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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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後手
半個時辰後，萬全坊市角落，擂臺。
圓形的擂臺上法陣光芒流轉，下面擠了上百修士，氣氛火熱，歡聲雷動。
屢禁不止的黑市打擂一向是令仙盟頭疼的問題，在低階修士中卻極受歡迎，刺激的過程、極強的觀賞性、高額獎勵和肆意的地下賭場都令人幾近瘋狂。
隨之而來的是嚴苛的規則，二十個必須以車輪戰的方式決出勝負，只要失敗就會被踢下擂臺。
而今天的擂臺尤其精彩。
第二個選手僅有金丹期中期，卻以老到的經驗和神乎其技的手法連敗九位同階對手，遇上元嬰期修士也毫不示弱，一路連贏直到最後。
除了未上場便放棄的兩名選手，雲佩風一串十七，創造了這個擂臺有史以來連勝和最低境界走到最後的記錄。
所有觀眾在瘋狂歡呼喝彩，沸反盈天幾乎掀翻房頂。
周筵模糊了容貌坐在貴賓席上，看著臺上的雲佩風意氣風發，一邊被觀眾激情表白，一邊領了一整個儲物戒的靈石。
接著雲佩風的視線掃過他所在的區域，周筵與雲佩風對視一瞬——只讓雲佩風一人看清楚他的相貌，對大乘期來說輕而易舉——雲佩風的動作明顯滯了一下，隨後飛快移開目光。
擂臺結束後，周筵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入後場，想把雲佩風堵在那裏，卻被告知對方已經提前走了。
周筵半瞇起眼睛，未置一語。
擂臺老板雖沒有認出他，卻也意識到這是一方大能，嘴裏發苦：“他是偷溜走的，我們也想留下，但一時疏忽了，沒防住。”
“您看，”他指給周筵，“這是今天輸的那幾個元嬰期，鬧了半天了，硬說我們檢測境界的法寶壞了，那人不是金丹期，讓我們給個交代。”
周筵點了點頭，思索片刻，給了那些元嬰期們一個“交代”。
出去的時候，卻又遇到了怒氣沖沖的另一撥人，也是來攔雲佩風的，連武器都□□了。
“金丹期中期的人居然能贏擂臺，你知道賭場今天虧了多少嗎？”領頭的是個化神期修士，“張老板你是個明事理的，以後我們不能讓他再出現在場上了！”
擂臺老板和地下賭場是一家，今天買雲佩風嬴的人太多，竟然起了殺人報覆的心思。
擂臺老板看了看周筵，沒敢說話，更沒敢答應。
周筵沈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給了賭場那群人一個“教訓”。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來找雲佩風的，而是專門來給他收拾爛攤子的。
-
雲佩風帶著裝了六千上品靈石，也就是六十萬靈石的儲物戒，心情甚好地回到了玄淵派。
在擂臺上時他完全沒有作弊，從頭至尾動用的只有金丹期中期的力量。但到底是大乘期的經驗和閱歷，別說元嬰期前期，就是對上元嬰期後期的對手，他也能游刃有餘。
化神期倒是打不贏，但運氣好的話，依舊能逃得一條性命。
不過擂臺連贏十九局也只有十五萬靈石，真正的大頭是他匿名去下的註，開場之前就全壓自己嬴，賠率一比二百多。
擂臺結束後托別人去領獎，分了對方五萬靈石後還剩四十五萬，可謂賺得盆滿缽滿，一次解決郜子楓兩年的開銷。
當然這樣的操作只能來一次，事後肯定會被人找上門。
雲佩風明白這一點，跑得相當快。
而且，那些人是小，周筵才是大。
他不跑，怕是要被周筵堵在那裏。
授業大典的事算是過去了，可果真如劇情簡介中說的一樣，周筵這個人纏在他身後，可謂陰魂不散。
不僅纏著，還一往情深，還不講理，還……
雲佩風活了上百年都沒被人這麽執著地喜歡過，更不會處理這方面的事情，簡直一想起周筵就頭大。
他只想盡快恢覆實力，守著門派過自己的舒服日子，不想每天都雨恨雲愁、風情月債的。
因此他決定直接避嫌，躲著周筵走。
什麽？周筵是大乘期？攔不住？
雲佩風沒有太高要求，能躲就躲，躲不了再說。
回到玄淵派後，郜子楓從山上迎下來，似乎想跟他說些什麽。
雲佩風直接將儲物戒扔給他：“六十萬靈石，接著！”
郜子楓立刻什麽都忘了，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儲物戒，眼睛睜得比銅鈴都大。
“師兄，你是怎麽賺到這麽多錢的？”他急急跟在雲佩風身後，難以置信，“居然有六十萬……”
雲佩風笑了一聲，往山上走去，又想起什麽：“周筵之前是不是來過？”
“啊對，”郜子楓這才想起來，“魔尊前輩是來過，按你的意思，我跟他說你不在。”
“不過前輩沒有聽我的，硬闖到了山上，之後又問了你的位置，我不敢不說。”
郜子楓猶豫了一下：“還有就是，魔尊走了之後……”
“他走了是去找我的，”雲佩風幹脆地打斷他道，“我不久前看到他了，他沒截住我。”
“周筵一會兒肯定會再來，”他叮囑郜子楓道，“你繼續說我不在，盡你最大的努力把他攔住。”
郜子楓說：“可是……”
“我知道你攔不住他，”雲佩風說，“但凡事總要試試，起碼要讓他知道我和玄淵派的態度……這是什麽東西？”
二人已經上山，他驚愕地看著石屋前空地上的另一個少年。
這人他認識，正是授業大典上的蘇決，擁有天選的無垢靈體的試煉大會的第一名。
而此時的蘇決，正跪在石屋前的草地上，腰板挺直，目光堅毅地看向石屋。
“師兄，”郜子楓追上來，吭吭巴巴道，“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來著。”
他指著跪著的蘇決：“魔尊前輩走了之後，他就過來了，說要拜入玄淵派。還說如果我們不收，他就跪著不走了……”
雲佩風：“……？”
蘇決不是加入白葉谷了嗎？
這是什麽劇本？
此時蘇決看到二人過來，眼睛頓時一亮：“師兄！”
似乎是跪得太久，腿腳有些發麻，起身時他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接著他走到雲佩風面前，行了個禮：“請前輩允許我加入玄淵派！”
雲佩風：“……？”
這怎麽就喊上師兄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把郜子楓拉過來問，“他怎麽能上了山？師父呢？”
郜子楓小聲道：“他之前進不了護山大陣，也不走，硬是要在外面的石階上跪著，我只能把他領上來見師父，想讓師父直接拒絕他。”
“結果師父說他收不收徒弟都行，但蘇決是白葉谷的人，所以這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收拾……”
“師父現在正在打坐修煉，”郜子楓補了一句，“蘇決已經跪了快兩個時辰了。”
雲佩風沈默了一會兒，正想說話，耳際突然傳來一陣朦朧的輕響，如同有人低聲交談，又如同風拂過樹林。
“這是……護山大陣？”郜子楓說。
有人在山腳下刻意觸動護山大陣。
周筵只將手放在護山大陣上幾息便移了開來。
以他的實力，闖過這道只能攔住化神期的護山陣法輕而易舉，幾個時辰前他便強闖過一次。
但既然已經知道雲佩風在可以躲著自己，他又怎麽可能不留後手？
-
剛被魔尊召見的時候，蘇決內心充滿了狂喜和激動。
他自出生以來就是天之驕子，不但是萬中無一的天靈根，更擁有修煉速度為常人數倍的無垢靈體，一直是別人眼中的焦點，無數人預言他將來會有大成就。
蘇決對此也毫不懷疑。
他十二歲築基、成為試煉大會的第一名都是在證明這一點。
在授業大典上選擇加入白葉谷，則是他幾番權衡後自認為最好的選擇。
通過這條路，他能夠獲得最多最好的資源，不用擔心被別人拖累，日後到了合體期，更不用像在仙盟那樣，需要等前面的長老雷劫隕落或是走火入魔才能頂替他們的位置，而是真正靠實力說話。
可蘇決怎麽也沒想到，他才加入白葉谷不到三天，連白葉城的路都沒有認清，魔尊居然就要見他。
簡直是天降橫福！
一路上蘇決想了很多。
他是試煉大會的第一名，資質又極好，卻也最多只能分到化神期的師父。
但魔尊已經是大乘期，實力更是不可估量，如果能得到周筵青眼，在他手下做事……
不，他還只是築基期，授業大典上魔尊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過他，直接為對方做事就像是異想天開。
蘇決想要的不多，魔尊只要多跟他說幾句話就行！
他只有十四歲，又有滿滿的慕強心理，看到魔尊、向他行禮時，手都激動得微微顫抖。
即使魔尊當時明顯在想別的事情，心思沒有一點兒放在他身上，他也毫不介意——對方是整個魔道掌權人，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就連仙盟那些合體長老來了，在他面前恐怕也不敢多說什麽。
怕不是只有同為大乘期的修士，才有和魔尊並肩談話的資格。
蘇決緊抿著唇，戰戰兢兢地看著周筵。
過了好一會兒，周筵才擡起頭，有些苦惱地問了他一句：“雲佩風他到底想做什麽？”
蘇決：“……？”
什麽雲佩風？雲佩風是誰？
他呆在原地，腦子飛快轉了半晌，確定自己之前的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問題超綱得厲害，但被周筵深黑攝人的眼睛看著，蘇決哪裏敢不說話？
他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道：“回稟尊主，我從未聽說過此人，請問這位前輩是……？”
能被魔尊提到的人，他稱呼一聲前輩絕不會有錯。
周筵沒回答他，又拋出第二個問題：“你覺得玄淵派怎麽樣？”
玄淵派？這個名字蘇決倒是有印象。
他覺得玄淵派是有合體期的門派裏最不靠譜的了，整個門派只有兩個人，如果不是掌門是合體期，根本沒資格到會場的最上層。
哦對，他們還收了郜子楓。
蘇決只是築基期，並不能看出郜子楓的逸靈病，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門派都不願意收他。
但他們不收郜子楓肯定是有原因的，玄淵派願意撿別人不要的弟子，那就證明玄淵派也好不到哪兒去。
只是，魔尊在會場上就顯得十分重視玄淵派……
蘇決暗中皺了下眉，選擇了最穩妥的一種回答：“玄淵派是剛成立的門派，我對它並不太了解，只知道玄淵派的人數不多。”
周筵擡起眼睛掃了他一眼。
蘇決登時內心一涼，只覺得那眼神寒涼無比，他用盡所有力量才沒有被嚇得後退。
好在周筵其實仍不在意他，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玄淵派只是個小門派，”他指節輕輕在座椅扶手上敲著，“雲佩風卻收下了郜子楓，這是為什麽？”
蘇決頭腦靈光，很快意識到雲佩風可能指的是玄淵派除了掌門的另一人。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對方應當只有金丹期。
不過此時他絲毫不敢輕視雲佩風，而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周筵的問題：“他們的門派只有兩人，所以可能是想招收弟子，才收下郜子楓。”
蘇決的回答相當於沒說，周筵卻深以為然。
逸靈病的開銷非常大，玄淵派必定是非常想要招收弟子，才不惜代價地收下了郜子楓。
因為郜子楓是授業大典上他們唯一有機會收下的人。
不過現在……
周筵對蘇決道：“你以後去玄淵派，不用待在白葉谷了。”
“什麽？”蘇決一時震動，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
什麽叫不用待在白葉谷了？為什麽他要去玄淵派？
隨後他飛快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對魔尊的大不敬，急忙低下頭，緊閉上嘴巴。
心中卻依舊不解又不服氣，不明白為什麽魔尊的一句話，自己就要去玄淵派。
去那種小門派，自己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費了嗎？
“你的名字不會從白葉谷剃掉，而如果你能成功加入玄淵派，白葉谷該給你的資源按之前的兩倍給你。”
周筵看到蘇決重新亮起的目光，輕笑了笑：“玄淵派現在還沒什麽東西，但既然我喜歡雲佩風，就絕不會讓它一直是這樣的小門派——姜楷和雲佩風都不喜歡管事，以後整個玄淵派都是你的。”
“只不過既然你是我的屬下，加入玄淵派可能有點難，”說著說著，周筵也覺出些有趣，“他們要是不要你，你就去門口跪著試試吧。”
-
此時，蘇決已經在玄淵派石屋前跪了兩個時辰，正在跟雲佩風陳情。
“白葉谷雖然資源多一些，但是我在那裏待了幾天，卻發現那裏過於喧囂，我不能一心一意地修煉。”
蘇決的一番話悲痛無比：“我去找尊主反應，尊主卻直接把我逐出了白葉谷，讓我自生自滅。”
“所以我現在覺得還是向玄淵派這樣的小門派更適合我，請師兄務必把我收下！”
雲佩風：“……”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拜，拜……拜個屁啊！
連他都能看出來，蘇決為了早些築基，修煉的是魔修功法。
玄淵派不是魔修門派，他和姜楷練的也是正常路徑的功法，就算收了蘇決，也沒有合適的功法能給他用。
而且蘇決一個築基期，怕是連周筵的面都見不著，還逐出白葉谷？
說這件事不是周筵指使的都沒人信。
雲佩風幹脆沒理蘇決，讓他繼續跪著。
自己則帶著郜子楓去山下見周筵。
趕不走蘇決，周筵總能趕得走。
“白葉谷有一個小弟子鬧脾氣，昨天夜裏跑丟了，”隔著一層護山大陣，周筵唇角含笑，看著雲佩風，“貴派能讓我上山把他帶回去嗎？”
雲佩風：“……”
你們編故事之前就不能提前對一下答案嗎？
他不想同意周筵上山，可蘇決一直在門口跪著也不是個事。
他看著周筵，心中衡量許久。
“行吧，”他長出一口氣，壓下燥火，“給我過來，趕緊把你的人給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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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萬全坊市角落，擂臺。
圓形的擂臺上法陣光芒流轉，下面擠了上百修士，氣氛火熱，歡聲雷動。
屢禁不止的黑市打擂一向是令仙盟頭疼的問題，在低階修士中卻極受歡迎，刺激的過程、極強的觀賞性、高額獎勵和肆意的地下賭場都令人幾近瘋狂。
隨之而來的是嚴苛的規則，二十個必須以車輪戰的方式決出勝負，只要失敗就會被踢下擂臺。
而今天的擂臺尤其精彩。
第二個選手僅有金丹期中期，卻以老到的經驗和神乎其技的手法連敗九位同階對手，遇上元嬰期修士也毫不示弱，一路連贏直到最後。
除了未上場便放棄的兩名選手，雲佩風一串十七，創造了這個擂臺有史以來連勝和最低境界走到最後的記錄。
所有觀眾在瘋狂歡呼喝彩，沸反盈天幾乎掀翻房頂。
周筵模糊了容貌坐在貴賓席上，看著臺上的雲佩風意氣風發，一邊被觀眾激情表白，一邊領了一整個儲物戒的靈石。
接著雲佩風的視線掃過他所在的區域，周筵與雲佩風對視一瞬——只讓雲佩風一人看清楚他的相貌，對大乘期來說輕而易舉——雲佩風的動作明顯滯了一下，隨後飛快移開目光。
擂臺結束後，周筵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入後場，想把雲佩風堵在那裏，卻被告知對方已經提前走了。
周筵半瞇起眼睛，未置一語。
擂臺老板雖沒有認出他，卻也意識到這是一方大能，嘴裏發苦：“他是偷溜走的，我們也想留下，但一時疏忽了，沒防住。”
“您看，”他指給周筵，“這是今天輸的那幾個元嬰期，鬧了半天了，硬說我們檢測境界的法寶壞了，那人不是金丹期，讓我們給個交代。”
周筵點了點頭，思索片刻，給了那些元嬰期們一個“交代”。
出去的時候，卻又遇到了怒氣沖沖的另一撥人，也是來攔雲佩風的，連武器都□□了。
“金丹期中期的人居然能贏擂臺，你知道賭場今天虧了多少嗎？”領頭的是個化神期修士，“張老板你是個明事理的，以後我們不能讓他再出現在場上了！”
擂臺老板和地下賭場是一家，今天買雲佩風嬴的人太多，竟然起了殺人報覆的心思。
擂臺老板看了看周筵，沒敢說話，更沒敢答應。
周筵沈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給了賭場那群人一個“教訓”。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來找雲佩風的，而是專門來給他收拾爛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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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佩風帶著裝了六千上品靈石，也就是六十萬靈石的儲物戒，心情甚好地回到了玄淵派。
在擂臺上時他完全沒有作弊，從頭至尾動用的只有金丹期中期的力量。但到底是大乘期的經驗和閱歷，別說元嬰期前期，就是對上元嬰期後期的對手，他也能游刃有餘。
化神期倒是打不贏，但運氣好的話，依舊能逃得一條性命。
不過擂臺連贏十九局也只有十五萬靈石，真正的大頭是他匿名去下的註，開場之前就全壓自己嬴，賠率一比二百多。
擂臺結束後托別人去領獎，分了對方五萬靈石後還剩四十五萬，可謂賺得盆滿缽滿，一次解決郜子楓兩年的開銷。
當然這樣的操作只能來一次，事後肯定會被人找上門。
雲佩風明白這一點，跑得相當快。
而且，那些人是小，周筵才是大。
他不跑，怕是要被周筵堵在那裏。
授業大典的事算是過去了，可果真如劇情簡介中說的一樣，周筵這個人纏在他身後，可謂陰魂不散。
不僅纏著，還一往情深，還不講理，還……
雲佩風活了上百年都沒被人這麽執著地喜歡過，更不會處理這方面的事情，簡直一想起周筵就頭大。
他只想盡快恢覆實力，守著門派過自己的舒服日子，不想每天都雨恨雲愁、風情月債的。
因此他決定直接避嫌，躲著周筵走。
什麽？周筵是大乘期？攔不住？
雲佩風沒有太高要求，能躲就躲，躲不了再說。
回到玄淵派後，郜子楓從山上迎下來，似乎想跟他說些什麽。
雲佩風直接將儲物戒扔給他：“六十萬靈石，接著！”
郜子楓立刻什麽都忘了，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儲物戒，眼睛睜得比銅鈴都大。
“師兄，你是怎麽賺到這麽多錢的？”他急急跟在雲佩風身後，難以置信，“居然有六十萬……”
雲佩風笑了一聲，往山上走去，又想起什麽：“周筵之前是不是來過？”
“啊對，”郜子楓這才想起來，“魔尊前輩是來過，按你的意思，我跟他說你不在。”
“不過前輩沒有聽我的，硬闖到了山上，之後又問了你的位置，我不敢不說。”
郜子楓猶豫了一下：“還有就是，魔尊走了之後……”
“他走了是去找我的，”雲佩風幹脆地打斷他道，“我不久前看到他了，他沒截住我。”
“周筵一會兒肯定會再來，”他叮囑郜子楓道，“你繼續說我不在，盡你最大的努力把他攔住。”
郜子楓說：“可是……”
“我知道你攔不住他，”雲佩風說，“但凡事總要試試，起碼要讓他知道我和玄淵派的態度……這是什麽東西？”
二人已經上山，他驚愕地看著石屋前空地上的另一個少年。
這人他認識，正是授業大典上的蘇決，擁有天選的無垢靈體的試煉大會的第一名。
而此時的蘇決，正跪在石屋前的草地上，腰板挺直，目光堅毅地看向石屋。
“師兄，”郜子楓追上來，吭吭巴巴道，“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來著。”
他指著跪著的蘇決：“魔尊前輩走了之後，他就過來了，說要拜入玄淵派。還說如果我們不收，他就跪著不走了……”
雲佩風：“……？”
蘇決不是加入白葉谷了嗎？
這是什麽劇本？
此時蘇決看到二人過來，眼睛頓時一亮：“師兄！”
似乎是跪得太久，腿腳有些發麻，起身時他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接著他走到雲佩風面前，行了個禮：“請前輩允許我加入玄淵派！”
雲佩風：“……？”
這怎麽就喊上師兄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把郜子楓拉過來問，“他怎麽能上了山？師父呢？”
郜子楓小聲道：“他之前進不了護山大陣，也不走，硬是要在外面的石階上跪著，我只能把他領上來見師父，想讓師父直接拒絕他。”
“結果師父說他收不收徒弟都行，但蘇決是白葉谷的人，所以這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收拾……”
“師父現在正在打坐修煉，”郜子楓補了一句，“蘇決已經跪了快兩個時辰了。”
雲佩風沈默了一會兒，正想說話，耳際突然傳來一陣朦朧的輕響，如同有人低聲交談，又如同風拂過樹林。
“這是……護山大陣？”郜子楓說。
有人在山腳下刻意觸動護山大陣。
周筵只將手放在護山大陣上幾息便移了開來。
以他的實力，闖過這道只能攔住化神期的護山陣法輕而易舉，幾個時辰前他便強闖過一次。
但既然已經知道雲佩風在可以躲著自己，他又怎麽可能不留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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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被魔尊召見的時候，蘇決內心充滿了狂喜和激動。
他自出生以來就是天之驕子，不但是萬中無一的天靈根，更擁有修煉速度為常人數倍的無垢靈體，一直是別人眼中的焦點，無數人預言他將來會有大成就。
蘇決對此也毫不懷疑。
他十二歲築基、成為試煉大會的第一名都是在證明這一點。
在授業大典上選擇加入白葉谷，則是他幾番權衡後自認為最好的選擇。
通過這條路，他能夠獲得最多最好的資源，不用擔心被別人拖累，日後到了合體期，更不用像在仙盟那樣，需要等前面的長老雷劫隕落或是走火入魔才能頂替他們的位置，而是真正靠實力說話。
可蘇決怎麽也沒想到，他才加入白葉谷不到三天，連白葉城的路都沒有認清，魔尊居然就要見他。
簡直是天降橫福！
一路上蘇決想了很多。
他是試煉大會的第一名，資質又極好，卻也最多只能分到化神期的師父。
但魔尊已經是大乘期，實力更是不可估量，如果能得到周筵青眼，在他手下做事……
不，他還只是築基期，授業大典上魔尊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過他，直接為對方做事就像是異想天開。
蘇決想要的不多，魔尊只要多跟他說幾句話就行！
他只有十四歲，又有滿滿的慕強心理，看到魔尊、向他行禮時，手都激動得微微顫抖。
即使魔尊當時明顯在想別的事情，心思沒有一點兒放在他身上，他也毫不介意——對方是整個魔道掌權人，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就連仙盟那些合體長老來了，在他面前恐怕也不敢多說什麽。
怕不是只有同為大乘期的修士，才有和魔尊並肩談話的資格。
蘇決緊抿著唇，戰戰兢兢地看著周筵。
過了好一會兒，周筵才擡起頭，有些苦惱地問了他一句：“雲佩風他到底想做什麽？”
蘇決：“……？”
什麽雲佩風？雲佩風是誰？
他呆在原地，腦子飛快轉了半晌，確定自己之前的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問題超綱得厲害，但被周筵深黑攝人的眼睛看著，蘇決哪裏敢不說話？
他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道：“回稟尊主，我從未聽說過此人，請問這位前輩是……？”
能被魔尊提到的人，他稱呼一聲前輩絕不會有錯。
周筵沒回答他，又拋出第二個問題：“你覺得玄淵派怎麽樣？”
玄淵派？這個名字蘇決倒是有印象。
他覺得玄淵派是有合體期的門派裏最不靠譜的了，整個門派只有兩個人，如果不是掌門是合體期，根本沒資格到會場的最上層。
哦對，他們還收了郜子楓。
蘇決只是築基期，並不能看出郜子楓的逸靈病，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門派都不願意收他。
但他們不收郜子楓肯定是有原因的，玄淵派願意撿別人不要的弟子，那就證明玄淵派也好不到哪兒去。
只是，魔尊在會場上就顯得十分重視玄淵派……
蘇決暗中皺了下眉，選擇了最穩妥的一種回答：“玄淵派是剛成立的門派，我對它並不太了解，只知道玄淵派的人數不多。”
周筵擡起眼睛掃了他一眼。
蘇決登時內心一涼，只覺得那眼神寒涼無比，他用盡所有力量才沒有被嚇得後退。
好在周筵其實仍不在意他，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玄淵派只是個小門派，”他指節輕輕在座椅扶手上敲著，“雲佩風卻收下了郜子楓，這是為什麽？”
蘇決頭腦靈光，很快意識到雲佩風可能指的是玄淵派除了掌門的另一人。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對方應當只有金丹期。
不過此時他絲毫不敢輕視雲佩風，而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周筵的問題：“他們的門派只有兩人，所以可能是想招收弟子，才收下郜子楓。”
蘇決的回答相當於沒說，周筵卻深以為然。
逸靈病的開銷非常大，玄淵派必定是非常想要招收弟子，才不惜代價地收下了郜子楓。
因為郜子楓是授業大典上他們唯一有機會收下的人。
不過現在……
周筵對蘇決道：“你以後去玄淵派，不用待在白葉谷了。”
“什麽？”蘇決一時震動，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
什麽叫不用待在白葉谷了？為什麽他要去玄淵派？
隨後他飛快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對魔尊的大不敬，急忙低下頭，緊閉上嘴巴。
心中卻依舊不解又不服氣，不明白為什麽魔尊的一句話，自己就要去玄淵派。
去那種小門派，自己之前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費了嗎？
“你的名字不會從白葉谷剃掉，而如果你能成功加入玄淵派，白葉谷該給你的資源按之前的兩倍給你。”
周筵看到蘇決重新亮起的目光，輕笑了笑：“玄淵派現在還沒什麽東西，但既然我喜歡雲佩風，就絕不會讓它一直是這樣的小門派——姜楷和雲佩風都不喜歡管事，以後整個玄淵派都是你的。”
“只不過既然你是我的屬下，加入玄淵派可能有點難，”說著說著，周筵也覺出些有趣，“他們要是不要你，你就去門口跪著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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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決已經在玄淵派石屋前跪了兩個時辰，正在跟雲佩風陳情。
“白葉谷雖然資源多一些，但是我在那裏待了幾天，卻發現那裏過於喧囂，我不能一心一意地修煉。”
蘇決的一番話悲痛無比：“我去找尊主反應，尊主卻直接把我逐出了白葉谷，讓我自生自滅。”
“所以我現在覺得還是向玄淵派這樣的小門派更適合我，請師兄務必把我收下！”
雲佩風：“……”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拜，拜……拜個屁啊！
連他都能看出來，蘇決為了早些築基，修煉的是魔修功法。
玄淵派不是魔修門派，他和姜楷練的也是正常路徑的功法，就算收了蘇決，也沒有合適的功法能給他用。
而且蘇決一個築基期，怕是連周筵的面都見不著，還逐出白葉谷？
說這件事不是周筵指使的都沒人信。
雲佩風幹脆沒理蘇決，讓他繼續跪著。
自己則帶著郜子楓去山下見周筵。
趕不走蘇決，周筵總能趕得走。
“白葉谷有一個小弟子鬧脾氣，昨天夜裏跑丟了，”隔著一層護山大陣，周筵唇角含笑，看著雲佩風，“貴派能讓我上山把他帶回去嗎？”
雲佩風：“……”
你們編故事之前就不能提前對一下答案嗎？
他不想同意周筵上山，可蘇決一直在門口跪著也不是個事。
他看著周筵，心中衡量許久。
“行吧，”他長出一口氣，壓下燥火，“給我過來，趕緊把你的人給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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