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藝走在回寢宮的路上，也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些悶悶的，剛才好大的場面，從前她都沒見過廢帝後宮妃嬪相聚的樣子，今天倒是瞧見了</p>

自己這小身板，在人家那些高姚異族美女面前，實在是不夠看</p>

尤其那個朱貴妃，豐腴漂亮，一張鵝蛋臉，眼睛又大又深，高挺的鼻梁，豐厚的嘴唇，身材凹凸有致，往皇上身邊這麽一站，可真是相配</p>

哪像自己，站在皇上面前只剛剛好構到胸，被他一抱，自己活像就要埋在他懷裏找不到了</p>

正這樣想著，冷不防後面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細腰，把她拖到一副寬厚壯碩的胸膛中</p>

“好你個藝娘，朕在後面叫了你幾聲，你都故意裝聽不見嗚？”鬼戎咬上她的耳垂</p>

文知藝驚慌地掙開了他“皇上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說抱就抱，讓人瞧見了怎麽辦？”</p>

表戎毫不理會，剛才一個不註意就讓她跑了，現在說什麽都要把她留在身邊，於是一把將她又抓回懷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這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在自己的地盤上做什麽，還要顧慮別人嗎？”</p>

再說了，他跟她在一起，那些奴才哪個不知道看眼色，早把這邊的出入口圍了，站得遠遠的，給他們兩個留了空間</p>

他就是來了興致，在這裏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臨幸了她也沒什麽不可以</p>

文知藝被他那霸道的樣子給氣得小臉通紅，又實在力氣小，掙不開男人的懷抱只好放棄</p>

“說，你為什麽要跑？不是讓你跟我去前頭了嗎？怎麽朕不過問個話，轉頭你就沒了影子呢？”</p>

文知藝被氣笑了“皇上哪兒的話，臣妾要回去自己的寢宮，怎麽是跑呢？”</p>

“說了朕眼睛累，要你去禦書房陪著朕，給朕念折子呢”鬼戎看這裏有個圍起來的小花圃，旁邊不遠就是個回廊，於是牽了她的手到回廊的欄桿坐下，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p>

文知藝左右看看，見確實沒人，這才敢在他身上坐好，但又怕跌下來，便乖乖將小手圈在他頸子上，腦袋靠在他的心口處</p>

他心臟“撲通撲通”有規律的跳動，震得她耳朵微微發麻，覺得這麻意順著血液流到了胸口，自個兒心臟的跳動聲竟也跟他一樣了</p>

“萬歲爺，臣妾要是再去禦書房就不合規矩了，那裏是議事重地，素來後宮的妃嬪都很少過去的，臣妾也不願意這麽做，畢竟那些人都來了”</p>

他們都把宮裏的妃嬪稱為“那些人”，鬼戎自然是明白，心裏卻不禁一喜</p>

他怎麽就聞到了一股酸味呢？這小丫頭該是吃醋了</p>

他擡起她的小腦袋，親了她一口，很滿意地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出現兩團粉暈，雪女敕的臉頰有說不出的嬌俏可愛</p>

“藝娘這是吃醋了，跟朕鬧別扭呢”</p>

文知藝立刻瞪大了眼睛，語氣有些慌，結巴道：“萬、萬歲爺亂說！臣、臣妾什麽時候吃醋了！”</p>

他手指點了她的鼻子一下“那你結巴什麽？”</p>

“反、反正臣妾才沒那麽小心眼呢！”</p>

“酸溜溜的，怎麽沒吃醋，讓朕好好聞聞”鬼戎抽著鼻子湊到文知藝的脖子上，又轉而來到胸口四處嗅聞</p>

“嗯，這裏好酸，這裏也是一股子酸氣，哪兒都是酸味，這愛撒謊的小嘴更是酸氣直冒，還說沒吃醋呢！”</p>

見她被逗得滿面紅霞的，那樣子實是惹人疼愛，鬼戎湊過去就親，這次也不淺嘗即止了，直接撬開她的嘴，勾著她的丁香小舌吸吮，直親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才放人</p>

待順過了氣，文知藝就怨鬼戎孟浪，小手捶了他胸口“萬歲爺真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來，當臣妾是什麽人了，大庭廣眾之下就輕薄臣妾”</p>

這是又氣上了？</p>

表戎也自知自己做的過了，溫柔輕哄，“是朕錯了，朕再也不這樣了還不是你給朕臉色看，不願意陪著朕，把朕惱昏了頭嘛”他又把她小手放到掌中把玩</p>

“朕的藝娘這麽可愛，朕自然把持不住了”</p>

可愛？文知藝頓覺得青天霹靂男人形容她可愛，那不是把自己當小女圭女圭了？想著那群身材高姚'成熟豐滿的異族妃嬪們，她再低頭看看自己單薄的身子，剛才只不過些微的醋勁，這會全湧了上來，泛濫成一條醋河了</p>

她撅了小嘴，就從鬼戎的腿上跳下來，小臉黑黑的，陰陽怪氣地譏諷著，“皇上要嫌棄臣妾年幼單薄，就去些風情萬種的好了，臣妾是個小女圭女圭，配不上皇上的勇猛威武，這就告退了”</p>

她甩頭要走，被鬼戎一下攔腰又劫了回去，不顧她的死命掙紮，將她按坐在自己腿上</p>

他也不由得拉下臉，沈聲道：“這是怎麽了？朕什麽時候又嫌棄你了？還敢頂嘴，膽子被朕寵大了是吧？”</p>

文知藝眼淚說來就來，哭著道：“在皇上的心中，臣妾可不就是那些小玩物？跟個澀柿子似的，覺得新鮮可愛，嘗個鮮品個味也就過了，哪裏比得上水蜜桃香甜多汁，皇上自是喜歡那些成熟的水蜜桃了”</p>

這話說的委屈，直把鬼戎剛才遭到反抗的些許惱意給掃光了，噗哧一聲笑出來，點了她額頭一下</p>

“你呀，說你吃醋了嘴巴還死不承認什麽澀柿子水蜜桃，胡亂比喻！你就是那養在蚌殼裏的絕世珍珠，嬌得很，朕伸伸手就可能被夾傷，可朕還是想要，就那麽一顆珍珠，得了自然要捧在心口，別人怎麽能比？”</p>

文知藝在心裏撇嘴，暗想他就會說些好聽的</p>

陳嬤嬤說過，別指望男人從一而終，更何況是皇帝天下的美女都是他的，就算他又老又醜，也有大把年輕漂亮、家世又好的女人攀上來，更何況是他這樣英偉又年富力強的</p>

自己以前想得簡單了，總以為只要她多讓讓，應該能跟他的那些妃嬪們好好相處，可看皇後和朱貴妃的樣子，應該是不成了</p>

而且，她內心也是希望他能時時陪著她，才不時撒嬌鬧脾氣，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p>

這招對鬼戎果然受用，他抱著她哄道：“就算她們來了，也礙不到咱倆什麽，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時刻陪在朕的跟前你規規矩矩的，又何須怕？一切都有朕做主，只要你爭氣一些，懷了身子，生了兒子，朕定會大加封賞，到時看誰敢輕易動你”</p>

文知藝一怔，皇上的意思好像想要再晉她的位，可她已經是貴妃了，再上面可不就是……</p>

不敢應他這番話，她只當沒聽懂，身子放得更軟了，靠在他懷裏曝嚅地說：“臣妾不敢要求皇上什麽，只望皇上以後別忘了臣妾，心裏總有臣妾的好就成”</p>

“朕現在滿心都是你，哪兒還有別人的位置？”</p>

雖然現在滿心都是她，但以後呢？</p>

文知藝心底嘆著，到底也不敢說出口，小臉埋在鬼戎懷裏，有點貪戀起兩人相擁的溫度</p>

第二日一大早，文知藝伺候鬼戎起身，用了早膳便準備去皇後的宮裏，此行最重要的除了請安，是要將宮務歸還中宮</p>

正梳妝打扮的時候，一個小爆女將一封拜貼送到了陳嬤嬤手中，陳嬤嬤再拿進來呈給文知藝</p>

此時，文畫正商量給文知藝戴什麽首飾呢，文知藝便隨手將信往象牙制的梳妝臺上一放</p>

“娘娘你看，這是皇上賜的百鳥朝鳳珠翠花釵，鳳眼鑲了上好的紅寶石，娘娘戴了一定好看”</p>

文知藝卻讓她放回珠寶匣子裏“還是端莊貴重又不招眼的好，今日各宮的娘娘都在，出這個風頭做什麽？平白招人嫉妒，不知道又要打多少嘴巴仗”</p>

陳嬤嬤就從堆滿珠翠的匣子裏挑了支翠銜串珠的金鳳頭簪，給文知藝戴好</p>

“娘娘說的是，咱們得了皇上的寵，就越要謹慎行事，面子上的虛榮不重要，只要皇上的心在咱們這兒，就比什麽都好”</p>

“正是這個道理，水滿則溢，文畫你可記住了”文知藝壓了壓發鬢，囑咐完便站起身來，帶著陳嬤嬤和文畫及幾個宮女太監，往皇後的寢宮而去</p>

一去，才發現她是最早來的</p>

被皇後身邊的大姑姑引到椅子上坐下，剛坐定，阿布便屈膝行禮，“文貴妃先等等，皇後娘娘昨日累著了，起來得晚了些，一會兒便過來”</p>

文知藝笑著道：“是我來早了，等等是應該的”</p>

坐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妃子們便陸續都到了，至於品階低的宮嬪們是沒資格給皇後請安的</p>

文知藝受了禮，二與她們寒喧幾句，接著便坐在原位，任她們好奇地打量沒一會兒，只聽環佩叮當作響，腳步聲靠近，眾嬪妃趕緊起身，向著到來的皇後福身行禮</p>

“臣妾給皇後請安”</p>

“不必多禮，都起來坐著吧”</p>

說是這麽說，但皇後不坐，眾人也只能站在位子前</p>

天色大亮，屋子裏的光線很充足，十幾個美人中，娜仁還是一眼便瞧見文知藝，只見她身形嫌細，嬌弱柔美，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女人味，跟她們這些北邊的女人完全不同</p>

想那朱赫在青金雖是貌美無雙，可與文貴妃一比，就顯得有些俗艷了</p>

娜仁牽著文知藝的手，讚道：“妹妹今兒個打扮素爽，倒顯得我們這些穿金戴銀的好不庸俗”</p>

文知藝淡淡笑著，眼角瞥見了一眾宮妃不屑的表情</p>

這皇後，果然是個綿裏藏針的</p>

她笑著對皇後福了福身“皇後娘娘謬讚，實是臣妾人小瘦弱，撐不起那些富貴的頭面，皇上就曾說過臣妾見不得大場面，只能尋些小巧的首飾戴，還能有幾分秀氣罷了”</p>

娜仁笑出聲，心裏暗道果真是個反應快的，她拍拍文知藝的手，讓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p>

“妹妹理解差了我跟著皇上那麽多年，哪裏不知道他的喜好？皇上那是誇妹妹氣質月兌俗，像妹妹這樣天仙般的巧人，那些俗物戴著必定是減色，原原本本的模樣就如清水出芙蓉，讓我們六宮粉黛都再無顏色了”</p>

這話明擺著想讓她成為宮裏的箭靶，可不等文知藝接話，一道嬌蠻的嗓音便插了進來</p>

“皇後也太會誇人了，你又不是皇上肚子裏的蟲，怎麽就知道皇上喜愛她那樣了？”</p>

文知藝擡首望去，來人正是朱赫</p>

只見她著金織錦緞常服，臉上胭脂也很艷麗，眼梢用粉藍兩色勾挑出惑人的輪廓，頭上珠圍翠繞，眉目如畫，艷若牡丹，感覺整個人都像放了金光般，脖子上掛著寶石項鏈，手上戴的金鐲子晃得人眼睛疼</p>

除了皇後還坐在原位未動，其他妃嬪都站起來行禮，文知藝緩了一步，但並沒有動作，只向她頷首一笑</p>

“朱赫，你來得可真巧，快過來坐吧”娜仁對她招了招手</p>

朱赫“哼”了一聲，她直直走到文知藝面前，挑釁道：“皇上的喜好皇後哪裏會知道？若說皇上喜歡什麽樣兒的，別人說的都是假，臣妾才最清楚呢”說著上下掃了文知藝周身“你這樣的小身板，皇上也不過貪個鮮罷了，皇後還真會擡舉你，什麽六宮粉黛無顏色，若說你姐姐還有點可能，就憑你？”</p>

一聽到姐姐，文知藝的小臉就有點白了</p>

娜仁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冷聲喝道：“朱赫！皇上昨天的訓示你都忘了？你沒事提文貴妃的姐姐做什麽？以後讓文貴妃如何在後宮立足？”</p>

朱赫不服氣了，“難道不說大家就不知道了嗎？誰不曉得她是廢帝的後宮自己姐姐寵冠後宮，她卻獨守空閨皇上就算要納，也該納她姐姐才是，就不知道這狐媚子使的什麽手段，自己上了高位”</p>

娜仁重重拍了下椅子，站起身來，聲音嚴厲“不準再說了！皇上以前寵著你，你沒規矩，他也不會怪你可你也該看看眼前的形勢！現在皇上寵愛她，不管她有錯沒錯，你都該讓著她！我們都是皇上的人，我還是那句老話，只要皇上開心，咱們還有什麽委屈受不得？她好，皇上才好，不準你在這裏放肆，馬上給文貴妃道歉！”</p>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表面上護她，卻句句直指她是皇上的新歡，要舊寵識相點，趕緊讓位文知藝想以那朱赫的脾性，聽見這話肯定暴跳如雷，也果真如她所料</p>

“臣妾為什麽要道歉？大家都在，都可以評評理，臣妾有哪句話說的不對？只不過你們看皇上寵著她，憋在心裏不敢說罷了！”朱赫梗著脖子，情緒很是激動，沒看見章京氏一臉焦急的表情，繼續指著文知藝罵</p>

“皇上讓人教我們宮規，讓我們學什麽《女戒》，可她呢？哪兒有妃嬪去禦書房的道理？臣妾聽說皇上前些日子只寵幸她，怕是我們來了，皇上也把我們當作那宮裏的擺設，獨寵她一個了！”</p>

娜仁不說話了，別的嬪妃雖然不敢如朱赫這般放肆，但心裏多多少少也有這層擔憂</p>

文知藝不慌不忙走到娜仁面前跪下</p>

“皇後娘娘，各位姐姐，你們的擔心妹妹知曉你們都在妹妹前面服侍皇上，比妹妹的功勞大，妹妹在眾位姐姐面前，絕對不敢自專可皇上是個英雄，他是註定要在天空中翺翔的雄鷹，豈會耽溺在後宮？”</p>

這話說的連娜仁都忍不住點頭了，其他的嬪妃沒有說什麽，但眼裏也浮現出讚成之色</p>

文知藝隨即又正色道：“皇上自入宮以來，為了朝政廢寢忘食，若不是臣妾大著膽子時時提點，皇上就是鐵打的身子都支撐不住他身上的壓力有多大，諸位姐姐就算不能完全理解，但應該也能想像出一二這樣的情況下，皇上哪兒還有什麽閑心去賞玩美人呢？”</p>

她眸光流轉間似有點點淚光，用手絹拭了拭，繼續道：“天下的百姓都在看著皇上，他是一步都錯不得的臣妾不過正巧在那個時候能為皇上分擔一二罷了”</p>

接著轉頭看向文畫和陳嫂嬤，示意她們捧著東西過來，又對娜仁恭敬道：“現在皇後娘娘回來了，這宮務印章、令牌與帳冊，皇上早就叮囑臣妾，今日便呈給皇後”</p>

娜仁心中大喜，也顧不得再挑撥離間了，文知藝既然懂事，這次放她一馬，趕忙讓阿布接過來</p>

她親自彎子，扶起文知藝“是大家錯怪你了，快點起來，解釋清楚就好了”</p>

朱赫還要上前爭執兩句，卻被章京氏一把扯住了袖子，顧不得其他，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的祖宗，你別再說了，免得著了皇後的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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