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只做一個舞蹈老師。還有，我打算利用其它時間進行寫作。算是償還你，也是成全了我。”

嚴飛打開於晟放在桌子上的合同，點了點頭，落了筆記。

一切就這樣圓滿或不圓滿的畫上了句號。於晟看著自己窗臺上的那翠綠色的海豚風鈴。經歷了這麽多年，它只是沾了些許灰塵罷了。原來只要你心靜如水，往事隨風，便也會像這風鈴那般，拂去灰塵，依舊是那一副清新面龐。

日子難得清閑，於晟便將塵封多年的箱子打開。那是一個品紅色的小箱子，因為歲月的緣故，顏色暗沈了許多。上面畫著劉蘭芝穿一襲白色紗裙，赴水掩面立在江邊，箱側是那句有名的詩：“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迎著箱扣前那只素白鳳尾的白孔雀，於晟輕輕打開了箱蓋。裏面有一只小巧的檀香色圓木鏡框，那裏面鑲著一張發黃了的八英寸照片，是家裏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照片上，父親挺著腰板，正襟危坐，寬大粗糙的手拉著她的小臂；母親臉上露著親切、慈愛的笑容，纖細的手將她攬著懷裏，摟著她的小腰；哥哥站在她的身後，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一只手扶著父親的肩頭，另一只手比出“耶！”的姿勢；她坐在母親的膝上，甜甜地依偎著母親，兩只不谙世事的大眼睛望著鏡頭呆楞，萌萌地散發著可愛摸樣。

於晟思念父親、哥哥、嫂子，更思念故鄉有關逝去親人的一草一木。那葡萄架還在否，那木槿花還開著嗎？那想念多年的自家小樓庭院是否已經被改了模樣！

“媽，我明天想回趟老家。”

“是不是想你父親、哥哥嫂嫂了？”

於晟點頭。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散散心，您就讓我一個人去，好嗎？”

“好好好，別太晚回來，知道嗎？”

“嗯！好！”於晟依偎在母親肩頭，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舒心和釋懷。

夜裏，於晟做了一個夢。夢裏，她仿佛走進了一處幽靜的竹林，蒼翠、寧靜、高遠，倏忽一陣風吹起，竹葉彈奏出“沙沙……”的曲子。月光下，一條通往遠方的羊腸青石小道，明晃晃地顯現在她的腳下。她踏著清涼如水的石板，合著風的節拍，拾級而上......

昱日，於晟敲響了老家嬸嬸屋的大門。隨著一串橐橐的腳步聲，門閂響動，大門便“吱呀”地一聲開了。

“於晟，原來是你呀！快進來坐！”那嬸嬸騰出門縫，讓於晟進去。

“不了，嬸嬸，我想現在回我們家的那處老房子看看”。當初魏紫賣房，就是於晟的這位嬸嬸買走。老家人同屬一脈，買於晟家的房子也只是幫助魏紫周轉，也是等著日後於晟他們將房子贖回去。

不知為何，於嬸面露難色，“這個……”

“要是嬸嬸不方便，那我改天再來看吧！”於晟微微淺笑，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不是，於晟，不瞞你說，你們家的那套老房子現在已經不在嬸嬸手上了！”

於晟不由一驚，等待於嬸繼續解釋。

“當初你媽媽買房子，我看著她是著急用錢，也是想著等日後你們贖回去，況且你們家把那麽好的飯館給我家四方臉那臭小子，我還感激著呢，不過前一段時間有一個姓何的，非要買下來，說和你認識，我拗不過他再三請求，就答應了，不過他說，要是你回來找，直接去找他就行。”

“何？”

“對，姓何，說和你認識。”

“何毅？”

“好像是這個名字，你過去瞧瞧吧！人應該在屋裏。”

“謝謝嬸嬸！”

於晟從於嬸家門口離開，繞著小道，來到自家的門前，那木槿花果真還開著，粉艷艷地，讓人眼眶濕潤。棗紅色鐵門已經掉漆落塵，看來他是剛剛買下不久。

大門虛掩，於晟輕輕地推開門縫，踏了進去，在那個枝藤纏繞的葡萄架下，何毅手裏正做著一個風箏。他的神情專註，全然不知有人已經站在離他兩米開外。

於晟靜靜地看著，不去打攪，不去驚擾，那陽光、風聲、花鳥也輕手輕腳，隨著時間，在周圍駐足環繞。

“額……”一聲長長舒展的聲音打破了長久的寧靜，何毅這才感覺到身後的異樣，一回頭，卻發現點綴陽光花香的於晟站在不遠處向他含淚微笑。

何毅呆呆地看著於晟，也回了一個深情地微笑。

“你來的正好，我的風箏剛剛做完，給你，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風箏是自由的，而那種自由只有最愛的人會給予，所以今天我把我做的風箏送給你！”

於晟走近，接過何毅手中那畫著雙宿鴛鴦的風箏，頓時淚如雨落，擁抱，擁抱……

傍晚，秋風清涼，還差幾分就盈滿的月光下，葡萄紫了，石榴紅了，指甲花、夜來香在花壇裏開成一片，散發著淡淡的沁香。墻腳下，只聽見那蛐蛐輕輕地唱著，深深吟著，似乎在催促著美好時代早些來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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