳地組裝天文望遠鏡。
張湛被自己的部長召喚去做苦工，樊祁便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著。預想中與夕嵐親密閑聊的場面根本沒有出現，蔣恬媛與孟夕嵐在主席臺上坐得端正，神情嚴肅地互相交談。
九點左右，天文社的成員們組裝完天文望遠鏡，在操場上一字排開，神定氣閑地往報告廳走。休息三刻鐘再出來也來得及，何苦現在傻站著吹冷風？都是理論上的老司機，基礎知識紮實，自然沈得住氣。
反觀體育部的小夥子們，完全體現出底層愚民的心態，根本閑不住，想要利用學生會職權，誓死捍衛最佳觀測點。林晟新煩不勝煩，直言“你們是來執勤的，又不是來看流星雨的”，將哀嚎著的部員全部趕回報告廳。
報告廳裏多得是閑不住的同學，蠢蠢欲動著要出去走走。
“哎，這樣不行，還是放他們出去走走吧，我先帶女生去操場執勤。”夕嵐捂住話筒，側過頭去，低聲對蔣恬媛說道。
蔣恬媛略一思索，回答道：“可行。人員分散不好辦，修改一下計劃，十點一刻我就清空報告廳，讓他們要麽去觀測，要麽回寢室休息。”
“對了，葉瀾說，流星雨觀測條件不高，在操場就能看，葉晟新他們把小望遠鏡都搬下來了，七樓天文臺零點以前不開放。零點三十分是流星雨的峰值，到時再開放。”夕嵐與恬媛耳語，“否則人群分散在整個校園，我們管理不便。”
樊祁眼見著少女徑直從主席臺走向報告廳出口，直起身來，又猶豫著是否要追上去——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麽離開報告廳。
“預計流星雨在北京時間晚上十點過後能被肉眼觀測到，天文臺暫不開放，請想要離開報告廳的同學跟組織部部長、孟夕嵐同學一起去操場，除了我以外的全體女學生幹部到操場執勤。大家請帶好所有隨身物品，十點一刻清空報告廳。”
樊祁耐著性子聽完蔣恬媛的話，眼見報告廳裏陸陸續續有同學起身，也顧不得避嫌不避嫌，將醜到不忍直視的反光背心往身上一穿，急急地追著夕嵐去了。
夕嵐卻沒有註意到他的動向。她整整一天都緊繃著神經，一時也無暇分給樊祁一絲關註。連王知墨什麽時候出的教室、回的家，她都沒有留心。
此刻她頭也不回地走著，又有執勤的女生追上去與她說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夕嵐微蹙著眉，就著月光和操場上零星的燈光，有條不紊地安排任務。她蹙眉的樣子也很漂亮，在月光的清輝下，仿佛哪位美人自古畫中裊娜走來，氣質十足，樊祁不敢靠得太近，遠遠一瞥，便看得入了神。
昨晚太緊張，幾乎沒有入睡。放學後去沖了個冷水澡，來不及吹頭發，又要去報告廳開會。夕嵐滿頭烏發披散開來，似是註意到樊祁的目光，倏地回頭，對他燦然一笑，眉梢眼角竟帶了些許陌生的風情。
她一頭墨發被風吹得飛起，閉上眼睛，很愜意地迎風站了一會兒，獨自一人繞去教學樓往天文臺去的樓梯口。恬媛是說了天文臺不開放，大抵沒多少人聽進去。這裏離操場略有些距離，看不見流星雨，姑娘們大晚上留校執勤挺不容易，她一個人守著也夠。
夕嵐打開手電筒，粗略地掃一眼樓梯間，看有沒有人已經躥上樓，忽然聽見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甫一回頭，便看見少年雙手撐著膝蓋，俯下`身去，大口喘息著。呼吸之間，樊祁艱難說道：“部、部長。”
“恩，怎麽了？”她詫異道。
樊祁擡眼看她，一雙眸子裏寫滿了委屈：“我一直喊你，為什麽不理我啊。”
夕嵐一臉茫然，她性子一向沈穩，看樊祁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狼狽樣子，難得有些少女心性，隨手將頭發別在耳後，笑彎了杏眼：“風太大了，沒聽見呢。”
少年好容易喘勻氣，直起身來，很無奈地對她揚眉一笑，試圖挽回自己本就不存在的形象。他笑著看了她一會兒，笑容漸漸消失了。
他剛才就沒有好好穿馬甲，現在脫起來倒也方便。
夕嵐目瞪口呆，看他一言不合就脫衣服，脫得只剩一件短袖校服了，樊祁將馬甲隨手扔在地上，認真地抖開秋裝校服外套，湊近了披在她身上。
不過是見她沒穿外套，怕她感冒，想把自己的衣服給她。
為她披完衣服，樊祁的勇氣又消失了，很快松開她的肩膀，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馬甲。
夕嵐後知後覺地感到溫暖。她是被風冷著了，因而一時也無法故作堅強，不知所措地抿唇猶豫幾秒，對樊祁道了聲謝。
樊祁挺瘦，校服穿在夕嵐身上也不顯得臃腫，只是袖子長了些。他看夕嵐有些笨拙地單手挽袖子，猶豫再三，最終沒好意思上前說一句“我幫你”。
“挺寬松的……你穿多大碼啊？”夕嵐一邊與袖子搏鬥，一邊問他。
“180的。”
“想想也是，你這麽瘦，不用再穿大一碼。”夕嵐笑道，終於挽好袖子，輕輕推了他一把，“快回報告廳吧，別凍著了。”
“我不怕冷。”少年搖搖頭。兩人靠的很近了，樊祁不得不低下頭來看她，近乎於討好地說，“在這陪你行嗎？”
他小心地盯著夕嵐的眼睛。
夕嵐目光柔和如此刻的月光般，安靜凝視了他眼角的淚痣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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