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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祖孫匆匆而去,只給侯府留下一片狼藉。

前院做法事的地方被高氏砸了個稀巴爛,到如今都還沒收拾妥當,那位高僧尚在府上養傷,林姨娘這會兒也是兵荒馬亂,至於崔氏母子,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今日鬧的這一出,再沒有人傷得比他們還要厲害了。

東西被砸,孫子沒了,連陳家的三夫人眼看著也保不住了。

事到臨頭,陳季年才曉得慌,他無人可求只能死死揪著崔氏,希望崔氏能想想辦法:“母親,高氏要和離,如今可怎麽是好?”

系統冷冷地點撥秦瑤光:“這就是所謂的媽寶男,毫無擔當,出了事只知道叫媽。”

崔氏也一臉苦澀,只是她比兒子要穩得住:“慌什麽,和離哪是那麽容易就辦成的事?況且你既未傷她,又未冷落她,高家再厲害也不能隨隨便便便拆了這門親事。待她冷靜下來,斷了這念頭,自然就要想著回來了。你們二人這麽多年的情分,高氏舍不得的,你忘了她從前對你是如何言聽計從的?”

系統:“這就是所謂的惡婆婆,看不得兒子跟媳婦過得太好,總要找點事兒做,真拆散這對夫妻後卻又開始後悔。”

“高氏說的沒錯,這對母子倆就是賤得慌。”秦瑤光符合。

她看戲看得炯炯有神,崔氏一個轉身便捕捉到了她不懷好意的目光。

眼下她為高家的事情煩躁,沒空對付秦瑤光,卻也不想讓她過得這麽快活:“杵著作甚?若不是你惡意挑撥,高氏也不會有和離的念頭。如此不安份,趁早滾去佛堂抄經去!”

秦瑤光也不惱,笑瞇瞇地福了福身:“母親說什麽,便是什麽吧,兒媳笨嘴拙舌的也說不過您,便先退下了。”

說完,秦瑤光便躲瘟神一般地離開了林姨娘的院子。

若不是為了看熱鬧,她還不樂意來呢。

崔氏指著她的背影,同一兒一女控訴:“瞧瞧她們,一個個都是來討債的!”

陳念知心中覆雜,不知該說什麽好。

若是早知道母親做法事對付三嫂,她定會及時勸住的,只可惜母親強硬慣了,這侯府儼然成了她的一言堂,想對兒媳婦說什麽、做什麽,向來也不和兒女商議。

陳念知懶得勸說母親跟三哥,只覺得林姨娘這屋子裏亂得很,也悶得很,胡亂找了個借口便出來了。

方婉柔擔心自己在這兒站在礙眼,也同陳念知一塊出來了。

方才在母親跟前,陳念知一句也沒說,可是出來之後,她卻叫住了方婉柔。

“表妹有什麽事囑咐?”

方婉柔對陳念知觀感也覆雜,姨母疼她,陳季年對她一向尊重,唯獨陳念知卻待她可有可無,總是禮貌有餘,親近不足。

殊不知陳念知是真的對她喜歡不來,她已定親,自然是希望日後娘家越來越好,她在婆家也能得到助力。可侯府好不容易得來的出頭機會,卻因她而葬送。二哥夫妻因為她失和,三哥三嫂也因為她的挑撥鬧到了和離的地步,陳念知能喜歡她才見鬼呢。

陳念知逼近,緩緩道:“母親向來對你疼愛有加,甚至言聽計從。只是希望表姐也能明白,母親並不是你的依靠,你依靠的是侯府。侯府蒸蒸日上,表姐未來的日子才能過得富貴無虞,可若是侯府一旦分崩離析了,咱們都別想獨善其身。”

方婉柔擡眼:“表妹莫不是覺得,今日這鬧劇是我挑撥的?”

陳念知笑而不語。

方婉頭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陳念知對她的惡意來得莫名其妙,她只能歸咎於是嫉妒,嫉妒她搶了姨母的註意,方婉柔冷下臉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多做辯駁,姨母他們心中有數就行。”

陳念知“呵”了一聲,摔袖離去。

她這還生著氣,結果傍晚時分竟然等到了散值的陳寅禮。

他們兄妹二人平常交流並不多,這回陳寅禮漫無目的地說了些別的話,許久之後才話鋒一轉,提起了方婉柔:

“婉柔在西北受了許多苦,她性子內斂,受了欺負也不敢說出來。這是她性子好,可是旁人也不能因為她脾氣好便肆意欺負她。”

“她這是找你告狀了?”

陳寅禮否認:“婉柔不是那樣小性子的人。”

陳念知:“……”

她氣笑了。

“行了,她在西北受了苦是我的錯,她性子內斂也是我的錯,連她受氣也是我的錯,就她清清白白一塵不染還不行嗎?”

陳寅禮徐徐看了看她,話裏仍帶了些許不滿:“我並非責怪你,只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陳念知冷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句之後她楞是一個字都沒說了。

陳寅禮自討沒趣,也只能轉身離開。

兄妹倆還是頭一次不歡而散,以往便是陳念知再不讚同陳寅禮的做法,也會因為親兄妹的緣故忍著不說什麽重話,可是近來府上的接連發生的糟心事讓她發現,自家的幾個兄長都是豬腦子,眼盲心盲,同他們好好說話都成了一種異想天開。

且說秦瑤光,她自打回了院子後凈了面便開始看彩畫送過來的賬本了。

蘇合堂的胭脂膏子每日定額出售,賣完即止,不接受預訂,先到先得。

自打第一批胭脂賣給了丞相夫人等之後,餘下的貴夫人們便都循著消息摸到了秦瑤光的這間鋪面。

因為蘇合堂限購,為了能搶到胭脂,每日一大早便有人在外守著,哪怕定價高也不介意,生意格外火爆。

彩畫在經商上很有一套,且她大概是想要在秦瑤光跟前證明自己,毫不吝嗇在鋪子裏傾註心血。短短幾日的功夫,她便已經能跟眾多的貴夫人混了個臉熟了。

今兒她還提了個計劃,想著能否借著丞相夫人、誠郡王妃等人的面子,將這胭脂膏子送進宮,若是宮裏的娘娘們喜歡,且名聲傳揚出去,屆時別說是京城了,就是在江南開幾家分店,也是不愁生意的。

秦瑤光沒想到彩畫能這麽拼。

能賺錢,誰不喜歡呢?秦瑤光便道:“你放心,這事兒我記下了,回頭尋到合適的機會肯定會試一試的。”

大概是受了彩畫的影響,秦瑤光覺得日進鬥金的日子已經在同她揮手了。

翌日,秦瑤光帶著點心去找宋聿翎分享昨兒大仇得報的歡喜以及自己即將暴富的期待。不成想這次卻撲了個空。

不過門沒鎖,秦瑤光推門而入,熟稔地坐了下來。

屋子裏收拾得一塵不染,看得出來,宋聿翎私下也是個講究人。

以前面對陳寅禮時,秦瑤光總是患得患失,可是如今與宋聿翎相處,她總是格外坦然,松弛有度。究其原因,應當是她不在依靠旁人,而是旁人依附於她。

一無所有的宋聿翎,會讓秦瑤光很有安全感。

宋聿翎沒讓她等多久,沒一會兒便會來了。

只是這回宋聿翎沒待面罩,而是戴了一塊小小的銅質面具,面具粗糙,只遮住了下面小半張臉。他似乎沒想到秦瑤光會在這裏等著自己,進門之後懵了一下。

秦瑤光本來不生氣的,看到他之後小性子上來了,抱著胳膊,語氣生硬:“去哪兒了?”

宋聿翎摘下了面罩,露出俊朗的一張臉,含糊道:“去外面辦了點事兒。”

昨日崔氏等人合謀一事給宋聿翎敲響了警鐘,他若是一直渾渾噩噩,往後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也會一樣的無力。

秦瑤光覺得對方不夠坦誠:“老師交代,究竟什麽事兒?”

“借著陳增的關系攀上前院的管事,同他吃了頓飯,明兒便去負責采買一事。”

秦瑤光驚了:“采買這樣油水大的差事你也能撈到?”

宋聿翎眨了眨眼:“也不難。”

秦瑤光無言以對。

她想起來了,這人在醫館的時候便讓那個小藥童對他死心塌地,到了莊子上又將莊子裏的人治的服服帖帖,如今三言兩語又解決了侯府的大管事,這本事實在了不得。

但是秦瑤光依舊捕捉到了重點,有點不高興地問:“你是不是嫌棄養馬的活?”

這個問題比較致命,好在宋聿翎擅長四兩撥千斤,他從懷裏取出一只小匣子,遞給秦瑤光。

秦瑤光微怔,心頭跳慢了些:“這是……給我的?”

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陳寅禮都未曾送過她什麽東西。

宋聿翎打開匣子,裏面放著一只紅木刻的鳳簪,樣式古樸大氣,即便是木頭的,也無損它的好看。

宋聿翎在買下它的時候,也是猶豫過一番的。他身上的錢都用來打通關系了,僅剩的錢只夠買這只木簪,他知道這簪子配不上秦瑤光,一如他這個人,與夫人總是不相稱的。

可他還是買了,方才更是一時沖動,直接拿出來送出去了。宋聿翎不好意思地道:“雖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可看著有幾分意思。待我日後去前院掙了錢,再給你買好的簪子。”

秦瑤光卻不在乎什麽好不好的,只要是一片心意,哪怕是

木頭的她也喜歡。

宋聿翎沒錢,能記著自己已是不錯了,如此也能證明他對自己並非無感,她秦瑤光微不是強人所難。

“我很喜歡。”秦瑤光握著他的手,遲疑了一下。

想到這人是自己的外室,她勾唇一笑,覆過身。

宋聿翎似乎察覺到她的意圖,喉頭微動,卻固執地不肯閉上眼。

秦瑤光蓋住他的眼,欺身向前。

剛要碰上,系統這邊收到了京兆尹的消息,突兀地“叮”了一下:

“新任務:幫助高氏和離,任務獎勵:高產糧種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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