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了何依依的心，如何也無法平靜。

加上剛才聽到的女孩的遭遇，何依依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打死那幫罪犯。

“依依你別哭，告訴我你再哪裏，我去找你！！”莊睿盡量穩住她，不時看一眼疑惑的餘姬。

“我....我在老家，荷葉村。”何依依被莊睿的聲音安撫，吸了吸鼻子，嘟囔道。

莊睿一聽，瞬間看向餘姬，這個村子，不就是餘姬要去的地方？餘姬這次來，主要去荷葉村跟馬家村兩個地方找人。

“我們就在鎮上，要不先見一面，你把具體情況跟我說一下。”莊睿所在的位置，就是距離荷葉村1000多米的鄉鎮，安山鎮。

何依依一聽莊隊正好也在鎮上，驚喜擦了擦眼淚，這簡直就是天意。收拾好自己，何依依不顧母親的吆喝，跑出了村子。

何依依遠遠看到在路口等她的莊睿，她一開心，飛跑過去，抱住莊睿。莊睿猝不及防，被撞的後退一下。“頭兒，有你在真好。”

莊睿尷尬看一眼餘姬，卻見她眼中平淡如水，心裏微微失落，遺憾她沒有生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莊睿推開何依依，讓她站好。

何依依一聽，忍不住再次掉眼淚。“頭兒，我遇上一個案子，很想管，但是卻不知道怎麽辦。”

莊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餘姬見狀，找了一家餐館，幾人坐下來聊天。

鄉下地方，沒有什麽高檔酒店，只有普通的小餐館。

何依依一邊哭，一邊說起自己的見聞。

馬紅這小女孩，已經不能用慘來形容。

當她被村長馬大財猥褻玷汙以後，村長越來越囂張，明目張膽對她亂來。村裏的人開始風言風語，對馬紅不僅沒有同情，還開始羞辱她。

最狠毒的事，村長的老婆李翠花知道以後，不僅大罵馬紅沒教養，小賤貨。更絕的，居然逼著馬紅去賣淫，不僅村裏好些男人，就是別的地方的男人，都對這個小女孩伸出過毒手。小女孩哭訴，卻沒有人幫助她。村長假裝她的家長，給她停學，逼著她從事賣淫。

何依依氣憤問那幾個大嬸，為什麽馬紅的爺爺奶奶不管？

那幾個大嬸說，那家的爺爺因為喝酒失足，摔斷了腿，吃喝都在床上，管不了事。那家的奶奶，年老體衰，馬紅又是個孝順的，根本不敢告訴老婆子。村裏那些人，見馬紅沒有人做主，更加猖狂。

“莊隊，你知道嗎。當時馬紅就在車子後座上，拉著我的手求我救救她，她不想死，可是....可是我無能為力！！她才十三歲啊，還那麽小！！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殘忍的事？”何依依邊說，邊哭的淒慘。她真的無法理解，那些男人怎麽可以如此殘忍對待一個不過十三歲的小女孩，難道他們沒有妹妹兒女嗎？

“他們毀了一個女孩一輩子！！！”何依依咬牙切齒，要是犯人在她眼前，她一定拿刀沖上去砍死他們。

莊睿聞言，久久不語，臉頰鼓起的肌肉，顯示他的隱忍。餘姬握著水杯，眼裏也是一陣悲涼。

“那女孩的屍體現在在哪裏？”餘姬忽然問道。

“我走的時候，還在醫院。現在才過去幾個小時，此刻應該還在。”何依依擦一擦眼淚，桌上已經擺滿用掉的紙巾。

“去一趟醫院，我想見見女孩的屍體。”餘姬有種感覺，這女孩，可能是元魂。

莊睿看她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何依依正希望莊睿能同意管這件事，立馬就帶人前往縣裏的醫院。

不過半個小時，幾人趕到醫院，可到醫院卻傻眼，屍體居然被火化了。

“怎麽可能，人才剛死，誰同意的火化？”這明顯不符合程序，正常情況下，必須先調查完案子，結案之後，經過家屬同意，這才能對馬紅火葬。

而農村，基本是不認同火葬的。

被何依依抓住衣服的醫生嚇得哆嗦，沒見過這麽兇狠的女人“還....還能有誰，當然是死者的家屬。”

“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何依依大吼，醫生被震地耳朵痛。

莊睿攔下激動的何依依，抱歉道“我們是警察，麻煩你說一下具體經過。”

醫生推一下眼鏡，古怪道“不是你們警察來把屍體拉走的嗎？”

何依依驚訝，這麽說，是縣裏的警察做的？為什麽？這麽快結案？縣裏警察辦事效率這麽高？不對，這不符合常理。

莊睿狐疑，淡淡道“我們是刑警，來的是哪個部門的？”

醫生想了想，緊張道“我也不清楚，反正穿著警服，來了好幾個，直接就出示家屬同意書，把屍體拉走火化了。我們看證件沒問題，只能放行不是。”

在何依依走後不久，幾個警察就找到醫生，要求帶走馬紅的屍體。醫生雖然奇怪為什麽只帶走馬紅的屍體處理，可是那幫警察兇神惡煞，跟土匪一樣，連話都懶得跟醫生解釋，直接把屍體拖走了。

“你確定他們是警察？”莊睿懷疑，這明顯不符合警察的辦事原則。

“這.....”醫生猶豫，似乎不太想說。

何依依又一次沖上來抓住他的衣襟“我告訴你，要是敢說謊，我就把你關起來，告你妨礙公務，最少坐一年牢！到時候，你連醫生都沒的做！！”

“別....別....”醫生舔舔唇，緊張又無奈“這...你們警察自己內部的事，不能為難我一個小老百姓不是。”

“什麽意思？”

“那個....那個....我說了，你們可要給我保密，否則我是不會承認的。”

莊睿聞言，頷首同意。何依依不情不願放開醫生的衣襟，目露兇光，狠狠瞪著他。醫生膽怯，今天是怎麽回事，碰上的都是不講道理的。

醫生咽咽口水，整理一下衣領道“那幫民警不都是這樣嗎，手裏有點權利，做事瞎胡來。縣裏的人都知道，誰敢管。”

“你是說，他們故意提前火化屍體的？”餘姬忽然插話道。

“不瞞你們說，這女孩死的時候，都懷孕4個月了。她的年紀才十三歲，這件事要是沒有貓膩，我才不信。可是...我就是個小醫生，人家手裏拿著家屬同意書呢，我能不放行嗎？要我說，這絕對涉嫌未成年人性侵案，有人想遮掩這個事實，才找關系，把人火化了。”

“拉走多久了？”莊睿問。

“別追了，到現在已經2個小時，屍體早就火化完成。你們就是去，也只能看到一堆骨灰。”醫生嘖嘖感嘆“這幫黑警，幹別的不行，幹壞事效率十分高。”

何依依不信，還是要去追，火葬場就在醫院附近，幾分鐘的路程。幾人到現場以後，火葬場居然已經關門，連值班的都沒有。

“那醫生是不是騙了我們？”何依依氣不過，狠狠踹一腳火葬場大門。

餘姬看一眼手表，淡淡道“已經6點，他們早就下班了。”

何依依這才反應過來，這麽忙了許久，完全忘記時間。這個點，可不是已經下班。她冷笑一聲“真是好手段，屍體沒了，證據都沒留下。”

莊睿見狀，安慰道“依依，天色晚了。我們先送你回去，剩下的事慢慢查。”

何依依就是不情願，也只能同意。幾人步行走往醫院，，車子停在那裏。餘姬忽然看到什麽，丟下兩人，瘋跑進醫院。

莊睿跟何依依見狀，即刻跟上。跑進醫院，看到餘姬立在醫院大樓前，神情肅穆古怪。

“怎麽了？”莊睿緊張問她。

餘姬擡頭看著天，兩人這才發現不對勁，剛才還只是微微發黑的夜色，此時已經全部黑掉，更奇怪的是，醫院裏居然一點燈光也沒有，剛才還來往不絕的人群，居然一個都不見了。

氣氛頓時詭異陰森起來，何依依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這場景，實在太像上次警局鬧鬼了。上一次是停電，這一次，可不僅僅是停電這麽簡單。

她忘記剛才的難過，緊張害怕抓住莊睿的手臂“頭兒，這...這是怎麽回事？”

餘姬回頭，對兩人道“抱歉，把你牽扯進來。”

“什麽意思？”何依依不解道。可何依依還沒問完，餘姬一揮手，她便暈倒在莊睿懷裏。莊睿穩穩抱住她，詢問餘姬“你這是做什麽？”

“讓她去車上睡好，這裏有魔。”餘姬的意思很明顯，不希望何依依牽扯進來。說完，她擡腳進入醫院。

莊睿關好車門，打開天窗一部分讓何依依透氣，跟著餘姬進入醫院。

醫院裏安靜詭異，餘姬的腳步聲在地面上，發出噠噠響聲，一步走出去，聲音能傳到走廊盡頭。餘姬不慌不忙地走，慢慢感知魔的氣息。

莊睿在她身旁，緊張戒備，一有不對，就會動手攻擊。本來整潔幹凈的醫院，莫名變的骯臟雜亂。他們似乎來到了別的世界，到處透出詭異陰森的氣息。

一道黑影從餘姬身後閃過，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餘姬反應不及，讓他逃走。莊睿感到有什麽東西觸摸他的肩膀，緊張回頭，什麽也沒有。

慢慢走了一小會兒，走廊裏忽然傳來哭泣聲。聲音似乎從幾個方向傳來，兩人分不清哭聲是哪裏來的。餘姬閉上眼，用耳朵感受聲音來源。

“嗚嗚嗚嗚.......嗚嗚嗚......”這是孩子的哭聲，哭訴淒慘難過，似乎發生什麽可怕的事，聲音交疊，一陣一陣。膽小的人若是聽到，能直接嚇的喊救命。

餘姬擡腳，走向右邊。莊睿一句哈不問，這種時刻，保持安靜比較好。慢慢的走，似乎越加靠近那一處，半響，兩人來到一個關閉的門前。餘姬擡頭看，上面寫著嬰兒室。

嬰兒室本該是裝著透明的玻璃，方便父母查看自己的孩子才對，可這裏的玻璃，竟然遮上黑布，什麽也看不見。

咿呀一聲，餘姬推開門。

屋內，窗邊一個嬰兒保溫箱內，躺著一個啼哭的嬰兒。餘姬跟莊睿相識一眼，兩人立在門邊，誰也沒有上前查看。

嬰兒似乎察覺有人到來，哭的更加厲害。

“別哭了，難聽！！”餘姬冷冷道。

那聲音戛然而止，本來還躺在保溫箱的嬰兒，忽然詭異立起來。在黑暗的夜色裏，發出咯咯咯的笑聲，笑聲淒慘古怪，像是某種動物磨動牙齒的聲音。

“你是我媽媽嗎？”嬰兒詭笑，發出勒住脖子的詭異嬰兒聲。

“不是”餘姬言簡意賅，沒有廢話。莊睿莫名覺得一樂，忍不住輕笑一聲。

嬰兒生氣，幾個竄身，迅速撲過來，直撲莊睿的臉。距離莊睿的臉還有一厘米的距離，餘姬抓住鬼嬰的腳，一把將它掐住。

在漆黑的夜裏，餘姬恐怖的眼，比嬰兒更像鬼怪。

“放開我，你這個壞女人！！”嬰兒咒罵道，死死要掙紮，可是餘姬不過一只手，就讓它動彈不得。

餘姬冷冷道“你媽媽呢？”

“我不知道！！”嬰兒艱難喘氣，拳頭大小的手，緊緊抓住餘姬的手，想要她松手。莊睿被餘姬的模樣震住，一句話不敢說。他沒見過這麽陰狠的餘姬。眼裏有著比魔還毒辣的殺氣，簡直鬼擋殺鬼，佛擋殺佛。

“誰帶走了你媽媽的魂魄？”餘姬再次發問“那個讓你留在這裏應對我們的家夥，他在哪裏？”

莊睿這才明白，這嬰兒是被人操控的。

“你...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讓你們這些壞蛋抓走媽媽的。”嬰兒嘴硬，堅持不肯松口。

餘姬揚起唇角，笑的詭異神秘，語氣裏全是誘惑“小鬼，誰帶走了你的媽媽？”

本來堅持的小鬼，眼神開始呆滯，片刻，之前的堅持不覆存在。如同木偶一般，餘姬問什麽，他說什麽。“是個臉上有疤痕的男人，他說，你們會抓走媽媽，我就再沒有媽媽了。”

“他在哪裏？”餘姬繼續誘哄他。

那小鬼慢慢擡起手指，指了指頭頂。莊睿擡頭看一眼上面，焦急道“樓頂？”

餘姬迅速將小鬼收入黑瓶，放進口袋，帶著莊睿趕往醫院樓頂。

樓頂風有些大，吹的兩人頭發淩亂。

空曠的樓頂，一個黑影站在高處。餘姬遠遠看出，那人手邊捆著一個小女孩，那藍色的微光，很顯然，是個元魂。

黑影聽到響動，轉身回來，莊睿怒目而視“林城，又是你！！”

林城見到兩人也不慌張，輕笑一聲“啊，好久不見，莊警官！！”那口吻，仿若好久未見的好朋友，竟是幾分親密。

莊睿很想罵娘，鬼才跟你熟，老子恨不得這輩子見不到你，要見也是看到你的靈位。

“林城，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這本事。”

林城勾動唇角，一點也不在乎莊睿的嘲諷，看他就像看傻子。反而轉向餘姬道“餘老板，想不到你也來管閑事。”

餘姬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你是誰？”

林城哼笑一聲“呵呵呵，真是有趣！！”他搖頭嘆笑“這世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笨蛋？”

餘姬懶得廢話“把元魂交出來，我沒興趣要你的命。”抓人是警察的事，她不管。

林城古怪道“要是我不肯呢？”夜風裏，林城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看著兩人，眼裏毫無畏懼，反而嘲弄這兩人。

莊睿指著他道“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四周可沒路可走。

林城冷笑“要是我用一樣東西交換呢？”

莊睿嗤笑“你覺得我會跟你講條件？”

“會啊！！”林城笑的十分得意，在莊睿詫異的眼神中，拉開旁邊黑色的油布，那裏，綁著何依依。

“如何？你們是要個活人，還是個死人的魂魄？”林城笑的無恥，臉上的刀疤十分猙獰。

兩人這才明白過來，林城知道逃不掉，故意用嬰兒拖延，跑去將何依依抓了過來。餘姬盯著高處的三人，眼神十分冰冷，仿若驚濤駭浪，要將眼前的人吞沒。

洛麗塔（4）

這是個僵局。

林城手上有個活人，一個元魂。兩個都不能舍棄，莊睿不安看著餘姬。如果她只要元魂，何依依必然危險。可是救了依依，她此行的目的就無法達成。

莊睿想著，到底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才能一箭雙雕。

林城十分得意，無論過去多久，這兩人的性子都沒變過。只要有手段，他一定能達成所願。“兩位，選好了嗎？”林城說著，將何依依往屋檐上推了推，只要他一松開手裏的繩子，就能讓何依依跌下去。這麽高的樓，必死無疑。

餘姬面容卻淡漠，絲毫不著急。莊睿見她半天沒說話，心裏幾分忐忑。“林城，你就那麽自信，今天能離開？”莊睿對著林城喊著，心裏十分不甘。

林城漫不經心笑笑，松了繩子，何依依掉下去一點，整個身子斜著立在天臺邊緣。何依依就像一個柱子一樣，閉著雙眼，沒有表情。“如何？餘老板，選好了嗎？是要這個魂魄，還是這個活人？”

餘姬凝視他半天，淡淡開口“要是我連個都想要呢？”

林城一楞，沒想到她會說這麽混的話，這樣子，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木頭美人。好多年以前，他對她的印象，就是美麗到不像人類，卻癡癡呆呆的傻子。

可再次相遇，這女子，年輕的面容，姣好的身段，眼裏卻有了滄海桑田。

林城忽然大笑起來，笑的蒼涼，笑的嘲弄“餘老板，不要想著用什麽術法對付我，你也不是傻子，我身上有什麽，你難道看不出來？”

餘姬卻忽然一個閃身，飛到他眼前，攻擊他。林城險險後退兩步，即刻反應過來，左右開張，應對餘姬密集的拳法。莊睿見狀，趕緊爬上天臺，去查看何依依的情形。豈料，何依依居然在沒有人牽著繩子的情況下，斜著伸出天臺外，呈45度角站立，極度危險。

莊睿想去抓那條繩子，林城卻更快一步，搶過繩子，擒住何依依。而此時，何依依將馬紅的元魂，收入黑瓶。

林城見狀，冷笑出聲“多年不見，你更加狠心了。”眼裏的恨意，讓餘姬茫然，她從沒見過這樣恨自己的人，除了....在夢裏。那些圍著她攻擊的人群，一個個恨不得將她分屍扒皮。

餘姬閉上眼，再睜開。

“人留下，你可以走。”餘姬淡淡道。

“哦？”林城饒有趣味笑笑“你很在乎她？”林城抓住繩子，再次將繩子松開一些，何依依已經是直線橫在天臺。繩子緊緊捆著她的雙手，她的頭發垂落空中，在冷風中飄蕩，像一個詭異的人偶。

“不要！！！”莊睿忍住上前動作，緊張道“你別亂來，否則....”

“否則如何！！！”林城大喝，語氣兇狠殘忍“怎麽，你以為你還能再害死我一次不成？”

餘姬跟莊睿被這語氣驚訝住，莊睿看一眼餘姬，在她眼裏看到茫然。第一次相遇，這個人也說過一些奇怪的話，過了這麽久，莊睿終於肯定，他們有著仇恨的過往。“林城，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城冷笑，嘲弄道“你不是都想起前世了嗎？怎麽，沒想起我？”臉上的傷疤隨著他的動作，更顯猙獰。竟然都忘了，林城咬牙道“忘了？呵呵，你們以為忘記，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就沒有人知道了？告訴你們，做夢！！！”

他林城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段仇恨。

“依依跟這件事沒有關系，你把人放了，我們讓你走！！”莊睿喊道，冷風讓他的聲音顫抖。

林城看看一無所知的何依依，又看一眼緊張的兩人，似乎想到什麽，揚起唇角，笑的詭異“我死了，正好拉著她陪葬。”

說完，松開繩子，跟著何依依一起跳下去。如此高的樓，追下去，便是死亡。莊睿去抓，餘姬已經跟著跳下去，在何依依距離地面半米的距離，終於抓住她，將她穩穩放下。而林城，早已消失不見。

一切動作，不過十幾秒的時間。

莊睿跑到天臺邊緣，看著何依依被救下，狠狠松了一口氣。立時跑下樓來，餘姬坐在原地，懷裏抱著何依依，目光覆雜，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當莊睿到達樓下，醫院的燈已經亮了，醫生也好，病人也好，在醫院的走廊川流。剛才的一切，好像不過一場夢。

莊睿開車將何依依送回堂伯家，何爸爸謝過兩人。

莊睿看何依依平安到家，開車準備回去，豈料，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餘姬卻讓人停車。在莊睿詫異的眼神中，餘姬拿出剛才的黑瓶，打開一看，倒出一個白色的人偶。

莊睿驚異“這....假的？”

餘姬卻忽然笑起來，連著大笑幾分鐘，在莊睿差點以為她要喘不過的時候，又冷靜下來。她淡淡道“好一招移花接木，莊警官，這個故人很狡猾啊。”

故意將他們引到天臺，讓他們在元魂跟何依依之間做選擇。在保護元魂失敗後，又扔何依依下樓，乘機逃走，真是每一步都計算好了。要不是餘姬覺得古怪，只怕回去才會發現自己失手。

“真正的元魂，大概早被他的同夥帶走。”餘姬盯著玩偶，細細查看，卻看不出什麽古怪，這樣的玩偶，是最普通的障眼法。只怪自己大意，沒辨出真假。

莊睿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對手厲害。“也是，誰能想到，他還有同夥。”只怪自己太理所當然，以為林城是單人作案，卻忘了，黑蜘蛛怎麽會只有一個成員。

“我們現在怎麽辦？回去嗎？”既然空手，不如先回去？

“不！”餘姬輕笑“我們走一趟馬家村。”

“這個時候？”莊睿看著黑暗的天色，覺得不妥“不如我們白天再去，眼下去，人家只怕早就休息了。”農村人，睡的早。早睡早起，作息規律。

餘姬轉頭看他，笑的詭異“莊警官，我們不是去看人的。”

車裏橘色的燈光，在荒野裏越加恐怖。

莊睿忍不住咽咽口水，覺得身子一冷，要不是跟她是好友，自己真要把她趕下車。這深更半夜，在這荒涼地段，她居然跟自己說這句話，就算他再膽大，也忍不住膽寒。他做人太久，早忘記當神的感覺了。

“那...你要去看什麽？”他不安道。

餘姬轉頭看向眼前沒有路燈的馬路，淡淡道“看地盤。”

莊睿聞言，頷首微笑，忍住罵臟話的沖動，啟動車子。某個人說的對，就算再愛一個人，也有很多次想要殺死對方的沖動。

餘姬全然未覺自己躲過一場暴風雨，十分平靜閉上眼。車子也漫長的黑夜中穿行，一路駛向馬家村。這個村子距離荷葉村將近十公裏的路程，但是這路上沒有燈，莊睿安全起見，開車的速度沒那麽快。

開了很長一段路，餘姬卻忽然讓莊睿停車。在餘姬的指揮下，莊睿將車停到路邊，熄燈熄火。餘姬做個手勢，將車子隱藏。

莊睿剛想問怎麽了，餘姬卻做個噓的收拾，讓他安靜下來。餘姬指指前方，讓他安靜，不要說話。

他們也不知停在哪裏，但是兩邊樹木茂密，陰森的夜晚，連月光都不見。莊睿正疑惑，她這是做什麽，卻看到不遠處，一道螢火蟲一樣微光慢慢從拐角走出，然後走入下面的林子。莊睿瞪大眼，大氣都不敢喘，天，他看到了什麽。

大概五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又一個綠色的鬼魂不知從哪裏走來，慢悠悠走入林子。莊睿細細數了數，大約上百個孤魂。那些鬼魂，有些猙獰著臉，有些神情麻木，有些蹦蹦跳跳。姿態各異，男女老少都有。

好不容易等最後一個鬼魂消失在林子裏，莊睿終於開口“那是什麽？為什麽有這麽多鬼魂？”這下真是見鬼了，還一次見到這麽多，真是能拿出去吹牛了。

餘姬淡淡道“百鬼夜行！”

莊睿骨子裏的紈絝性子被激起“為什麽有這麽多鬼？他們吃飽了撐的，大半夜出來浪？還組團游行？幹什麽？非法集會嗎？”

餘姬轉頭，神情古怪，盯著莊睿半響。莊睿扛不住，心道，自己是不是惹她生氣了。餘姬卻道“你....居然會發脾氣？”印象裏，每次莊睿來找自己，都是禮貌有度的，就是生氣，也是冷嘲熱諷，絕不會發脾氣，說臟話。這一說，莊睿的樣子竟是跟夢裏那個少年敖睿重合在一起。

莊睿一楞，不明白她的意思。

餘姬看著他道“我們以前到底什麽關系？”她的問題，讓莊睿不敢回答。

“很難回答？”餘姬凝視前方，月亮已經出來，巨大的圓月，竟然很靠近兩人。

月光照在餘姬臉上，有幾分清冷。

莊睿半響才道“為什麽要問過去，往前看不好嗎？”他知道那段回憶有多痛，他寧願她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記得，做一個雜貨店的老板。

“我也想，可是......”餘姬神情裏，是莊睿未曾見過的滄桑“我忘了，你們卻都不肯忘。我以為身上的債很快要還清了，現在看來，不是要還清了，是該徹底償還了。”

莊睿不解，看著她不說話。

餘姬自言自語“今天的那個人，也是我的債主嗎？”

“你怎麽會這麽想？”

“不是嗎？你們每個人都記得清楚，唯獨我自己忘了。這是什麽？”餘姬轉頭看他，眼裏有著難言的絕望“為什麽，你們都不肯放過我？我到底，欠了你們什麽？”

她知道自己有罪，所有才會活在世上千年，想要的永遠得不到，這是比肉體的傷痛，還要可怕的懲罰。她想要吃一碗擔擔面，可是就算吃到，嘴裏根本沒有味道。她想聞聞花香，可無論小七怎麽讚美，她根本聞不到香味。

她想穿紅色的衣服，但是一定會分不清衣服的顏色。

她想要愛一個人，可是根本沒有心。

她想要死，可是就這麽活著，不知何時是盡頭。

一切她想要的，都得不到。

慢慢的，她收起了一切欲望，心裏的激動慢慢平息，學會接受。她想著，再大的罪，也該有還完的一天，一切都會有終止的一天。

可是，這一個個冒出來的故人，有幾個是善意的。

原來過了上千年，這罪孽還是沒有償還清楚。除了痛苦，她什麽也感覺不到。人類的痛苦是短暫的，再痛，也有結束的一天，大不了一死，來世再戰。

她的痛苦，沒有盡頭。她就像在走一條滿是釘子，碎玻璃的路，腳上鮮血淋漓，紅色的血液流了一地，染紅來時的路，身體靈魂痛苦不堪，卻依舊看不到盡頭。

她甚至不能死，因為罪孽沒有償還完。

“阿餘.....”莊睿被這樣的眼神刺痛，他不忍，想要去觸碰餘姬，餘姬卻躲避開。莊睿垂眸，忍住眼淚“阿餘，相信我，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也不欠任何人什麽。”

餘姬凝視他的臉龐，夢裏那個護著她的少年，再次跟莊睿重合。她已經茫然，不知真與假，自己到底為什麽存在？

這罪，什麽時候能償還幹凈？

“阿餘，你....”

“回鎮上去吧。”餘姬打斷莊睿的欲言又止，既然說不清，何必再說，是她失態。大約是今天那個人實在太古怪，才會亂了心神。那恨意滿滿的臉，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對她這般咬牙切齒。

但是宋祁說，記憶在她自己手裏，只有她可以找回自己的記憶。餘姬很茫然，她在雜貨鋪裏找了很久，沒有任何跟她記憶有關的事。她覺得是宋祁欺騙她，可是，隱隱又覺得，宋祁說的是真的。

那麽，她的記憶到底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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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依醒來，難得睡一個好覺，一夜無夢。但是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醫院門口，然後什麽都沒有了。

何爸爸告訴她，是她的同事莊隊長送她回來，說她喝多了。何爸爸勸解女兒，小女孩的事實意外，應該看開一些，實在不行，給她燒點紙錢吧。是個可憐孩子。

何依依心裏到底平靜一些，可是依舊不甘心，她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莊睿，想問問看，有沒有其他能幫助女孩伸冤的辦法。

莊睿跟餘姬在小鎮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退房，準備離開。

昨晚兩人本該前往馬家村，但是卻遇上詭異的百鬼夜行。餘姬說，昨晚是月圓之夜，那個地方大約曾經是亂葬崗。游蕩的人間的游魂在躲避鬼差的抓捕，每到月圓之夜，陰氣最盛，也是最容易暴露自己位置的時候，所以在鬼差發現前，那些鬼魂會遷徙到別處，躲避鬼差的抓捕。

而那個路段，因為百鬼路過，會留下迷障，誤導路人。若是沒有經過那個路段還好，要是再百鬼夜行之夜，在哪裏路過，輕則迷路，重則車禍喪命。總之，是無法到達目的地的。

餘姬見狀，明白馬家村有問題，但是這百鬼夜行會連續幾夜，那些孤魂野鬼猶如機械一般，重覆夜行的動作。直到月圓之夜結束。月圓會持續3天，餘姬不是沒有辦法突破百鬼游行，可她覺得沒有必要。

被打亂的鬼魂野鬼，會突然發瘋，攻擊力大增。就算她餘姬手有黑瓶，也未必能毫發無傷達到目的。

莊睿聽完解釋，決定先回去，等月圓之後，再回來。

何依依是不甘心的，當她再次找到莊睿，莊睿帶著她去到縣裏的刑警大隊。

“你們是什麽人？”刑警隊的警員看到兩人，眼裏全是懷疑。這兩人一進門就問詢馬紅的案子，可是，隊長交代，馬紅的事徹底結案。他就是個辦事的，後面的麻煩不想管。

“我....我是她姐姐。”何依依本想說自己也是警察，可是莊睿卻阻止她。

“姐姐？”胖警員打量一下何依依跟莊睿，眼神狐疑，半響，帶著不耐煩道“姐姐來了也沒用，馬紅的奶奶已經簽字同意，屍體也火化了，你們沒權利查看她的檔案。”

何依依一進門便表示要查詢馬紅的案件檔案，但眼前的警員顯然不太樂意。那拒絕不耐煩的神情，就像趕蒼蠅一樣，要趕走他們。

“你....”何依依想罵人，莊睿卻攔下他，上前道“我們身為家屬，怎麽沒權限查看檔案。”

胖警員冷笑道“你們家屬來一個我們接待一個，誰來了都要看檔案，我們就不用做事，陪著你們查檔案好了。”

“你什麽態度？！！”何依依氣不過，沒見過服務態度這麽差的警員。

“老子就這麽個態度，媽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妹妹出來賣，我看你也差不多！！”胖警員的話瞬間讓何依依暴走，一腳狠狠踹在他身上。

此時刑警大隊就他一個人，其他人懶散，不是沒來上班，就是出去玩了，只有他在這裏值班。他正想著睡大覺，誰知來了這麽個麻煩。

胖警員被踹倒在地，指著何依依大罵“你不想活了，竟然敢襲警。”

何依依一楞，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了。

莊睿卻走過去，抓住胖警員的衣領子，看看他工作臺上的名字，冷笑道“李家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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