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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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霜心——百丈冰◎
從長澗的識海中退出來後, 林霜似久久沒能回神。
為另一人撫平識海，慣常是極為耗費精力之事，更別提長澗的識海廣袤無垠, 林霜似的神識險些不能覆蓋完全。
她一睜眼, 便對上長澗雙眸。
他的眼睛重歸正常, 眼底沈著的情緒被蓋在一層薄霧中，看不真切。
林霜似盯著他的眼睛失神半晌，兩人就這樣彼此對視了片刻, 林霜似才猛然拉起長澗的手, 在他手心寫:你怎麽樣？
長澗臉色仍舊蒼白，卻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她在自己手心寫字。手指劃在掌心，貓兒撓一樣癢。
長澗一個字都沒瞧清楚。
林霜似寫完, 擡眼看長澗，長澗終於憋不住笑起來。
林霜似疑惑地拍了拍他的手掌。
長澗但笑不語，神識輕車熟路地停在林霜似的識海前, 碰一碰識海屏障，又退回去。
林霜似覺得這個動作莫名像在叩門敲窗, 她只停頓了一下，便同樣探出神識, 與長澗的神識相貼。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林霜似往常動用神識，要麽是作為眼睛探查一切，要麽是作為利器制服對手, 會觸碰到他人的神識, 要麽是彼此互不相幹互不打擾, 要麽便是兵刃相向。
可像這樣神識交融, 彼此之間互通有無, 實在是從未有過。
這一刻林霜似的所有想法似乎都暴露在神識之下，這觸碰讓她既別扭，又覺得舒爽。
長澗的聲音穿過識海直抵她腦海中:“你要同我說什麽，這樣告訴我就好。”
林霜似驚弓之鳥一般立刻縮回了識海中。
半晌才在長澗戲謔的目光中怔怔地放出神識，不可思議地問:“神識可以傳出信息？”
長澗說:“自然，不過因為太過容易受傷，少有人用這法子。”
林霜似緩緩捏緊的拳又緩緩松開了。
“你現在怎麽樣？”
盡管長澗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林霜似卻不會忘記他在鏡海之上瀕死的模樣。
她身上的傷藥是什麽等階林霜似心裏清楚，頂多能助長澗療愈外傷。
但長澗的外傷只是其次，最重的傷都不在表面。
那些大能的力量匯集在每一式中，在得手後便會頑固地留在長澗的體內。他看似還游刃有餘，實際難以估量的招式在他體內發威，無時無刻不在摧毀著他的身體。
“好多了。”長澗說，“但還沒法打開無盡海的封印。”
林霜似為他把脈，這次靈力的進入順通無阻。
長澗體內的氣息混亂無序，探入之後便能立刻感覺到，除了長澗自身的兩種氣息外，其他多種力量正在瘋狂與他體內的力量爭鬥，一點一點磋磨著他。
林霜似皺緊眉頭，“你的傷拖不了，得盡快尋到治療之法。你身上沒帶什麽丹藥嗎？”
長澗無辜地說:“我只帶了霽秋，還有我這個人。”
那就指望不上。
林霜似便問:“那你知道無盡海什麽地方有能治療你傷勢的藥？”
長澗仔細回憶，“我只來無盡海試煉過一次，那十年我在無盡海到處尋人打架。”
他更無辜了，“真不知道。”
林霜似當機立斷地說:“我們現在就去空茫之濱。”
無盡海正常的一次試煉開啟不久，修士們準備充分，身上必然還有不少補給。
空茫之濱是整個無盡海中人們最有可能會選擇的休憩地點，在那裏說不定能找到幾大宗門的弟子，從他們那裏換些補給與情報。
不過空茫之濱並非絕對安全，它本身的危險程度暫且不提，若是碰上殺人奪寶的兇殘者，兩個人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可沒辦法了。
“好。”長澗沒意見，“我們現在在哪裏？”
“蛟龍領地。”林霜似重新找到地圖，辨別方向。
長澗一怔，瞬間如臨大敵。
他匆匆一眼看過地圖，認清位置後便將地圖往林霜似的儲物袋中一塞，拽著林霜似的手挑了個方向便迅速游離。
“方才我走火入魔，神識外擴，蛟龍定然有所察覺，它們領地意識極強，定會將此視為挑釁。”長澗臉色不太好，“我如今沒把握贏下它們。”
“方才那些怪物在蛟龍領地，它們為何不怕？”
“那是螭魚，常常結伴行動，身上的鱗甲堅不可摧，蛟龍不會想跟它們沖突。”長澗沈重道，“但蛟龍不喜人族。”
越往前走，水中的發光石頭與水草就越少。
這海底受先前大能鬥法影響，尋常生靈不願被殃及池魚，皆拼了命地向外奔逃。蛟龍畏懼大能，也隱而不發。
因此一路來，竟都沒碰到別的什麽魚類。
“蛟龍喜光，穿過這片海域，應當就能離開蛟龍領地。”長澗說著，速度卻反而慢下來。
他與林霜似一同停在了原地。
兩人不約而同地運轉靈力，戒備起來。
那是屬於修士的危機感。
昏暗的亮光已經不再支持兩人用肉眼觀察四周，隱匿在亂石與黑暗中的事物抵住神識的窺探。
在海中，五感也不似在岸上靈敏。
一旦停下來，深海之下的沈靜便如同深淵，將兩人拆骨入腹。
萬物生靈皆不在此，這裏是海中霸主的獵場。
蛟龍矯健的身軀眨眼間便從兩人身前掠過，速度快得人幾乎看不清。那身長望不到頭，仿佛連接到海天之間。
蛟龍躥過頭頂，不到片刻又躥回去。帶起的湍急水流把兩人在海中毫無目的地卷走，將渺小的人族如同玩物般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些一閃而過的黑影像是某種禁忌的符陣，在水中消失又出現，直教人品味出自身如何渺小。
等到越來越多的黑影在頭頂聚集，林霜似終於看清，並不是只有一條蛟龍聞訊趕來，此刻兩人周圍，已經被蛟龍團團包圍！
它們正在試探兩人。
那等強勢的威壓，足以令海中生靈聞風喪膽。但蛟龍是海中霸主，它們亦能夠從中察覺出威壓的主人狀況不佳。
它們來此試探，一旦發覺兩人身上的威脅不夠，便會發起攻擊。
長澗出不了手，蛟龍時機已到。
這短暫的對峙局面瞬息間被打破，海中攪起渾濁的泥沙，蛟龍之尾蕩平海底的一切。
那一擊又快又猛，林霜似與長澗一同橫劍抵擋，卻頃刻一齊被掃飛出去。
蛟龍的尾巴撞在劍上，幾乎震麻了林霜似兩條手臂，她只覺那些隱秘的傷口都因此一擊而重新破裂，海水中滿是她自己的血味。
第一次出手的試探成真，更令這群好鬥的海中生物興奮。
兩人尚未從第一擊的餘力中掙脫，身後便立刻張開了血盆大口。
蛟龍未有吞天納地之能，但那張巨口卻也能強悍吸入諸多事物，海水倒吸，周遭的一切盡入它的口中。
林霜似未及轉身便覺得身後力道無可抗拒，那等強大的引力瞬息間就將兩人帶到了那張巨口前。
林霜似也在這瞬間終於看清了蛟龍的模樣，它的頭顱堪比一座正屋，嘴張開之時內裏的雙排尖牙一並暴露在外，牙上還沾著發白的碎肉，不用想也知道被它吞入口中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林霜似毫不猶豫，利落地一劍斬出，劍氣中帶凜寒之氣，冰封蔓延，在剎那止住那股吸力，為林霜似爭得片刻時機。她拽著長澗，一腳蹬在冰棱上，在蛟龍的眼皮底下向上飛速游去。
蛟龍閉口，只咬了滿嘴的冰碴子。
蛟龍嘯聲驟然響起，魔音貫耳般輕易穿透護身靈障直入林霜似肺腑，剎那阻滯她全身靈力運轉，將林霜似定在了原地。
長澗回身一劍，劍氣竟連音浪一並削斷，但他體內好不容易才能平穩的兩種力量又因此亂套。
長澗忍著劇痛，捂住林霜似的耳朵，帶著她一同往去時的方向逃亡。
那音浪中斷片刻，很快又重新續接，再度追上兩人。
蛟龍速度之快，也早辨清兩人的逃亡路線，趕在前方狠狠一尾掃來。
這一次顯然是動了真格，尾巴所過之處分流斷浪，速度快到只剩殘影。
嘯聲不是輕易的捂住耳朵便能阻隔，林霜似被那嘯聲所攜威力撞入體內，便頓覺靈力停滯，動作也跟著一頓。
這片刻足以致命。
林霜似甚至還沒開始思考該如何才能減輕這一擊所帶來的傷害，那一尾已經帶著兜頭的壓力狠厲地將兩人拍飛。
林霜似的護體靈障砰然破碎，控制不住地連續嘔出大口鮮血。
靈障破碎的一瞬間，避水訣一同失效，海水瞬間湧入鼻腔肺中，比海水更重的味道反而是她喉頭的血味。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林霜似頭腦中一片空白。
蛟龍愛惜地甩甩尾巴，扭過頭向著兩人被擊飛的方向慢吞吞游去。
循聲而來的蛟龍沒有料到只是短短幾招，這兩個人族就沒了動靜，觀望片刻便也覺得無趣，擺尾離開。
最後只剩幾條蛟龍朝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而來，彼此低低發出叫聲，商量著該如何分食。
它們在沙石中找到兩人，未免咬壞了，只控制水流將兩人從泥沙中托起。
兩個人在一塊不好分，它們便打算將兩人先拉開。
變故便是在這一刻陡然發生。
林霜似的指尖一點熒光乍現，那光點轉瞬即逝，卻倏忽化為一柄冰霜凝成的白刃長劍。海水已至徹寒，她手中劍卻比水還要冷。
林霜似眼睫顫抖，冰劍觸及她掌心，劍柄便化海水為霜雪，自動歸於她手上。
握劍的一瞬間，海中竟好似起了風。這裏分明不該有風，卻沒由來讓人覺得被風刀霜劍刮得皮膚刺痛。
那把劍似乎溶於林霜似的骨血，握住它的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皆為之沸騰。那樣寒冷的一把劍，在林霜似手中卻生溫。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
百丈寒冰頃刻凍結潮平陸，逐水而流的泥沙、碎石在這一劍中統統化為劍式下凝固的瞬間。
蛟龍化作冰雕凍結在這無可比擬的極寒之中，變成冰原下不動的玩物。
林霜似揚起下巴，體內經脈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終於找到了一直苦苦追求的東西。
自創心訣第一式。
霜心——百丈冰。
作者有話說：
來遲了orz
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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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心——百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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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睜眼, 便對上長澗雙眸。
他的眼睛重歸正常, 眼底沈著的情緒被蓋在一層薄霧中，看不真切。
林霜似盯著他的眼睛失神半晌，兩人就這樣彼此對視了片刻, 林霜似才猛然拉起長澗的手, 在他手心寫:你怎麽樣？
長澗臉色仍舊蒼白，卻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她在自己手心寫字。手指劃在掌心，貓兒撓一樣癢。
長澗一個字都沒瞧清楚。
林霜似寫完, 擡眼看長澗，長澗終於憋不住笑起來。
林霜似疑惑地拍了拍他的手掌。
長澗但笑不語，神識輕車熟路地停在林霜似的識海前, 碰一碰識海屏障，又退回去。
林霜似覺得這個動作莫名像在叩門敲窗, 她只停頓了一下，便同樣探出神識, 與長澗的神識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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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像這樣神識交融, 彼此之間互通有無, 實在是從未有過。
這一刻林霜似的所有想法似乎都暴露在神識之下，這觸碰讓她既別扭，又覺得舒爽。
長澗的聲音穿過識海直抵她腦海中:“你要同我說什麽，這樣告訴我就好。”
林霜似驚弓之鳥一般立刻縮回了識海中。
半晌才在長澗戲謔的目光中怔怔地放出神識，不可思議地問:“神識可以傳出信息？”
長澗說:“自然，不過因為太過容易受傷，少有人用這法子。”
林霜似緩緩捏緊的拳又緩緩松開了。
“你現在怎麽樣？”
盡管長澗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林霜似卻不會忘記他在鏡海之上瀕死的模樣。
她身上的傷藥是什麽等階林霜似心裏清楚，頂多能助長澗療愈外傷。
但長澗的外傷只是其次，最重的傷都不在表面。
那些大能的力量匯集在每一式中，在得手後便會頑固地留在長澗的體內。他看似還游刃有餘，實際難以估量的招式在他體內發威，無時無刻不在摧毀著他的身體。
“好多了。”長澗說，“但還沒法打開無盡海的封印。”
林霜似為他把脈，這次靈力的進入順通無阻。
長澗體內的氣息混亂無序，探入之後便能立刻感覺到，除了長澗自身的兩種氣息外，其他多種力量正在瘋狂與他體內的力量爭鬥，一點一點磋磨著他。
林霜似皺緊眉頭，“你的傷拖不了，得盡快尋到治療之法。你身上沒帶什麽丹藥嗎？”
長澗無辜地說:“我只帶了霽秋，還有我這個人。”
那就指望不上。
林霜似便問:“那你知道無盡海什麽地方有能治療你傷勢的藥？”
長澗仔細回憶，“我只來無盡海試煉過一次，那十年我在無盡海到處尋人打架。”
他更無辜了，“真不知道。”
林霜似當機立斷地說:“我們現在就去空茫之濱。”
無盡海正常的一次試煉開啟不久，修士們準備充分，身上必然還有不少補給。
空茫之濱是整個無盡海中人們最有可能會選擇的休憩地點，在那裏說不定能找到幾大宗門的弟子，從他們那裏換些補給與情報。
不過空茫之濱並非絕對安全，它本身的危險程度暫且不提，若是碰上殺人奪寶的兇殘者，兩個人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可沒辦法了。
“好。”長澗沒意見，“我們現在在哪裏？”
“蛟龍領地。”林霜似重新找到地圖，辨別方向。
長澗一怔，瞬間如臨大敵。
他匆匆一眼看過地圖，認清位置後便將地圖往林霜似的儲物袋中一塞，拽著林霜似的手挑了個方向便迅速游離。
“方才我走火入魔，神識外擴，蛟龍定然有所察覺，它們領地意識極強，定會將此視為挑釁。”長澗臉色不太好，“我如今沒把握贏下它們。”
“方才那些怪物在蛟龍領地，它們為何不怕？”
“那是螭魚，常常結伴行動，身上的鱗甲堅不可摧，蛟龍不會想跟它們沖突。”長澗沈重道，“但蛟龍不喜人族。”
越往前走，水中的發光石頭與水草就越少。
這海底受先前大能鬥法影響，尋常生靈不願被殃及池魚，皆拼了命地向外奔逃。蛟龍畏懼大能，也隱而不發。
因此一路來，竟都沒碰到別的什麽魚類。
“蛟龍喜光，穿過這片海域，應當就能離開蛟龍領地。”長澗說著，速度卻反而慢下來。
他與林霜似一同停在了原地。
兩人不約而同地運轉靈力，戒備起來。
那是屬於修士的危機感。
昏暗的亮光已經不再支持兩人用肉眼觀察四周，隱匿在亂石與黑暗中的事物抵住神識的窺探。
在海中，五感也不似在岸上靈敏。
一旦停下來，深海之下的沈靜便如同深淵，將兩人拆骨入腹。
萬物生靈皆不在此，這裏是海中霸主的獵場。
蛟龍矯健的身軀眨眼間便從兩人身前掠過，速度快得人幾乎看不清。那身長望不到頭，仿佛連接到海天之間。
蛟龍躥過頭頂，不到片刻又躥回去。帶起的湍急水流把兩人在海中毫無目的地卷走，將渺小的人族如同玩物般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些一閃而過的黑影像是某種禁忌的符陣，在水中消失又出現，直教人品味出自身如何渺小。
等到越來越多的黑影在頭頂聚集，林霜似終於看清，並不是只有一條蛟龍聞訊趕來，此刻兩人周圍，已經被蛟龍團團包圍！
它們正在試探兩人。
那等強勢的威壓，足以令海中生靈聞風喪膽。但蛟龍是海中霸主，它們亦能夠從中察覺出威壓的主人狀況不佳。
它們來此試探，一旦發覺兩人身上的威脅不夠，便會發起攻擊。
長澗出不了手，蛟龍時機已到。
這短暫的對峙局面瞬息間被打破，海中攪起渾濁的泥沙，蛟龍之尾蕩平海底的一切。
那一擊又快又猛，林霜似與長澗一同橫劍抵擋，卻頃刻一齊被掃飛出去。
蛟龍的尾巴撞在劍上，幾乎震麻了林霜似兩條手臂，她只覺那些隱秘的傷口都因此一擊而重新破裂，海水中滿是她自己的血味。
第一次出手的試探成真，更令這群好鬥的海中生物興奮。
兩人尚未從第一擊的餘力中掙脫，身後便立刻張開了血盆大口。
蛟龍未有吞天納地之能，但那張巨口卻也能強悍吸入諸多事物，海水倒吸，周遭的一切盡入它的口中。
林霜似未及轉身便覺得身後力道無可抗拒，那等強大的引力瞬息間就將兩人帶到了那張巨口前。
林霜似也在這瞬間終於看清了蛟龍的模樣，它的頭顱堪比一座正屋，嘴張開之時內裏的雙排尖牙一並暴露在外，牙上還沾著發白的碎肉，不用想也知道被它吞入口中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林霜似毫不猶豫，利落地一劍斬出，劍氣中帶凜寒之氣，冰封蔓延，在剎那止住那股吸力，為林霜似爭得片刻時機。她拽著長澗，一腳蹬在冰棱上，在蛟龍的眼皮底下向上飛速游去。
蛟龍閉口，只咬了滿嘴的冰碴子。
蛟龍嘯聲驟然響起，魔音貫耳般輕易穿透護身靈障直入林霜似肺腑，剎那阻滯她全身靈力運轉，將林霜似定在了原地。
長澗回身一劍，劍氣竟連音浪一並削斷，但他體內好不容易才能平穩的兩種力量又因此亂套。
長澗忍著劇痛，捂住林霜似的耳朵，帶著她一同往去時的方向逃亡。
那音浪中斷片刻，很快又重新續接，再度追上兩人。
蛟龍速度之快，也早辨清兩人的逃亡路線，趕在前方狠狠一尾掃來。
這一次顯然是動了真格，尾巴所過之處分流斷浪，速度快到只剩殘影。
嘯聲不是輕易的捂住耳朵便能阻隔，林霜似被那嘯聲所攜威力撞入體內，便頓覺靈力停滯，動作也跟著一頓。
這片刻足以致命。
林霜似甚至還沒開始思考該如何才能減輕這一擊所帶來的傷害，那一尾已經帶著兜頭的壓力狠厲地將兩人拍飛。
林霜似的護體靈障砰然破碎，控制不住地連續嘔出大口鮮血。
靈障破碎的一瞬間，避水訣一同失效，海水瞬間湧入鼻腔肺中，比海水更重的味道反而是她喉頭的血味。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林霜似頭腦中一片空白。
蛟龍愛惜地甩甩尾巴，扭過頭向著兩人被擊飛的方向慢吞吞游去。
循聲而來的蛟龍沒有料到只是短短幾招，這兩個人族就沒了動靜，觀望片刻便也覺得無趣，擺尾離開。
最後只剩幾條蛟龍朝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而來，彼此低低發出叫聲，商量著該如何分食。
它們在沙石中找到兩人，未免咬壞了，只控制水流將兩人從泥沙中托起。
兩個人在一塊不好分，它們便打算將兩人先拉開。
變故便是在這一刻陡然發生。
林霜似的指尖一點熒光乍現，那光點轉瞬即逝，卻倏忽化為一柄冰霜凝成的白刃長劍。海水已至徹寒，她手中劍卻比水還要冷。
林霜似眼睫顫抖，冰劍觸及她掌心，劍柄便化海水為霜雪，自動歸於她手上。
握劍的一瞬間，海中竟好似起了風。這裏分明不該有風，卻沒由來讓人覺得被風刀霜劍刮得皮膚刺痛。
那把劍似乎溶於林霜似的骨血，握住它的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皆為之沸騰。那樣寒冷的一把劍，在林霜似手中卻生溫。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
百丈寒冰頃刻凍結潮平陸，逐水而流的泥沙、碎石在這一劍中統統化為劍式下凝固的瞬間。
蛟龍化作冰雕凍結在這無可比擬的極寒之中，變成冰原下不動的玩物。
林霜似揚起下巴，體內經脈前所未有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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