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金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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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金郵城
◎變故。◎
天漸漸炎熱了起來, 柳兮兮斜靠在小窗上，把頭微微探出，輕搖著手裏的扇子, 看著天上皎潔的月。
驀地有些心煩意亂，便問身旁的秋霞：“近來無事？”
“一切都好。”秋霞答道。
“黃太子他們最近在幹些什麽？”柳兮兮又問。
“還是無所事事。”秋霞搖頭，“說是等今年周邊的田地有了收成，把糧食賣給臨城, 然後再開家青樓。”
柳兮兮不自覺笑了笑：“搶我們生意麽？”
秋霞抿嘴不言。
柳兮兮還是覺得悶, 今晚說不上來有種壓抑, 胡亂扇了幾下又問：“對門最近在做什麽？”
“前幾日來了個男人, 據看城門的說, 那男人來時連身衣裳都沒有。進城後直奔了窮途客棧，但第二天就出城了。”秋霞道，“那男人走後，客棧的老李似是放棄了研究豬頭肉，不再去糾纏豬肉趙要配方了。”
“那城北的瞎眼李婆婆, 今年多大了？”柳兮兮思忖片刻，問。
“怕是有七十多了。”秋霞道，“亂世一來，兒子兒媳都死了, 如今孤苦伶仃一人，平常我接濟著。”
“聽說她兒子以前是釀酒的？”
“是了, 當年雲夢縣的槐花酒, 方圓百裏聞名呢！”秋霞回答道，“可惜後來李婆婆兒子死了, 李婆婆眼瞎, 這槐花酒也就沒了。”
“她沒親人了？”
“說是有個妹妹, 年輕的時候嫁到臨城去了。”秋霞道，“亂世以後，死活不知。”
“我們出錢，讓黃太子出人，去臨城找找看，最好能找到。找到了就接過來，若是有家就全家接過來，我們養著。”柳兮兮道。
“小姐，此事頗不容易，為何非要費這個周章？”秋霞不解。
“若是成了，就可以問她求得那槐花酒的配方。”柳兮兮道，“豬肉趙的豬頭肉配方千金不賣，但若是用槐花酒配方跟他換，從此他也可以從一個攤子開成一個鋪子，酒肉雙絕，在這亂世裏更加安生，他定會換的。拿到豬頭肉配方後，賣給對門客棧。”
“賣？為何不直接送？”
“不送，就是賣。”柳兮兮道，“此事花了多少錢，一文不少一文不多，賣給客棧。”
“是。”秋霞答道。
柳兮兮還是覺得悶，心裏說不上來的煩躁。
但既然豬頭肉這種小事都已經想完了，此時再也沒有什麽旁的可想。
手裏的扇子越扇越快，秋霞不知道柳兮兮今夜為何這麽不安，也不多問。
月掛中天的時候，秋霞陡然一楞，把頭伸到窗外，看著那黑壓壓的長街盡頭。
“怎麽了？”柳兮兮不像秋霞那樣精通武功，見她失態，忍不住問道。
秋霞耳朵動了動，皺眉道：“似乎是----馮四兒回來了。”
柳兮兮手中扇子悄然落下，掉在閣樓的地板上，終於知道了自己心亂的源頭。
馮四兒，當年的雲夢縣第一偷兒。
大行王朝盛世之時，馮四兒吃香的喝辣的，憑的是手藝。
當時不管是誰，走在街上只要跟馮四兒擦肩而過，那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就都沒了。
這是自他爺爺起，祖傳的手藝。
他爺爺手藝初窺門徑，四十歲那年潛入縣衙，想把縣衙大印偷出來以彰顯手藝，結果被縣太爺當場捉住，關了大牢。
他爹手藝登堂入室，本來能安穩過一生，結果五十歲那年，不偷東西改偷人了，結果被對方丈夫打斷了一條腿，繼而又被問了通奸罪，關了大牢。
到了馮四兒這一代，手藝已然爐火純青了。再加上吸取他爺爺他爹的教訓，不偷官不偷人，端地是個逍遙自在。
雲夢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偷兒，但就是抓不住現行，拿不到證據，毫無辦法。
如果不發生變故，馮四兒這一生原本可以過得很好。可就在他二十七歲那年，大行王朝垮了臺。
大行王朝一垮臺，馮四兒的好日子便到了頭。
為何？
很簡單，老百姓身上的錢都土匪奪走了，身無分文，他馮四兒偷誰去？
偷土匪嗎？馮四兒親眼看著那些個土匪殺了一個又一個人，他不敢。
一個偷兒沒東西可偷了，於是馮四兒只能用平日裏最看不起的手段----搶！
搶的不是錢，而是別人嘴裏的一個窩頭，手裏的一碗稀粥。
只搶了一回，就被人團團圍住，在小巷子裏打了個半死。
最終是柳兮兮救了他，給他吃給他喝，他也就跟著柳兮兮混了。
最後柳兮兮給他錢，讓他辦一件事，只辦一件事。
讓他前往幾百裏之外的金郵城，什麽都不幹，就在那裏混著，住著。
金郵城，那是柳兮兮的家鄉。
她當初跟林秀才離開的地方。
一旦金郵城有大變，便回來匯報。
什麽叫大變？就是這座城朝不保夕的時候，可以一舉拿下的時候！
馮四兒回來了，柳兮兮心亂了。
這比她預料的，要早很多。
或者說，她還沒準備好。
馮四兒一身破衣爛衫進了青樓，進來之後，不管不顧老鴇子的呼喝，一股腦往樓上跑。
秋霞推開了門示意老鴇子不礙，然後就把他放了進來。
他一進來，柳兮兮就問：“金郵城有變？”
“怕是快了。”馮四兒擦著滿頭的汗道。
“到底怎麽了？”
“原本還好，那土匪占了城，一開始殺了些人，後來琢磨過來了，覺得把老百姓殺光了他們也沒得吃。”馮四兒道，“於是土匪城主就把全城的勞力都聚集起來，所有人像是坐大牢，我也一樣。白天給他種地幹活，晚上聚在一起睡覺，他把城裏房子屋子都拆得差不多了，在城中間弄了許許多多大帳篷，我們都是他的奴隸。”
“那你怎麽逃出來的？”柳兮兮一想到這城主作為，覺得不可思議。
“近來出了變故！”馮四兒道，“金郵城旁邊的秋草城，是另一夥土匪占據的。好像是吃幹抹凈了，沒了活路，就來打金郵城。那秋草城兵多，而且個個都知道不打下金郵城就是餓死，所以一個個跟發了瘋一樣來打。金郵城城主一看這架勢，必須跟對面死磕了。但他又怕自己帶人出城打仗，城內的老百姓會趁機嘩變。所以他想了個餿主意，讓我們去跟秋草城的土匪打，讓所有的男壯丁去打。把那些男人的妻子兒女都押在城內，只要發現戰場上的男人有不出力的、逃跑的、叛逃的，就殺他們的妻子兒女。就這樣，兩邊正在死磕，每天都死很多人，估計要有個十天半月才能分出勝負。我沒有妻子兒女，所以一上戰場，立刻就腳底抹油回來了！”
柳兮兮咬牙坐下：難怪，難怪自己前後派了十個探子回金郵城，一點音信都沒有。她還以為是那些忠心的兄弟變節了，原來是被這喪心病狂的城主給抓起來了！
她原先想的是默默積蓄實力，然後等待時機成熟回去報父母兄弟之仇的，可是現在----怎麽辦？
柳兮兮想了片刻，“豁”地一下又站起身來：“秋霞，準備召集兄弟們----”
“不可！”秋霞忙道，“小姐，切勿意氣用事！此刻城內兄弟並不多，你派在外面的兄弟回來聚集起碼也需要三四日的時間。而且我們目前積蓄的力量並不夠----馮四兒，那金郵城有多少兵？”
“兵不多，老百姓多！”馮四兒叫道，“那些老百姓為了妻兒，都是真心拼命的！秋草城來的人怕是有五六千，金郵城的老百姓近萬，還有土匪養的兵，也有兩三千。”
“這麽多兵，我們此刻能聚集多少兄弟？”秋霞問道，“滿打滿算，一千兄弟而已！其中不會武功的女子怕是有兩三百。有些兄弟還在外面，這都需要時間----還有，當初答應幫你的武林各門派，他們是很大的助力，書信前往叫來幫忙，也起碼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小姐。”馮四兒想了想，開口道，“其實-----我們現在完全不需要急啊！”
“什麽意思？”秋霞問。
“我們急什麽？！”馮四兒笑了，“讓他們打呀！等他們兩邊都拼光了，我們再去，金郵城，甚至那秋草城，豈不都是唾手可得？”
“有道理！”秋霞誇讚道。
說完，倆人都看著柳兮兮，他們都是出主意的人，只有她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柳兮兮只沈默了片刻，片刻之後道：“馮四兒去召集兄弟們，越快越好----”
“小姐，為何沖動啊！”秋霞急了，聲音都擡高了。
“若是兩幫土匪在拼，我自然樂得坐享其成！”柳兮兮喝道，“可是此刻在戰場上拼殺的，倒有一大半是黎民百姓，是我的家鄉父老！為了重回金郵城也好，為了報仇雪恨也罷，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拼殺殆盡？！”
倆人不說話了。
“那-----起碼要有個對策----不能硬來啊----”馮四兒悄聲說。
“此去自然要先想辦法進城救出百姓們的妻兒老小，然後他們便會臨陣倒戈。”柳兮兮道，“武林群俠是很重要的，他們都是會功夫的，只有得到他們的幫助，這個計策才有可能成功。馮四兒！”
“在！”
“去召集兄弟們。”柳兮兮道，“跟兄弟們講清楚，金郵城是什麽情形，我們去有什麽危險，都要一一說到。然後願意去的，到城外集合，今夜就跟我走。”
“是。”馮四兒答應了一聲，便下了樓。
“秋霞。”
“在。”
“去找黃太子。”柳兮兮道，“當初他答應我，只要我助他取得雲土國，到了關鍵時候，他出五百士兵和糧草助我報仇，此刻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是。”
“再找五個腿腳利索的兄弟，讓他們來找我。”柳兮兮又道，“我寫幾封信給那江湖各門派，他們若願意幫忙，便讓他們直接到金郵城與我們匯合，若不願趟這個渾水也罷了，幫他們殺花和尚的這個人情，不知道還算不算的數，總歸要試試。”
“是。”
吩咐完，柳兮兮便坐在案頭寫信。
不需客套，有事說事，所以也就沒幾句話。
來了五個有功夫的兄弟，拿著她的信出了城。
做完這一切，柳兮兮獨自一人下了樓。
“兮兮----”老鴇子顫顫巍巍地看著她，她也知道，怕是要出事了。
“這三年承蒙你照顧，謝謝了。”柳兮兮彎腰行了個禮，“此去不知還能不能回，城內做這一行的姐妹我都留下，你若能收留，她們有活路，你也有錢賺。”
老鴇子抽了抽鼻子，一彎腰從櫃臺下面提了個箱子出來，在柳兮兮面前打開，竟是一箱白花花的銀子。
“我幫不上什麽忙，這些錢你都拿著！”老鴇道，“你拿去買兵刃，或者買糧草，都行，算是我盡了點力了！”
“謝謝了。”柳兮兮居然也沒客氣，拎著箱子出了門。
一出門，便看見，以王富貴為首的客棧四人，排排坐在門檻上，看著她。
柳兮兮咬了咬牙，只問了一句：“幫不幫？”
王富貴答道：“不幫。”
“好。”柳兮兮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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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好。”秋霞答道。
“黃太子他們最近在幹些什麽？”柳兮兮又問。
“還是無所事事。”秋霞搖頭，“說是等今年周邊的田地有了收成，把糧食賣給臨城, 然後再開家青樓。”
柳兮兮不自覺笑了笑：“搶我們生意麽？”
秋霞抿嘴不言。
柳兮兮還是覺得悶, 今晚說不上來有種壓抑, 胡亂扇了幾下又問：“對門最近在做什麽？”
“前幾日來了個男人, 據看城門的說, 那男人來時連身衣裳都沒有。進城後直奔了窮途客棧，但第二天就出城了。”秋霞道，“那男人走後，客棧的老李似是放棄了研究豬頭肉，不再去糾纏豬肉趙要配方了。”
“那城北的瞎眼李婆婆, 今年多大了？”柳兮兮思忖片刻，問。
“怕是有七十多了。”秋霞道，“亂世一來，兒子兒媳都死了, 如今孤苦伶仃一人，平常我接濟著。”
“聽說她兒子以前是釀酒的？”
“是了, 當年雲夢縣的槐花酒, 方圓百裏聞名呢！”秋霞回答道，“可惜後來李婆婆兒子死了, 李婆婆眼瞎, 這槐花酒也就沒了。”
“她沒親人了？”
“說是有個妹妹, 年輕的時候嫁到臨城去了。”秋霞道，“亂世以後，死活不知。”
“我們出錢，讓黃太子出人，去臨城找找看，最好能找到。找到了就接過來，若是有家就全家接過來，我們養著。”柳兮兮道。
“小姐，此事頗不容易，為何非要費這個周章？”秋霞不解。
“若是成了，就可以問她求得那槐花酒的配方。”柳兮兮道，“豬肉趙的豬頭肉配方千金不賣，但若是用槐花酒配方跟他換，從此他也可以從一個攤子開成一個鋪子，酒肉雙絕，在這亂世裏更加安生，他定會換的。拿到豬頭肉配方後，賣給對門客棧。”
“賣？為何不直接送？”
“不送，就是賣。”柳兮兮道，“此事花了多少錢，一文不少一文不多，賣給客棧。”
“是。”秋霞答道。
柳兮兮還是覺得悶，心裏說不上來的煩躁。
但既然豬頭肉這種小事都已經想完了，此時再也沒有什麽旁的可想。
手裏的扇子越扇越快，秋霞不知道柳兮兮今夜為何這麽不安，也不多問。
月掛中天的時候，秋霞陡然一楞，把頭伸到窗外，看著那黑壓壓的長街盡頭。
“怎麽了？”柳兮兮不像秋霞那樣精通武功，見她失態，忍不住問道。
秋霞耳朵動了動，皺眉道：“似乎是----馮四兒回來了。”
柳兮兮手中扇子悄然落下，掉在閣樓的地板上，終於知道了自己心亂的源頭。
馮四兒，當年的雲夢縣第一偷兒。
大行王朝盛世之時，馮四兒吃香的喝辣的，憑的是手藝。
當時不管是誰，走在街上只要跟馮四兒擦肩而過，那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就都沒了。
這是自他爺爺起，祖傳的手藝。
他爺爺手藝初窺門徑，四十歲那年潛入縣衙，想把縣衙大印偷出來以彰顯手藝，結果被縣太爺當場捉住，關了大牢。
他爹手藝登堂入室，本來能安穩過一生，結果五十歲那年，不偷東西改偷人了，結果被對方丈夫打斷了一條腿，繼而又被問了通奸罪，關了大牢。
到了馮四兒這一代，手藝已然爐火純青了。再加上吸取他爺爺他爹的教訓，不偷官不偷人，端地是個逍遙自在。
雲夢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偷兒，但就是抓不住現行，拿不到證據，毫無辦法。
如果不發生變故，馮四兒這一生原本可以過得很好。可就在他二十七歲那年，大行王朝垮了臺。
大行王朝一垮臺，馮四兒的好日子便到了頭。
為何？
很簡單，老百姓身上的錢都土匪奪走了，身無分文，他馮四兒偷誰去？
偷土匪嗎？馮四兒親眼看著那些個土匪殺了一個又一個人，他不敢。
一個偷兒沒東西可偷了，於是馮四兒只能用平日裏最看不起的手段----搶！
搶的不是錢，而是別人嘴裏的一個窩頭，手裏的一碗稀粥。
只搶了一回，就被人團團圍住，在小巷子裏打了個半死。
最終是柳兮兮救了他，給他吃給他喝，他也就跟著柳兮兮混了。
最後柳兮兮給他錢，讓他辦一件事，只辦一件事。
讓他前往幾百裏之外的金郵城，什麽都不幹，就在那裏混著，住著。
金郵城，那是柳兮兮的家鄉。
她當初跟林秀才離開的地方。
一旦金郵城有大變，便回來匯報。
什麽叫大變？就是這座城朝不保夕的時候，可以一舉拿下的時候！
馮四兒回來了，柳兮兮心亂了。
這比她預料的，要早很多。
或者說，她還沒準備好。
馮四兒一身破衣爛衫進了青樓，進來之後，不管不顧老鴇子的呼喝，一股腦往樓上跑。
秋霞推開了門示意老鴇子不礙，然後就把他放了進來。
他一進來，柳兮兮就問：“金郵城有變？”
“怕是快了。”馮四兒擦著滿頭的汗道。
“到底怎麽了？”
“原本還好，那土匪占了城，一開始殺了些人，後來琢磨過來了，覺得把老百姓殺光了他們也沒得吃。”馮四兒道，“於是土匪城主就把全城的勞力都聚集起來，所有人像是坐大牢，我也一樣。白天給他種地幹活，晚上聚在一起睡覺，他把城裏房子屋子都拆得差不多了，在城中間弄了許許多多大帳篷，我們都是他的奴隸。”
“那你怎麽逃出來的？”柳兮兮一想到這城主作為，覺得不可思議。
“近來出了變故！”馮四兒道，“金郵城旁邊的秋草城，是另一夥土匪占據的。好像是吃幹抹凈了，沒了活路，就來打金郵城。那秋草城兵多，而且個個都知道不打下金郵城就是餓死，所以一個個跟發了瘋一樣來打。金郵城城主一看這架勢，必須跟對面死磕了。但他又怕自己帶人出城打仗，城內的老百姓會趁機嘩變。所以他想了個餿主意，讓我們去跟秋草城的土匪打，讓所有的男壯丁去打。把那些男人的妻子兒女都押在城內，只要發現戰場上的男人有不出力的、逃跑的、叛逃的，就殺他們的妻子兒女。就這樣，兩邊正在死磕，每天都死很多人，估計要有個十天半月才能分出勝負。我沒有妻子兒女，所以一上戰場，立刻就腳底抹油回來了！”
柳兮兮咬牙坐下：難怪，難怪自己前後派了十個探子回金郵城，一點音信都沒有。她還以為是那些忠心的兄弟變節了，原來是被這喪心病狂的城主給抓起來了！
她原先想的是默默積蓄實力，然後等待時機成熟回去報父母兄弟之仇的，可是現在----怎麽辦？
柳兮兮想了片刻，“豁”地一下又站起身來：“秋霞，準備召集兄弟們----”
“不可！”秋霞忙道，“小姐，切勿意氣用事！此刻城內兄弟並不多，你派在外面的兄弟回來聚集起碼也需要三四日的時間。而且我們目前積蓄的力量並不夠----馮四兒，那金郵城有多少兵？”
“兵不多，老百姓多！”馮四兒叫道，“那些老百姓為了妻兒，都是真心拼命的！秋草城來的人怕是有五六千，金郵城的老百姓近萬，還有土匪養的兵，也有兩三千。”
“這麽多兵，我們此刻能聚集多少兄弟？”秋霞問道，“滿打滿算，一千兄弟而已！其中不會武功的女子怕是有兩三百。有些兄弟還在外面，這都需要時間----還有，當初答應幫你的武林各門派，他們是很大的助力，書信前往叫來幫忙，也起碼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小姐。”馮四兒想了想，開口道，“其實-----我們現在完全不需要急啊！”
“什麽意思？”秋霞問。
“我們急什麽？！”馮四兒笑了，“讓他們打呀！等他們兩邊都拼光了，我們再去，金郵城，甚至那秋草城，豈不都是唾手可得？”
“有道理！”秋霞誇讚道。
說完，倆人都看著柳兮兮，他們都是出主意的人，只有她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柳兮兮只沈默了片刻，片刻之後道：“馮四兒去召集兄弟們，越快越好----”
“小姐，為何沖動啊！”秋霞急了，聲音都擡高了。
“若是兩幫土匪在拼，我自然樂得坐享其成！”柳兮兮喝道，“可是此刻在戰場上拼殺的，倒有一大半是黎民百姓，是我的家鄉父老！為了重回金郵城也好，為了報仇雪恨也罷，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拼殺殆盡？！”
倆人不說話了。
“那-----起碼要有個對策----不能硬來啊----”馮四兒悄聲說。
“此去自然要先想辦法進城救出百姓們的妻兒老小，然後他們便會臨陣倒戈。”柳兮兮道，“武林群俠是很重要的，他們都是會功夫的，只有得到他們的幫助，這個計策才有可能成功。馮四兒！”
“在！”
“去召集兄弟們。”柳兮兮道，“跟兄弟們講清楚，金郵城是什麽情形，我們去有什麽危險，都要一一說到。然後願意去的，到城外集合，今夜就跟我走。”
“是。”馮四兒答應了一聲，便下了樓。
“秋霞。”
“在。”
“去找黃太子。”柳兮兮道，“當初他答應我，只要我助他取得雲土國，到了關鍵時候，他出五百士兵和糧草助我報仇，此刻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是。”
“再找五個腿腳利索的兄弟，讓他們來找我。”柳兮兮又道，“我寫幾封信給那江湖各門派，他們若願意幫忙，便讓他們直接到金郵城與我們匯合，若不願趟這個渾水也罷了，幫他們殺花和尚的這個人情，不知道還算不算的數，總歸要試試。”
“是。”
吩咐完，柳兮兮便坐在案頭寫信。
不需客套，有事說事，所以也就沒幾句話。
來了五個有功夫的兄弟，拿著她的信出了城。
做完這一切，柳兮兮獨自一人下了樓。
“兮兮----”老鴇子顫顫巍巍地看著她，她也知道，怕是要出事了。
“這三年承蒙你照顧，謝謝了。”柳兮兮彎腰行了個禮，“此去不知還能不能回，城內做這一行的姐妹我都留下，你若能收留，她們有活路，你也有錢賺。”
老鴇子抽了抽鼻子，一彎腰從櫃臺下面提了個箱子出來，在柳兮兮面前打開，竟是一箱白花花的銀子。
“我幫不上什麽忙，這些錢你都拿著！”老鴇道，“你拿去買兵刃，或者買糧草，都行，算是我盡了點力了！”
“謝謝了。”柳兮兮居然也沒客氣，拎著箱子出了門。
一出門，便看見，以王富貴為首的客棧四人，排排坐在門檻上，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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