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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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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貍

國中畢業式結束後,北信介和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雖說他比我提前一年畢業,先一步去了稻荷崎高校,但還是被我拉來參加我的畢業式了。

理由是北信介畢業的時候我也去參加了他的畢業式,還送給他一個被本巫女特意祈福過的護身符,所以禮尚往來,他自然也不能錯過我的畢業式。

我:"果然在這種時候就會開始期待成人禮,穿著漂亮的和服,還可以去居酒屋了!歌舞伎町的居酒屋!"

我雙手抄在外套的兜裏,沿著路邊的白線往前走,北信介聽了我的話,輕輕勾起嘴角。

"小愛,你說這種話,會被人當成是中年大叔的。"

我不滿地皺皺鼻子,洩氣似的癟了癟嘴,聲線也從剛才的興奮變成了悶悶的,"當巫女太無聊了,元旦開始參拜的時候又會變得特別忙,而且神社還在山上,走路很累的。"

"噓——"北信介聞言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會被神明聽見的。"

我捂著嘴,另一只手往空氣裏撈了撈,表示我把剛才的話收回。

但我內心卻在腹誹著,龍野家族世代侍奉稻荷神,平時我朝神明祈求生活能平安順利的時候,神明像是沒聽見,不僅不保佑我,還會莫名變得倒黴起來。

比如想大口吃壽司時,金槍魚魚肉下的米飯啪唧一下摔在地上。

該不會神明只聽得見壞話吧,還是說要到京都的稻荷大社去才行。

可惡,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於是我迅速轉移了話題。

我:"信介,稻荷崎高校怎麽樣?"

北信介沈吟了一會:"嗯...那裏是兵庫很有名的排球強校。"

他話語裏的重點很明顯是排球兩個字,看來是真的非常喜歡排球,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微微瞇起的眼睛都亮了許多。

我:"我之前還一直以為信介是很隨性的性格,不會對某一事物太有執念的那種。"

"隨性用在小愛身上更加合適,就連升學志願都懶得想,看我在稻荷崎,然後也填了稻荷崎。"北信介的語氣和嘴角摻上了幾分無奈。

我反駁道:"才不是懶得想呢,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北信介給了我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

我:"稻荷崎高校的升學班很厲害,學生整體偏差值都比其他幾所學校高,而且稻荷崎高校離神社比較遠,我不想讓同學知道我是巫女。"

我從小就在兵庫的龍野神社長大,神社在山頂,供奉的自然是稻荷神,我家就住在山腳下,父親和母親在大阪工作,家裏現在就只有我和外婆。

雖然巫女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但青春期的少女心思總是很難琢磨,穿著巫女服在神社遇到同學時難免會尷尬,特別是他們還會發出感嘆。

"欸,龍野同學原來是神社的巫女,總感覺和動漫裏的巫女不太一樣。"

我不是可愛型或者柔和型的女孩,他們會這樣覺得也挺合理,畢竟很多巫女都是這兩種類型,但聽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裏像紮了根刺一樣難受。

可惡,憑什麽要求巫女都是大和撫子類型長相的女孩!

於是我下意識地就想遮掩這個身份,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過另類,想著能埋入人群,只做一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然後普通地長大,普通地乘上新幹線,普通地到東京去工作。

然而——

"以你現在的成績進入升學班並不容易吧。"

可惡,我在內心大聲地握拳吶喊,北信介的話一下就戳中了我的痛處,那就是我的成績同樣的!很普通!

我咬著下唇,擡眼看向那個像蘸了墨水的毛筆腦袋。

明明北信介花了很多時間在排球訓練上,但不管是平時小測,還是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分數刺眼得很,簡直就像游戲裏點滿智力的法師。

"我會好好努力的,會像信介對排球那樣努力!"

"很有幹勁嘛。"

"信介的眼神看上去對我很沒信心的樣子。"

"有嗎?我很相信小愛的。"

北信介嘴角的弧度愈發擴大,他笑了一會後,視線突然落在我的頭頂,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只手就輕輕伸到了我的上方。

"啊,花瓣落到頭發上了。"他攤開手掌,向我展示掌心裏的淺粉色花瓣。

"啊,被風吹走了。"我正要伸手去撚花瓣,一陣風卻搶先一步,卷起花瓣離開了。

這點小插曲很快就被拋在腦後,再拐一個彎就到家了,這時北信介卻突然停下腳步,我見狀也跟著停下腳步,眨眨眼睛,站在原地等他開口說話。

"小愛,你能來稻荷崎,我很高興。"

北信介露出他一貫的柔和笑容。

"這是當然的吧,畢竟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可惜你現在是學長,不能在同一個班。"

"其實你可以來排球社做經理。"

"哇唔,這太突然了吧!我都還沒到稻荷崎去呢,信介就想讓我去做苦力了,好可怕的學長。"

"因為從小就認識了,所以會想要認識的長度和深度都能擴大,這是當然的吧。"北信介用我的話來回覆了我。

"就算是信介的要求,我也沒辦法頭腦一熱答應下來,這又不是什麽在周刊上連載的熱血漫。"

我雖然在國中的時候也看過幾場北信介的比賽,但排球對我來說就和其他球類運動一樣,沒什麽特別,那種熱烈緊張的氣氛的確很感染人,但事後心情歸於平靜時,卻沒有產生向往的心情。

如果沒有興趣的話,就算只是做經理,也會提不起興致。

"說得也是,那...把它當成選擇之一怎麽樣,小愛?"北信介道。

我皺著眉,只覺得北信介此時的眼神很像是狐貍,"北學長可真狡猾,這下不就完全沒辦法拒絕了嗎。"

北信介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我連忙也跟了上去,報覆似的往他頭上撒了好幾瓣花瓣。

拐彎後,我們在我家門口道了別,他家還要再往前走一點。

回到家後,我看見外婆坐在檐廊上,她旁邊的盤子上是一杯茶和一個煙鬥。

"我回來了。"我站在玄關處喊道,把鞋子仔細地擺放整齊。

外婆:"小愛回來了啊,畢業式怎麽樣?"

我:"馬馬虎虎吧。"

外婆:"悅子和一雄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我:"爸爸媽媽已經回大阪去了,他們工作很忙。"

外婆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本來以為他們會留下來吃飯,特意去買了很多食材。"

"我們吃也是一樣,外婆你快坐下,我去廚房做飯。"

"辛苦你了,小愛。"外婆呵呵笑著,又坐在了軟墊上。

晚飯很快就做好了,外婆上了年紀,不太愛吃油膩,口味也愈發清淡,我把沒滋沒味想成是品嘗食物原味之後,面前的清蒸秋刀魚也變得好下口了許多。

吃過晚飯,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抱著玩偶躺倒在榻榻米上,去年和北信介的合照還乖乖地擺放在床頭,照片裏,他制服上的第二顆紐扣也乖乖地待在原位。

信介,他沒有把紐扣給出去呢。

打斷我思緒的是手機震動聲,表示有人傳了一條簡訊給我。

獨角獸「恭喜畢業。」

暴龍獸「你也是。」

獨角獸是我在網路上認識的朋友,大概三個月前,我為了完成日本史作業,在維基百科上搜索德川家居住過的名古屋城,然後無意點進了對方的博客。

看著獨角獸這個可愛的名字,我直接先入為主把對方當成了女孩子,而我的名字…很明顯取名的那段時間我正在看《數碼寶貝》。

獨角獸寫了相當多的部落格,很多配文的吐槽都相當犀利精準,在其中一篇,我看到許多名古屋城的近照。

應該能用來當作參考,於是我為了求更加清晰的原圖,就去私聊了對方的博客。

在那之後,我們偶爾也會聊些無關緊要的內容,雖然我自認為是個現充,但在網路上認識下朋友,也是挺有趣的。

時間回到今天,獨角獸又給我傳了一條簡訊。

獨角獸「我記得你是兵庫人,對吧?」

暴龍獸「是的。」

獨角獸「我高中可能會去那邊讀。」

暴龍獸「欸!從愛知縣來兵庫嗎?」

獨角獸「有個叫黑須的教練來找過我。」

黑須?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暴龍獸「我可以問問是哪所高中嗎?」

獨角獸「是稻荷崎高校,黑須教練說他們的排球實力很強。」

又是排球!那這樣我和獨角獸不就會在一個學校上學了嗎?這種巧合讓我心裏一驚,但沒有任何興奮。

獨角獸「你會去哪所高中?」

暴龍獸「雲雀丘高校吧。」

我隨口扯了一個兵庫縣內的高中,並不想在網友面前暴露自己,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網友就應該止步於網友才對。

按滅手機屏幕,為了沖刷掉這件事給我的沖擊,我決定去泡個舒舒服服的澡。

*

於是,畢業後漫長的假期開始了,北信介去了排球社的合宿,父母為了補償畢業式時的提前離開,帶我在京都和大阪玩了一趟,回來之後沒幾天就到了開學的日子,四月份來神社參拜的人不多,我的最後幾天過得也算閑適。

開學當天,我站在人群後,伸長脖子去看自己的班級。

龍野愛,龍野愛,龍野愛,啊,找到了。

是一年一組。

希望高中生活能有個完美的展開,稻荷神,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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