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崽觀察日記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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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崽觀察日記36
七子後退避開了他的手。
羂索早有預料，也並不感到尷尬，自然而然上前，強硬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七子擡頭看他。
羂索的表情寫滿了“這可由不得你”的意思。
“走開。”七子皺著眉頭，奮力想要掙脫羂索的束縛。
她低頭對著羂索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羂索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七子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連掙紮都不算，仿佛被小奶貓不痛不癢的撓了幾爪。
“笨蛋卷卷，放開！”
“快放開討厭你！”
雙方僵持不下，羂索也只是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下螻蟻企圖撼動大象的反抗姿態之後，就不準備再繼續跟七子玩了。
他真的不介意打斷這個人類小鬼的一兩根胳膊腿的。
畢竟只要確保“人”還活著就行。
這樣子反而更方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一只模樣怪誕的大鳥煽動著翅膀飛了過來，體型肥碩，四肢細長，長得有點像鴕鳥。覆蓋黑羽毛的軀幹，多出了幾個眼白黑球。
它帶著濃烈的情緒從二人頭頂掠過，緊接著註意到了底下的七子。
刺耳的鳴叫聲從上頭響起，那只怪鳥一躍而下，用尖嘴狠狠地刺向了羂索。
羂索一個側身，躲過了怪鳥的全力一擊。
他瞇起眼睛，視線冰冷的望向那只突然出現的怪鳥。
……哦不，應該是咒靈才對。
他認出了這只咒靈的來歷。
正是他充當禮物送給七子的“小鳥”。
他沒記錯的話，當時抓來“送”給七子的時候，這個詛咒還只是個二級。
可如今，這只怪鳥身上散發的讓人難以忽略的詛咒氣息，它成了一級咒靈。
羂索看著這個本該跟人類勢不兩立的咒靈竟溫順地蹭著人類小鬼的臉蛋，似乎還展現出“安慰”這種人性化的情緒。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因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了詛咒，而大量的詛咒孕育出了咒靈這種生物。人類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咒靈以食詛咒為生。他們兩者的存在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兩者友好相處這種謬天下之大笑的畫面。
但無論多麽不可能，羂索如今都看到了咒靈保護人類，而且是源於自我的意識。
絕對的臣服。
“小鳥，飛——”小七子像是根本不知道害怕，正笨手笨腳的往咒靈龐大的身軀上爬。
羂索摸了摸被啄傷的手部，判斷骨幹部分折斷了。只聽見哢咯一聲，他頗為嫌棄的甩了甩胳膊斷面處湧出來的鮮血，另一半斷手被他粗魯的扯下來丟在地上。
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似的，反倒是很厭惡這具身體是個弱雞法師。
【控血術】羂索將斷裂的胳膊流出來的血，當做武器。這是咒術世家中禪院家的術式。
羂索想要解決掉一只咒靈簡直綽綽有餘，只不過好歹是個一級咒靈，所以會比較拖時間點。
天花繚亂的血網朝著他們撲面而來——
啪嘰！
七子仿佛一團毛球，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半響才抱著腫起來的腦袋，傻呆呆的擡起了頭。
本來就受傷好不容易止血的額頭，開始往下淌血。
耳邊還響起小鳥幾乎呻吟的刺耳鳴叫。
一雙腳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七子眨了眨眼睛，用手摸掉臉上的血，模糊了視線。
“少主要是再任性的話，我可不介意提前預支你的身體的。”七子聽見那個男人這麽說道。
【往門外跑。】突然間，腦海一直沈默的系統冒出這麽一句話。
【待會抓準時機，我讓你起來，你立刻往身後跑。】
【去找兩面宿儺。】
系統幾乎沒有給七子任何反應時間，緊接著就道【跑！】
七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刻就跌跌撞撞朝著有光的地方沖了出去。
小胳膊小腿跑得太急，還不小心絆了一跤，膝蓋磕破了皮。她也不知道痛，手按著地面就又重新站了起來。
小孩子的眼淚是武器，流給關心自己的人看，可以讓對方心疼。
可一旦她清楚的認知道那個最愛自己的人已經不見了，她的眼淚就流幹了。
那個天與咒縛是宿儺大人的對手，裏梅自知沒有資格參與大人的戰鬥。
他只是在旁幫兩面宿儺清理那些企圖打擾大人的戰鬥的不長眼的咒術師。
兩面宿儺的上衣已經完全爆開，袒露出結實健壯的胸肌，
他咧著嘴，低頭看著全身浴血的天與咒縛，“能跟我打到現在。”
“餵，咒術師你很不錯。”
他的話剛一落下，前方有一個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闖入視線。
兩面宿儺瞇了瞇眼睛，是——那個小鬼？
她身上多出的傷口，也讓他變得警覺起來，有人趁著他不註意，溜進了後方的屋子裏。
後面緊跟著出來的是一個額頭有縫合線的男人，兩面宿儺立刻就認出了這個人。
曾經邀請他加入什麽狗屁不通的詛咒師聯盟。
唯吾獨尊的兩面宿儺自然是拒絕了並且把人打了一頓：）
這個叫羂索的詛咒師滑不溜秋的，便讓他給逃跑了。
手下敗將太多了，宿儺大爺他可沒有精力去一一記得這些人的名字相貌。
羂索有幸在大爺眼裏對得上的名字，那還得多虧了這家夥本體的惡心程度。
適才要抓七子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絆了十幾秒鐘，錯過了最佳抓捕的時機。
羂索一出來便與兩面宿儺對上視線，大腦下意識一顫。
“裏梅，抓住他。”兩面宿儺聲音陰沈的道。
腳上突然一沈，一團柔軟的不明物。他低頭一看，這個小鬼額頭還柱著血，仰著腦袋，用那雙藍色的貓瞳望向他。
然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傻乎乎的。
七子亦步依隨跟在裏梅的身後，剛要邁過門檻，便於帶人來的城主撞了個照面。
裏梅冷淡的掃了一眼向他問好的城主，然後嗯了一聲，就帶著七子進去了。
與裏梅錯身的城主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
上次見面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經過幾天的休整，兩面宿儺再次讓裏梅將七子帶來。
城主緊跟著進來了。
他的身形往旁邊一偏，亮出了藏在身後一個被武士刀架在脖子上的少年。
少年模樣看上去十三四歲，滿臉不忿。
“老實點！”拔刀的武士低聲道。
城主掐媚的笑，“宿儺大人。”
少年聽到了這個名字，反應就變得更大了。他猛地擡頭看向上面的人，滿腔的恨意。
結果但他真正看清了上座的兩面宿儺，這個被世人稱作天災的人，少年又被充滿血腥殺意的眼神給嚇得一個哆嗦。
他恐懼的低下了頭，沒有再敢與兩面宿儺對視。
“這個小孩是咒術世家那邊的人，我的那些下屬實力不周，讓那個咒術師帶人硬闖了進來。這個小孩是那個咒術師的親弟弟，我就讓人把他抓了過來，特地獻給大人您賠罪。”城主道。
屋子內久久沒有人出聲，城主也不敢擡頭，只是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被當做東西一樣獻到仇人面前。
少年感到了十分的恥辱，他咬緊了牙關，但卻始終沒有勇氣再擡起頭。
“他——”兩面宿儺開口了，“就他？”
這個輕飄飄的語氣，給少年的內心帶來了莫大的羞辱。
“跟他兄長差遠了。”兩面宿儺不再看少年，充滿蔑視的評價。
少年逼著自己克服恐懼擡頭，雙眼紅通通的，似乎還聞到了自己咬破的嘴唇上的鐵銹味。
這一次，他還註意到了兩面宿儺身邊其他人的存在——
一個白發少年和小女孩。
小女孩和兩面宿儺有著同樣的發色，仔細去看的話，還能從臉上發現幾分神似的地方。
少年突然想起，把自己當做交易物件送出去之前，那個禪堂家的人告訴過自己，兩面宿儺身邊有一個小孩，那個小孩是他的親生女兒。沒想到兩面宿儺這種惡鬼也會有子嗣，可真是讓人作嘔。
他們讓他如果有機會，就對她出手。
能安穩在兩面宿儺這種惡鬼身邊活到至今……她的存在，想必對兩面宿儺也很重要。
“廢物，弱小，無趣。”少年的目光一顫，緊接著他聽到這個光是氣息就讓他忍不住戰栗的仇人開口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把他殺了。”
聽到“殺”這個字眼的時候，少年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那個惡鬼在跟那個小女孩說。
難道說他們都是騙他的？這個小女孩對兩面宿儺根本不重要？
少年看著被強迫與他進行決鬥的七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對！
這次再擡頭，他看向那個小女孩的目光中的殺意變得濃烈起來。
怎麽可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考惡鬼？
少年迅速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猛地發力抽走身旁的一個武士腰間的佩刀。
他因為極度緊張而咽了咽口水，果然這個武士沒有搶回他的刀。這也就代表著兩面宿儺默許他反抗。
要趁這個機會……
他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殺了那個小女孩。
哪怕是死，也要拖一個人下水！
拖得還是兩面宿儺的小孩，也算是值了！
七子憑借本能躲避著少年的攻擊，她聽懂了兩面宿儺說的話。
死，這個詞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在中也來之前，也可以說是司空見怪的事情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身體破破爛爛的，任憑她怎麽拼接也組裝不回來了。
就算是見過很多人在她眼前“死”去，她也從未想過自己要死。
“是小鳥？”七子的眼睛一亮。
之前為了保護她而被羂索打傷的咒靈出現了。
臺下的打鬥都映入兩面宿儺的眼中，沒有人敢妨礙他主持的戰鬥，城主也識趣的帶著下屬站在了一旁。但是除了他帶來獻給兩面宿儺“洩憤”的少年之外，還有好幾個作為“祭品”的女人小孩。
他們害怕的全部縮成一團，躲在角落，生怕被他們的戰鬥波及到。
兩面宿儺的手指微微彎曲，有規律似的敲在扶椅上，仿佛一段優美的死亡華倫茲。
他盯著出現在七子身邊，親密地蹭著她的咒靈，眸中的情緒不明。
裏梅側目窺了一眼兩面宿儺，卻又見他沒有開口阻止咒靈加入戰局，便也繼續沈默的待在一旁。
有了這只一級咒靈的出現，原本只是一味躲閃的七子不再那麽被動，少年落入了下風。
即便是這只咒靈受了傷，少年依舊不是它的對手，很快局勢便扭轉過來。
“小鳥……”七子小聲的呼喊著。
那只咒靈明顯殺紅了眼。
旁觀的城主理智的判斷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它會去幫這個小孩，但是現在去打攪這種咒靈，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哪怕離了這只咒靈一米開外，但依舊能感覺到它身上散發的強烈詛咒氣息。
“城主大人，是詛咒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身旁的武士看著少年像是在與空氣對戰，忍不住發出疑問。
“是詛咒。”城主言簡意賅道：“一級，很強。”
他不留痕跡的瞅了一眼上面的兩面宿儺。
垂下眼，藏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只要這個惡鬼還在，一級咒靈又算得了什麽。
場內的人覆雜的心理活動，七子是完全不知道的。小鳥來了之後，她就被保護的很好，但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出現擦傷，更別提剛才被少年用武士刀砍傷的部位。
她爬起來的動作可以說是相當困難了。
她雙手並用，走到了咒靈的旁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咒靈的身軀。
順著它的頭頂往下，仿佛再給小貓順毛的手法。
出乎意外的，咒靈竟也停下來動作。
充滿死寂的六只眼睛盯住了那個半死不活的少年，然後仰頭發出幾聲鳴叫回應了小七子。
“宿儺大人？”裏梅道。
兩面宿儺沈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久，他看著全身傷痕累累的七子，突然開口道。
“別讓那個小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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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子擡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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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七子皺著眉頭，奮力想要掙脫羂索的束縛。
她低頭對著羂索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羂索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七子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連掙紮都不算，仿佛被小奶貓不痛不癢的撓了幾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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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介意打斷這個人類小鬼的一兩根胳膊腿的。
畢竟只要確保“人”還活著就行。
這樣子反而更方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一只模樣怪誕的大鳥煽動著翅膀飛了過來，體型肥碩，四肢細長，長得有點像鴕鳥。覆蓋黑羽毛的軀幹，多出了幾個眼白黑球。
它帶著濃烈的情緒從二人頭頂掠過，緊接著註意到了底下的七子。
刺耳的鳴叫聲從上頭響起，那只怪鳥一躍而下，用尖嘴狠狠地刺向了羂索。
羂索一個側身，躲過了怪鳥的全力一擊。
他瞇起眼睛，視線冰冷的望向那只突然出現的怪鳥。
……哦不，應該是咒靈才對。
他認出了這只咒靈的來歷。
正是他充當禮物送給七子的“小鳥”。
他沒記錯的話，當時抓來“送”給七子的時候，這個詛咒還只是個二級。
可如今，這只怪鳥身上散發的讓人難以忽略的詛咒氣息，它成了一級咒靈。
羂索看著這個本該跟人類勢不兩立的咒靈竟溫順地蹭著人類小鬼的臉蛋，似乎還展現出“安慰”這種人性化的情緒。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因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了詛咒，而大量的詛咒孕育出了咒靈這種生物。人類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咒靈以食詛咒為生。他們兩者的存在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兩者友好相處這種謬天下之大笑的畫面。
但無論多麽不可能，羂索如今都看到了咒靈保護人類，而且是源於自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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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摸了摸被啄傷的手部，判斷骨幹部分折斷了。只聽見哢咯一聲，他頗為嫌棄的甩了甩胳膊斷面處湧出來的鮮血，另一半斷手被他粗魯的扯下來丟在地上。
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似的，反倒是很厭惡這具身體是個弱雞法師。
【控血術】羂索將斷裂的胳膊流出來的血，當做武器。這是咒術世家中禪院家的術式。
羂索想要解決掉一只咒靈簡直綽綽有餘，只不過好歹是個一級咒靈，所以會比較拖時間點。
天花繚亂的血網朝著他們撲面而來——
啪嘰！
七子仿佛一團毛球，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半響才抱著腫起來的腦袋，傻呆呆的擡起了頭。
本來就受傷好不容易止血的額頭，開始往下淌血。
耳邊還響起小鳥幾乎呻吟的刺耳鳴叫。
一雙腳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七子眨了眨眼睛，用手摸掉臉上的血，模糊了視線。
“少主要是再任性的話，我可不介意提前預支你的身體的。”七子聽見那個男人這麽說道。
【往門外跑。】突然間，腦海一直沈默的系統冒出這麽一句話。
【待會抓準時機，我讓你起來，你立刻往身後跑。】
【去找兩面宿儺。】
系統幾乎沒有給七子任何反應時間，緊接著就道【跑！】
七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刻就跌跌撞撞朝著有光的地方沖了出去。
小胳膊小腿跑得太急，還不小心絆了一跤，膝蓋磕破了皮。她也不知道痛，手按著地面就又重新站了起來。
小孩子的眼淚是武器，流給關心自己的人看，可以讓對方心疼。
可一旦她清楚的認知道那個最愛自己的人已經不見了，她的眼淚就流幹了。
那個天與咒縛是宿儺大人的對手，裏梅自知沒有資格參與大人的戰鬥。
他只是在旁幫兩面宿儺清理那些企圖打擾大人的戰鬥的不長眼的咒術師。
兩面宿儺的上衣已經完全爆開，袒露出結實健壯的胸肌，
他咧著嘴，低頭看著全身浴血的天與咒縛，“能跟我打到現在。”
“餵，咒術師你很不錯。”
他的話剛一落下，前方有一個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闖入視線。
兩面宿儺瞇了瞇眼睛，是——那個小鬼？
她身上多出的傷口，也讓他變得警覺起來，有人趁著他不註意，溜進了後方的屋子裏。
後面緊跟著出來的是一個額頭有縫合線的男人，兩面宿儺立刻就認出了這個人。
曾經邀請他加入什麽狗屁不通的詛咒師聯盟。
唯吾獨尊的兩面宿儺自然是拒絕了並且把人打了一頓：）
這個叫羂索的詛咒師滑不溜秋的，便讓他給逃跑了。
手下敗將太多了，宿儺大爺他可沒有精力去一一記得這些人的名字相貌。
羂索有幸在大爺眼裏對得上的名字，那還得多虧了這家夥本體的惡心程度。
適才要抓七子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絆了十幾秒鐘，錯過了最佳抓捕的時機。
羂索一出來便與兩面宿儺對上視線，大腦下意識一顫。
“裏梅，抓住他。”兩面宿儺聲音陰沈的道。
腳上突然一沈，一團柔軟的不明物。他低頭一看，這個小鬼額頭還柱著血，仰著腦袋，用那雙藍色的貓瞳望向他。
然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傻乎乎的。
七子亦步依隨跟在裏梅的身後，剛要邁過門檻，便於帶人來的城主撞了個照面。
裏梅冷淡的掃了一眼向他問好的城主，然後嗯了一聲，就帶著七子進去了。
與裏梅錯身的城主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
上次見面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經過幾天的休整，兩面宿儺再次讓裏梅將七子帶來。
城主緊跟著進來了。
他的身形往旁邊一偏，亮出了藏在身後一個被武士刀架在脖子上的少年。
少年模樣看上去十三四歲，滿臉不忿。
“老實點！”拔刀的武士低聲道。
城主掐媚的笑，“宿儺大人。”
少年聽到了這個名字，反應就變得更大了。他猛地擡頭看向上面的人，滿腔的恨意。
結果但他真正看清了上座的兩面宿儺，這個被世人稱作天災的人，少年又被充滿血腥殺意的眼神給嚇得一個哆嗦。
他恐懼的低下了頭，沒有再敢與兩面宿儺對視。
“這個小孩是咒術世家那邊的人，我的那些下屬實力不周，讓那個咒術師帶人硬闖了進來。這個小孩是那個咒術師的親弟弟，我就讓人把他抓了過來，特地獻給大人您賠罪。”城主道。
屋子內久久沒有人出聲，城主也不敢擡頭，只是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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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感到了十分的恥辱，他咬緊了牙關，但卻始終沒有勇氣再擡起頭。
“他——”兩面宿儺開口了，“就他？”
這個輕飄飄的語氣，給少年的內心帶來了莫大的羞辱。
“跟他兄長差遠了。”兩面宿儺不再看少年，充滿蔑視的評價。
少年逼著自己克服恐懼擡頭，雙眼紅通通的，似乎還聞到了自己咬破的嘴唇上的鐵銹味。
這一次，他還註意到了兩面宿儺身邊其他人的存在——
一個白發少年和小女孩。
小女孩和兩面宿儺有著同樣的發色，仔細去看的話，還能從臉上發現幾分神似的地方。
少年突然想起，把自己當做交易物件送出去之前，那個禪堂家的人告訴過自己，兩面宿儺身邊有一個小孩，那個小孩是他的親生女兒。沒想到兩面宿儺這種惡鬼也會有子嗣，可真是讓人作嘔。
他們讓他如果有機會，就對她出手。
能安穩在兩面宿儺這種惡鬼身邊活到至今……她的存在，想必對兩面宿儺也很重要。
“廢物，弱小，無趣。”少年的目光一顫，緊接著他聽到這個光是氣息就讓他忍不住戰栗的仇人開口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把他殺了。”
聽到“殺”這個字眼的時候，少年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那個惡鬼在跟那個小女孩說。
難道說他們都是騙他的？這個小女孩對兩面宿儺根本不重要？
少年看著被強迫與他進行決鬥的七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對！
這次再擡頭，他看向那個小女孩的目光中的殺意變得濃烈起來。
怎麽可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考惡鬼？
少年迅速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猛地發力抽走身旁的一個武士腰間的佩刀。
他因為極度緊張而咽了咽口水，果然這個武士沒有搶回他的刀。這也就代表著兩面宿儺默許他反抗。
要趁這個機會……
他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殺了那個小女孩。
哪怕是死，也要拖一個人下水！
拖得還是兩面宿儺的小孩，也算是值了！
七子憑借本能躲避著少年的攻擊，她聽懂了兩面宿儺說的話。
死，這個詞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在中也來之前，也可以說是司空見怪的事情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身體破破爛爛的，任憑她怎麽拼接也組裝不回來了。
就算是見過很多人在她眼前“死”去，她也從未想過自己要死。
“是小鳥？”七子的眼睛一亮。
之前為了保護她而被羂索打傷的咒靈出現了。
臺下的打鬥都映入兩面宿儺的眼中，沒有人敢妨礙他主持的戰鬥，城主也識趣的帶著下屬站在了一旁。但是除了他帶來獻給兩面宿儺“洩憤”的少年之外，還有好幾個作為“祭品”的女人小孩。
他們害怕的全部縮成一團，躲在角落，生怕被他們的戰鬥波及到。
兩面宿儺的手指微微彎曲，有規律似的敲在扶椅上，仿佛一段優美的死亡華倫茲。
他盯著出現在七子身邊，親密地蹭著她的咒靈，眸中的情緒不明。
裏梅側目窺了一眼兩面宿儺，卻又見他沒有開口阻止咒靈加入戰局，便也繼續沈默的待在一旁。
有了這只一級咒靈的出現，原本只是一味躲閃的七子不再那麽被動，少年落入了下風。
即便是這只咒靈受了傷，少年依舊不是它的對手，很快局勢便扭轉過來。
“小鳥……”七子小聲的呼喊著。
那只咒靈明顯殺紅了眼。
旁觀的城主理智的判斷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它會去幫這個小孩，但是現在去打攪這種咒靈，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哪怕離了這只咒靈一米開外，但依舊能感覺到它身上散發的強烈詛咒氣息。
“城主大人，是詛咒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身旁的武士看著少年像是在與空氣對戰，忍不住發出疑問。
“是詛咒。”城主言簡意賅道：“一級，很強。”
他不留痕跡的瞅了一眼上面的兩面宿儺。
垂下眼，藏下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只要這個惡鬼還在，一級咒靈又算得了什麽。
場內的人覆雜的心理活動，七子是完全不知道的。小鳥來了之後，她就被保護的很好，但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出現擦傷，更別提剛才被少年用武士刀砍傷的部位。
她爬起來的動作可以說是相當困難了。
她雙手並用，走到了咒靈的旁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咒靈的身軀。
順著它的頭頂往下，仿佛再給小貓順毛的手法。
出乎意外的，咒靈竟也停下來動作。
充滿死寂的六只眼睛盯住了那個半死不活的少年，然後仰頭發出幾聲鳴叫回應了小七子。
“宿儺大人？”裏梅道。
兩面宿儺沈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久，他看著全身傷痕累累的七子，突然開口道。
“別讓那個小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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