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中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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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中的爭吵
預料到禦子柴一定會問自己這種問題的千葉和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然而他反應極快，借著立即去摸手機的動作把剛剛一瞬的破綻給圓了過去。
他極自然地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帶過：“什麽都沒發生。”
聽他用這樣的語氣來回答這種問題，禦子柴反而覺得有問題——這家夥太老實了，老實得就跟小時候一樣，可顯然面前的這個人性格已經和小時候的迥然不同，他越不肯說，越說明有貓膩。
禦子柴不是笨蛋，自然能察覺出闊別多年的青梅竹馬身上發生的估計不是小問題，此刻千葉和的這種態度反而是最難應付的一種。
假裝不認識自己、回避自己對他過去經歷的探知，單從昨天到今天千葉和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在拒絕自己。
禦子柴覺得這家夥簡直神煩，這種不可愛的性格到底是從國外哪裏、哪個家夥身上學來的？！
“……過來端面。”禦子柴把拉面裝碗，剛要去拿筷子時就被打斷了動作。
千葉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先他一步抽走了筷子——禦子柴註意到，他只拿了一雙。
……是說這家夥的動作又輕又快，身體鍛煉得很好啊！要不是昨天在游泳部看到過他的身材，這會兒還真不會知道這一身衣服下面藏著多好的體格。
大概是察覺了他的目光，少年墨綠色的眼睛轉過來掃了他一眼，“……看什麽。”
“看青梅竹馬是怎麽忘恩負義的。”禦子柴朝他齜牙一笑，半開玩笑地暗指他煮了面、對方卻連筷子都不幫他拿的行為。
千葉和把面碗端走，坐到餐桌邊上之後朝他一挑眉：“忘恩負義？少來。醜話說在前，以後別像今天那樣抓著我，感覺很惡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直接就聯想到了放學後搭過他肩膀的不良少年——天知道在走出禦子柴視線之後自己惡心了多久才緩過來的！之所以會被緒方摸到自己還不能躲，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家夥！
禦子柴把他自己那碗面往桌上一放，也不坐，就那麽居高臨下地開了口：“惡心？……那個不良少年搭你肩膀就不惡心？”
千葉和把拉面卷在筷子上，眼皮一掀睨了禦子柴一眼，垂下眼繼續吃面。
禦子柴見他拒絕回答，凳子一拉就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動筷，就那麽抄著手盯著他看。
靜心凝神地這麽看著這家夥，禦子柴倒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確實是越長越好看了——黑色的頭發垂在臉頰邊上，看上去又細又軟，垂著眼的時候看不見那雙墨綠色的眼瞳，卻能看見他的眼睫毛……嘶，身為一個男人，眼睫毛這麽長這麽密，簡直太逆天好麽！
小時候千葉和五官秀氣，是個極可愛的包子臉，現在臉張開了，皮膚卻還是老樣子，從近處看細嫩得根本不像男人，五官也比印象中的精致太多了，確實就像他和老爸談話時形容的那樣，遠看時就是個女孩子。
因為拉面是現煮的，湯水可燙，這家夥皺著眉，邊吃邊呼氣——禦子柴邊暗自搖頭邊覺得好笑，千葉和是個貓舌，太熱的東西從來吃不下，都要放到溫了才吃，大概只有在吃拉面的時候才會看見他這麽一副窘態。
看看，嘴都燙腫了。
禦子柴起身給他倒了杯涼水放在邊上，環視了屋子裏的擺設一圈，問他：“味道沒變吧？”
雖然千葉家只剩下千葉大叔一個人，並在幾年前從禦子柴家附近搬到這兒來，但千葉大叔是個……特別長情的人。
這點從這個屋子裏的擺設還跟禦子柴記憶力的一樣就能看得出來，要知道自從千葉和跟著他的媽媽一起離開日本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千葉家了。
千葉和卷面條的手都不帶停頓的，輕哼一聲就算回答。
“話說千葉大叔呢？好久沒見他了。”
“之前提過說是晚上要應酬，不回來吃晚飯。”
“所以你這算是騙了一頓免費的晚飯啊！……餵，”禦子柴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們認識那麽長時間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對我瞞事情可沒有意義。”
千葉和不答反問：“你不吃？”
禦子柴皺著眉看著他，好幾秒之後，他妥協地嘆了口氣，拿起了筷子合著掌：“……我開動了。”
作為一個擁有正常舌頭的人類，禦子柴把一碗拉面消滅掉的速度完爆千葉和這種只能吹一口吃一口的貓舌渣渣，他就剩下一點面湯的時候千葉和還有小半碗沒吃完。
千葉和怒敲碗：“我擦你犯規！”
禦子柴把湯喝出“哧溜哧溜”的聲音，滿臉“就吃得比你快”的得瑟表情。
碗空了，他把筷子朝上面一放，擺整齊：“啊哈~寶刀未老！還和當年一樣好吃！”
千葉和極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大言不慚。”他把剩下的一點面卷筷子上吃掉——這會兒碗裏的面湯已經沒有先前的燙了，不過先前因為吃得急，前半部分的舌頭都被燙得有些麻了，感覺木木的。
可這絲毫不影響拉面的味道。
“所以，”禦子柴單手撐下巴，視線落在千葉和手邊的那杯水——他給倒來的那一杯，千葉和是一下都沒碰過：“……吃完了，談談吧？”
千葉和咽下最後一口拉面，垂著眼，面無表情：“……我覺得沒什麽好談的。”
“我可是被你裝作不認識啊？”禦子柴把自己被踩臉的事略過，只提重點：“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千葉和把碗放了下來——他的動作有著微不可見的僵硬。
一直盯著他看的禦子柴自然發現了他的僵硬，眼見千葉和的表情隱約有朝著先前的冷漠倔強發展的趨勢，禦子柴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退了一步：“你是打算什麽都不告訴我麽？以後也不打算把我當朋友看？永遠絕交？”
聽到“絕交”兩個字的千葉和倏地擡頭，坐在他面前的禦子柴神情嚴肅，金色眼睛裏的認真在廳內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光芒。
絕交。
這種想法……從來沒有過。
但是說不出口。
怎麽可能告訴禦子柴——因為自己遜斃了，出國一次毫無建樹不說，還把自己的身體折騰成這個樣子，更別提當年那個膽小又愛逃避的自己居然、還把禦子柴的存在都忘得精光，所以……才裝作不認識他……
不，真要說起來……大概他根本就沒有變過。
就算頂著一副高傲又冷漠的外表，看上去令人難以親近的樣子，可內裏的他實際上還是那個愛逃避的膽小鬼。
“……不。”千葉和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這麽一個字，他有些艱難地搖頭：“你別問了。”
禦子柴接下來的舉動卻出乎他的意料——這位部長大人握著拳頭就往桌面一捶，似乎是積壓已久的怒氣讓怒氣槽蓄滿了，在“嘭”的一聲巨響之後，是他揚高的帶著威壓和明顯不爽的聲音：
“什麽都不肯說！也不讓我問！你不希望絕交，卻用一張冷臉來面對我！這是對待摯友的態度？你倒是說說！昨天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種專業級別的泳姿卻半途出事！千葉和——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
最後的問句就像驚雷一樣在千葉和的耳邊炸響，他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推得“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被戳到了痛楚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那種比潔癖癥帶來的惡心感源自對自身的否定，這讓千葉和難以接受。
“……出去……”好半天，他才擠出這麽一句話，千葉和指著門口：“滾出去！別把我當你部裏的部員訓話！不過就是一碗面而已！少TM在我面前囂張了——滾！！以後都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禦子柴走了。
大概是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抑或是對他失望了，總之他走了。
千葉和站在玄關處，盯著自己的鞋子，其中一只還歪著倒在一邊，這讓另一只顯得格外的孤零零。
失態了。
沖著別人大吼了。
那個人還是闊別九年再見的青梅竹馬。
太難看了啊，千葉和……
——那樣被踩中痛腳時失態的大喊著的時候，你臉上的表情一定醜陋得可憎吧？
否則他也不會露出那樣驚詫的神色吧……
禦子柴那樣沈著臉、不發一語地離開的樣子，會不會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這個人啊……
他甚至沒告訴他拉面很好吃……還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味道……
就這麽想著想著，千葉和不由自主地就這麽光著腳開門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外院門好好地關著，街道上安靜得令人發慌，隔壁的鄰居家裏溫暖人心的光和熱鬧的笑語聲都像是隔著厚厚的看不見的墻，和他站的地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邊是人間，一邊是三途川。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為什麽要再遇到這個人？為什麽這個人偏偏認出了自己？如果像他一樣什麽都忘了的話……明明會幸福很多。
最起碼，不會因為他而產生多餘的困擾。
啊啊，他又逃避了。
千葉和的目光落在了外院的矮墻上——剛剛禦子柴就是撐著這兒朝他笑。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粗糲的地面紮著腳底一陣細碎的疼。站在墻邊，千葉和低垂著頭盯著外院墻看著，腦海裏再一次晃過禦子柴一小時前那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這讓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摸一摸那個地方。
然而，手指越靠近，惡心的感覺就越發的強烈。
——做不到。
這樣的自己才是最惡心的。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千葉和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捂住了大半張臉，好半晌，顫著聲音極輕地囁嚅了一句：
“……太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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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到禦子柴一定會問自己這種問題的千葉和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然而他反應極快，借著立即去摸手機的動作把剛剛一瞬的破綻給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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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用這樣的語氣來回答這種問題，禦子柴反而覺得有問題——這家夥太老實了，老實得就跟小時候一樣，可顯然面前的這個人性格已經和小時候的迥然不同，他越不肯說，越說明有貓膩。
禦子柴不是笨蛋，自然能察覺出闊別多年的青梅竹馬身上發生的估計不是小問題，此刻千葉和的這種態度反而是最難應付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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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子柴覺得這家夥簡直神煩，這種不可愛的性格到底是從國外哪裏、哪個家夥身上學來的？！
“……過來端面。”禦子柴把拉面裝碗，剛要去拿筷子時就被打斷了動作。
千葉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先他一步抽走了筷子——禦子柴註意到，他只拿了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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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覺了他的目光，少年墨綠色的眼睛轉過來掃了他一眼，“……看什麽。”
“看青梅竹馬是怎麽忘恩負義的。”禦子柴朝他齜牙一笑，半開玩笑地暗指他煮了面、對方卻連筷子都不幫他拿的行為。
千葉和把面碗端走，坐到餐桌邊上之後朝他一挑眉：“忘恩負義？少來。醜話說在前，以後別像今天那樣抓著我，感覺很惡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直接就聯想到了放學後搭過他肩膀的不良少年——天知道在走出禦子柴視線之後自己惡心了多久才緩過來的！之所以會被緒方摸到自己還不能躲，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家夥！
禦子柴把他自己那碗面往桌上一放，也不坐，就那麽居高臨下地開了口：“惡心？……那個不良少年搭你肩膀就不惡心？”
千葉和把拉面卷在筷子上，眼皮一掀睨了禦子柴一眼，垂下眼繼續吃面。
禦子柴見他拒絕回答，凳子一拉就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動筷，就那麽抄著手盯著他看。
靜心凝神地這麽看著這家夥，禦子柴倒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確實是越長越好看了——黑色的頭發垂在臉頰邊上，看上去又細又軟，垂著眼的時候看不見那雙墨綠色的眼瞳，卻能看見他的眼睫毛……嘶，身為一個男人，眼睫毛這麽長這麽密，簡直太逆天好麽！
小時候千葉和五官秀氣，是個極可愛的包子臉，現在臉張開了，皮膚卻還是老樣子，從近處看細嫩得根本不像男人，五官也比印象中的精致太多了，確實就像他和老爸談話時形容的那樣，遠看時就是個女孩子。
因為拉面是現煮的，湯水可燙，這家夥皺著眉，邊吃邊呼氣——禦子柴邊暗自搖頭邊覺得好笑，千葉和是個貓舌，太熱的東西從來吃不下，都要放到溫了才吃，大概只有在吃拉面的時候才會看見他這麽一副窘態。
看看，嘴都燙腫了。
禦子柴起身給他倒了杯涼水放在邊上，環視了屋子裏的擺設一圈，問他：“味道沒變吧？”
雖然千葉家只剩下千葉大叔一個人，並在幾年前從禦子柴家附近搬到這兒來，但千葉大叔是個……特別長情的人。
這點從這個屋子裏的擺設還跟禦子柴記憶力的一樣就能看得出來，要知道自從千葉和跟著他的媽媽一起離開日本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千葉家了。
千葉和卷面條的手都不帶停頓的，輕哼一聲就算回答。
“話說千葉大叔呢？好久沒見他了。”
“之前提過說是晚上要應酬，不回來吃晚飯。”
“所以你這算是騙了一頓免費的晚飯啊！……餵，”禦子柴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們認識那麽長時間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對我瞞事情可沒有意義。”
千葉和不答反問：“你不吃？”
禦子柴皺著眉看著他，好幾秒之後，他妥協地嘆了口氣，拿起了筷子合著掌：“……我開動了。”
作為一個擁有正常舌頭的人類，禦子柴把一碗拉面消滅掉的速度完爆千葉和這種只能吹一口吃一口的貓舌渣渣，他就剩下一點面湯的時候千葉和還有小半碗沒吃完。
千葉和怒敲碗：“我擦你犯規！”
禦子柴把湯喝出“哧溜哧溜”的聲音，滿臉“就吃得比你快”的得瑟表情。
碗空了，他把筷子朝上面一放，擺整齊：“啊哈~寶刀未老！還和當年一樣好吃！”
千葉和極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大言不慚。”他把剩下的一點面卷筷子上吃掉——這會兒碗裏的面湯已經沒有先前的燙了，不過先前因為吃得急，前半部分的舌頭都被燙得有些麻了，感覺木木的。
可這絲毫不影響拉面的味道。
“所以，”禦子柴單手撐下巴，視線落在千葉和手邊的那杯水——他給倒來的那一杯，千葉和是一下都沒碰過：“……吃完了，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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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被你裝作不認識啊？”禦子柴把自己被踩臉的事略過，只提重點：“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
“……”千葉和把碗放了下來——他的動作有著微不可見的僵硬。
一直盯著他看的禦子柴自然發現了他的僵硬，眼見千葉和的表情隱約有朝著先前的冷漠倔強發展的趨勢，禦子柴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退了一步：“你是打算什麽都不告訴我麽？以後也不打算把我當朋友看？永遠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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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從來沒有過。
但是說不出口。
怎麽可能告訴禦子柴——因為自己遜斃了，出國一次毫無建樹不說，還把自己的身體折騰成這個樣子，更別提當年那個膽小又愛逃避的自己居然、還把禦子柴的存在都忘得精光，所以……才裝作不認識他……
不，真要說起來……大概他根本就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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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千葉和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這麽一個字，他有些艱難地搖頭：“你別問了。”
禦子柴接下來的舉動卻出乎他的意料——這位部長大人握著拳頭就往桌面一捶，似乎是積壓已久的怒氣讓怒氣槽蓄滿了，在“嘭”的一聲巨響之後，是他揚高的帶著威壓和明顯不爽的聲音：
“什麽都不肯說！也不讓我問！你不希望絕交，卻用一張冷臉來面對我！這是對待摯友的態度？你倒是說說！昨天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種專業級別的泳姿卻半途出事！千葉和——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
最後的問句就像驚雷一樣在千葉和的耳邊炸響，他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推得“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被戳到了痛楚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那種比潔癖癥帶來的惡心感源自對自身的否定，這讓千葉和難以接受。
“……出去……”好半天，他才擠出這麽一句話，千葉和指著門口：“滾出去！別把我當你部裏的部員訓話！不過就是一碗面而已！少TM在我面前囂張了——滾！！以後都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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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子柴走了。
大概是被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抑或是對他失望了，總之他走了。
千葉和站在玄關處，盯著自己的鞋子，其中一只還歪著倒在一邊，這讓另一只顯得格外的孤零零。
失態了。
沖著別人大吼了。
那個人還是闊別九年再見的青梅竹馬。
太難看了啊，千葉和……
——那樣被踩中痛腳時失態的大喊著的時候，你臉上的表情一定醜陋得可憎吧？
否則他也不會露出那樣驚詫的神色吧……
禦子柴那樣沈著臉、不發一語地離開的樣子，會不會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這個人啊……
他甚至沒告訴他拉面很好吃……還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味道……
就這麽想著想著，千葉和不由自主地就這麽光著腳開門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外院門好好地關著，街道上安靜得令人發慌，隔壁的鄰居家裏溫暖人心的光和熱鬧的笑語聲都像是隔著厚厚的看不見的墻，和他站的地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邊是人間，一邊是三途川。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為什麽要再遇到這個人？為什麽這個人偏偏認出了自己？如果像他一樣什麽都忘了的話……明明會幸福很多。
最起碼，不會因為他而產生多餘的困擾。
啊啊，他又逃避了。
千葉和的目光落在了外院的矮墻上——剛剛禦子柴就是撐著這兒朝他笑。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粗糲的地面紮著腳底一陣細碎的疼。站在墻邊，千葉和低垂著頭盯著外院墻看著，腦海裏再一次晃過禦子柴一小時前那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這讓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摸一摸那個地方。
然而，手指越靠近，惡心的感覺就越發的強烈。
——做不到。
這樣的自己才是最惡心的。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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