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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道“你是何人?”

“她是喬家的少奶奶。”王媽喊道。

警長看了一眼王媽,冷著眼問蘇麗娘“少奶奶,剛才可有可疑之人進入。”

蘇麗娘神色一變,這難道是沖著玉良來?

她對著警長輕聲一笑“長官,這府上只有我喬家人,沒有什麽可疑人。”

不想,那警長肅穆著臉,完全不相信她的話。揮一揮手,就命令屬下搜查。蘇麗娘驚慌,大怒道“放肆,閣下如此也太過分,當我喬公館是何地,說搜就搜?”

警長掃她一眼,讓屬下將她拉開。不待蘇麗娘有何反應,就聽到有人驚呼“抓到了。”

不一會兒,眾人見到面色慘白的喬玉良被拖下樓。

“這是我喬家的少爺,不是什麽可疑之人。”蘇麗娘掙紮喊道。

卻不想,一個警察將搜查到的血衣遞給警長。那警長看了看血衣,那是一件深藍色學生服,衣服上的血漬,王媽還來不及清洗。

警長嘲諷笑笑“喬少爺,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也不管蘇麗娘的阻攔,硬是將人帶走。臨去前,喬玉良膽怯害怕,一個勁兒嚷著不是他。蘇麗娘阻攔不住,眼睜睜看著喬玉良被人抓上車離去。

“小姐,這可怎麽辦?”若雨緊張又害怕,姑爺被抓走,這可怎麽得了。

蘇麗娘努力冷靜下來,對王媽道“你趕緊個老爺打電話,告訴他少爺的事,我去一趟警局,看看怎麽回事。”

王媽得令,即可去辦事。下人散去,看好家門。

蘇麗娘領著丫鬟上了黃包車,趕往警局。

她知道,這一回一定是出大事了。

牡丹亭記(6)

蘇麗娘帶著若雨,一身疲累回到家中。

此時華燈初上,若雨扶著蘇麗娘進了門,迎面見到一臉焦急的喬老爺。“怎麽樣?”喬正璋一得到消息,便趕回來。

蘇麗娘眼裏全是為難,“我去問了,警察那邊說...說玉良參與劫獄,是...是共黨的人。”

“他怎麽就是共黨的人了?”喬老爺大吼一聲,身子氣的直喘氣“他充其量就是個胡鬧的學生,眼下這大學都還沒畢業,懂什麽共黨,肯定是冤枉的。”

蘇麗娘見他如此,立馬扶著他,讓他坐下“爸爸,你冷靜點。王媽,快把藥拿來。”扶著喬老爺坐下,餵他吃了救心丸,直到他面色平靜下來才道“爸,你別著急,我聽董局長的意思,玉良充其量就是個從犯,只要我們找人疏通一下,應該沒有大礙。”

今日到了警局,蘇麗娘就找到局長大人。

局長董長安是喬家的朋友,知道這件事,立馬詢問。得到的消息是,這次警方抓了幾個共匪,本來要押送到南京嚴加看管,可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被人劫獄。

南京方面對這幾個犯人十分看重,得到消息後,立馬命令他們嚴查。

眼下抓了好一些人,喬玉良當時正好在現場,又身上受了傷,跟劫獄的人正好是同學,這才被抓起來。

“董局長真這麽說?”喬老爺聞言,緊張看著她,生怕她說不。

蘇麗娘心裏也有些沒底,可還是安慰道“董局長這麽說了,應該沒有大礙。再說他不是您的朋友嗎?沒道理騙我們。”

可喬老爺卻神色一變,不再言語。

蘇麗娘見他神色有異,擔心道“爸,難道這個人不妥?”

喬老爺站起身,不安走了幾步,艱難開口道“最近,我們生意上跟董局長鬧的有些不愉快,眼下,他這麽說,不見得能幫我們。”

官商之間,都是利益搭橋建立的友誼,若是利益有變動,那翻臉比翻書快。這年頭,局勢動蕩不安,是個人都只認銀子。

喬正璋想著前段時間,董局長讓自己運的那批貨,自己沒答應,眼下,這莫不是他的報覆?說什麽好好疏通,只怕是要自己去求他,答應給他運貨。

可...那批貨要是被抓住,就是要命的。到時候別說錢沒賺到,他整個喬家都得廢掉。

想到這裏,喬正璋頓時坐立難安,在屋子裏走來去,眼下還有誰能求?

蘇麗娘見他如此,也不敢問話,她轉眼看看張叔,希望他給個主意。張叔踟躕一會兒,忽然道“老爺,這不是還有柳家麽?”

蘇麗娘跟喬老爺同時看向張叔,蘇麗娘心裏擔憂,不會是那個柳家吧?

“你是說柳承蒙?不行,他在北邊,遠水解不了近渴。”喬老爺擺擺手,認為不妥。

果然是那個柳家,蘇麗娘緊張捏住手帕。

“老爺,我聽說柳少爺來了上海,眼下就在上海軍部,要是他能出面,這事兒不容易得多。”張叔一錘定音,敲死了蘇麗娘最後一點期望。

“當真?那太好了,你趕緊打電話給之舟,他母親最是疼愛玉良這個侄子,無論如何也會幫他一把。”喬老爺豁然開朗,這真是山窮水覆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蘇麗娘聞言,也扯嘴笑笑,表示開心。可心裏卻在打鼓,希望那人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張叔很快撥通柳公館的電話,那邊迅速答覆他。張叔放下電話,說明日可以見一面。

喬老爺松了一口氣,命令張叔去準備禮物,明日好上門拜訪。蘇麗娘見此,心裏稍安,夜色已晚,便上樓去休息。

若雨見她神色有異,想問她一些話,卻被她制止。若雨只能目送她回房,心裏卻很擔憂,今日白天那個軍官,好像就是姓柳。

第二日一早,蘇麗娘早早起床,準備好早餐,等喬老爺一起吃早飯。

喬正璋一落座,就問張叔東西準備地如何。張叔直言,給他準備了一些他小時最愛的點心。兩家本事親戚,柳家也不似窮人,什麽都不缺。所以就準備了一些小吃,準備打情誼牌。

喬正璋邊喝粥邊頷首,覺得有理。

蘇麗娘在一旁安靜吃飯,一句話也不說。等吃過早飯,幫喬正璋遞了公文包,就要送他出門。不想,恰好電話來,喬正璋聽得電話,碼頭出事,他必須趕過去。

眼下兩間事都刻不容緩,可碼頭必須喬正璋親自出面。這拜訪柳之舟的事,便落到蘇麗娘頭上。

蘇麗娘眼下是不敢拒絕的,如今再害怕,也得硬著頭皮上。

張叔陪同喬老爺去了碼頭,讓王媽領著蘇麗娘去拜訪柳之舟。司機開著車,緩緩駛過街道。蘇麗娘盯著窗外的景色,舒緩自己緊張的情緒。

王媽大約看出她的緊張,安慰道“少奶奶,莫擔心,柳少爺是個好脾氣的,自小跟我們少爺感情好,想來不會為難你。”

蘇麗娘聞言,尷尬笑笑,心裏直打鼓,要不是親自接觸過柳之舟,她就真的要認為自己是不是弄錯人了。她認識的柳之舟,就是個流氓無賴,哪裏像王媽說的這般,禮貌懂事好脾氣。

王媽見她還是緊張,也不多言,想著見了面就好了。

很快,車子駛進柳公館。

這家的別墅十分大,典型的歐式建築,白色的外墻,典雅純潔。蘇麗娘看著這個跟自家不太一樣的建築,眼裏有了幾分讚賞,短暫忘了緊張。

侍衛官打開門,讓車子開進去。蘇麗娘下了車,王媽提上禮品跟在她身後,兩人進入柳公館。

進了門,一個侍衛官對著蘇麗娘行了個軍禮“蘇小姐好。”

蘇麗娘禮貌笑笑“柳少爺可在?我是代替家父前來拜訪?”

侍衛官不著痕跡打量她,輕笑道“少將在樓上,您請。”

蘇麗娘點頭,擡腳上樓,王媽也跟著上前,卻被侍衛官伸手擋下“少將有令,只見蘇小姐一人。”

王媽無措看著蘇麗娘,蘇麗娘抿唇一笑“不能通融一下?”

侍衛官十分嚴肅道“蘇小姐,樓上是少將的辦公地,裏面全是機密,安全起見,不允許外人上去。”

蘇麗娘聞言,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王媽。

王媽一聽說是機密要地,不敢再往上湊“少奶奶,要不,我還是在下面等你。”

蘇麗娘看著侍衛官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知道王媽是不肯陪同上去。只得接過王媽手裏的點心,慢慢上樓。

這條悠長的樓梯,在蘇麗娘看來,就像一條通往地獄的甬道,每走一步,她都顫抖著腿。為了喬玉良,她於是安慰自己道,沒關系,也許柳之舟就是跟她開玩笑,現在知道她已婚,根本就放手了。

他柳之舟什麽人,位高權重,什麽樣的豪門小姐得不到,不會來糾纏她一個嫁人的婦人。

這般一想,眼前的樓梯又不那麽恐怖了。

蘇麗娘上了樓,按照侍衛官的說法,一路走到盡頭,看到一個禁閉的木門。她伸手,輕輕敲了幾下,裏面沒有回聲,她便裝著膽子,推門進去。

走進去,屋裏沒有人,她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身後一道力,將她一把按在墻上,不等她有何反應,立刻被人狠狠吻住。

蘇麗娘手裏的點心瞬間掉落,等她反應過來要掙紮,那人已經狠狠鉗制住她。

蘇麗娘覺得自己被輕薄,氣地狠狠咬了他一口。

柳之舟吃痛,不得不放開蘇麗娘“你要謀殺親夫不成!!”

蘇麗娘氣鼓鼓瞪他“柳少爺,請慎言,我的丈夫是喬玉良。”邊說,邊擦了擦唇角。

柳之舟見她一臉嫌棄的樣子,揚起吃痛的唇角“這麽說,蘇小姐不需要我幫忙救人了?”

“你!!”蘇麗娘羞憤,柳之舟一臉無賴吃定她的樣子,實在可惡又可恨。可笑的痞痞的柳之舟硬是有股說不出的魅力,蘇麗娘不覺羞紅了臉。

柳之舟見她如此,笑的越加放肆,大咧咧坐到沙發上,笑意盈盈看她“麗娘,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蘇麗娘怒了“少將這是何意?玉良也是你的表弟,你們是親戚,沒道理不想幫。”

柳之舟雙腿交疊放在茶桌上,眼裏全是不屑“幫親戚沒問題,但是,我為什麽要幫自己的情敵?”

“你!!!”蘇麗娘見他這樣,知道他不會輕易點頭,罵他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於是她忍下怒氣,大眼瞪著他道“不知柳少將要怎樣才願意救我丈夫。”

柳之舟本在是悠閑看著她,可蘇麗娘一說完,他忽地一聲站起來,筆挺的軍裝在他身上越發危險。柳之舟一步步走近蘇麗娘,危險瞇一下眼道“再讓我聽到你叫他丈夫,我就讓他在牢裏關一輩子。”

蘇麗娘快哭了,這都是什麽人,但她不能在敵人面前落淚,於是硬聲道“你到底想如何?”

柳之舟揚起唇角,用拇指撫摸她的嘴唇,湊近她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回去離婚,我就放他出來。”

“你無恥,他是你弟弟,你這麽做,簡直有違倫常!”蘇麗娘氣的發抖,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在蘇麗娘的人生觀念裏,沒有離婚一說,也沒有背著丈夫跟丈夫的表哥偷情一說,這兩點,無論哪一個,都是大逆不道。

若是太原蘇家的人知道,自己便是給家族蒙羞,罪該萬死。

柳之舟卻十分坦然“老子管他什麽倫常,我就認定你是我媳婦,要不是當年老子有事耽擱,你能嫁給別人?我告訴你,你馬上回去離婚,不然,別說救人,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在牢裏痛不欲生。”

說著,柳之舟笑的越加恐怖“這警察署裏的酷刑,就是個共匪都未必挨得住,你說,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能挨幾下打?嗯?”

蘇麗娘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王媽見她神情不好,約莫是事情沒辦好。她也不敢多問,一路上安安靜靜回到喬家。

一路上,蘇麗娘都在發愁,該如何告訴喬老爺。總不能說柳之舟瞧上你兒媳婦,要離婚才同意放人,這麽丟臉的事,她如何能開口。

那又該如何說?

說沒見到人?王媽親眼見她上樓的。說事情不好辦?那喬老爺必定還要拜訪他的。蘇麗娘十分洩氣,自己怎麽就招惹這麽個人。

她不禁揉揉發疼的眉眼,眼裏全是倦怠。

車子駛入喬公館,蘇麗娘一下車,便看到張叔一臉焦急站在門口。蘇麗娘心急,有些想躲避的意思。

誰料,張叔一來便道“不好了少奶奶,老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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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麗娘看著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的喬老爺,擔憂地問醫生“醫生,我父親的情況如何?”

白胡子醫生忍不住道“喬老爺本就有心臟病,這種情況你們怎麽能讓病人受刺激。還好發現的及時,不然還不定出什麽事。”

蘇麗娘一再問詢,確保喬老爺吃了藥就沒事,這才讓張叔將人送出去。她看了看喬老爺,見他睡的還算安穩,讓王媽留下照顧,自己來到客廳,頹喪坐在沙發上。

張叔的意思是,老爺今日趕到碼頭,因為有人舉報說喬家的船私運軍用藥品。這可是大罪,眼下軍需用品管制十分嚴格,更何況藥品。

喬老爺匆匆趕到,卻見到警察打開了倉庫,搬出幾箱盤尼西林。

真是瘋了,喬家根本不做藥材生意,哪裏會有這樣的貨。明顯是栽贓,可警察不管,硬是查封了喬家的倉庫碼頭。

這一來,喬老爺氣的心病發作,昏了過去。

眼下喬家明顯得罪了人,喬玉良被關進監獄自己見不到人,也不知怎樣了,喬老爺躺在床上,無法理事。

這偌大的喬家,只有她能管事了。

張叔送了人回來,見蘇麗娘一人坐在客廳,小心翼翼問起今日拜訪的情況。

蘇麗娘眼下不能說事情不順利,只能含糊道,柳少爺答應過問,但要等等。張叔聞言,微微松口氣,還好,起碼有件事是順利的。

蘇麗娘回到房中,若雨端了面條進來“小姐,你今天什麽都沒吃的,不如吃點面條吧。”

淡淡笑一下,蘇麗娘起身來到桌旁,可對著鮮美的面條,如何也下不了口。

若雨見狀,問道“小姐,可是事情不順?”

蘇麗娘瞧她一眼,放下手裏的筷子,頹喪問“若雨,你還記得當年在火車站我救的那個人嗎?”

若雨點點頭,不解看她,為何提起這件事?不是說不準再提嗎?

蘇麗娘嘆一口氣,把柳之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若雨聽完,長大嘴,久久不能回神,半響才小聲道“小姐,那姓柳的也太過分了。”

可不就是過分,這般強迫一個女子,還曾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算什麽男人。

“那日他救了我們,我還當他是個好人,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事,太不要臉了。”若雨眼裏,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流氓人渣。

蘇麗娘氣妥“你說,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打死他!”若雨氣勢如虹,要是給她一把劍,必定是江湖女俠“照我看,這種登徒子就該狠狠教訓,咱立馬告訴老爺,老爺不是他的舅舅嗎?讓他老爺去教訓他。”

蘇麗娘眼見她要走,趕緊攔下她“你瘋了!”她緊張看看周圍,確定窗戶門都關好了,才小聲道“家裏目前的情形你沒見到嗎?我要是這時候去鬧事,喬家我還呆得下去?”

“那怎麽辦?就讓那登徒子輕薄你?”若雨眼裏,誰欺負她家小姐,都是壞人。

“你讓我想想。”蘇麗娘也沒有辦法,柳之舟那人,一看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自己要是去求他,必然要付出代價。

她站在屋裏,來回踱步,想了許久,終於想起一個人來。

第二天一早,蘇麗娘便打了一通電話。打完電話,她便在屋裏來回走,十分焦急看著電話。若雨不知小姐做了什麽,也是焦急看她。

一直到中午,電話鈴聲響起,那頭說了幾句,蘇麗娘才高興不已。

“小姐,如何?”若雨緊張問她。蘇麗娘笑笑道“成了。”

才高興一會兒,電話又想起,電話那頭,柳之舟笑的咬牙切齒“行啊媳婦,本事不小,居然找到我媽頭上了。”

蘇麗娘忍不住得意“柳少爺,姑媽她還是很心疼玉良的。”

柳之舟聽到這聲姑媽,青筋直突突,他狠狠道“丫頭,等著,我遲早讓你離婚。”

蘇麗娘直接掛了電話,笑的幾分得意,這世上,還是有人能限制住他的。

柳之舟出手,一個小小的從犯而已,很快被放出來。警察局長得到消息,知道自己踢了鐵板,自然將喬家的倉庫解禁。

眼下整個上海,岌岌可危,最有權的就是手裏有兵的。他一個小局長,哪裏敢惹。這到嘴的肥肉,只能看著它不見。

董局長恨的牙癢癢,可又無可奈何。

當喬正璋醒來,得知事情都解決了,心裏落下大石。又看到兒子回來,雖然受了傷,好在都不嚴重。

當著蘇麗娘的面質問他,才知道,喬玉良本來在學校讀書。

不過參加一個話劇社,認識了幾個進步青年。腦子一發熱,就答應跟人一起去劫獄。他本想做一番壯舉,誰知見了現場槍戰,又是死人又是鮮血橫流,自然就慫了。

可這話喬玉良自是不會說,只說自己眼見雙方交戰激烈,自己這邊全被打散,他又受了傷,便只能逃回來。

沒想到警方這麽厲害,如此快就找來了。

喬正璋聽完,狠狠打他幾下,逼他發誓,再不準參加這些活動。又想著,為了避免麻煩,索性不準他再去上學,直接去家裏的公司做事。

喬玉良被這件事也嚇破了膽,自是不敢不從。

蘇麗娘不知為何,對這樣的懦弱丈夫有些許失落。那個從前自信勇敢的喬哥哥去哪裏了?

牡丹亭記(7)

日子稍稍恢覆平靜,蘇麗娘越加努力學習。

自從上的事情,喬正璋感覺體力不知,起了心思舉家遷往香港。蘇麗娘是讚同的,上海暗潮湧動,她直覺不太好,加上柳之舟糾纏不休,她一直想避開此處。

喬玉良最近不知為何,最近總是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喬正璋見他如此,只當他被關了監獄,吃了苦,所以心神不寧,由此更加堅定去香港的決心。

決定好了,喬正璋開始處理手頭上的生意。

蘇麗娘見他身子不好,主動承擔處理生意的事。喬玉良不去上課,每日呆在家裏不出去。蘇麗娘一時間不太適應。

最近這幾日,蘇麗娘總是被喬玉良的夢囈驚醒,他嘴裏不斷吐露一個人的名字。方月!

蘇麗娘被驚醒後,神情覆雜看他,再也睡不下去,只好起身看書學習。

日子過了半月,進入四月初。春花開的越發燦爛,有種即將死亡前的絢麗。喬老爺的身體實在經不得勞累,蘇麗娘索性心一橫,將人送往香港。

喬正璋臨去前,十分抱歉,一再囑咐喬玉良照顧好麗娘,早日處理好手中的事,夫妻兩人一起到香港會面。

喬玉良依舊心不在焉,喬正璋無奈,他心裏明白,這家裏,恐怕還要兒媳婦擔起來。

張叔帶著家人跟隨喬正璋一起前往香港,他的太太早已去香港伺候老夫人,眼下陪同的,是他的女兒。

王媽舍不得上海老家,堅決留下,她兒子死的早,安葬在上海墓地,她早已孤家寡人。她想著,就算死也要死在上海。

蘇麗娘想了想,打算自己離開時給她多留些錢,讓她養老。

送喬老爺上船後,蘇麗娘跟喬玉良坐車回家。

偶然碰上游行的學生,若雨好奇道“小姐,你說他們在喊什麽?”

蘇麗娘看一眼明顯神色不對的喬玉良,淡淡道“國家危亡,世道不太平,他們在用自己的方法救國。”

若雨似懂非懂,被車窗外的人群吸引,靜靜看著不說話。

喬玉良似乎有些坐立難安,蘇麗娘感覺到他的焦躁,關切道“喬哥哥?怎麽了?不舒服?”

喬玉良尷尬笑笑“沒有,覺得有些熱而已。”

蘇麗娘見他不想說,也不逼問。她一貫體貼,從不讓人難堪。當然,柳之舟除外。不知為何,看著這動蕩的人群,蘇麗娘不禁想起那個人來。

戰爭一觸即發,若是日本人打到上海,這首當其沖的,怕就是柳之舟這些軍人。

忽然,車子猛然停下。

蘇麗娘好不容易坐穩,卻聽到若雨抱怨道“老胡,你怎麽開車的,我差點飛出去了。”

老胡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聞言不好意思笑笑“喲,若雨啊,真不是我故意,你看”幾人順著他的指向看去,車子前面竟是跌倒了一個學生。

司機以為自己差點撞倒他,卻不想那學生匆忙站起來,慌亂逃走,隨後,幾個警察迅速追過來。

蘇麗娘心道,這大概又是在抓那些共黨學生。哎,一個國家,政黨多,軍隊軍閥多,怎麽能不亂。

正想跟喬玉良打趣幾句,卻見他臉色忽的一變,推開門下車了。

蘇麗娘喊道“你去哪裏?”

喬玉良留下一句有事便匆匆離開,似乎是去追什麽人。若雨撇嘴不屑道“狗改不了吃屎。”蘇麗娘聞言,追隨喬玉良的身影看去,果然,是追了個姑娘而去。

離的稍遠,看不清女子的樣子,之只看到那姑娘一身鵝黃色洋裝。

蘇麗娘收斂心神,回頭對司機淡淡道“老胡,走吧。”

老胡知趣,自然不敢多話。這正室撞見丈夫會小三,不上前大罵就算不錯了。少奶奶實在大度,居然一言不發,連氣都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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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飯十分,喬玉良依舊沒有回來,王媽來問了三次,再不吃飯,飯菜都要涼了。再熱就失了味道,吃不得。

眼下正是戰亂,糧食難得,蘇麗娘是不允許府裏浪費糧食的。她驟然起身,一個人吃起飯來。“若雨,你們也一塊兒吃吧。”

王媽跟若雨哪裏敢,“少奶奶,我們還是下去吃吧。”

蘇麗娘笑笑“有什麽關系,眼下物資緊張,你們不吃就是浪費了。”

“那...少爺他?”王媽不安問,其實她也餓了。

蘇麗娘看看時鐘,冷冷道“這個點,估計在外面吃了。要是沒吃,等他回來你再做也無礙。”

這麽一說,兩人也不再猶豫,去廚房拿了碗筷,痛快開吃。

三個女人,將飯菜吃的幹凈,連湯都沒浪費。

吃過晚飯,蘇麗娘回到書房,處理喬家的生意。

喬家在上海經營碼頭,布匹,糧食等生意。眼下,手裏的百貨生意這些,基本盤了出去。剩下的就是糧食跟布匹,還有碼頭。

要說喬家有船,這貨運的生意正是紅火。可眼下時局不穩,碼頭想要盤出去,逃不開政府壓力。政府不放手,他們動彈不得。

蘇麗娘想了很久,實在不行,最後把這些東西捐出去,人命比錢重要。喬家積累多年,就算損失了,也能東山再起。

可生意扔掉容易,這手下的工人要怎麽辦?

都是糊口吃飯,若是她撂挑子不幹,至少留條活路給他們,不然鬧起來,她可無可奈何。這麽一想,蘇麗娘又覺得頭疼。

這大家長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夜色越加晚,蘇麗娘看一眼時鐘,已經22點,喬玉良依舊沒有回來。她困的不行,想了想,讓王媽給少爺留燈,又讓府裏的家丁留意一下。這才安心去睡覺!

第二日一早,她起床後,依舊不見喬玉良,心裏開始打鼓,難道夙夜未歸?

她嘆息一聲,大約是睡在那個女人那裏。

蘇麗娘梳妝好,穿著一襲月牙色旗袍緩緩下樓,才一下去,卻見柳之舟坐在大廳內。王媽端了茶正在招呼客人,隨性的士官恭敬站一旁。

屋裏氛圍低壓,誰也不敢大喘氣。

見到蘇麗娘下來,王媽開心喊道“少奶奶,表少爺來了。”

柳之舟聞言,起身回頭一看,看著亭亭玉立的佳人,眼裏含笑道“冒昧到訪,還請弟妹不要見怪。”

何止見怪,簡直見鬼。

蘇麗娘笑的僵硬“表哥客氣,都是親戚,哪有什麽冒犯不冒犯。”說罷對王媽道“王媽,您帶若雨出門采買些新鮮的,今天表哥到訪,我們要盡地主之誼。”

王媽得令,馬上拉著若雨出去。

柳之舟見狀,也讓士官出去等候。

屋內沒了別人,蘇麗娘才緊張道“你怎麽來了?”真是瘋了,蘇麗娘有種奸夫登堂入室的窘迫,雖然他們不是那樣的關系。

可她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發生親昵舉動,這簡直是大逆不道。越想越心虛的蘇麗娘,恨不得立刻將柳之舟趕出門去。這輩子都別來往才好!

柳之舟見沒人在屋裏,摘下軍帽,笑的肆意“我來看看自己的媳婦,有什麽問題。”

還有什麽問題,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蘇麗娘緊張上前,看一眼四周,小聲怒喝“你胡說什麽?”

柳之舟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大眼瞪的圓圓,不見一分剛才的溫柔賢淑。心裏樂開了花,對的,就是這樣。這樣的蘇麗娘才是真實的,骨子裏倔強勇敢不屈服,百折不撓。

才不是那個皮笑肉不笑,永遠笑得溫婉可人的木偶。

這麽一想,柳之舟又想親吻她。蘇麗娘早有防備,迅速抽身,找個最遠的角落坐下。“上次的事勞煩表哥,還沒登門感謝,反而讓表哥來看我們,實在不好意思。”

柳之舟見她躲開,也不惱,依舊笑意盈盈。但這笑容,在蘇麗娘看來,著實可惡。真相撕爛他那虛偽的表情!登徒子!

“瞧你說的,都是親戚。有什麽勞煩不勞煩的,更何況....”柳之舟笑的暧昧“你都把未來婆婆擡出來了,我怎麽能不同意。”

蘇麗娘緊張地要炸毛,真是瘋了,這樣的話他怎麽敢當著她的面,在喬家的地盤說。她緊張看一眼四周確定沒有人偷聽,才放下心來。努力深吸幾口氣,冷冷道“表哥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人日理萬機,才不會那麽無聊來拜訪她呢!必是有所圖謀!

柳之舟聞言,靠到沙發後背上,笑的幾分古怪。“我聽說,喬家經營糧食生意。”

蘇麗娘點頭,不解他的意思。

柳之舟翹起二郎腿笑笑“不瞞你說,我今日來,是想找你買糧。”蘇麗娘聞言,忍不住笑了。

“表哥真是調侃,您軍部的糧食自有政府分配,哪裏需要像我購買。”蘇麗娘本能覺得有詐,想要拒絕。

柳之舟卻繼續道“麗娘有所不知,按道理,政府的確該給我們糧食,可是,我們柳家不是委員長的嫡系,這糧食輪完一圈,到我們這裏就剩一下渣子。兄弟們跟著我出生入死,我總不能讓他們餓肚子。”

這種事,蘇麗娘倒是有所耳聞。國民政府,貪腐嚴重。軍閥派系爭鬥也厲害,大部分軍隊光有番號編制,卻根本沒有補給。很多東西還是靠那些旁系部隊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就造成許多部隊跟土匪無差,繼續搶劫百姓的舉動。

按照柳之舟的說法,缺少糧食這事兒還真有可能。

柳之舟見她一番思索,表情變了幾次,眼中含笑,邊喝茶邊等她答覆。

猶豫許久,蘇麗娘道“不知表哥需要多少糧食。”

柳之舟伸出右手手指,蘇麗娘猜測“三十萬斤?”

柳之舟笑著搖頭,蘇麗娘瞪大眼“三百萬斤?”這麽多?柳之舟見她如此,笑道“放心,錢不會少你的。”

蘇麗娘搖頭“表哥,你知道不是錢的問題。”

柳之舟凝視她一會兒才嚴肅道“麗娘,眼下的局勢你明白,日本人遲早要打到上海,我們必須提前做好糧食儲備。”

蘇麗娘沒見過他正經的樣子,這般嚴肅,不茍言笑,她知道柳之舟不是在開玩笑。一打仗,士兵要是吃不飽,怎麽打得過敵人。

兵法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是這個道理!

蘇麗娘骨子有股倔強,越是辦不到的事兒,她越要辦成。於是她不再抗拒,點頭道“好,既然表哥為國為民,舍生取義,我也不能做那誤國的懦夫,這糧食,我一定幫你籌備齊全。”

柳之舟見她那無所畏懼的樣子,立時就想將她抱起來轉一圈。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可愛的女子。

恰在此時,老胡沖進來。“不好了,少奶奶,出事了。”

牡丹亭記(8)

蘇麗娘再次在牢裏見到喬玉良,眼裏已經平靜。

她看著這個狼狽憔悴的男人,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嫁給他。

“麗娘,你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喬玉良隔著監牢,淒慘叫喊,眼下沒有了心計,只能求麗娘相助,這是他最後一根稻草。

老胡趕來報信,說自家少爺被警察抓了。蘇麗娘起初以為是柳之舟故意為難,為了上次的事情,還狠狠指責柳之舟小人。

不想,這次的事情,還真跟柳之舟沒關系。

喬玉良殺了人,還是個認識的女人。

“這個叫方月的女子,是喬玉良的大學同學,兩人...名義上是戀人。”柳之舟拿著調來的檔案,遞給蘇麗娘。他神色擔憂看著蘇麗娘,等待她的反應。

蘇麗娘拿過資料,焦急翻看。

檔案上顯示,方月昨日夜裏被人殺害在公寓,而喬玉良是最後一個離開她公寓的人。根據鄰居的描述,兩人當時傳來很厲害的爭吵聲,女的指責男的膽小怕事不守信用,男的辯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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