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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鯨海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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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鯨海馭風

天古三萬三百零五年,農歷七月初一。

嶴音秉承哥哥的話,即將前往天燼族和親。

此行一去,不知此生還能否再回到曼羅族。

一早,碧菡拿了一身紅色長袍要嶴音換上,嶴音卻覺得,到天燼族還需幾日的時間,一路之上多有不便,所以穿了平日裏的簡單裝束,連發髻也沒有做過多的修飾,只不過,路上隨行之人眾多,且大多是龍族的士兵,所以嶴音特地帶了白色的面紗。

思辰早早就讓坤寧通知王宮庫房將公主的嫁妝準備下了:黃金二百斤、白銀萬兩、馬匹六十匹、金茶筒五個、銀茶筒十個、銀盆子五個、綢緞一千匹、馱甲二十副、玉器二十件、玉如意五柄、龍鳳呈祥琺瑯盤兩套以及曼羅族的名花十種種子。當然,還有各類的糕餅、雞鴨魚肉、合歡被、鴛鴦枕、龍鳳巾、喜盆、喜梳、銅鏡、都鬥、剪刀、算盤、繡花鞋、尺子、壓錢箱等等。

寅時初刻,天剛蒙蒙亮,碧菡伺候著嶴音換完衣服,來到長街通往宮門口的街道上,此處,思辰已經和眾多侍衛在這等著了。備下的諸多嫁妝也早已經裝在了箱子裏,足足有幾十箱之多。

嶴音走近了思辰,思辰有些動容,眼睛裏充斥著淚水,拉住妹妹的手:“此行去天燼族萬裏路途,千萬要當心啊,如果遇到危險,立刻用藍紋通知我,哥哥一定會去救你。”

嶴音拍了拍哥哥的手:“放心吧,龍族南宮將軍帶著幾萬士兵親自護送,一定沒事的。”

站在思辰身旁的側妃鴛鴦走近了嶴音:“妹妹,一路保重啊。”

“謝謝嫂嫂。”

思辰看向送親的隊伍,瞧見南宮熠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南宮熠走了過來。“妹妹,我給你介紹,這是一路上護送你到天燼族的南宮熠將軍,他靈力高強,如果遇到危險,他會立刻幻化出白澤真身保護你的。”

嶴音瞥了一眼南宮熠,南宮熠朝她拱手行禮:“公主。”

起身後,兩人四目對視了一眼便趕忙收回了眼神,嶴音雖然戴著面紗,但是南宮熠還是認出她就是和自己在瑤池邊幾個晚上一起吹笛的少女。而此時的嶴音看著南宮熠,心裏卻是五味雜陳,自己明明喜歡的人是他,卻要前往天燼族和親。

思辰看了眼天:“嶴音,時間不早了,你隨南宮將軍一起上路吧。”

嶴音頷首。

公主所乘坐的玉輦,圓蓋方座,其中輦蓋為青色,上面有四塊圓版玉裝飾和一金色圓頂。玉輦的四周承吊以鏤金垂雲,下端為金雲葉。幨帷由兩層青緞制成,每層相間有褶襇,上面繡著金雲龍,另有四條黃絨制的細帶,綁在座位的四個角。輦門是用珠簾做成,座亭上窄下寬,座有二層綴版,上方繪有彩雲,下方繪有金雲,四周環以朱欄,相間裝飾著金彩,欄內也是鋪有花毯。雲龍寶座在座亭中間,左邊放著銅鼎,右邊置有佩劍。前有四根轅,中間兩根轅各長,左右兩根轅稍短,轅兩端分別稱著金龍的首和尾。擡起玉輦時需要由三十六人擡。

車體以紅色格調為主,車箱上有曼羅花的裝飾外,紅色、紫色的各種絲帛是構成這車的主要裝飾,橫轅上還有香櫃,設有香爐、香匱、香寶等,都有龍螭之類的裝飾。駕車的馬也是赤紅色的,馬臉上裝有銅質面罩,頭上插翟羽,胸前有彩帶結與胸鈴,裝扮得異常漂亮。

龍族的三萬士兵負責引路,公主的儀仗隊在中間,隊尾,是龍族的兩萬士兵,此舉正是以防有人來襲。公主侍衛隊裏,侍衛們身穿紫色衫,頭用紫色面巾遮面。侍女們則頭上戴著羅紗的頭巾,頭釵都是珍珠裝飾,外袍衫是紅色羅紗鑲有金邊。

由曼羅族到天燼族要途徑數萬裏,如果只是憑借腳力怕是要行走一兩年的時間,所以送親隊伍剛剛出了曼羅都城,龍族五萬士兵立刻幻化出靈力,形成一條強大的靈力魂團陣,靈力將所有人包裹在其中。南宮熠幻化成白澤的樣子,盤旋在半空中,時而向下低頭看著送親隊伍,它口吐靈力,引著數萬人朝著天燼族飛去。

他們大約花了一日的功夫,到了曼羅族和天燼族的交界處,黑海。

三族當初劃地分界時,曾約定,本族的靈力武功到了其他兩族,頓減一半,這也是為了防止旁族來襲擊他們自己。而龍族作為三族的保護者,出入三族,靈力不受折損。

所以眼下到了黑海,嶴音和她曼羅族的侍衛侍女們紛紛覺得體內的靈力似乎被封印了一般。

半空中的雲朵散去,白龍俯下身子,幻化成南宮熠的模樣,來到了嶴音的轎輦旁:“公主,我們到黑海地界了,這裏是曼羅族和天燼族的交界處,所以曼羅族的人才會靈力暫時被封印些許,我們需要乘行海上的船前往天燼族。”

黑海一望無際,海面上波光粼粼。

碧菡攙扶著嶴音走近了海邊,嶴音看著大海,沒發現船的影子。

這時,南宮熠雙手幻化出靈力,朝著海平面上散去,頓時,海面上顯現出一艘巨大的船,足夠嶴音和她的手下們一起過海。

龍族的士兵們則禦劍而行。

但為了貼身保護嶴音,南宮熠決定帶著幾百龍族士兵乘船保護他們,以免船只到了海中心遇見風浪或者鯨魚,船只晃動,公主害怕。

嶴音從來沒見過海,她上了船後,坐在船頭,靜靜地看著海面。身邊有兩名侍女貼身保護著她。

南宮熠一直打量著她,終於按捺不住,朝著她走了過去,嶴音見狀,擡手支走了兩名侍女。

南宮熠坐在了嶴音身旁。

嶴音有些尷尬:“你是不是沒想到你要護送的公主是我?”

南宮熠沈默片刻後:“其實,早在我們在鬼舞團驅除邪祟時第一次見面,我就疑惑你是百花公主,只是那時不敢確定。”

嶴音頗為疑惑,問他:“那日我並未摘了面紗,你是如何猜到的?”

“傳聞曼羅族的百花公主,出生那天曼羅族百花齊放,且自生下來便帶有桃花香氣,那日我們雖然距離有幾尺之隔,但是我還是依稀聞到了你身上的桃花香氣。”

嶴音很是錯愕,因為除了父尊母後和哥哥,自己身邊人幾乎都聞不到,就連碧菡也是將鼻子湊近了才說能聞到香氣,為此,很多人都說,百花公主的名號空有其名,其實根本就不香,不想南宮熠居然能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謊稱暈船的碧菡剛剛回了船艙裏,此刻她透過門縫看見南宮熠和嶴音在船頭說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在床艙裏尋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兵器,只好偷偷出了船艙。

正在和南宮熠聊天的嶴音,餘光看到了碧菡從船艙裏出來,疑惑的看了幾眼,想著她定是在床艙裏待著太悶了,所以出來透透氣。

碧菡以為嶴音顧著和南宮熠聊天,沒看到她出來,所以繞道去了附近最近的一處龍族士兵把守處。

龍族士兵認得碧菡是百花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婢,忙問她有何事?

碧菡擔心驚動了嶴音,右手食指放在嘴邊處,輕聲“噓”了一聲。她指了指士兵的劍,士兵疑惑的將手中的劍遞給了碧菡,碧菡笑著接過後,走開了。

碧菡回到船艙,用劍小心翼翼將床板到船艙的木頭階梯鋸掉了半截,想著一會兒嶴音如果下來休息的話,定會從上面摔下來,想到這兒,她在可能摔倒的位置處放了一塊大石頭,如果嶴音的頭撞到上面,必死無疑。

做好這一切,她才拿著劍從船艙裏出來,還給了那位龍族士兵。

殊不知她的這些小動作都被嶴音看在了眼裏,嶴音只是疑惑,碧菡借龍族士兵的劍幹什麽呢?

南宮熠見嶴音不停的看向船艙的位置,擡手喚她:“公主?你到底在看什麽?”

嶴音苦笑了下:“沒什麽,但願是我多心了。”

嶴音擔心和南宮熠在船頭待太久,會被旁人說閑話,所以打發了南宮熠離開,想回到船艙休息會兒。

她走到半路時,突然想到此前碧菡借劍的事情,所以放慢了腳步,下去船艙的時候,她右手幻化出靈力,藏於掌間,未免等下遇見什麽危險,保命。

果然,她在踩在第五節木梯的時候,木梯突然裂斷,她用掌心的靈力護身,但佯裝自己從木梯上跌倒,順著木梯滾落了下去,果然,腦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此前碧菡擺放的石頭那裏,嶴音兩眼一閉,裝死。

“咚咚咚”幾步腳步聲傳來,是碧菡從船艙裏出來,來到了嶴音面前,她蹲下身子探了探鼻息,臉上滿是冷漠:“公主,您到了海上只有半成的功力,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嶴音用靈力封印了自己的脈搏和鼻息。不會武功的碧菡如果試探自己的心跳或者脈搏,定會以為自己死了,只是,她怎麽沒有喊人救自己呢?難道?嶴音猜測出,木梯是碧菡做了手腳,可是她為何會如此呢,自己對她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姐妹一般,她為何要害自己呢?

碧菡真的以為嶴音死了,趴在嶴音耳邊說出了原因:“你知道我為何會三歲的年紀就進了曼羅王宮為奴為婢麽?那是因為你的父尊,也就是老尊主他太貪得無厭,攻打我父親所管轄的城池,然後讓你母後的弟弟管轄,我母親知道我父親慘死的消息,投河自盡殉情了,我從三歲起就發誓,我一定要報覆你們曼羅族王宮裏的人,是你們害的我家破人亡。”

嶴音從未聽父尊母後說起這些事情,她依稀記得有個城主要和外族合作,所以父尊才偷偷處置了他,而後將那座城池給了母後的弟弟管轄,雖說讓母後的弟弟當了城主,但是副城主是父尊的一個手下,平時大事小情,都會稟報父尊,讓父尊拿主意,嶴音思量著,難道碧菡的父親是那位要叛逃的城主?

碧菡繼續在嶴音耳邊說著:“還有一個我想殺死你的原因,那就是我喜歡的男人居然喜歡你,從小到大,你是公主,我是侍女,只要你喜歡的,你的父尊或者兄長都會滿足你,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五歲那年,你父尊母後被歹人殺死,原本我想同情你來著,但是我們在祖山養傷那一個月,就連他們母子都只喜歡你,不喜歡我。你不知道吧?南宮熠就是當年救了我們的小男孩,前些日子我奉了你的命令去給他送糕點,我在別院中對他一見鐘情,當得知你們通過曲子互通款曲,我嫉妒極了,你明明是天燼族的太子妃,怎麽能和別的男人眉目傳情呢,你嘴上一直說我們情同姐妹,但是遇見了喜歡的男人還不是可以連婚約都不顧。”

此刻嶴音只覺得無數的話憋在心裏想跟她辯解,無論如何碧菡也不能失手加害自己。

碧菡擔心嶴音只是昏了過去,沒死透,她擡起地上的石頭,準備砸死嶴音時,嶴音藏於掌心的靈力突然朝碧菡散去,頓時,靈力所到之處被擊潰出一個大洞,碧菡從床艙的大洞掉進了海裏。

嶴音伸手去救碧菡,但巨大的風浪襲來,船搖搖晃晃,她的身子根本就站不穩,水頓時順著大洞溢進了船艙。

嶴音踉蹌著跑出去喊人過來救人,臉上的面紗掉落。

這時的船板上聚集了許多的龍族士兵,看到嶴音從船板裏出來,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南宮熠猛然出現,脫下自己的外袍,拉著嶴音上來,將她的頭包住,右手幻化出靈力,瞬間修覆好船底的漏洞,而後帶著嶴音離開了這裏。

南宮熠帶著嶴音去了船上的一處僻靜處,他將袍子拿下來。

嶴音摸了摸臉頰,果然,傷疤處顯現出來了。“剛剛謝謝你。”

南宮熠幻化出靈力,撫平嶴音臉上的傷疤:“你的靈力在海上被封印了大半,所以你用靈力掩蓋的傷疤才會顯現出來,我靈力並未受損,你放心,在到達天燼族之前,不會再被任何人發現你臉上的疤痕。等下我去和龍族的那些士兵說,你是在船艙裏被怪獸咬傷了,我已經替你治好了。”

嶴音頗為感動:“謝謝南宮將軍。”

南宮熠看著她:“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麽生分麽?”

嶴音有些害羞之色。

這時,只聽一聲低吼,南宮熠頓時臉色突變,他聽出是鯨魚的聲音,他叮囑嶴音先在這裏待著,切莫出去,隨後自己跑到了船邊,看著海裏。

只見大船四周聚集了數不清的鯨魚和海鯊,它們卷起了一陣陣的驚濤駭浪,船隨著驚濤駭浪幾乎快要翻掉。

船上的龍族士兵哪裏見過這般狀況,嚇得不輕。

南宮熠幻化成白澤真身,騰空至半空高,朝著海裏嘶吼著,海裏的鯨魚和鯊魚被它嚇壞了,但是它們更想吃掉船上的人,紛紛張開大口,似乎要將船板咬掉。

南宮熠見狀,利用白澤真身和海裏的鯨魚、鯊魚們搏鬥,不到片刻功夫便將這些鯨魚和鯊魚悉數殺死。

浪頭越來越猛,狂擊著船板,而且隨著風浪越來越大,海上漸漸出現漩渦。

船上的人紛紛暈船,搖晃著身子似乎站不穩了。

南宮熠的白澤真身盤旋於半空中,鯨海馭風,兩只爪子伸了下來,牢牢的抓著船板,帶著所有人逃離出海上的漩渦。

數年前。

南宮熠大約八九歲的時候,南宮耀將軍時常到祖山看望他們母子,他教南宮熠看天上的星星,通過星象觀測人和事的吉兇。

南宮熠學的極快,南宮耀坦言,以後龍族的事情怕是要交給他幫自己打理。

宇文靜知道南宮耀這個想法,頗為擔心,如果被龍族尊後知道他們母子還活著,定會派出龍族人對他們斬草除根,更別提南宮熠長大後幫忙打理龍族之事了,宇文靜只希望此生兒子能夠安穩幸福。南宮耀將軍知道宇文靜的擔心,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也不好向她保證什麽。

數千年前她能從尊後的手裏逃出來,留得一命,已經是莫大的不易。

南宮熠知道這些年苦了他們母子,所以他總是假借巡視三族的借口,到祖山之地和他們母子相守,手把手的教習南宮熠龍族的武功,以及占蔔馭獸之術。

等南宮將軍回到龍族時,只比南宮熠大幾歲的南宮夢想學父親的占蔔馭獸之術,卻被南宮耀將軍一口回絕。

南宮夢撅著嘴,她覺得,是因為自己是女孩,所以父親一直不願意教習自己占蔔馭獸之術,為此,一直對父親有著很大的看法。

殊不知,南宮耀將軍知道占蔔馭獸之術如果女人研習,會影響身體的變化,日後怕是難以生出孩子,他只有南宮夢這一個女兒,他不希望女兒不人不鬼,他只希望龍族安定後,他能幫女兒嫁得一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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