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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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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何事啊?如此慌張。”太皇太後年紀大了,最不喜歡這樣大吵大鬧。

她旁邊的康熙此時卻若有所思,似乎心中已有所猜想。

“皇後、皇後娘娘崩了!”

“皇後?”太皇太後下意識看向康熙。

康熙收起自己的思緒,面露悲痛之色,目光中隱隱帶淚,起身的時候,甚至還踉蹌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怎會如此!太醫不是跟朕說,皇後只是操勞過度,只需好生休養便無大礙的嗎?”

太皇太後有些擔心地勸說他:“人死不能覆生,眼下皇帝更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切勿太過傷心。”

“皇後入宮多年,朕怎能不為她傷心。朕的皇阿瑪與皇額涅都在朕年幼時,便棄朕而去。這些年,朕失去了足足九個孩子,仁孝皇後走的時候,也不過雙十年華,如今朕才冊立了繼後不到一年,她便也……”

說到此處,康熙聲音哽咽。

“皇祖母,朕是不是當真命格克親?”

“不許胡說,你皇祖母我,不是還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嗎?還有太子,還有保寧,尤其是保寧這孩子,他才遭逢大難,卻依然活蹦亂跳的,皇祖母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說到克親,難道她便比玄燁好到哪裏去嗎?可人總要活下去。

“你要往前看,不必拿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事情,給自己平添壓力,孩子們還年幼,整個大清還得靠你支撐下去。”

話雖如此,但康熙的情緒卻並沒有因為太皇太後的寬慰而得到提高。

接下來皇後的喪儀是頭等大事,畢竟是一國之母,舉國皆喪,文武百官、後妃命婦全都得到乾清宮去為先皇後致喪。

不過太皇太後的轎攆抵達乾清宮,要進去的時候,卻被康熙親自過去勸住了。

“皇祖母,您年事已高,又是朕與皇後的長輩,就不必進去了。”

“哀家總要進去為皇後哭一哭,以盡哀思才行。”

雖然她不喜鈕祜祿氏,可既然人已經死了,該走的過場還是不能少的,否則叫皇後的母族心生怨,便不利於大清的穩定。

“您的身子本就不怎麽好,這喪禮繁瑣,還須得禁食,費時耗神,朕實在不願看到您再為此病倒了。”

康熙說什麽都不同意,況且比起鈕祜祿氏死後的臉面,他更在意皇祖母的身體。

“唉!好吧,那哀家就在慈寧宮裏為皇後念經祝禱。”

“恭送太皇太後。”

胤祾也跪在裏頭,瞧見皇阿瑪把烏庫瑪嬤勸回去了,這才放心地把頭扭回去。

“這下放心了?”太子捏了一下他的膝蓋,“疼不疼?若是覺得不舒服,哥哥讓他們給你換一個軟和些的墊子。”

“我沒事,太子哥哥不用擔心我,不疼的。”

即便小家夥這樣說,太子到底還是不放心,畢竟他才得了天花那樣可怕的重病,幾日前才徹底痊愈。而且這喪儀可不是一兩天的事,得持續差不多一個月之久。

太子是擔心胞弟的身子扛不住,況且如今躺在那兒的那個才是謀害胞弟的幕後真兇,若因為她的喪儀,導致小家夥再出什麽事,也太不值當了。

所以他去求了太後。

太後是長輩,是唯一在喪儀上尚且不受諸多束縛之人,她開口主動要胤祾陪著,其他人便任何沒有理由指摘。

而且後宮如今的掌事人是佟貴妃,她私下裏也是命人多番照顧著胤祾的。

就在當天傍晚,內閣大臣索額圖、明珠以及禮部尚書勒德洪被召到禦前。

“有一事朕思慮良久,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三人都是人精,誰也沒有開口打斷,但彼此也都清楚,皇上雖然嘴上是說想聽聽他們的意見,但實際上,就是想讓他們遵循聖意。

“如今各親王、貝勒還有朝中諸多官員都在為了征討賊寇,平定地方的紛亂,不分晝夜,在外辛苦地行軍奔走。這個時候再讓他們的妻子服喪,多少也有不吉利,朕也於心不忍。便想著就不必讓她們穿孝服、摘耳環還有散發這些,你們覺著如何?”

三人中索額圖資歷最深,另外二人自然都等著他先說話。

“啟稟皇上,臣覺得陛下如此體恤在外征戰的宗室與官員,照拂他們的妻子,他們心裏定然十分感激陛下的隆恩,臣覺得此舉甚好。”

“臣附議!”明珠與勒德洪也齊聲附和。

“好,既然如此,那便由索額圖和明珠你們二人負責擬旨。”

“臣遵旨!”二人異口同聲。

“至於勒德洪,皇後的喪儀你定要好生操辦。她為了朕和大清操勞過度以致驟然病逝,她是朕的良配,也是朕的良佐,朕心中惦記著她的好。你務必也要將朕對她的心意,展示在喪儀上,叫她知曉朕感謝她,也萬分舍不得她。”

“還請皇上放心,臣必定不辜負皇上的期望,盡心盡力操持先皇後的喪儀。”

勒德洪本就姓愛新覺羅,是實打實的王公大臣、皇室宗親,此事交給他辦,康熙很放心。

自繼後崩逝以來,接連五日,康熙都一早便去武英殿,守在她的梓宮前哀痛不已,在眾人面前給繼後做足了面子。

人人看了都羨慕皇上對繼後的深情,紛紛開口勸慰皇上不要過於傷心。

就連胤祾都覺得皇阿瑪他真的好難過,小小的內心滿是對皇阿瑪的擔憂。

“太子哥哥,你晚上回去睡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地安慰皇阿瑪,讓他別再繼續傷心了,他都瘦了好多了。”

皇阿瑪現在的臉瘦得有些凹陷下去了,不如以前那麽順眼,雖然胤祾覺得皇阿瑪本來就不怎麽好看。

可經歷過前世的太子,卻看透了皇阿瑪此舉背後的意圖,他是在作秀,做出這副情深似海的模樣,都是為了給那些王公大臣們看的,目的是鞏固自己的皇位。

皇阿瑪並不愛繼後,他日日跟皇阿瑪朝夕相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點,甚至皇阿瑪還有些防備、甚至是厭惡她,連她送過來的湯羹,也幾乎全都吩咐悄悄倒掉。

對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她的喪禮上卻硬是扮演著一個情深的夫君,皇阿瑪可真是能忍。大約在皇阿瑪他心裏,什麽都是可以拿來利用的。如此做派,越是深想,越是令胤礽後背發寒。

這叫人根本不敢信他,誰知道他對你好的時候,是真情流露還是在故意偽裝呢。

“太子哥哥?你在想什麽呢?怎麽都不理保寧了!”

太子回神時,正好瞧見小家夥不高興地撅著嘴看他,他伸手揉了揉胞弟的腦袋。

“只是在想該怎麽安慰皇阿瑪,不是故意不理保寧的。”

可安慰人這項業務,胤祾自己也不怎麽熟練,所以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只能辛苦太子哥哥自己再多想想了。

大阿哥這時候正閑得無聊,便故意搭腔:“保寧你可別輕易相信他,他這是在騙你呢,他只要隨便說幾句安慰人的話,皇阿瑪肯定就不難過了,他剛才就是故意不理你的!”

“才不是的呢!太子哥哥不會故意不理我的~”胤祾自信地替哥哥反駁。

“你這個小傻子,竟然這麽好騙,哪天太子把你給賣了,我看你都得主動替他數錢。而且他不理你,你幹嘛不找你大哥我啊?”

“你喊我小傻子!我不理你了,從現在開始,我也不喊你大哥!哼!”胤祾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當面罵過呢。

“誒!別介啊,我那不是在罵你,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生我的氣啊,我明天給你帶好吃的還不行嗎?”

大阿哥胤禔急了,自從上次冬至宴上,保寧主動站出來幫他說話,他就決定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今後一輩子都要對他好。

胤祾眼珠子一轉,機靈地問他:“你先說說是什麽好吃的?然後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太子看著明顯占據上風的胞弟,並沒有制止他跟老大繼續交流下去,保寧比他聰明多了,胤禔的蠢笨想必影響不了保寧。

“上次那糖怎麽樣?我明天再給你帶一荷包。”

“不行~”胤祾比出兩根手指,“我要兩份!”

他自己一份,太子哥哥一份,上次的糖太子哥哥沒有吐掉,應該也挺喜歡吃的。

那糖是他讓人偷偷跑到府外的糕點鋪子買的,得自己掏錢,胤禔雖然肉痛,但為了保寧,他還是願意忍受的。

“……行行行!兩份就兩份!那你先叫我一聲大哥,代表你已經原諒我了。”

“那不行!你都沒有把糖給我,萬一你耍賴了怎麽辦?”年紀雖小,但胤祾可不是那種會被人隨便一句話就騙到的小孩。

“我才不會耍賴!”胤禔又羞又急,他特別不想保寧誤會他是個那樣品行不端的小人。

最後只能妥協道:“那行吧,那你明天再叫我大哥也可以。”

這一幕看得太子都忍不住想搖頭,胤禔都六歲了,心智還不如保寧一個三歲的小孩,實在是太蠢了,他上輩子是誰給他的自信,去參與奪嫡的?

幸好如今是陽春三月,並不炎熱,否則怕是要更難熬了。一個月後,康熙給繼後賜謚號孝昭,梓宮也送去了鞏華城安置,至此總算是不必再去守靈致哀了。

不過,就在康熙從鞏華城回宮之後,太子卻發現了一個秘密。

回宮後,按照常理,皇阿瑪會去禦書房批折子,召見內閣大臣一同議政,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皇阿瑪確實秘密召見了一個人,但此人卻並非朝中官員,而是太醫院院判——袁寄懷。

正因是秘密召見,其他人都退至乾清宮殿外,所以太子去找皇阿瑪的時候,正巧在門口聽完了二人全程的對話。

“袁院判今年也快六十了吧?朕記得前年你還為了家中孫兒的周歲禮特意向朕告過幾日假。”

本是最平常不過的寒暄,可偏偏那袁寄懷卻顫抖著雙腿,直接跪下了。

“奴才自知已活不長久,只是還請皇上饒恕奴才家中親眷,奴才定會誓死守住孝昭皇後的真正死因。”

聽到這裏,門外偷聽的太子瞳孔放大,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任何的動靜,即便他是太子,這個秘密也是他不該知曉的。

“你是個聰明人,先帝在位時,你便已經入宮侍奉,朕又怎麽會真的對你趕盡殺絕,袁院判多慮了。況且孝昭皇後不是操勞過度,陰氣侵體才驟然病逝的麽?”

坐在龍椅上的帝王,背對著窗外的陽光,整個人隱匿在陰影裏,如同鬼煞,令人畏懼膽寒。

“皇上、皇上說得極是!孝昭皇後的真正死因正是這個,請皇上放心,直到奴才被埋入黃土,也不會有人從奴才的口中聽見第二個答案!”

那老太醫的額頭還有後背上,全都被冷汗浸濕,伴君如伴虎,他小心翼翼了二十多年,誰知還是在最後被皇室辛密所累。

“孝昭皇後生前所服的方子,你都留著?”

“啟稟皇上,奴才每次都是特意準備兩份藥方,一份留在太醫院存放,真正的那份奴才今日已經帶來了,請皇上處置!”

他從暗袖裏掏出幾張折疊過的紙,膝行至禦前,雙手高舉過頭頂,將東西放在禦案上之後,又立馬退了回去。

康熙並沒有立刻查看那幾張方子,而是定定地盯著下方的老太醫看,眼神深沈,幾經變換,最終帶上了笑意。

“行了,瞧你嚇得,朕今日找你來,是覺得你為皇室盡心竭力,勞苦功高。如今年歲也大了,不如就此歸鄉養老,含飴弄孫去吧。”

此時射入殿內的陽光改變了些許角度,龍椅上的帝王半邊面孔被照亮,袁院判擡頭看著他,發現皇上確實只是像平日裏那般與他正常說笑,似乎剛才真的只是他誤會了而已。

“奴才叩謝皇上隆恩!”

“你下去吧。”

那袁院判,哦不——如今他不是院判了,他只是袁寄懷。

袁寄懷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謹慎小心地從禦書房裏退了出去。

太子閃身一避,側身躲在一樽擺放在禦書房門口用作裝飾的大花瓶後,那花瓶比他整個人都高,將他擋得嚴嚴實實。那老太醫經過時,竟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後邊藏了一個太子。

那老太醫前腳才出去,梁九功就快步走進來了。

“皇上,您就這麽放他走了?”

康熙擡了一下下巴,眼神淡漠,說道:“把這些方子都燒了,你要親自看著它們燒盡,別叫旁人瞧見。至於袁寄懷,畢竟侍奉過皇家多年,等他離開京城的時候,突然染上了急癥,他那一家子親眷就不要動了。”

“奴才明白。”梁九功拿起桌上那一沓紙,轉身退了出去。

花瓶後的太子,這才悄悄返回自己的書房,他默默在心裏分析:孝昭皇後之死恐怕並不簡單,真的會是——皇阿瑪做的嗎?

那可是他的枕邊人。

皇阿瑪是為了保寧?還是為了背後更深的原因?太子感到有些窒息。

二十出頭的皇阿瑪心機竟已如此深沈,幾十年後的皇阿瑪只會更讓人難以招架,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悲歡不溢於面,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難怪自己跟另外的八個人最後都被皇阿瑪玩弄在股掌之中,這如何鬥得過?

此事之後,接連幾日,太子都神思倦怠,頻頻走神,他的乳母孫嬤嬤將一切都看在眼裏,還以為是孝昭皇後的靈侵擾了太子。

特意悄悄去寶華殿向大師請了一枚驅邪的平安符,路上恰好遇到了之前在坤寧宮當差的一位老熟人。

“你怎麽在這兒?”

那人左顧右盼,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

“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

“我的嘴你還信不過?”孫嬤嬤沒好氣地說。

“不是不相信你,就是這事兒吧,不能隨意聲張,孝昭皇後生前,有個極為信重的嬤嬤,前幾日,孝昭皇後的梓宮離宮,她突然半夜裏暴斃了!”

孫嬤嬤從衣襟處扯下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巴鼻子,頗為忌諱這樣的事。

“她死得蹊蹺,大家私下都在傳,是孝昭皇後半夜裏回來把她給帶走了,要她到底下去繼續伺候,我這心裏毛毛的,總是覺得發慌,就過來拜一拜,求個心安。”

“原來是這樣,那你確實是應該好好地拜一拜,宮裏還有事,我得趕緊回去伺候太子殿下了。”

孫嬤嬤回到乾清宮後,也開始魂不守舍的,太子便問她怎麽了。

“奴婢無事,只是今日在寶華殿,聽說從前孝昭皇後信重的一個嬤嬤沒了,一時有些恍惚。”

她看著太子,又想起自己也是他的嬤嬤,便補了一句:“若今後奴婢有幸能夠在地底下繼續侍奉太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嬤嬤待孤盡心盡力,孤心裏知道,那嬤嬤是怎麽死的?”

孫嬤嬤沒想到太子竟然絲毫不害怕,還主動細問。

“半夜裏突然走的,據說這個嬤嬤懂得一些醫術,平日裏無病無痛,當晚也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一早才被發現。”

“懂得醫術——”太子沈吟,若有所思。

“怎麽了太子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沒什麽。”太子朝她笑了笑,面色恢覆如常。

晚上就寢之前,太子看著身旁的皇阿瑪出神。

康熙一把將他攏入懷中,笑著問他:“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太子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今日孫嬤嬤去了一趟寶華殿,替兒臣求了個平安符回來。”

“平安符?保成最近哪裏不舒服麽?”康熙蹙眉追問。

“兒臣最近總覺得提不起精神,總是迷迷糊糊會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胤礽盯著皇阿瑪的臉,連他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沒有放過。

康熙面露凝重,緊張地看著他又問:“什麽奇怪的東西?是男是女?保成看清楚沒有?”

不對!皇阿瑪他的提問很不對勁!為何聽見他說起奇怪的東西,下意識就問男女。

“兒臣並未看清,只是一團很模糊的影子,興許是兒臣看錯了。”胤礽不敢再繼續試探下去,他怕皇阿瑪會察覺到他在說謊。

“保成別怕,朕不會讓那些汙穢的東西沾染到你身上,就算她們要報覆,也該來找朕,不該找你,朕明日再讓薩滿大師過來一趟。”

太子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震驚之色,皇阿瑪方才的話裏,洩露了一個秘密,他們還是她們?她們為什麽要報覆皇阿瑪?是皇阿瑪做了什麽對不住她們的事情嗎?

太子就在康熙懷裏躺著,他的身子變得僵硬的那一瞬間,康熙感知得一清二楚,如此一來,他更擔心太子了。

“不怕不怕,朕在這兒呢,誰也傷害不了保成。”

盡力安撫著懷裏的太子,直到他整個人重新放松,慢慢在自己的懷裏睡著,康熙才松了一口氣。

他眼中露出一絲狠戾。

最好不是鈕祜祿氏在作祟,否則即便她即便化成了鬼,他也會想方設法令她魂飛魄散!

但很快,又發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令康熙無暇顧及其他,吳三桂在衡陽稱帝了。

不但如此,他還糾集大軍,於永興擊敗了都統宜裏布、護軍統領哈克三,奪取了清軍的營地。

前鋒統領碩岱、副都統托岱、宜思孝所率領的援軍也被他所擊敗,領地接連失陷,清軍被迫一路退回到廣東。

消息一傳回京城,康熙震怒。

接著便是召集大臣商議應對的良策。

雖然同住在乾清宮,但太子卻見不到他的面,天色剛蒙蒙亮,他還未醒,康熙已經起身去禦書房了,等到晚上,他都已經扛不住睡著了,康熙才回到寢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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