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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二五仔大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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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二五仔大逃殺

月見白的話似乎觸動了他們差不多要忘卻的靈魂深處的寶物,這幾個看起來不近人情的異能犯罪分子不再劍拔弩張,用看死物的眼神看著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孩子。

他們將視線投向月見白,眼裏是早已無法化開的冷意。

月見白的內心寒顫了一下,一個多月來她變化很大,實力大大增加,但是十七年來養成的懦弱心理並沒有在她心中完全消失。

她默念“我很害怕,但害怕於事無補,淡定點”,然後擡頭看向這三人。

她目光筆直,眼瞳仍有些微顫,但終究勇於站在這些殺人不眨眼,已經從前軍人淪為恐怖分子的mimic成員的面前,並且以保護者的身份擋住了他們看向老弱的冰冷眼神。

曾經她也是躲在別人身後的弱者,她現在仍是弱者,卻主動從被保護者變成了保護者,除了實力之外,她的精神力方面也強大了不少。

這三個人作為偷襲孩子們的人選,實力要比月見白剛才在外面面對的充當調虎離山的誘餌們要厲害多了。

她在身體最佳狀況時對付這三個人都有些勉強,更何況現在腰側和腳踝正在流血,幸好她穿著黑色西裝套裝很好的掩蓋住她的傷勢,不然受傷狀態想要和更強者談判很沒有說服力。

不過剛才被她幹掉的敵人的脖子裏噴出的血澆了她滿頭滿臉,她現在滿臉血的樣子倒是蠻能唬住人的。

月見白問道:“你們想要什麽?”

mimic的三人中的領頭人說道:“我們要月見小姐隨我們走一趟,去見見我們的委托人,還有我們需要織田先生的力量,來賜予我們真正的死亡。”

委托人就是澀澤龍彥,那個家夥不是對她滿心失望,怎麽又找她?

看來她作為對方誘餌的價值還在,澀澤龍彥似乎還沒有放棄她,仍想要在她身上尋找所謂的“生命的光輝”。

但是他們要織田先生做什麽?織田先生佛系到她這個前普通高中生都要咂舌的地步。

在血雨腥風的橫濱過著種田生活,為了不殺人而攬下了大量的打雜工作,殺人如切菜的mimic的人為什麽要找這樣的人?

還有,他們為什麽會知道織田先生的存在?織田先生平時比她還要低調,港口黑手黨內部的人都不一定能註意到他,一個剛從歐洲偷渡來的異能犯罪組織為什麽知道他?

以及一直以來像是透明人的織田先生居然會突然被委以重任——調查mimic這件事也很蹊蹺。

月見白腦海中突然閃現剛才種田長官拿著的黑色信封,異能開業許可證!

她的分量不夠,再加上被mimic看上的織田先生,分量增加了不少。

她是澀澤龍彥的誘餌,織田先生是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的誘餌。

兩個港口黑手黨基層人員換一張異能界趨之若鶩的異能開業許可證,不愧是森鷗外首領,真是好算計。

不愧自封“生意人”,整個橫濱沒有人比他更會做生意。

月見白倒沒有什麽憤恨的情緒,只是想要嘆氣,被身邊朋友或者同事這些同級別的人算計會覺得憤怒,但是被森先生這種強她無數倍的人算計她只能認栽。

反正沒有感情不會有感情方面的傷害,再加上抵抗不了也逃不走,月見白破罐子破摔,只能坦然面對。

這能怎麽辦?自家老大就差親自把她和織田先生套麻袋給澀澤龍彥和安德烈·紀德送去,難怪太宰先生派來的保鏢們消失了。

森先生才是港口黑手黨成員們的首領,太宰先生的部下們當然聽首領的,看來太宰先生也被森先生給算計了。

強中更有強中手,十六七歲的太宰先生暫時玩不過更為狡詐的中年人,月見白忽然有些想知道太宰先生此時的表情。

她這個便宜部下姑且不論,織田先生可是太宰先生最最重要的朋友。

無法保護朋友的太宰先生,平時好似笑著又好似在悲傷的太宰先生,她不知道太宰先生過去經歷了什麽,可能和她一樣有著非人的過去。

沒那麽聰明且沒有天賦的她漸漸有從過去走出去的跡象,但太宰先生似乎還困在她不知道的某些記憶之中。

織田先生是最有可能將太宰先生拯救出來的人,再加上織田先生也是幫她許多的朋友,她可以成為澀澤龍彥的誘餌,但是織田先生不能成為安德烈·紀德的誘餌。

月見白的心裏又冒出了殺意,她的身上除了這把槍和一些彈夾外,頭發絲裏和戴在拇指上的套戒裏還藏著麻醉藥物。

這些毒藥遇空氣即融,是專門為這種時機準備的。

月見白一邊說著“你們的委托人是誰?”這個早知道答案的問題拖延時間,一邊食指輕輕旋轉拇指上的套戒的可旋轉指環。

用了這種藥物其實她也會一同沈睡,如果這三人中有免疫這種藥物的人,那麽她、店主和孩子們估計要一同玩完,她只能賭織田先生能解決掉外面的敵人以及太宰先生能及時趕到了。

她果然還是太弱了,阻擋在她前面的絆腳石那麽多,不知道她挺過九九八十一難,會不會變成她想要的強大。

正當拇指上的套戒的兩個指環快要互相卡準的時候,他們呆的平房突然倒塌了,因為猝不及防,幾個孩子終於忍不住大叫。

西餐店店主用身體擋住砸向孩子的磚石,月見白一發子彈打偏移砸向店主頭部的大塊磚石。

mimic的三個人在談判中氣勢稍有松弛,現在全都緊繃,蓄勢待發,三個人極有可能都是異能者,而她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麽異能。

剛才他們處於相對封閉的平房中,她的套戒裏的麻醉藥物可能還有用處,現在平房一倒,空氣流通加速,月見白身上的藥物全都失去了作用。

但願突然出現的某個人能解決掉這些人,不然就算是好脾氣如她,也忍不住在心裏詛咒這家夥想吃紅豆年糕湯時沒有紅豆。

她不用轉頭也知道這是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造成的效果,月見白啥也不說,和熊孩子鬥智鬥勇久了培養了一點默契。

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是將外套變成黑獸,黑獸可以切斷物理攻擊和部分異能攻擊。

現在只是個孩子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將來估計會更厲害,不過現在這種程度也已經夠了。

月見白的身邊纏繞著黑色綢緞化的異能力,芥川龍之介在打敵人的時候稍微好心地幫她打掩護,幫她擋掉這三個人隨後的異能攻擊,月見白開槍打中了其中兩人。

這三個人很強,但是芥川龍之介更強,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纏繞著最後一個人的脖子,將他憑空吊了起來。

芥川龍之介極不情願地看向了她,用嫌棄的眼神問她接下來怎麽做,月見白說道:“殺掉他吧,從他口中已經得不到更多情報了。”

芥川龍之介聽完,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只聽見一聲悶哼,對方的腦袋已經怪異地歪向一邊,被店主護在懷裏的孩子們又忍不住發出了恐懼的泣音。

月見白看著表情滿足的芥川龍之介,說道:“謝謝你,芥川君。”

如果不是芥川龍之介及時趕到,她真的不一定能鬥得過這三個人。

芥川龍之介照例冷哼了一聲作為回應,說道:“你果然太弱了,我才是更適合當那個人副手的人。”

“是是,這句話你應該和太宰先生說,你朝我說再多遍也沒有用。”月見白說道。

織田先生此時已經將外面的敵人都已經消滅幹凈,他看到孩子們安然無恙,臉上露出松口氣的神情。

受了點輕傷的店主笑呵呵地松開了懷抱,幾個小蘿蔔頭都仰著頭,一致露出了淚汪汪的神情,發出被嚇哭的聲音。

幾個孩子一起哭的殺傷力極大,對於織田先生來說,可能要比剛才單獨面對眾多mimic的殺手還要棘手。

他轉頭看向月見白,眼神發出了求救信號,月見白也覺得頭大,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幾個孩子一起哭泣的情況。

她來到孩子們面前,真誠微笑道:“不要哭了哦,壞人馬上又要來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你這也算是安慰?西餐店店主和織田先生一同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就連芥川龍之介這個和一切柔軟情緒不沾邊的小破孩也用這種眼神看她,月見白自我反省。

不過聽了月見白的話,這幾個孩子一瞬間停止了哭泣,像是強行按了靜止鍵一樣。

最大的那個孩子一邊抽噎著一邊小聲說道:“織田大哥你還是不要和小白姐在一起吧,小白姐好可怕。”

月見白沒有想到這麽快她在這些孩子的印象中從溫柔小姐姐變成了可怕的人,芥川龍之介發出嘲笑的單音節。

織田先生無奈地摸了摸後腦勺,沒有想到孩子們誤會他們倆的關系那麽久。

店主打圓場,說道:“我們趕緊逃吧。”

“去哪裏?”織田先生問道。

“去我們那裏。”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大家一起看過去,是阪口先生和江戶川先生,異能特務科的人以及武裝偵探社的人,這樣的組合真是新鮮。

織田先生和阪口先生一對視,兩個人都露出極為覆雜的神情,看來阪口先生繼她之後,又自認為虧欠了織田先生。

想想織田先生和阪口先生曾經有段時間神龍見首不見尾,看來是那時候發生了點什麽。

織田先生的眼神從一開始的覆雜,現在已經變成了釋懷,和強大的實力不同的是,織田先生一直都是活得簡單的人。

別人就算得罪了他,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他都不怎麽在意,他看向阪口先生,阪口先生將目光轉向一邊,愧疚到不敢直視。

比起那邊的氣氛凝滯,江戶川先生和孩子們卻是一團其樂融融的樣子,江戶川先生這個成年人以極快的速度成為了這幫孩子的孩子王,還勉強地貢獻出自己的寶貝零食。

而這幫孩子本身心理素質強大,被mimic的殺手嚇到以及被月見白的“嚇唬”帶來的糟糕情緒一掃而空,將江戶川先生像是小雞們簇擁著母雞一樣團團圍住,等待著投食。

周圍血腥味還沒有散去,氣氛卻變得輕松起來,這樣的變化真是讓人措手不及,月見白身邊立馬有人打斷了這歡快的氣氛。

芥川龍之介咬牙道:“阪口安吾、織田作之助、月見白,你們和武裝偵探社勾搭在一起,是想要背叛港口黑手黨,背叛太宰先生嗎?虧你們都是太宰先生的朋友。”

在說到“太宰先生”和“朋友”這兩個詞時,芥川龍之介身上飆升出一股強大的怨氣。

整個港口黑手黨都知道這個孩子憧憬著五大幹部之一的太宰先生,但是太宰先生總是有意無意地忽視他。

月見白曾經好心提醒太宰先生註意“呵護芥川龍之介少年的心理健康”,偶爾回應對方的崇拜,但都被輕飄飄的“我不”這個回答給拒絕了。

現在的狀況在這個孩子眼裏就是“他愛護的太宰先生被他愛護的朋友們背叛了”。

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芥川少年氣到平日裏的秀氣撲克臉都變得獰惡起來。

比他憤怒的大喊更先到來的是他的外套攻擊,但是攻擊還沒有觸及到前方的織田先生他們,他的身體一歪就倒下了。

其他人有些不明狀況,織田先生表情了然。

站在芥川龍之介旁邊的月見白托住了準備倒地的芥川龍之介的身體,說道:“真是個傻孩子,以前和他說了多少遍了,除了對付眼前的敵人外,要多留意身邊的狀況。”

月見白一邊扶住芥川龍之介,一邊旋轉好拇指上的套戒。

兩個指環重疊在一起的套戒比一般的戒指要寬大不少,正好可以藏住裏面的麻醉針,她剛剛用麻醉針輕輕地刺向對方的脖子。

這個麻醉針是應對異能者的升級款,芥川龍之介本來就是個患有肺病的病弱少年,自然扛不住這根麻醉針。

織田先生走過來,說道:“讓我來扛他吧。”他從月見白的手中接過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一直營養不良,體重要比同年齡的小姑娘都要輕上不少,他們就算是在逃命,扛他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阪口先生問道:“把他帶到哪裏?”

月見白說道:“還是一直把他帶上吧,看住他總比放掉他讓他暴走著追殺我們要好,他可比mimic的一般成員們加起來都要麻煩。”

阪口先生在港口黑手黨時也聽過不少芥川君因為暴走挨太宰先生揍的事情,他嘆氣著推了推眼鏡,說道:“只能這樣了。”

叼著棒棒糖的江戶川先生走了過來,說道:“好好安排的話,這個人也是不錯的戰鬥力。”

月見白笑瞇瞇:“正有此意,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太宰先生可是這個孩子的好誘餌。”

織田先生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地說道:“小白,你剛才的笑容好像太宰治和首領。”一旁的阪口先生也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

月見白眨了眨眼睛,喃喃地說道:“不至於吧。”身邊兩個人都表示“至於”。

江戶川先生像趕鴨子一樣招呼著孩子們,織田先生一臉輕松地扛著身嬌體弱的芥川龍之介,阪口先生正沈浸在某種後怕的情緒中。

他這次算是同時背叛了港口黑手黨和異能特務科,雖然說為朋友兩肋插刀,但想想種田長官和森先生或威嚴或笑得陰風陣陣的臉,他還是覺得毛毛的。

也許幹完這一票,他就得全世界逃亡吧,阪口安吾忍不住心想。

月見白走在最後頭,又經過剛才聽到提醒話語的小巷子,小巷子入口處有個鐵桶,鐵桶上面放了個紅艷艷的蘋果。

月見白走了過去,發現蘋果下面壓了張紙條,紙條上寫有地址,還有一句話——“世界建立於荒誕之上。”

月見白沒有拿蘋果,將那張紙條塞進外套口袋中,然後追上織田先生他們。

阪口先生看向路邊一具屍體,那是mimic的人,他仰面躺在地上,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面容英俊,如果不是犯罪者的話,他應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

聯想起他們來到橫濱之前的遭遇,相對是個正常人的阪口先生嘆息:“小白,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阪口先生是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的情報人員,他是整個橫濱最清楚mimic的情報的人。

作為亂世的情報人員,他已經看多了世間的各種痛苦,但有時還是無法消化某些巨大的悲哀,他忍不住向年紀比他小的月見白問道。

月見白也看向那具屍體,看向周邊的斷垣殘壁,這些不是剛才的戰鬥過程造成的,是更早以前,甚至是早在龍頭抗爭開始前造成的。

橫濱的每一天都不得安寧,這裏是巨大的角鬥場,有人扮演的是野獸,有人扮演的是勇士,互相廝殺過久,有時也認不清自己扮演的角色。

月見白想起了那張紙條,低聲說道:“人心就像大海一樣,奔騰澎湃而又深不可測。人心的深,人心的苦,人心的無奈與悲劇,人人都有切身體會,但又難以言說。”

語氣像是吟詠一段古老的詩篇,在這樣的場合下有些突兀,但在橫濱這個空氣裏不時飄來血腥味和硝煙氣息的地方又很合適。

阪口先生驚詫地看向她,月見白笑了笑,說道:“不是我說的,是某個好心的俄羅斯人說的。”

太宰治、阪口安吾、織田作之助、森鷗外、江戶川亂步……這些名字在她原來的世界如雷貫耳。

她在這個世界刻意無視這些奇妙之處,通過剛才的蘋果,她知道剛才在巷子裏提醒她“敵人已經來了”的是那位喜歡送蘋果的毛絨帽子君。

這個好心人救了她兩次,她一直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但從剛才對方留下的紙條上的那句“世界建立於荒誕之上”,按照這個世界的某些神奇的規則,她好像能猜出那位好心人的名字叫什麽了。

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對吧?

戒指戴在拇指上代表著權勢,搞家教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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