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春季萬物覆蘇，枝丫逐漸冒出一片新綠，一號教學樓走道隔著一排排厚重的玻璃，幾個女生聚在一起說笑，從窗前往遠處眺望，松林盡頭是蜿蜒曲折的鵝卵石路。

郁殊剛從廁所出來，走到水池邊洗手，想到剛才季雅現的舉動，稍稍有點後怕。

沒想到她都這樣還會對自己感興趣，得想想辦法才行。

她咬住下唇，淺淺往二樓的方向瞄去，漆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倏然一道俏麗的靚影勾起她的註意。

那女生笑的招搖，拉住另一個女生的衣服不放，神色羞赧不知所錯，旁人見了還以為是戀人關系。

郁殊眼底閃過一絲仿徨，敲了敲額頭，轉而往操場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看錯，那人是楊凝。

楊凝是季雅現的初中同學，超乎想象的喜歡季，表白數次後無功而返。季雅現遲遲沒有接受這份感情。

看著楊凝柔情似水的小可憐樣，季雅現始終冷冰冰的對她，倘若季雅現輕輕對她一笑，八成死都願意。

陷入愛情中的女人，都是這樣，容易沖昏頭腦。

何不改變這場悲劇，若是季雅現愛上的人是楊凝，那樣的話她就不會殺死自己的父親季明堂，更不會為了她賣掉一切，還被哥哥欺騙。

哎，這樣總算成全了一樁美事。

郁殊低咳幾聲，按部就班搗鼓心裏計劃已久的事，舒坦多了。

“小殊姐姐。”陳窈這時候跑了過來，親昵的挽著她的手，關切道：“你不要到處亂走，一些人根本就不懂你身上發生的事情，還詆毀你是醜八怪。”

郁殊彎彎唇，光暈在她臉上浮開，擡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得毫不在意：“她們議論她們的，我不會太在意，你別為我擔心，雖然病了一遭，我現在看開了很多。”

“一場大病你真的變了好多，說話像個老婆婆一樣。”陳窈握住她的手，說：“放學我們去商城買東西吧。”

“嗯，我今天沒什麽事情，可以陪你去看看。”

郁殊花錢方面很節省，一年到頭舍不得給自己買衣服，奶奶年輕時是教師，靠拿退休金供她上學實屬不易，每次上學前，奶奶給的錢，她都放進儲蓄罐裏，舍不得拿出來。

他們家太窮，沒有大人持家，就一老一弱的相依為命，街坊鄰居看見懷有同情心，會偶爾送來些自家孩子的衣服，那些衣服都是打算扔掉的，許是買的貴重，舍不得丟棄，就拿來沖面子送給她們。

郁殊看見那些救濟的衣服，不會感到排斥也不會新生不滿，她們都吃不飽穿不暖，哪來的骨氣嫌棄這嫌棄那的，能過好已經恩賜。從小上學也是介於她的成績優秀，參加過市裏奧數比賽，拿過一等獎，學校特免去她的學費，支持她讀到高考結束。

像她身體不好，又窮的叮當響，唯有念書才是她擺脫貧困的重要途徑。

陳窈想到什麽，八卦地說：“我想起來了，剛才在走廊看見楊凝跟季雅現了，你可能不知道傳聞，季雅現跟楊凝之間的關系特別暧昧，有人看見她們放學一起回家了呢。”

郁殊也看見了楊凝，並不作態，笑問：“你剛才說去商城買東西，你想買什麽？”

“還不是買幾件漂亮的衣服，我媽說我穿衣沒品，我還不信呢。你穿的不過是校服，卻比誰都好看，要不是你遮住臉，一定會成為我們學校的第一美女。幸好，我還拍了一張你的照片，真的好美。”

郁殊驀地睜大眼睛，不安地拉住她的衣袖說：“窈窈，你答應過我，不會告訴別人我的樣子。”

“哈哈哈，瞧把你給嚇的，放心，除非你自己摘掉口罩，要不然我才不會告訴別人你長啥樣呢。”

“你呀。走吧，我們先去教室，快打鈴了。”她微微一笑，兩酒窩若影若現，像兩倒扣碗似的甘美。孱弱的身骨裹在校服裏，眼底璨若星辰大海。

這樣的笑像空氣讓人觸手可得，卻又像沼澤令人泥足深陷。

季雅現站在走廊上，目光遠遠的凝住不遠處的兩人，親密無間的舉措使她眼神逐漸冰裂，冷哼一聲，甩開楊凝的手，進了教室。

楊凝追了過去，心有不甘道：“雅現，你怎麽啦。我剛跟你說的話，你聽了沒有？我們下課去逛YG商場怎樣？”

“你想去就去。”季雅現心裏很不舒服，如同壓著一塊石頭無從發洩，只能自己憋在心口生悶氣。

奇怪的不是郁殊的病，而且她看她的眼神，充滿膽怯與無可奈何，令她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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