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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了九重天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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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了九重天闕

“孫悟空,你快點冷靜下來放開我……”陳玄貞忍住疼痛的喊話,聲聲淡逝在風裏。她沒有擡手推拒,也沒有念動緊箍咒語進行還擊。她在給彼此一個能公平交談的機會,在賭孫猴子心中還堅持著的理性。不過或許,她賭贏的機會並不大。因為在她的喊聲裏,他的牙尖更深入了一些……

燦爛艷陽下的雲端,神情萎頓的天兵們。終於在強大妖猴另尋了攻擊目標後,得到了一個機會喘息。李靖也沒閑下的趁機端起了天王的架勢,朝身後的殘雲威嚴了幾嗓子重整了一下渙散的隊伍。

呼嘯的勁風中,紅衣的哪咤與同是紅衣的天蓬。也在此間隙裏,又再雙雙兇殘的鬥上。唯有痛極攻心的孫悟空,雙耳不聞他事的。只為尋求一個發洩與報覆,深深咬住了牙口下的脖子半點不松開。

於是,在這種飛快俯沖落下的途中,陳玄貞看到從自己脖子上濺出的血,被風氣給破開得向上飆退著。她本想著孫悟空,能不用念動緊箍咒,也可以試著自己冷靜下來的。畢竟,她似乎也沒有什麽權利對他一再的進行傷害。其實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希望,能與他進行一場彼此無傷的赤誠交流。

只是或許人與猴子的心與思考,不在同一領域。所以她與他,似乎只能靠利誘或是傷害來相交。

而且,本就是她心存不良的,拋下了一道名為喜愛的情感誘餌。又何以有資格來責備一只落入陷阱裏上當受騙的猴子,醒悟過來後得不到的偏執與瘋狂呢。所以看著孫悟空陷入在深深的苦痛裏,根本無法自醒過來的重咬發洩。陳玄貞覺得自己,真的是在猴子的手上一敗再敗,略有些狼狽的感覺。

好在陳玄貞並未因此深度頹廢,很快便正回了強硬的態度。忍住了脖子上刺骨的疼,擡起了雙手緊緊攬著孫悟空的腰不松開的扭頭朝李靖處揚聲大喊道:“李靖,你還不趕快動手,將我們倆暫時先收到你那玲瓏寶塔裏面去再說!快點,我就快撐不住了,還楞著難道是想等著再被他反攻一次!”

孫悟空因懷中人這道類似於背叛的喊聲,越發覺得疼痛難忍,怒氣也飆升到了新的一個層次。卻忽然放開了咬住她的脖子,仰首發出了一道淒厲的狂笑。待狂笑結束時,卻更加速的往下俯沖而去。

因為他疼得想攬著她一同毀滅,於是更擁緊著她的狂笑道:“阿貞,不疼了,再也不疼了。”

陳玄貞聽他笑得詭異,不覺也起了一絲涼意與嘲諷的再度揚聲大喊:“李靖,你是楞傻了嗎?”

李靖聽聞這道聲音喊得狠厲,猶豫在心頭滑過又急速的湮滅。快速的端正了氣勢,穩住心神的舉起了手中的寶塔,將空中攬抱在一起正往下墜落的一雙人給收進了塔內,並在瞬息念動了寶塔最厲害的一道封印術。但他也並未因此而大意的松懈下戒備,而是繼續發力,讓封印術繼續加強的再加強。

因為早在一千多年前,孫猴子囂張肆意地大鬧天宮時,他的玲瓏寶塔就被他沖毀過封印一次的。

那一次的敗勢讓他在玉帝面前,近一千多年來都沒能擡起過頭。所以在被閑置的千年時間裏,他很細心的朝太上老君求教,將寶塔的封印術一次次的改良加強過了。只是沒有一只如孫猴子那樣能力超強的妖怪,可以拿來實驗一下能力提升了不少的寶塔,新封印術的極限承受力,究竟在哪種程度。

如此一番焦灼的觀望,見掌中的寶塔,再無千年前那種欲崩毀的異動後,李靖總算是落下了一顆繃緊的心。不由得升起了滿心的驕傲,朝不遠處的空中,又是與豬妖對陣上的三子哪咤,哈哈大笑了兩聲後豪氣幹雲的笑道:“哪咤,孫猴子已被爹穩穩的收在了寶塔內,可以收兵回天庭覆命了!”

哪咤臨空迅速抽空扭頭一眼,擡高了下巴的回道:“爹,您先帶著天兵回天庭去覆命。等我再會會這豬妖,將他一同拿下再說。”語畢這句,他再度扭轉視線對上了正面的豬妖。眸色因戰而褪去了先前的無趣與懶散,流轉著深深的興味,還有一種年輕氣盛不甘服輸的危險感。或許是因為這豬妖,還是他至方才被收進玲瓏寶塔內的孫猴子之外,第二個讓他起了征戰之心,還頗有些能力的妖怪。

李靖自然也聽出了兒子成竹在胸的信心,頗感欣慰的的擡手摸了摸胡須,便朝身後雲層上的天兵們威嚴的吩咐:“鳴金收兵,回天宮覆命!”他的這句喊落,有天兵在隨後重重的敲響了一聲聲的集結金鑼。剩下的天兵瞬間很整齊的站成了幾個為數不多的列隊,挺直了身板的站在了李靖的身後。

只可惜天蓬,面對哪咤想要較真的態度,卻有些無趣的失了戰意。暗暗笑了笑後,心念瞬轉的柔聲道:“你的天王爹爹抓了我的師傅在手要挾,我豈敢放手與你一戰呢。不如你也抓我一起上天去,等解決了此次的麻煩事件如果還無恙的話。我一定與你約個時間,再好好的戰上一場分出勝負。”

哪咤的眼神,略有掙紮的同時收回了手中的兵器,但難免也起了些懷疑與好奇。

因為一般的仙人或是妖怪,若身在如此的麻煩之中,只怕都是唯恐而避之不及的。這豬妖卻反還趕著往上湊去,不是真有著不畏那九宵雲殿的好膽量,就是不知天界裏那最高掌勢者刑罰的厲害。

思及此處,哪咤也起了些圍觀好戲的幸災樂禍之心,便擡手撩發的懶懶笑道:“豬妖,看在你好膽量份上我也不綁你了。你自行跟上來,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去。”痛快地笑落了這句後,哪咤掀動紅緋戰衣腳踏風火輪的飛往了自己父親的身邊站穩,天蓬也在隨後笑笑的踏雲而上的立在了一旁。

卻是俯身鞠了一鞠的拱手溫和笑道:“李天王身為仙界四大天王之首,自當是還請先行了。”

李靖聽了這句吹捧,心中的愉悅又是澎湃了不少,不覺意見就放低了天王的架子與威嚴,折轉腳步預備起身的同時,也降低了嗓音的回了一句:“想不到你一下界的小小豬妖,也還頗懂禮數。”

天篷也再度回以微笑不再答話,李靖身邊的哪咤卻仿佛不屑自己的老爹,如此輕易的就被吹捧得忘了形。連忙癟了癟嘴的,將視線給轉移開。卻發現,來時一千多眾的天兵人數,居然因為那只還是如此不馴的孫猴子,銳減到了才二三百之眾。好在因戰鬥歸屬的勝利感,而並未氣勢大減。整齊很安靜的,立在他們父子身後架起的整片龐大仙雲上。等待起步的瞬間,同朝那無趣的九重天闕而去。

是以如此,半空雲層上的整體氛圍,也算是靜默了下來。只是他們外邊雖然靜了,但李靖掌中的玲瓏寶塔之內,卻沒有能真正的安靜下來。自然了,玲瓏寶塔雖然在李靖的掌心呈現著小小的狀態。

卻因為是神族伏羲氏開創的法寶之一,自有一番不同於外界的寬敞。呈八卦角形,正央有圓。

圓中有黑白分明的一對半弧形狀,外圍是八卦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等等的方位。

八面的墻壁很金燦燦的刺眼,離位的壁角有一案臺,上邊供奉著一尊高大的三清道宗金制神像。

至進來這個玲瓏寶塔後,陳玄貞與孫悟空就被一道由頂端罩下的無形金光氣流,給隔開了。她無聲盤腿雙手合十的坐在了神像下,擦拭著脖子上血跡的同時。眼看著孫悟空,在黑白弧形中央,被寶塔的鎮妖之氣形成的一個金色氣罩,反噬得抱住雙耳翻滾不停的哈氣,或是翻身跳起不斷的揮爪。

他似乎很想抓破那個將他包裹住的金色罩子,卻又因反覆不得之而更加氣惱不休的狂亂揮爪著。

塔身也在他一次次的揮爪之下,一次次的搖晃不停。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她念動緊箍咒的將他制約住。欺騙了他三年的負疚,也可以少那麽一些了。看,她果然有夠渣滓的,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待笑聲落下,陳玄貞緩緩起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金色氣罩旁。擡手戳了一下,裏邊的孫悟空也對她的手瞬間揮出了一爪。若是沒有隔著這個氣罩,只怕她的手都都會稀爛掉。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又是朝他低聲的誘哄道:“孫猴子,能乖乖安靜下來聽我說幾句。我知道你不喜歡受制於如來或是任何的神仙,我同樣也是。所以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這次賭贏了,也等於你贏了,懂嗎?”

金氣罩內的孫悟空,因為妖氣被鎮壓得亂竄,很暴躁的一爪爪不停歇的揮動著。雙耳都因揮動爪子產生的破金之氣而嗡嗡炸響,只見她隔身在外的笑著。以為她又在對他進行著嘲諷,心中的怒意喧囂到了更深裏去。不多久時間,他的體力被鎮壓的神氣漸漸消耗的軟趴在地,而身在罩外的人也跟著蹲坐了下來。等雙耳終於靜謐下來之後,他總算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原來她在笑唱著一首歌謠。

在花果山的三年裏,她唱這首歌謠給他聽了不知道多少回,曲調非常的簡單。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啊跑得快。”

“一只沒有眼睛啊一只沒有耳朵,真奇怪啊真奇怪……”

她一邊笑笑的低聲反覆重唱,一邊擡起滿是鮮血淋漓的袖口,擦拭著脖子上的血孔。有那麽忽然的瞬間,孫悟空在喘息補回體力之於。被這樣不懼疼的笑顏,給刺激的心中驟然又起疼痛。這股疼與別不同,他不願直面,忙慌亂的別開了視線。不想再看她鮮血淋漓的狼狽樣子,再多任何的一眼。

見孫悟空似乎總算安靜了下來,陳玄貞疲倦地揉了揉額頭。擡手取下了發髻間,他當年用桃木刻成的發簪放在了地面:“呢,如果事情順利,你自由我自由。如果不順利的話,我也預測不到結局是什麽。總之,不想欠了你也欠了你。還你這個,就當你少欠了你一點。總之,你當初的一開始也對我存心不良。雖然情感的欺騙是世間最卑劣的,但道歉的話,就算要我的命也是說不出口的。”

孫悟空對陳玄貞的這舉,先是遲疑的呆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後又瞬間暴躁起。對她連連哈氣的同時,又開始了一輪對進色氣罩的揮爪。因為他感覺到,她送還發簪的舉動仿佛是在劃開最後的界限。

這讓他暴躁之於感到了一股非常的不安!本能的,他想要沖破這個氣罩,不顧一切的……

不顧一切的對她怎麽樣?抱緊不放,還是傷殺咬死?他又記起了,是她先不要他的。是以,又醒悟過來的陷入了被棄的痛苦裏,雙手抱頭的滿地翻滾開。他是如此的揪心想要她,可她卻是不要他!

如此的自我折磨之於,他看到塔門被打開。那李靖走了進來,對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他要帶她去哪,她是他的,要傷殺咬死都得由他說了算。其餘的任何神佛,都不能將她帶出他的視線之外。

“孫猴子,以後記得稍微的乖一點才能活得舒心知道嗎?”

聞聲,不由心慌不已。反覆的握拳扭頭了幾次,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揚起了陰狠的威脅語氣,朝兩人所站之處低低喊道:“李靖,你要是敢帶走他。我破塔而出,必不饒你!放開她,快放開她!”

李靖聽聞了這道威脅,也怒起的還擊道:“孫猴子,你休得猖狂。你被壓制了千年,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嗎?我會讓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在我的寶塔內,慢慢的等著化作一灘水漬吧。”

見兩人這樣,陳玄貞反而笑開:“李天王,他只不過是一只猴而已,你何必與他較什麽真呢?”說話間,扭頭再看了孫悟空最後一眼,便仰首挺胸的。一瘸一拐的,朝著塔門的位置緩緩的走去。

被她臨走出處的淡笑眼神驚了心,孫悟空更是瘋狂的與鎮壓的神氣搏鬥,想要沖破了束縛!一邊不停的聚氣抓著氣罩,一邊終於再也難以抑制焦急狂躁的忘形的急喊到:“阿貞!阿貞!阿貞!”

然而,陳玄貞卻並未理會,依舊挺胸的直直朝外走去。出到外邊只是一眼而已,便足夠她大嘆一聲極致的奢華。原來李靖的玲瓏寶塔,已經變大得落座在了一個無頂殿堂的正門前。李靖身邊有天篷在側,對她投來了意味深深的笑。整個大殿裏,有分兩列站著諸多服飾華麗的仙家文官或是武將。

那一身雪白華服的小白龍,與一個老龍王。站在大道的很前端,正扭頭過來意味不明的望著她。殿堂兩邊拱手站立著的仙官們,也屏息的默默將視線,暗暗扭轉了角度的朝李靖的位置望了過去。

面對這嚴肅的一切,陳玄貞卻笑笑的擡眼一望。只見整片仙雲環伺仙鶴飛鳴的天空,在金色光華的照耀下。黃金白玉石打造的天宮建築,在遠處看來,就已經是金壁輝煌得刺人眼暈了。等走近了些時再認真一看,殿中兩列仙家們身後的數十根,數丈高的白玉圓型石柱上,都有雕綴著繁瑣且重重疊疊的祥雲團團。祥雲間又繪刻著栩栩如生的盤龍與鳳,彼此似在狠狠的鬥拱撕咬,又似在纏綿悱惻的戲耍著。如此的美景,下界的凡間可是難得見。她如此艱辛的才上來一趟,自然是要看個夠本了。

待俯下視線遠望一眼,正殿的最前沿有高高的九階而上,亦有飛檐九脊。檐下數十根白玉巨型石柱,呈弧形散開的屹然挺立著,上邊也淺雕著龍鳳飛舞在團團祥雲之間,巍峨壯觀之於也感到肅然壓抑。視線再往下,是一個金光燦燦鑲滿玉石的寶座。有名倍覺威嚴的黃袍玉簾者,不茍言笑的穩穩端坐在高位上目空一切的俯下淡望著。在他的近身處,躬身站著位手端著拂塵的年邁仙使。

在眾仙家都無語靜待了片刻後,這名仙使忽然朝殿下厲聲喝起:“殿下金蟬子,你雖是如來的大弟子沒錯。但此番得見了玉帝的天顏,也是需要躬身下跪失禮的。這般許久,為何還不施禮?”

陳玄貞依舊仰首挺胸的笑望著那高位的玉帝不予,神態不屑到連一旁的李靖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忙扯了了扯她的衣袖低聲勸道:“餵,大殿之上,玉帝在前。你還是收斂些,趕緊的施禮吧。”

讓李靖沒有料到的是,在他落下這句勸解後,身旁的小女子。勾起了嘴角的一道諷刺微笑後,居然折轉身體背對著那高位上的玉帝,盤腿的穩穩坐下了,甚至還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殿上幾乎有大半以上的仙家,都為她這猖狂無度的舉動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些還開始竊竊私語的憤憤起來。

氣氛瞬時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味道,李靖焦急的不像話。卻眼見玉帝跟前的近使,滿目怒色的落下了金玉高臺,來到了端坐的小女子身前,用手中的拂塵往她的肩頭敲去:“大膽的金蟬子,你師尊如來都要給玉帝施禮。你還未得還金身已是這樣不馴無理,若還歸佛道的那天,豈不是會更囂張?”

聞聲,陳玄貞終於斂住了笑容,雙手合十的從容道:“我乃佛道弟子,信奉蒼生萬物皆是造化內的平等共存。上不跪天地下不跪父母,如目中無我者,我的目中自然也無他。”言至此處,陳玄貞頓了頓。瞬間將眼打開,聚起厲色掃了一眼近在眼神的玉帝仙使:“還有你,在我心情還不錯的情況下,最好快點拿開擱在我肩頭的拂塵。因為你根本就不夠資格,與我進行對等同視的交流。這不是你們天宮裏很喜歡玩兒的一套麽,怎麽樣,被別人反玩起來的滋味又是如何的呢?”

這句之後,整個殿中一片死沈的寂靜,連竊竊失語的也瞬時熄滅下來了。

玉帝仙使自認為閱仙無數,乍一見陳玄貞笑笑著忽然驟冷下來的眸光,還是經不住震驚得跌坐在地了。有些狼狽的連忙爬起身來後,他剛想怒喝幾句的兜回些顏面。可是俯下的一眼,卻被陳玄貞眼中如針尖般銳利厲色給再次震住。同時,也聽得她揚聲的一道怒喝響徹:“還不快點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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