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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就不打算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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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就不打算收回

剛剛這只咒靈的實力還很弱,現在實力卻突飛猛進,月見白有些意外。

那麽問題來了,她會死嗎?

這倒不會。

她的實力削減大半,但死在這種連特級都不是的咒靈的手中,未免太冤了,是會讓過去的手下敗將們和對她馬首是瞻的下屬們丟臉的程度。

那麽她會受重傷嗎?

可能吧。

她現在手上連個趁手武器都沒有,就這麽戰鬥太勉強了,而且地下室裏的咒靈進步速度很快,她不是喜歡把話說得太滿的人。

馬上就要職業比賽了,真不想受傷,她在職業網球比賽上押註很多,零哥、景光哥、明美姐。

她得通過成為世界第一,獲得一系列諸如財富、影響力等附加品,才更有幫助他們的能力。

受重傷的話,會後悔嗎?

不會後悔。

她窩囊過一段時間,但並未對那段日子感到後悔,她把那段頹廢無能對日子看作她日後變強的必經之路,如果沒有那段狼狽的日子,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她今天面對普通人的危險處境置之不理的話,就好像對過去弱小的自己置之不理。

更何況,她在這個和平的世界裏,十分渴望戰鬥。

屋子裏只能透出細微的光亮,卻將她冰藍色的眼睛映照得格外亮,月見白的眼睛已經通過“通透世界”發現這些看似很唬人的藤蔓殺傷力不大。

這些藤蔓的內部沒有多少血管筋脈,咒靈本體就算想要控制,但控制程度有限,無法對她帶來更大傷害。

但任由這些藤蔓瘋長,她會被纏得無法動彈,也無法接近咒靈的本體,幸好這些藤蔓還沒有來得及長滿整個房間。

月見白想要解決掉咒靈,就需要穿過這些藤蔓,靠近還呆在地下室的咒靈本體,這樣的情景有點像是穿越紅外線陷阱。

月見白想起在U-17集訓營後山的懸崖上時,敗者組們將穿越警犬、安保人員和紅外線墻,成功從倉庫裏偷酒和食物當作訓練。

她想起敗者組們累而高興的臉時,忍不住笑了笑。

所以眼前這些像是恐怖片一樣的場景也就那麽一回事,只是敗者組們不小心觸發紅外線警報後,會被U-17集訓營的安保人員抓到,然後來個社死。

而她如果不小心被藤蔓抓到,可能會被勒死。

她本來大清早出門就是為了晨練,跑步對她來說弱爆了,但這種程度就不錯。

月見白閃避著不斷朝她襲來的藤蔓,表情自如地往前走。

她捏住手中的小刀,這把小刀薄而鋒利,專門用來挑筋切血管的,用它來斬殺咒靈有些勉強了,不過現代社會又不能帶著戰鬥用的長刀到處跑。

月見白舉起手中的小刀,她從發現這只咒靈時,腦內就不斷傳來對方的哭聲。

她在戰國時代修習出“傾聽萬物之聲”的能力,但她發現她這種能力與其說是傾聽,不如說是用腦感悟、用心體會。

她常常聽見各種哭聲,戰場上的戰士、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臨終前的人、剛出生的嬰兒等等,她有的時候也會聽到妖魔鬼怪的哭聲,就像現在這樣。

和食人鬼這種大多自願放棄人類身份的存在不同,咒靈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之中,大多數沒有辦法進化出思考能力,它們成為咒靈和它們的本身意願無關,。

而且只要有人類存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恐懼,光靠咒術師們絞殺是永遠殺不完的。

月見白放下刀,這些藤蔓像是找到了可趁之機,數條藤蔓向她襲來,似乎想要靠一擊就弄死她,但她不舉刀了,不代表她故意找死。

她的身上燃起了藍色火焰,這些藍色火焰燃燒程度一般,和她在戰國時代的全盛時期沒法比,但足以讓這些本身不具備力量的藤蔓停在她面前一個手掌的距離。

如果再靠近一點點,就會被凈化掉。

如果她選擇使用黑色火焰,這些藤蔓大約會縮回地下室中,甚至咒靈本體也會被她的黑色火焰炙烤殆盡,但她不想選擇後者。

接著,她的身體表面上的藍色火焰也消失了,她又恢覆了她剛進這棟房子時看似弱小的樣子,看起來不設防。

月見白放下刀、熄滅火焰,然後說道:“你為什麽要如此悲傷地哭泣?”

她曾經聽說一個人要想更好的表現善意,最好要看起來感同身受,讓對方能不失尊嚴地接受。

而想要看起來感同身受,就需要讓表情變得更加悲憫,可月見白做不到。

她的一雙眼睛看過太多苦難,也親身經歷了不少苦難,她的心早已麻木了,她面對友人和需要保護的對象的時候通常是微笑著的,但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她已經沒有正常情緒,就連面對零哥時,大多數表情都是作假的,她已經失去了真心實意地笑和痛苦的能力。

就像現在,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像是神社中的神佛雕塑,看過再多人間疾苦,也容色不改。

在她說出那句話後,身前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剝奪她性命的藤蔓向後縮了縮。

月見白一直很羨慕那些擁有鮮明人格魅力的人,她想她如果擁有森先生、產屋敷耀哉和羅傑那樣的人格魅力,應該會更有領導力,更能集中大家的力量辦大事,可惜她只能羨慕。

她後來的位置越來越高,也沒讓她的身上進化出特別的人格魅力,也沒有發展出能夠撼動人們內心的語言魅力。

她的行事風格和語言風格從來理性直接,在大多數人眼中,她應該是個很冷漠的人。

月見白沒有等對方回應,她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做出回應,她只是下意識行動起來。

她伸出手握住了她眼前的一根藤蔓,力量稍大,像是給予本身是敵人的咒靈一點自己的力量。

月見白接著說道:“如果你遇上讓你感到痛苦的事,我願意和你共同面對,明明心裏壓抑著沈重的悲傷,卻無法宣洩出來,我能感知到你的聲音,是因為我也曾經歷過很多無法哭出聲的痛苦。”

月見白伸展雙臂,擁抱住更多的藤蔓,將側臉埋在這些藤蔓之中,將耳朵更靠近這些藤蔓,像是想要更深地傾聽來自敵人的痛苦。

她這樣做有點像是讓人詬病的無腦聖母自我獻祭的樣子,可是她從來都不是聖母,她只是上個世界經歷過無數戰鬥,但偶爾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在U-17集訓裏朝氣蓬勃的少年們的中間,她無法休息,在她剛剛躺過的公寓裏舒適的大床上她無法休息。

此時在心中不斷發出痛苦泣音的咒靈的身邊,她反而覺得內心平靜下來,就好像她在心中都無法發出的悲泣聲通過對方的心中的聲音發出來。

她想,這就是她明明在上個世界的地位越來越崇高,明明很多戰鬥都可以交給下屬去處理,但選擇親自上陣的理由。

越貼近和曾經的自己很像的人,越是幫助他們,就覺得自己內心的痛苦得到緩解。

這也是她明明可以直接用黑色火焰燒死對方,卻選擇準備為對方提供幫助,緩解對方的痛苦的理由。

她選擇明面上放下刀和熄滅火焰,不代表她放棄自保,她本來就更加擅長暗殺,而且靈魂火焰本身就不是具像化的東西,她將它具像化不過是為了震懾。

只要對方選擇對她下手,她身體內的火焰力量會一下子將它殺死。

月見白說出更多後,對方的泣音也隨之消失,她的腦內充斥著對方“我要覆仇!我要覆仇”的狂亂呼喊。

這聲音可比之前的泣音要更加吵鬧,但是話語中的力量感要比單純的哭泣要強大得多,月見白也感知到對方的力量隨著這一聲聲的吶喊中越變越強。

月見白忽然笑了,這個笑容倒是挺真情實感的,她說道:“向誰覆仇?希望對方是怎樣的死法?”

月見白背著網球包登上了飛機,她的行李也只是小小一包,網球協會想要出面為她找個助理,她婉拒了。

但對於幫忙找經紀人的事,她倒是沒有拒絕,網球她很熟悉,但職業網球很陌生,她還沒有自信到認為擁有實力就能擁有一切。

網球協會幫她選擇的經紀人已經到了目的地,不過也不能說是她是孤身一人前往國外,她的肩頭還趴著一個小小的咒靈。

就是她在那個許久沒有人住的房子裏遇到的那只。

這只咒靈是來自一名女性的怨念,這位女性被她深深愛戀著的男友澆築到了地下室的水泥之中,她就算死亡,靈魂也無法往生,被困在這棟房子裏,最終漸漸演化成咒靈。

就算咒靈生前的男友沒有殺死她,在她的描述中,她的男友也只是高興時對她甜言蜜語,不高興時就對她冷暴力,喝醉酒時對她拳腳相加,然後酒醒後又對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祈求寬恕的爛人。

與其說舍不得她這個人,不如說是舍不得她的供養,在她終於醒悟想要離開的時候,男友就直接殺死了她,而且偷走了她所有的錢。

咒靈中有不同分類,有的是人類的恐懼演化出來的生靈,有的是人類死後還懷有執念的亡靈,她認為化解對方的仇恨,然後凈化掉對方,送她往生是最好的選擇。

化解對方的仇恨的行動就簡單了,只要找到她的爛人男友並且成功覆仇就好。

不過月見白對對方的愛情觀倒是不能理解,不理解對方如何能如此深切地愛著不愛她的人。

因為她自己是別人對她很好很好,她才能對對方產生一點愛情情愫的人。

月見白想過要不要強行凈化掉它,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此時咒靈已經從地下室現身,來到了她的面前,這位女性咒靈通身藍綠色,長相和特攝片裏的怪獸差不多。

但月見白的眼睛穿過對方的表象看本質,看到了對方的靈魂,看出對方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女性,對方十分年輕,也就二十出頭,眼裏有些憂郁。

這位女性就像她一樣,本該是人群中的大多數,如果不遇上厄運的話,本來過上一段簡單幸福的生活。

月見白朝她伸出手,說道:“我來幫你覆仇,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裏嗎?”

對方的身體還困在水泥中,更重要的是她的心也是,所以成為了地縛靈。

這裏是她和她的人渣男友生活過的地方,有她的幸福和怨恨,對方對這棟房子的執念只會讓她越來越黑化。

就算現在沒有傷害到別人,以後也會傷害別人,如果今天來的不是她,估計就會遭到她的毒手了。

月見白伸出手,對方沒有回應,看起來有些恐怖的一張臉透著茫然無措,現在的她更貼她的靈魂的氣質。

月見白自我介紹說道:“我叫作月見白,只是早上晨跑路過這裏。”

“我叫作結城玉。”比起那嘶吼著“我要覆仇”的聲音,對方這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看著月見白素白纖長的一雙手,以及絕對稱得上美少女的面龐、清澈的藍色眼眸,又看了看自己醜陋的樣子,恨不得又縮回地下室中。

她藏了藏她碩大並且指縫間有蹼的手,她現在似乎誕生出更多的人類的情感,窘迫到快要掉眼淚。

她說道:“不行的,不行的。”

月見白這回直接發揮她性格中糟糕的一面,對方在那裏猶豫,糾結這糾結那,卻沒有等待對方慢慢糾結完的意思。

伸出手就不打算收回,而且還強行抓到了對方的手,對方的手有她的兩倍大,她將對方的一雙手交握在掌心,然後閉上了眼睛。

之前消失的藍色火焰又出現,通過她們交握的手,慢慢地傳遞到對方的身上,她的靈魂火焰的攻擊和凈化能力都減少大半,但足夠凈化對方。

月見白沒有直接將對方凈化沒,而是凈化掉對方可怕的外表,讓對方的思念體形象顯露出來。

月見白凈化完畢,也沒有松開對方的手,而是目光誠懇地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你現在願意離開這裏嗎?”

對方的眼睛裏湧出大滴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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