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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向東率領的大軍士氣如虹地攻入風山關，帶著對領袖誓死追隨的勇氣一路勢如破竹，比之人數多出數倍的新一代年輕弟子不知強了多少倍。而不知為何，郁晴風竟將這些毫無經驗的年輕弟子布置在戰鬥最前線，連一個訓練有素的指揮都沒有，就這樣毫無章法地亂砍亂殺，壓根不能撼動對方一絲一毫。
向東神色嚴峻地舉手喝止住己方的人，將聲音用內力傳了出去，確保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我們是見風閣閣主葉琛的部下，同為見風閣之人，何苦自相殘殺？認清明主，追隨正道是我見風閣弟子幾百年來的宗旨，你們都是閣裏最年輕的一代，肩負著覆姓我閣的大任，為何竟不辨忠奸、認賊作主？”
原本嘈雜混亂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仿佛是被對方整齊劃一、令行禁止的舉動所震撼，這群年輕人紛紛停了下來，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威嚴的老者。
人群裏有人叫了起來：“這是前任刑罰樓樓主！”
隨著這聲提示，更多的人認出了向東。他一向以鐵面無私、正直作風聞名，而今以這樣的身份和形象說出剛才那番話來，影響力自然非同凡響。
“郁晴風心思歹毒、城府甚深，自他上任後勾結奸人、敗我門風，非但如此，他還陷害忠良，加害於追隨葉閣主的功臣舊勳，此等賊人，人人得而誅之！你們難道還要繼續執迷不悟，奉一個奸邪小人為閣主嗎？”
他的話在人群裏引起了騷動，人群再次嘈雜起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引起頗多爭議的事——對葉琛舊屬的放逐與斬殺。向東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要的效果。
也就在此時，從主殿的方向忽然奔來大量江湖名士，其間不乏名門正派的領軍人物，浩浩蕩蕩地朝他們走來。看到這樣的場景，向東也不禁楞住了。
那群名士裏有人朗聲喝道：“殘兵敗將，竟然為了助狂徒葉琛奪回閣主之位，不惜在這裏妖言惑眾，與自家弟子自相殘殺！實乃用心險惡，為江湖所恥！”
向東不認得那人，懷疑他是郁晴風安插來煽風點火的細作，可那群人裏又確實有成名人士，在場的弟子們立馬又動搖了。
向東眉頭深皺，完全沒料到郁晴風還有這一手，他們大大失算了。
他沈著地朝著來人說：“郁晴風表裏不一，妖言惑眾，若是讓他統領見風閣，此等心術不正的人只會帶領見風閣走向滅亡，歷代閣主的心血都會毀於一旦！再者，這是我見風閣的家務事，希望諸位能夠保持中立，不要插足進來，向東在此多謝諸位！”
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又響起來：“向東？前任刑罰樓樓主？你不是早已退任離開見風閣了嗎？如今怎的又自稱是見風閣弟子？各位，我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郁閣主乃是郁青雲先生之子，當上閣主實乃眾望所歸。今日我們受他囑托來阻止這場血戰，他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自願讓出閣主之位，而葉琛卻號召舊屬前來血洗見風閣，他們倆誰是誰非我想大家都看得明白。今日就讓我們為了江湖的安寧助他平息內戰！”
最後幾字鏗鏘有力，一下子點燃了弟子們的熱血，人群裏有不少人帶頭呼喊起來：“殺叛徒！平內戰！”
這樣的聲音感染了更多的人，場面一下子失控了。
向東大怒，“無恥小人！究竟是誰在這裏妖言惑眾？休想打著名門正派的旗號在這裏煽風點火！”
氣氛一時之間僵持不下，站在眾人之中的那個男子確實是郁晴風的人沒錯，可時間一長，他也開始焦急起來——閣主該到了啊！不是說好自己先帶這些所謂的名門弟子來識破葉琛的“野心”，然後他就會出現，自願放棄閣主之位引來大家對葉琛的反感嗎？
郁晴風久久未曾露面，下一步的行動受到了阻礙，事情一下子脫離了原有計劃，開始向未知的方向發展。
而此時的郁晴風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謀劃已久的陰謀，他不安至極地坐在床邊緊緊握著寧歡的手，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按捺住心底的恐慌，勉力問正要為寧歡包紮的鐘玉：“她怎樣了？”
鐘玉淡淡地瞟他一眼，“出去。”
“她會不會……會不會死？”他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問著，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叫你出去！”鐘玉沒好氣地把手裏的藥膏重重地放在桌上，“你聽不懂人話呀？”
郁晴風根本無暇去跟她鬥嘴，幹脆站起身來緊拽著她的衣袖再次焦灼地問：“你先告訴我，她有沒有生命危險？”
鐘玉簡直服了氣，那個總是笑得燦若桃花從來不會失控的人一失起控來竟然這樣孩子氣，簡直是不可理喻！
她佯裝無奈地嘆口氣，“你要是再不出去，她才真的是沒救了。”
此言一出，郁晴風立馬消失在門外，留下屋內失去意識的寧歡和笑得前仰後合的鐘玉。
這個人……哎，總算有人能降住他了。
這邊的人滿心都是寧歡，而前山那邊有探子飛快地趕回來稟報戰地的狀況。
“閣主，局勢現在已經完全偏向了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開戰，讓他們——”
“讓他們走。”他面無表情地說。
“什……什麽？”那探子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我說讓他們走。”
“可是——”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是。”
三日後，昏黃夜色中，一匹白馬在寂靜的山嶺上狂奔。馬上的人舊傷未愈，顛簸三日，先前在見風閣時還勉力不顧一切地和郁晴風打了一場，此時氣血上湧，只覺喉頭有一股腥甜的氣息在翻騰。
夕陽已然落下了半個山頭，眼前已經出現了山麓的蹤影，他再夾馬肚，加速奔到了山腳下，然後翻身一躍，施展出過人的輕功疾速朝山頂趕去。
在那座古舊的寺廟後，最後一絲殘陽的餘暉逐漸隱匿在茂密山林裏，一身灰衣的映臻靜靜地看了眼天色，一言不發地立在知夏的墓旁——他已經在這裏等待了三日，連衣衫也被山間的露水霧氣染濕，貼在身上涼的緊。
事實上他應該動手了，按照郁晴風所說的話，黃昏已過，夜幕降臨，知夏的屍骨將被掘出。可不知為何，他卻仍在等待，靜靜地等，異常篤定所等的人一定會如時到來。
終於，他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隱約聽見從遠處傳來了異常輕微的腳步聲，帶著長途奔波不眠不休的疲倦——那個從來踏地無聲的人竟然也已無力隱去自己的步伐聲，亦或是他根本不打算隱瞞自己到來的消息。
映臻依舊沒有動，只是按住刀柄的手緊了緊。
他專註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終於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帶著一貫的飄然若仙、從容淡迫，如雲如霧地在眼前清晰明朗起來。
這是一個薄霧冥冥的夜晚，月色清冷，以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鋪展開來，將林間的一切都籠在其間。
“你來了。”映臻淡淡地開口，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葉琛沒說話，凝神看著他，手中的劍慢慢舉了起來。
他以為會有一場廝殺，哪怕遠行千裏，疲憊不堪，也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可是映臻只是平淡地說了句：“你既已來了，就代表我的主人還活著，而你的襲擊也失敗了。我想我們沒有白費力氣的必要，還是各走各的路吧。”
他轉身就走，留下葉琛錯愕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那個背影漸漸消失在林中，於是這裏只剩下蒼茫的風聲和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就這樣……完了嗎？
他遲疑著走近了知夏的墓，最終嘆息著伸手撫上了碑文。
亡妻之墓。
她沒有成為他的妻子，他卻知道那是她畢生的夢境。
他忽然一陣恍惚，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活到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先前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便是今日一戰。可是現在呢……哈，他仍是被晴風算計了個徹底。
他不知道向東他們能否如計劃那般策反年輕弟子前後夾擊郁晴風的人，可此刻他已鬥志全無。無止境的疲倦像是海水一般蔓延過他的大腦，他只能跪在墓前，撫著那些深深的碑文茫然地閉上眼。
然後。
然後猛地睜開——碑上有毒！
他感覺到全身各處迅速傳來一陣麻痹感，然後順著血液一路湧上心頭，心臟頓時如刀絞般劇痛起來。他又驚又怒，以劍撐地站起身來，卻感到一陣虛軟無力。
他還是踏進了郁晴風的圈套裏！以為映臻的離去會是一個結束，卻未曾料到這是另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的開始，而他在這場陰謀裏，註定了要踏入地獄的深淵。
他低頭看著自己觸碰碑文的那只手，只見靜脈呈現出烏黑的色澤一路蜿蜒到袖籠裏，他低低地笑起來，跌倒在知夏的墓邊，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他看見了十多年前那個夜晚，當他被罰跪在寒風瑟瑟的後院裏時，知夏穿著灰衣始終立在遠處望著他的寂靜眼神。
他看見了在梨花谷的江邊，知夏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蒼白的容顏是散不開的月光，凝固在一起就變成了橫在他胸口永久不散的傷。
他看見了很多過去的畫面，而最終眼前浮現出的是一個黛衣女子的模樣。他看到陸梨焦急地望著他，好像想將他從這樣混亂的意識裏搖醒，而他啞聲笑了笑，虛弱無力地揮了揮手，試圖阻止她——即便這是個幻境，她只是個幻影，他也不希望會有被搖醒的可能。如果失去意識就可以重逢，又何必醒來？
就在這樣半昏半醒間，他好像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有人在搖他，他還有心思笑自己竟會做如此真實的夢，卻在下一刻忽然睜開眼過來。
那張熟悉的容顏無比清晰地出現在眼前，焦急的神色一點不假，她的嘴唇一開一合，他可以分辨出她的嘴型——她在叫他的名字！可是他聽不真切。
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感覺到她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冰涼冰涼的，還隱隱帶著些顫抖。
這竟是真的！
這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幻覺，陸梨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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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七爺一高興手一抖，就happy ending外加床戲了……你們懂得，小高潮來了，床戲還會遠嗎？
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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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向東率領的大軍士氣如虹地攻入風山關，帶著對領袖誓死追隨的勇氣一路勢如破竹，比之人數多出數倍的新一代年輕弟子不知強了多少倍。而不知為何，郁晴風竟將這些毫無經驗的年輕弟子布置在戰鬥最前線，連一個訓練有素的指揮都沒有，就這樣毫無章法地亂砍亂殺，壓根不能撼動對方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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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走。”他面無表情地說。
“什……什麽？”那探子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我說讓他們走。”
“可是——”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是。”
三日後，昏黃夜色中，一匹白馬在寂靜的山嶺上狂奔。馬上的人舊傷未愈，顛簸三日，先前在見風閣時還勉力不顧一切地和郁晴風打了一場，此時氣血上湧，只覺喉頭有一股腥甜的氣息在翻騰。
夕陽已然落下了半個山頭，眼前已經出現了山麓的蹤影，他再夾馬肚，加速奔到了山腳下，然後翻身一躍，施展出過人的輕功疾速朝山頂趕去。
在那座古舊的寺廟後，最後一絲殘陽的餘暉逐漸隱匿在茂密山林裏，一身灰衣的映臻靜靜地看了眼天色，一言不發地立在知夏的墓旁——他已經在這裏等待了三日，連衣衫也被山間的露水霧氣染濕，貼在身上涼的緊。
事實上他應該動手了，按照郁晴風所說的話，黃昏已過，夜幕降臨，知夏的屍骨將被掘出。可不知為何，他卻仍在等待，靜靜地等，異常篤定所等的人一定會如時到來。
終於，他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隱約聽見從遠處傳來了異常輕微的腳步聲，帶著長途奔波不眠不休的疲倦——那個從來踏地無聲的人竟然也已無力隱去自己的步伐聲，亦或是他根本不打算隱瞞自己到來的消息。
映臻依舊沒有動，只是按住刀柄的手緊了緊。
他專註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終於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帶著一貫的飄然若仙、從容淡迫，如雲如霧地在眼前清晰明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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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就走，留下葉琛錯愕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那個背影漸漸消失在林中，於是這裏只剩下蒼茫的風聲和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就這樣……完了嗎？
他遲疑著走近了知夏的墓，最終嘆息著伸手撫上了碑文。
亡妻之墓。
她沒有成為他的妻子，他卻知道那是她畢生的夢境。
他忽然一陣恍惚，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活到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先前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便是今日一戰。可是現在呢……哈，他仍是被晴風算計了個徹底。
他不知道向東他們能否如計劃那般策反年輕弟子前後夾擊郁晴風的人，可此刻他已鬥志全無。無止境的疲倦像是海水一般蔓延過他的大腦，他只能跪在墓前，撫著那些深深的碑文茫然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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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踏進了郁晴風的圈套裏！以為映臻的離去會是一個結束，卻未曾料到這是另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的開始，而他在這場陰謀裏，註定了要踏入地獄的深淵。
他低頭看著自己觸碰碑文的那只手，只見靜脈呈現出烏黑的色澤一路蜿蜒到袖籠裏，他低低地笑起來，跌倒在知夏的墓邊，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他看見了十多年前那個夜晚，當他被罰跪在寒風瑟瑟的後院裏時，知夏穿著灰衣始終立在遠處望著他的寂靜眼神。
他看見了在梨花谷的江邊，知夏靜靜地漂浮在水面上，蒼白的容顏是散不開的月光，凝固在一起就變成了橫在他胸口永久不散的傷。
他看見了很多過去的畫面，而最終眼前浮現出的是一個黛衣女子的模樣。他看到陸梨焦急地望著他，好像想將他從這樣混亂的意識裏搖醒，而他啞聲笑了笑，虛弱無力地揮了揮手，試圖阻止她——即便這是個幻境，她只是個幻影，他也不希望會有被搖醒的可能。如果失去意識就可以重逢，又何必醒來？
就在這樣半昏半醒間，他好像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有人在搖他，他還有心思笑自己竟會做如此真實的夢，卻在下一刻忽然睜開眼過來。
那張熟悉的容顏無比清晰地出現在眼前，焦急的神色一點不假，她的嘴唇一開一合，他可以分辨出她的嘴型——她在叫他的名字！可是他聽不真切。
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感覺到她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冰涼冰涼的，還隱隱帶著些顫抖。
這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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