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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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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周末的好處很多,不僅可以自由支配時間,還可以宅著不出門,不必去看那道冷酷無情的門。

陳伊仔細分析過自己,總結出一條結論:她可能有當渣女的潛質。第一次覺得隔壁那位……好吧,應該尊稱杭先生。法律又沒規定別人必須喜歡她,何況人家還幫助過她,所以這有什麽好責怪的。她對他,第一次屬於眼動,她“垂涎”杭先生的氣質時,因為誤會造成了不愉快,她很快就丟開了這種喜歡。第二次有了質的飛躍,心動,但受挫。結果呢,她這兩晚,一晚睡得比一晚香,連那奇怪的讀書聲都不必聽了,倒床就入睡。

這情況……不太對吧?

夏蓮說今天走得開,陳伊給她轉賬五百,拜托她買好這兩天菜帶過來。

夏蓮一進門就開始幹活,陳伊跟上去。

“家裏出了什麽事,方便說嗎?”

“一點小事,已經好了。你休息,我來吧。”

陳伊訕訕地放下手裏的菜,洗手後,她又問:“生活有困難嗎?”

蹲著的夏蓮揚起臉,看著她笑了笑,搖頭說:“還好,陳伊,你不用替我擔心。”

陳伊也笑笑,真心實意地說:“如果有合適的工作機會,找個穩定的也好。對了,你想學美發嗎?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做這行,他的技術很不錯。我問過了,他願意帶你,不過那得去揚德,他在那邊工作。你不用擔心住的問題,我有套小公寓,閑置在那,東西齊全,帶上你的個人物品過去就行了。”

夏蓮再次搖頭,說:“我的手太笨拙了,幹不來這樣的事。”

陳伊並不這樣認為,夏蓮心細手巧,三藏脾氣好,有耐心,教出個好手藝,不是難事。那樣的話,不管將來夏蓮是自己開店還是去美發店工作,收入都是相對高的。

但夏蓮明顯對這個沒興致,她只能建議,不能勉強,就不再提這茬。

兩人都沈默了,陳伊看她嫻熟地切菜炒菜,心生敬佩,忍不住讚嘆:“你好厲害啊!”

她連菜都擇不好,也沒打算逼自己去奮鬥成為賢妻良母,光想想都為難。所以她這聲讚嘆,發自內心。

夏蓮無聲地笑了笑,專心翻炒著鍋裏的杏鮑菇,看著火候撒下了孜然。

陳伊看著這菇,突然想起了那菇。她斟酌著問:“杭先生也吃這樣的菜嗎?我是說這樣的口味。”

這次夏蓮沒有含糊,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吃過一次杏鮑菇,但他選的做法都是清淡口味。他可能吃慣了齋菜,連蔥蒜這些都不放的。”

陳伊還想問“你剛才經過時,B座門開了嗎,他和你打招呼了嗎”,但她害怕這樣說會暴露自己的心思,咬牙忍住了。

夏蓮見她一直留在廚房,也明白她對自己,是同情和關心的。這道菜出鍋後,她主動找話題聊起來:“你們每周都是雙休嗎?”

“本來是這樣安排,但遇上忙的時候,周末也可能連續加班。”夏蓮難得問起,陳伊接著說,“每個月的工作量不會勻稱地分布到每天,有時忙得喘不過氣,有時閑得發困。我點外賣那晚,加班到半夜才弄完。”

“抱歉,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們公司現在招人,運營崗,但我朋友去了解過,又累又煩還沒錢,招一個跑一個,所以一直缺人。這個有點坑人,所以我沒跟你提。”

夏蓮將洗好的鍋架在竈上後,沒了下一步動作。

過了會,她遲遲疑疑地問:“陳伊,這裏……這裏的房子是不是有致得中學的學位?”

“是的。怎麽了?”陳伊詫異,夏蓮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事,她記得很清楚,夏蓮說過孩子歸男方,男方那邊有學區房。

夏蓮結結巴巴說:“我哥嫂……她們……是她們想了解一下。”

陳伊笑笑,說:“如果想買,那要早點安排。學位六年一輪,別等孩子要上學了才急急忙忙買。萬一買的時候,上任房主已經用過了,刷新時間又沒到,那不一定能趕上趟。”

“那那……那你這裏的呢,用過了嗎?”

陳伊隨口回答:“我的房子不賣,我在這裏住慣了,不想搬家。對了,A座可能會賣。”

如果捉奸那位聽進了杭先生的話,那她回去後,應該會找律師,會去調查丈夫的經濟狀況吧。鬧那一出以後,陳伊基本可以肯定:房主就是那個什麽“王歷”。

至於誰告的密,給的坐標還有偏差,這個疑問她就毫無頭緒了。

“哦。”夏蓮低聲應了,沒再追問,重新開火炒下一道菜。

吃過飯,夏蓮收拾了廚房,又搞了整屋衛生,一直忙到下午四點多。

“陳伊,晚飯我幫你預備好了,你現在吃的話,那還是熱的,可以直接吃。如果要晚點再吃,記得要先熱一下。”

陳伊翻身坐起,急忙叫住要往外走的她:“等等,差點又忘了,那個袋子。”

她越過夏蓮,走到大無紡布袋子前,蹲下來,拉開長拉鏈,隨手扯出一件T恤,拿給夏蓮看。

“你自己來找找,有喜歡的,你就拿去穿。都是沒花錢的,拍完照,它們就派不上用場了。”

夏蓮個子比陳伊高一丟丟,但她瘦削。這些衣服均碼或M碼的居多,對她來說,應該是合身的。

夏蓮跟著蹲下來,取了她拿在手上的T恤,摩挲了兩下,小聲說:“質量挺好的。都是女裝嗎?”

“嗯,男裝很少,現在沒有。”

“哦。”

夏蓮拿了最上面一條半身裙,和剛才那T恤放在一起。她重新站起來,說:“夠了。”

“再拿幾件。”

夏蓮果然不肯接受,陳伊便按著她的風格,快速幫夏蓮挑了兩條款式比較保守的連衣裙和一條醋酸料的九分褲。

她把它們強塞到夏蓮手上,本來想再給她一些囤在客房的春裝,可夏蓮拘謹得像要原地土遁。她只好提醒自己記得下次再找機會。

夏蓮記掛著家裏的事,匆匆地走了。

陳伊跟到門口,目送她走去電梯,也就看到了B座的門,依然緊閉。

MD,心好塞!

星期六難過憋屈,星期天有必要出去嗨一下。

榛子是本地人,地頭蛇的好處多,缺點也是有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本市。她流年不利,這個年一過,父系親友圈和母系親友圈同時意識到:這姑娘已經到了婚事艱難的年紀。從此,她就基本失去了假期自由,不是被安排相親,就是接受父母意志分部的思想教育課,大家不厭其煩地拿周邊例子做對比,意圖開發並強化她的家庭意識。

雖然她意志堅定,堅持寧缺毋濫,單身狗勳章保住了,但人生自由,被“我們是為你好”壓榨得一幹二凈。

她出不來,蔡雨回了魔都。陳伊就只剩酒肉朋友可以約了。

上午跑去探索地圖,在一家新開的燒鳥店嘗了個鮮,隨手寫了食評連帶地址發給了幾個“肉”朋友。

再去燒鳥店樓上的樓上,喝杯咖啡打發下時間。

她已經很久沒去“由來”了,決定晚上去一趟。結果她一跟周璇聯系,立刻被叫去當車夫,陪她去物流公司取件,再拐去超市采購食材。

周璇一邊理貨一邊吐槽:“你被外星人綁去做了什麽?”

陳伊只能做點簡單的擺放工作,自知沒有盡到合夥人義務,便討好地說:“我也想來的,可是一來就忍不住多喝。”

“哼!”周璇嫌她幹活沒效率,沒好氣地打發她,“去去去,一邊去。”

陳伊有自知之明,老實讓到一旁,只有搬整箱的酒時才湊上去搭把手。

“好姐姐,你們為什麽什麽都會啊?”

周璇給她一個“有病啊”的眼神。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可能喜歡我的人。”陳伊趴在吧臺上,拿下巴當支點,說話時頭一上一下的。

這把周璇逗樂了,她停了手裏的活,笑瞇瞇地說:“是誰說‘一直想找個人,在我的心裏劃一刀’?”

陳伊訕笑,吐著舌頭回答:“那是歌詞嘛,我媽很喜歡這首歌。”

她說完,順嘴哼唱起這首《燃燒》。

周璇收了笑,正經勸道:“作為一個過來人,不建議你找這樣的。本來談戀愛,喜歡誰就找誰,眼下高興就行。可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找男朋友,就是為了長長久久,那一定要找個他愛你大過你愛他的。不是虧不虧的問題,而是這樣的婚姻最穩定。你看看梁靜馨,隨她怎麽鬧怎麽折騰,李啟峰屁都不敢放一個。因為他堅定不移地護著她,所以她公婆那麽好的條件,也不敢到她面前說個不字。”

這個確實很有道理,陳伊點點頭,再不想提起這件糟心事,兩人轉而聊起店裏的瑣碎。

三人合夥的“由來”,周璇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最多。梁靜馨加入,是為了自強自立,是為了向她媽證明“我不是菟絲草”;陳伊加入,是為了能有個解酒饞的好去處;而周璇,單純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她願意為熱愛的酒館付出更多。

周末人多混雜,陳伊沒有像上次那樣嗨到半夜,她幫丁零代了兩次表演,十點多就離開了。

喝了酒,車又不能開了,仍是找老熟人來接。

李麗照舊關切地問了兩句。

耳邊由熱鬧變寧靜,陳伊的情緒有些低落。她的朋友好像很多,可大部分時間,她是寂寥的。

李麗這句“還好嗎”,破了她的防,她垂頭,掩了悄悄落下的兩滴淚,回答道:“挺好的,我沒喝醉過。”

“酒量好也不要喝多,終究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麗姐,謝謝你。”

早就過了杭先生的“宵禁”時間,陳伊恨不能捂了電梯別讓它出聲報樓層。

她早早地脫下細跟的短靴,把它們拎在手上,打算悄悄地經過,別再加重他對她的不喜。

可惜這招沒用,電梯門一開,她就看見了打開的B座門。

她一楞神,忘了走出來,差點又被電梯帶著往上。

電梯門響動,她趕緊擡手按住了開門鍵,疾步鉆出來。

杭先生沒有休息,就坐在老位置上,可能是受到電梯運行的驚擾,他看向了這邊。

陳伊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麽不穿鞋,腳趾不由自主地往裏卷。她尷尬地笑笑,拎著鞋往自家方向逃。

她一進家門,放下鞋,顧不上脫掉臟襪子,先解下大衣湊到鼻子前嗅一嗅——糟,果然有酒氣。

徹底沒戲。

人家愛讀書愛清淡,規規矩矩行事。自己在別人眼裏,就是個一無是處,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吧。

“難道為了談個戀愛,每天扭扭捏捏餓肚子?”這是上次小榛子勸她不必在陸南昭面前隱藏真性情時說的話。

那同理可得:就算杭先生願意跟她試試,她是一輩子不喝酒?還是一直喝,一直讓他不痛快?會不停地吵架吧,因為喝酒的事,爸經常惹媽媽生氣。

呃……喝酒不是好事,是她和爸不對在先。所以還是要少喝啊!

陳伊弓起中指,在額頭上彈個爆栗子。

從這天起,B座的門,又恢覆了開門“非營業”模式。杭先生依然端坐閱讀,只是陳伊再不好意思開口打招呼。

喜歡又得不到回應,除了挫敗沮喪,還會讓人變得怯弱。

等電梯的時候,她會特地後退些,盡量讓自己不完全露在B座門口。

杭先生一如既往地沈默,即便某天早晨,A座鉆出個陳伊都覺得陌生的青年男人,他也絲毫不受影響。

周一到周五都忙得喘不過氣,周六也被占用,為了保住珍貴的周日,大夥發個狠,加班把活幹完了才散。

陳伊回到江景楓林時,已經接近“宵禁”。

她從電梯裏出來,杭先生正好起身往門口走。

是來關門的吧。以前可以借口不想打擾逃避交際,這都面對面了,不好躲。陳伊有氣無力地打招呼:“杭先生,晚安。”

杭先生略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去拉門。他只是站在門口,平靜地看著電梯方向。

陳伊累得快要睜不開眼了,時間和工作磨人,她對杭先生的想法已經淡了些,所以沒去深究他在想什麽。

開門,關門,放東西,換鞋,直奔衛生間洗澡。

洗到一半,外面又傳來了大的響動。

我去,洗澡都洗出陰影來了。

她草草擦幹身體,用這塊半幹的浴巾包裹了自己,奔去臥室找衣服套上,再趕去門口。

她盯著貓眼往外瞧,她家門口沒人,但B座門口有個挺著將軍肚的男人在那耀武揚威。他在小範圍內不停地走來走去,用東冧本地話口吐芬芳,並夾雜著恐嚇配合揮舞的拳頭。

這人身材魁梧,但腳下有些虛。

貓眼雖然影響清晰度,但陳伊對這種姿態再熟悉不過——這是個醉漢。

杭先生那樣的斯文人,應付不來吧。

陳伊沒有超能力,她出去逞能,只會拉後腿。她果斷轉身跑去找手機,迅速編輯信息發過去:杭先生,快打110,這種人喝醉了,什麽爛事都幹得出來。他嘴裏一直在罵臟話,達到了蓄意騷擾的程度,我可以作證。

她發完信息,又扒在門上繼續盯外面。

那男人還在叫罵,把杭先生侮辱成了蓄意引誘良家婦女拋家棄子的大混蛋,叫囂著要打死他……

陳伊越聽越氣,右手剛摸到門把上,左手攥著的手機突然震動。

她縮回右手,點開。

杭:不要出來。

一毛錢:不想報警的話,那我打給物業吧。

杭:不必。

陳伊恢覆理智,將手機切換到撥號界面等待,又重新扒在門上看,準備隨時報警。

嘴上千軍萬馬、所向無敵,但實際上,不過幾分鐘,男人的氣息就越來越弱,收回手,扶腰做短暫休息。

他一消停,杭先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陳伊看到這,心提到了嗓子眼,顧不上他的叮囑,抓起門邊的球棒,打開門就沖了過去。

杭先生和那男人同時看向她,但他很快又轉了回去,好像無事發生一樣,語氣淡淡地說:“腰酸,畏寒,水腫,腎損傷極重。急躁易怒,胸脅脹痛,目赤面紅,火氣上逆,肝損……”

杭先生說到這,在那男人楞神之際,突然出了手。他的動作快如閃電,在男人反應過來前,已經成功將一根長針紮在了他脖子一側。那人的兩條手臂,突然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這家夥驚慌失措,大叫:“你把我怎麽了?C你媽,趕緊送我去醫院。你別想跑,要賠我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

他那一堆話戛然而止,因為杭先生不知從哪又掏出了一根長針。

陳伊跟看見外星人似的,瞠目結舌。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她跟她帶出來的那根山寨球棒一樣,塑料且中空,有什麽資格出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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