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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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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鹿島一二三和琴酒沒少打過架。

那僅限於早期。

被SB記錄在案的「123的恥辱之戰」和「123的恥辱之戰2.0」就是琴酒的功勳章。

是可以在鹿島一二三大殺四方的現今,能拿出來炫耀的輝煌戰績。

在他們開始在西西裏胡攪一通之後,基本沒有能動手的機會了。

所以,當鹿島一二三突然發難的時候,琴酒有些沒反應過來。

SB:【誒你等等!我還沒開戰鬥模塊!要揍人怎麽能不帶上SB!】

鹿島一二三沒回答它。

他以非常輕巧的姿態躍起,用堪稱教科書式的柔術動作攀附上男人的肩頸,膝蓋用力,爆發的瞬間足以將對方的頸椎絞斷。

是較小體型突襲必殺的技巧,這還是沒有戰鬥模塊的時候,琴酒教他的。

那個時候鹿島一二三吃盡了苦頭,叫囂著「你小子是不是借著訓練我的名義展開骯臟的覆仇」和「你等著,黑澤陣,等我學成歸來,你最好晚上睡覺都睜著眼」。

琴酒只當他在犯臆癥。

【用不著,他又不是烏默它的那種怪物。】

雖然這麽說,琴酒的動作卻不慢,他原本就站在桌前,只是轉身,後弓,把肩頭的人直接壓進桌面。

“哐當”一聲巨響,同時,鹿島一二三發出陣痛的悶聲。

琴酒回身抓住鹿島一二三的腳踝,另一只手將對方試圖行動的兩只手扣在他頭頂,居高臨下看著因為放棄而幹脆仰躺桌上的人。

和上次見面沒有任何區別,眼睛懶散地耷拉著,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晃動的影子。躺著的時候習慣窩著,縮骨和衣服邊領圈出陰翳,一路延伸到被蓋住的白皙皮膚。

他的下唇上有道明顯的破口,顏色比唇色來的深。

“你嘴巴怎麽了。”琴酒問。

鹿島一二三歪了歪頭,躲開男人因為俯身而散在臉上的偏灰白長發。

“你左臉怎麽了?”鹿島一二三看著他左臉眼瞼下的細長淺疤。

像是擦傷,但應該更嚴重,按照琴酒的體質,普通擦傷是不會留疤的……或許是彈痕。

琴酒沒隱瞞:“被赤井秀一算計的。”

他說完,鹿島一二三一楞,胸膛顫抖著笑起來,半天都停不下來。

“好巧啊哈哈哈哈……好巧……”

鹿島一二三手被抓得死死的,所以仰著頭去蹭琴酒的胳膊,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好巧啊,我怎麽也一樣。”

“為了拿到箱子?”琴酒放開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從煙盒裏抖出根煙,點上,“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炸爛胡佛大樓。”

“答應了人金盆洗手,這麽狂野總歸不太合適。”

鹿島一二三從桌子上起身,安全屋就只有離桌椅有些距離的沙發了,他幹脆盤起腿,就這樣坐到了桌上。

【你們好詭異……在這幹嘛呢,意思意思動手客套一下?】

要是SB有人型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哎,下不了手,我和他都一樣,麻煩死了。】鹿島一二三說。

SB滿頭問號。

“答應了人……”,琴酒抖了抖煙灰,“誰?”

鹿島一二三當然不可能說江戶川柯南。

他摸著腕表,毫無心理負擔:“赤井秀一。”

琴酒也笑了,雖然是冷笑,但和剛才鹿島一二三笑起來一樣莫名其妙。

SB二度滿頭問號。

“很好笑?”鹿島一二三撐著下巴,不滿地看去。

琴酒低聲說:“一般。”

“是挺好笑的。”鹿島一二三慢吞吞說,“你知道我和他關系一直挺好嘛,我在華盛頓念書的時候就愛找他玩,後來也是我推薦他進的組織——哦,對,我一直知道他是FBI,還是很優秀的那一類。”

他看著琴酒完全不為所動的表情,聳聳肩,“所以就洗心革面啰。”

琴酒吐出煙霧,他冷綠色的眼睛在白霧中模糊不清,等煙霧散去,鹿島一二三發現他的眼神其實很陌生,和記憶中的黑澤陣完全不像。

可他還在提過去。

“就和你當初為了特奧多羅決定和我同流合汙一樣?”

鹿島一二三安靜了會兒,手指觸到了桌上的箱子,餘光裏糖果滾了兩圈,差一點就會從箱子上掉下去。

“不是。”他說,“那是為了黑澤陣吧。”

“這樣。”琴酒又笑了,依舊是摻著血的冷笑。

鹿島一二三的指甲在箱子邊微動了動,已經挑釁了這麽久,沒點反應才會奇怪。

長時間相處的直覺起了作用,他本能地嗅到了什麽,立刻對SB下達指令——

【戰鬥模塊,SB!】

SB和他配合早就無比嫻熟了,立刻裝備上模塊,在啟動的瞬間,提示音通過SB傳遞給了鹿島一二三。

【監測到敵對目標——】

【危險鑒定:一級。】

【戰鬥模塊開啟中……戰鬥模塊已開啟。】

【勝率判定……您的勝率判定為87.4%,請酌情行動。】

【請註意,敵對目標已展開行動,請盡快應對。】

SB囂張狂笑:【看到了嗎,123,勝率87.4%!足足87.4%!!!】

然而,SB的叫囂在極短的時間裏就成了啞聲。

【勝率判定更新……您的勝率判定為46.8%,請酌情行動。】

【危險堅定等級更新:二級。】

【請註意,敵對目標完全了解您的行動邏輯,請註意防護。】

SB炸了:【他他他他他他他怎麽沖著你脖子後面的芯片去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鹿島一二三倒是沒什麽意外的情緒。

他和琴酒相處太久了,包括烏默它的事也是一起行動的——能一起處理烏默它的也只有他們兩個了。

之前為了把琴酒加入烏默它的白名單,還「死」過一次。

等到鹿島一二三重新投放後,才從一直存檔記錄的SB那裏知道,琴酒在烏默它把他的「屍體」裏裏外外翻了個遍。

更換血液能讓這具冷掉的軀殼重新恢覆溫暖嗎?

更換心臟能讓這片死寂的胸膛重新開始起伏嗎?

向他提出命令……或是請求,能讓離開他身邊的人造人重新睜開雙眼嗎?

好像不能。

那個時候,琴酒甚至開始憎恨起了特奧多羅。

他為什麽要留給鹿島一二三摧毀烏默它這樣的心願,以至於沒有任何辦法能重啟「死亡」的人造人。

然後鹿島一二三回來了,時隔三個月。

「人造人會死嗎?」這是黑澤陣曾經問過的問題。

「似乎不會。」這是鹿島一二三用事實給到的回答。

重逢的那天,琴酒也咬著煙,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鹿島一二三,然後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

皮肉之下,芯片在穩定的運行著。

「為什麽那麽做?」琴酒問他。

鹿島一二三也講不清楚。

戰鬥模塊開啟後一直在提示他緊急避險,拋棄掉琴酒的話存活率能直接提升14.87%,並且當時也沒有任何委托讓他這麽做。

他搞不清楚,也沒法解釋,所以撒了個謊:「忘記了,我清空了數據,只記得事情,沒有感覺。」

確認了他的呼吸、心跳,琴酒沒再說什麽。

所以,要是對「這個世界上某人對鹿島一二三身體了解程度」進行排名的話,那個名單上只會有琴酒一個人。

【這下就麻煩了,要不然我規劃一條路徑,帶上特奧多羅,我們先撤!】

鹿島一二三遲疑了會兒。

【他在等你暴斃,你在等什麽!】SB咬牙切齒。

【我只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麽。】鹿島一二三一邊行動一邊回答,【他知道他殺不了我,所以應該沒想殺我才對,他不會做沒用的事。】

桌子早就被波及,箱子上彈|孔不在少數,那顆糖被彈飛到了沙發邊,被沙發被打穿後溢出的綿絮掩埋。

琴酒半點沒留手!

【別在哪兒他他他他他了!123!上次是因為「貝爾摩德049」,你得幫她扛MI6的追查才有了回來的機會!】

SB把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

【現在有321在,因為存在優先級,新的委托會落在他頭上,沒有委托的話你是沒辦法重新投放的!】

【那321是怎麽在有我的前提下出現的?】

【……因為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上帝!你要去賭上帝的心思嗎?】

正說著,SB突然卡殼,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個度——

【@%#,NB032怎麽在這個時候聯系我?!】

【NB032請求聯絡,請註意,終端間禁止以系統聯絡,若您接通,NB032將會按照《鹿島背鍋基準線》第三百六十五條法則受到懲處。】

【是否接通?】

SB還在罵:【接個屁啊接,沒看到在這兒幹架嗎!】

鹿島一二三卻說:【接。】

終端的權限高於系統,盡管SB非常不情願,還是騰出了塊地方留給聯絡的數據流。

接著,NB那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只是瀏覽了存檔的001和003,為什麽321的數據就突然紊亂了?!你讓SB在存檔裏植入了什麽?!】

鹿島一二三還沒回答,SB先和對面噴上了。

【植入個屁植入,你們走漏洞竊取資料還反咬一口?你怎麽當系統的,不去排查現實層面的幹擾,來問123什麽狗屁問題!】

NB稍微冷靜了一點:【不可能,321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他還在NSA的監控下,沒有外界因素介入,但現在幾乎失去了控制。】

【是第一視角瀏覽的麽?】鹿島一二三突然開口。

NB:【你是第一視角記錄的,那當然只能第一視角瀏覽。】

【聽不見任何話,對什麽事都做不出反應,但是聽到關鍵詞後會爆發性應激?】

【……是。】

鹿島一二三在心裏嘆了口氣。

321是個傻白甜他知道,好處就是沒什麽心眼,壞處就是他的代入感會很強。

帶入123體驗那些經歷會變成什麽樣?

絕對不會比他當初情況來得好吧。

【讓他返廠重修。系統做不到的話就想辦法聯系上能幫忙的人,蘇格蘭不是還在嗎?不要顧慮暴露不暴露,措辭有的是。你讓他把321脖子後的芯片……】

正說著,鹿島一二三頓住了。

讓他把321脖子後的芯片挖出來,返廠重修的時候主動選擇徹底格式化,清理掉所有數據。

那樣321就會回到最初的321。

一個沒有痛苦,一心只專註要如何完成委托的終端。

好熟悉啊……

鹿島一二三是真的完全停滯了,不僅是突然中斷了和NB的聯絡,包括運行戰鬥模塊這件事也被他扼停。

剎那間,琴酒已經掐上了他的喉嚨,把他摔在早就千瘡百孔的沙發上。

質量不算好的沙發承受不了兩個人的沖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鹿島一二三仰著頭,看著把自己完全壓制的琴酒。

對方的手指已經摸到了自己頸後,扼在喉嚨上的大拇指溫熱有力,和他的眼神一樣。

鹿島一二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琴酒的長發掃在他臉上、頸邊、身側,這次他沒挪開,只是啞聲喊:“阿陣。”

琴酒:“要說點遺言?”

“我放走了赤井秀一後和你爭吵的那次,你是不是也想這麽做?”

“是。”琴酒看著他,說。

鹿島一二三擡起手,貼在他胸口。

被衣服蓋住的是人類的軀殼,被軀殼束縛的是跳動的心臟,被心臟藏起的則是不為人知的黑澤陣。

“當時你……為什麽松手了?”

琴酒的手指已經開始用力,直接擰斷頸椎應該也不是難事。

“這次不會了。”

心臟的跳動平緩,他沒說謊。

他也不用說謊,他只是不把話說完而已。

你真的想要金盆洗手洗心革面嗎?那就去死吧。

然後如你說的那樣,清除掉數據,只記得事情,忘記所有感覺。

這麽簡單的動機,為什麽就是一直想不清楚呢?

有321在的話,我回不來的——鹿島一二三沒有這麽解釋。

“我……不想忘記。”他說。

琴酒終於有了反應,冷綠的眼裏帶上了鹿島一二三非常熟悉的惱怒。

這樣的眼神出現過很多次。

比如小時候鹿島一二三打不過他,只能對他精神攻擊的時候。

比如鹿島一二三在回到意大利之後,像條瘋狗一樣逮著「琴酒」咬的時候。

比如在烏默它,他返廠前合上眼的時候。

又比如現在。

“赤井秀一,是吧?”琴酒的語氣裏帶著譏諷,“你和他接吻了,然後呢?”

SB非常想不合時宜地跳出來飆一句「不是接吻,是123占據上風的強吻!」,可它沒有。

它一邊不斷拒絕來自NB的聯絡請求,一邊維持著戰鬥模塊的待命。

同時,抵禦著此時從鹿島一二三那頭傳來的心情。

好難形容啊。

人體的構造不能解釋,器官的排列無法陳述,數據被浸泡到松軟,縫進骨骸的間隙。

鹿島一二三放任自己被掐著脖子,手環過琴酒的腰,像以前剛從日本回到西西裏時候那般抱住他。

抱住他,臉頰貼在胸膛上,耳邊是因為惱怒而加快的心跳。

如果琴酒再用力一點,只一點,手腕發力錯開他的頸椎,手指穿透紅色的,微薄的皮膚,他將觸及人造人半點做不了假的真實。

在擁抱中,他能做到。

但琴酒遲遲沒有下手。

鹿島一二三的聲音嗡嗡的,貼合的地方傳來微弱的震動。

他以前也會這樣,在神經兮兮的時候會茫然地等著擁抱,而除了黑澤陣以外,沒人會接近那個乖戾的小孩。

即使有,他們看見的,想要安撫的,也永遠不是鹿島一二三。

只有黑澤陣會那麽做,也只有黑澤陣,口袋裏總是會帶上一顆廉價的糖果。

明明他們當初都忘了,說好了要給特奧多羅買糖的事情。

“阿陣,我不想忘記。”鹿島一二三埋著頭,說。

就在這個時候,玻璃碎掉的聲音乍響。

琴酒直覺性壓低身形,抱著鹿島一二三翻到了沙發下。

SB迅速開啟最大範疇掃描,將得出的所有結論用邏輯嵌合,最後幹脆利落得出唯一結論。

【是組織的狙擊,開槍的是數據庫裏沒見過面的新人——他們想越過琴酒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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