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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北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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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北昆侖

◎大戰序幕。◎

昆侖山, 大行王朝極北之地。

早在近兩千年前的混元王朝,就有遠行客在其書中推測:實際上的整個天下,很有可能是一片漂浮在半空中的大陸。

他這種推測的依據, 便是北昆侖山。

人到了昆侖山,便是到了最北邊的。過了昆侖山再往北便沒有了路,沒有了山川河流,甚至沒有了土地, 因為昆侖再往北, 便是無盡的深淵。

所以遠行客到了昆侖山, 見到了那無盡深淵, 便斷言所謂天下, 實際上是一片漂浮在半空中的大陸。

自大行王朝開國之後不久,便有人在昆侖山發現了銅礦,銅礦綿延數百裏,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加上這裏苦寒不適人居住, 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大行王朝的流放之地。

那些犯了重罪之人,便會被流放到昆侖山脈,在這裏日日夜夜為大行王朝開采銅礦。

當然,在昆侖山的也不盡然都是犯人。

比如當初那劉豐, 稀裏糊塗地到了處事司選人的現場,再稀裏糊塗地進了處事司。而那些個沒有能夠進處事司的, 但又不能讓他們出去洩露朝廷處事司的秘密, 這種人也會被流放到昆侖山。但因為他們沒有犯什麽王法,所以在此地有起碼的自由, 生活要比那些重犯好很多。

除了這兩種人, 還有一種就是戍邊的士兵。

昆侖山常年駐紮五萬戍邊將士, 說起來是為了大行王朝鎮守北關,但昆侖山再往北就是深淵了,有啥可守的?何須五萬大軍駐紮於此?

所以實際上,這五萬將士的作用是為了管理常年在此的三萬苦力的;再者就是保護昆侖山銅礦,確保王朝的這一大筆財富。

相對於其他的邊疆,在昆侖山戍邊的將軍既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昆侖山太遠、銅礦和重犯的事情都比較重大,所以在這裏的將軍權力很大,也不會經常換人,在方圓百裏幾乎是一個獨立王國。

壞處就是昆侖山太過苦寒,重犯來到此地之後,基本上都活不過十年;士兵們自然能夠活得長久很多,老邁的也準許他們告老還鄉;但是貧寒的山脈沒有任何娛樂,是個苦差事。

也正因為如此,很多女犯在此地都會淪為軍妓。

如今駐紮在昆侖山的戍邊將軍名叫田壯,四十五歲,一臉的絡腮胡,是一個看上去粗獷,實則心細的老將了。

田壯是有背景的將軍,是京城田家的人。

田家,也就是我們此前講過的田大的家族。

田壯說起來算是田大的表叔,但跟田大走得完全是另一條路。田壯年輕時便擅讀書,是靠著文科舉考取的功名。

考取之後,在田家的運作之下,居然讓他當上了武將,隨後鎮守北疆。

他鎮守得很好。

所以,誰說武將非要會武功的?文官一樣可以當將軍。

此時的田壯,正在握筆案前,給朝廷寫折子。

“三日之前,昆侖山自南方來了一夥野人,約有三百。這數百野人兇悍異常,個個會飛。來到昆侖山後,隨即占領了昆侖主峰。我軍將士曾上前打探,卻被他們用神乎其技的功夫打退。這夥人似乎並不怕刀刃弓箭,但他們也沒有傷人,只是把我軍查看的將士打退。我已令一眾將士不可輕舉妄動。若起沖突,我怕那夥野人兇悍,會動搖邊軍根基。懇請朝廷查明野人身份根基,再請朝廷示下,是戰是談?若要清剿,還需朝廷派兵增援。那三百野人實是兇悍異常,神乎其技,不可輕視。”

諸位看官看到此處,怕是早已知曉,這田壯所說的三百野人,正是天工監的一群人。

可是天工監滿打滿算只有一百三十六人,何以田壯要說三百?

其實就如老李一般,許多天工監官員都是有家室的。在他們逃走的時候,王富貴許了所有人一炷香的時間,讓他們回家攜帶家人一起逃跑,唯恐他們跑了,大行王朝會禍及家人。

沒有哪個家人如陳青青一般死腦筋,在眾人回家之後,展示神技,所有家人便信了,甘願與家主跑到了天工監。

所以這三百多人,倒有一大半是天工監家屬。

田壯此刻很是不解,這夥人到底是哪裏來的,一個個就像神仙一般,占了昆侖山,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他給朝廷寫的折子上,一開始想用“神仙”一詞,後來轉念一想,大行王朝向來遵循“萬物終有其理,不必妄念鬼神”一說,自己若是寫神仙,怕是要被上面怪罪;可是不寫神仙寫什麽呢?若是寫“武功高強之士”,那朝廷肯定不會重視。武功高強,基本就等同於武林高手。什麽武林高手你五萬大軍還解決不了?那夥人實在是太猛了,如何能當作武林高手對待?所以想來想去,田壯用了“野人”一詞。這個詞讓田壯頗為得意,野人,不是神仙,不能算是“鬼神”說法;但同時也強調了他們異於常人,不是人類,表現了他們“兇悍異常”的合理性。

剛寫完折子,副將杜大海就進了門。

杜大海四十歲,雖說是副將,但跟田壯向來以兄弟相稱。

“你那破折子別寫了。”杜大海甕聲甕氣地道。

“怎麽了?”田壯不解。

“朝廷的聖旨到了。”杜大海一屁股坐下,把手裏的聖旨扔給了田壯,“據說京城到這裏,跑死了十匹馬,拼命送到的。”

田壯皺眉,打開那聖旨一看:天工監一百三十六人,連同其家人,共計三百多人,叛國潛逃。此一百三十六人有飛天遁地之能,但諸位將軍城主不必擔心,大多為障眼之法,非鬼神之力,其力有限。但行清剿之責,事後朝廷自會封賞。

“天工監?”田壯百思不得其解,“那群書呆子造反?”

“看來是了。”杜大海笑道,“行了,平叛吧,到了昆侖山,難得有升官進爵的機會!”

“那夥人----”

“不是神仙,也不是野人。”杜大海道,“聖旨上不是說了嘛,尋常人而已,會些障眼法。”

田壯還是有些擔憂,他怎麽也不覺得那些人的神功是障眼法。

但是聖旨既然到了,他也就只能發兵平叛。

............

昆侖之巔。

原本陡峭尖銳的山巔,已經被張白楓一劍削平,此時的昆侖山上,已經是一片方圓數裏的平地了。

一眾天工監高手效率是何等之快?短短半日砍伐山中樹木,造好了數百間木屋,供大家居住。

隨後山中的雪豹、野豬、雄鹿個個遭了殃,被這一百多高手殺了一片,作為食物;莫墨和珍珠夫人出去半日,又給所有人帶來了衣物、米面,油鹽,等等一系列的應用之物。

也虧得田壯自第一次派人來查看被打退後就再也沒靠近來看,那張白楓削平山峰的巨響也只當作尋常地震,若是被他看見這夥人移山填海的本領,怕是再也難起清剿之心了。

按照王富貴的想法,這天工監攜家帶口幾百號人,居然要在這北昆侖山上開辟一座城池,從此與大行王朝老死不往來。

一眾官員表示此想法太過異想天開。

王富貴便道:“待得一年半載,等皇上想通了,我自去京城與他談。”

雖然很多人打心眼裏不認同王富貴的這個舉措,但迫於他的“淫威”以及他和各組長完全碾壓姿態的神功實力,也只能如此。

你還別說,在這裏住了兩日,倒也無甚事端,一百多戶人家也過得下去。

只是兩日過後,便多有些人看厭了這裏的苦寒,開始懷念世間種種,想著要回頭了。

“王監主。”第三天,湘琴突然飛到王富貴身邊,“那田壯開始來剿我們了。”

此言一出,一百多絕世高手剎那間瞬移到山路處往下看,果然以副將杜大海為首,帶著怕是有五千精兵,正沿著山路爬行,個個披甲帶刀,怎麽看也是來剿匪的。

王富貴自然早就知道,皺眉道:“皇上的聖旨到了,田壯也是依旨行事而已。”

“還是要殺我們。”林如雲冷冷道。

“打退即可。”莫墨憂心忡忡,“終要打退一些兵馬,皇上才能真正想明白的。”

莫墨還只是說,張白楓卻已經做了。

只見張白楓騰空而起,隨後轉眼間便到了山腰,杜大海等人的面前。

杜大海只覺得眼前一花,便多了一個人。

張白楓冷冷道:“止步。”

杜大海哈哈大笑:“皇上的聖旨到了,我原以為你們是什麽神仙,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一群亂臣賊子!”

張白楓皺眉,懶得理他。

“兄弟們,捉拿此人,然後上山捉拿所有人,若有反抗,格殺勿論!”杜大海一聲怒喝,帶著將士們就朝著張白楓圍了過來。

張白楓揮手,繼而風起,那數百兵士連同杜大海在內皆被刮得頭重腳輕,飛出去數丈之遙。

“還要打嗎?”張白楓問。

“亂臣賊子,障眼法而已,你必有力竭之時!”杜大海不依不饒,又沖上來。

張白楓繼續揮手,此時的風已經比先前大了許多,那盤山而上的數千將士個個人仰馬翻。只是這次一個撞在一個之上,有幾人滾落下來,撞在山峭之上,頭破血流,受了重傷了。

這些終不是張白楓能控制的,見狀他也忍不住一臉痛苦之色。

“你們回去吧,別死光了。”張白楓又道。

杜大海回頭一看,見所有人都沒了戰力,心頭微怔,扭頭帶著人便跑。

............

“沒法打。”這是杜大海回來之後的第一句話,“根本不是人。”

“可有兵士受傷?”田壯問。

“三人被那怪風吹得撞在了石頭上受了傷,沒人死。”

“我已經回報了朝廷,告訴朝廷反賊就在昆侖山,也講明了反賊的兇悍之處。”田壯嘆了口氣道,“等旨意吧。”

............

三日後,朝廷旨意到了。

“著昆侖山戍邊將軍田壯,副將杜大海,既發現反賊蹤跡,務必竭力鎮壓清剿。大行王朝未曾有過與反賊談判之先例,反賊勢愈兇狠,將士們則愈該清剿殆盡。如若不然,反賊混入那百姓之中,黎民蒼生如何自處?田壯於昆侖山有調動一切之權,五萬兵士,三萬重犯皆可調動,勢必清剿反賊,不計後果。”

田壯拿到旨意後咬了牙,吩咐杜大海道:“調兩萬精兵,今晚抹黑上山,剿匪!”

“是!”

............

當夜,昆侖山上。

史科管事周凡,攜妻兒三人出逃。

三人剛走到山路前,就被王富貴攔下了。

“你們去哪裏?”王富貴冷冷問道。

“下山。”周凡不卑不亢。

倆人剛剛對話兩句,天工監一百多號人全部從屋中飛了出來,所有人都默默看著王富貴和周凡對話。

“你可想過下山的後果?”王富貴問。

“不曾想過。”周凡道,“不過我倒是想討教王監主,我周凡所犯何罪?”

“無罪。”王富貴道。

“既然無罪,為何王監主要把我等困在這昆侖山上?”周凡再問。

王富貴不言。

“山下聚集了數萬大軍。”周凡繼續道,“王朝顯然要將我們一網打盡,不死不休。世人皆以為我們謀反,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真相如何。龜縮於此,看著王朝一邊把我們的罪行越抹越黑,一邊調兵遣將想要來取我們性命?”

王富貴還是不言。

“王監主,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不認同你的行徑。”周凡道,“如若你執意將我們軟禁在此而討好大行王朝,我覺得這不對。我現在就要下山,我在京城還有親朋好友,王朝恐會遷怒他們,我要去護著他們,我還要去跟皇帝講一講理。如果你不肯,那就請你現在殺了我,不然我終會下山。”

周凡說完這句話,整個山上,幾乎所有人都看著王富貴。

王富貴道:“是我的錯,我原不該去研究那武學----”

“不是你的錯。”湘琴道,“是誰的錯,我們心裏清楚得很。”

“可是諸位現如今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王富貴又道。

“是不一樣了。”周凡冷笑道,“被欺負至此,也不能去找人討說法了。”

王富貴再難言一句話,側身讓開了道路。

“謝謝。”周凡打王富貴身邊過。

“如若你仗著一身功夫為非作歹,遷怒無辜之人。”王富貴淡淡道,“我必殺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周凡頭也不回地答道。

周凡去勢極快,到了山路便不用走的,而是一手提著妻子,一手提著五歲的小兒,飛了出去。

他要回京城照看親朋,自然走得急些。

與此同時,昆侖山軍中。

“報!”一個士兵急忙跑到田壯身邊,“那夥人有人下山了。”

“在何處?”田壯忙問道。

“不是走的,是飛的!”

田壯忙推開身邊人,往頭頂天空看去!

果然,月色之下,似是看到一人,正在頭頂十丈處飛行。

只是飛行速度卻不快。

那當然,周凡提著兩個人,速度自然打了折扣。

“萬箭齊發!”田壯一聲令下。

數百弓箭手聽到命令,擡手就射。

今夜本就準備夜襲的,所以個個都已經裝備好了弓箭武器,此刻聽到命令沒有片刻猶疑。

那周凡刀槍不入,自是不怕;妻兒卻沒來得及學習神功,自然防不了弓箭,尤其是那五歲小兒,端地是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周凡驚慌之下,一邊向著更高處飛行已然頗為吃力,一邊還要幫妻兒擋掉箭雨,更加困難。

一輪輪箭雨過後,終於出了疏忽,碰巧一根箭矢正好射中小兒,五歲孩兒登時被箭穿透,眼看不活了。

兔起雀落,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片刻之間。

山上眾人個個有神仙功夫,但反應力卻沒有見長,所以看見的剎那,誰也沒來得及救援。

“啊!!!”周凡見小兒身死,已狀若癲狂,哪裏還要回京城,立刻就落下地來,朝著軍陣中廝殺!

片刻之間,就有數十士兵被周凡殺死。

而他的妻子也中了兩箭,受了重傷。

............

山頂,二十幾人不管不顧,朝山下疾飛。

“你們幹什麽?!”王富貴大喝。

“同僚之仇,就是我們之仇。”一天工監管事大喝道,“報仇!”

至此,大行王朝最後時刻的昆侖山大戰,拉開了序幕。

作者有話說:

加更。

諸位看官,怕是已經發現了我的目的。

不錯,國慶完結。大家正好可以趁著假期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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