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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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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兩人成婚以來,最為合拍的一次。

晨曦將至, 天光微明。

早晨醒來的時候, 白秋正小貓似的蜷在他懷裏。奉玉低頭親她, 將她愈發用力地摟進懷中, 白秋大約是覺得熱了, 在睡夢中迷蒙地推了推他,往床裏邊挪挪。

奉玉哪裏願意讓她走,湊過去將她重新抱回胸口。白秋動動, 又往床內挪挪,奉玉又追過去,如此往覆兩三次,白秋已經貼在內墻上, 兩人擁擠地擠在寬敞的床鋪裏頭一點點狹小的位置上, 白秋無處可去,在夢裏委屈地哼哼唧唧一會兒, 然後幹脆自暴自棄地貼了回來,腦袋靠在奉玉胸口, 抱住他不動了。

奉玉對這種進展自然是喜聞樂見, 悶笑了兩聲, 將她擁進懷中, 穩穩抱住。

白秋昨日是真的高興得要命。她的身體大約是在玩鬧中放松了下來,比平時放開不少, 兩個人之間還從未這般和諧過, 以至於她這會兒還累得睡著。奉玉低下身子, 將頭埋入她頸間,親吻她鎖骨上的痕跡,將上面暧昧的顏色染得更深一些。

“唔……”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秋有點被折騰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推了推壓著她的奉玉,輕聲喚道:“夫君……”

“嗯。”

奉玉應聲,並且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下。

青帳內有種慵懶的意思,奉玉摟著懷中的娘子,親親抱抱磨蹭了許久。白秋的臉蛋被她吻得泛出粉色,她身體發軟,倒是不介意被奉玉親密地抱抱,很快半推半就地重新擁在一起。

……於是再醒來便又過了三兩時辰。

外頭天光已然大亮,白秋揉了揉眼睛,問道:“今日幾時了呀?”

“嗯……不大清楚……”

奉玉沈吟片刻,在她額間吻了一下,繼而她道:“不過無妨,現在是比武大會期間,隨它去吧。”

白秋睡得迷茫,她本來就身子酥軟不想起床,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聽奉玉這麽一說,一想覺得對,就摟著他的脖子往他身上埋了埋,準備繼續睡,剛閉上眼一瞬才覺察哪裏不對,一把將他推開,驚道:“你昨日和今日,是不是還排了比試的?!”

“……你也排了。”

奉玉好笑地提醒道,他將白秋一摟,說道:“沒關系的,比武大會又不是太要緊,讓他們自己比試,紀律長淵會管。你要是還累,安心睡著便是。”

白秋被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面色赤紅,腦袋在他胸口拱了好幾下才安分。

……

比武大會誠如奉玉所說,並不是十分重要,他們兩個有兩日沒到天軍營去,天兵天將們也沒有過來找他們。白秋起初還對奉玉的從容有點慌張,但發覺沒事以後,就釋然了。

接下來,白秋比以往也隨意了許多,有時候沒有她或者奉玉的比試,她就回旭照宮找爹娘學劍去了。

時間一轉眼過了兩三個月。

天軍營的比試越到後面難度越大,都只剩下修為極高的神仙,同時由於是高手間的較量,一場比試的時間也比前面長了不少。

修為不足的天兵都漸漸止步,只在校場邊上作觀察學習,或者與實力差不多的天兵私下裏比試著玩鬧。白秋由於其他天兵遇到她都主動讓九成修為,且她被安排比試的次數相對少,也有輸有贏險險挺到現在,不過現在已經到了即便對手讓她九成,白秋也會陷入苦戰,基本上只能咬牙堅持,眼看馬上便要撐不過去的境地。

這日,白秋算了算自己的成績,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後一場了,便抱了些努力到最後的心思。不過,等她看到自己對面走上來的人,卻仍是一楞。

走到她對面站好的人是齊風仙君。與其他天兵天將不同,他是天官,身上便未穿天軍營常見的盔甲,而是一身利落肅靜的淺色衣袍,右手握劍,相比較其他人的硬派,頗有些瀟灑的意味。

白秋與齊風仙君互相打了招呼,白秋有點奇怪地問道:“仙君,你也來參加比武大會的嗎?”

“是。”

齊風應聲,他知道白秋話中的意思,主動解釋道:“……比武大會不限制文官,若是奉職的天官中有自認為善武的,也是可以來參加的。我這段時間身體修養的不錯,來探望我的天兵便喊我一起來參加,說是我許久不回天軍營,參加比試有助於重新熟悉和其他人的關系,也好認識這些年來進入天軍營的新人。”

白秋驚奇地“哦”了一聲,覺得齊風仙君的情況倒與她相似。白秋忙問道:“那你現在身體已經大好了嗎?”

齊風淡笑道:“承蒙小夫人關心,已經無礙。”

說著,他又頓了頓,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劍,問:“小夫人,我們可否……?”

齊風仙君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和其他人一樣叫她小夫人的,白秋臉一紅,趕緊點頭,但她剛點完頭,看到齊風仙君正一本正經地要和其他天兵天將一樣自壓九成修為,白秋趕緊阻止道:“——等等!”

“……?”

齊風疑惑地擡頭。

白秋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仙君你是何時學會用劍的?”

齊風仙君是文官,原先是不曾習武的。他在妖境中的那個影子用的還是匕首,劍也使得很熟得很。

果不其然,齊風仙君說:“我原先並不會用劍,是在凡間才學了點……算是只會皮毛。”

白秋聽完,趕緊說道:“既然這般,要不仙君就不要讓我了吧?”

齊風一楞。

白秋紅著臉解釋道:“我聽說仙君這一回重新回天,比原來散了許多修為……我之前的比試都靠其他天兵天將讓著,怪不好意思得很。我這一場有可能就是我在比武大會中最後一場了,想要盡全力好好比試一番,不知仙君是否願意和我認真比試?”

其實齊風仙君即便散了千年修為,受死駱駝比馬大,肯定始終比白秋這般年紀的小仙子要來得好上一些,他的劣勢無非在於劍術的確不佳。

他思索片刻,猶豫地問道:“可我終究年長你許多……若是分寸不讓,當真可以?”

白秋趕緊點頭:“還請仙君賜教!”

齊風對白秋這樣努力的態度亦有幾分欣賞,便停了要壓修為的動作,臉上露出一分淡淡笑意,應道:“好。”

他頓了頓,亦道:“其實我也同你一般,多虧戰友們相讓,才堅持到如今,早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你我修為應當算得上旗鼓相當,作對手倒是正好。”

說著,齊風仙君將劍抽出,擺出迎戰之姿,白秋見他答應也覺得高興,趕緊同樣擺好姿勢,準備應戰。

長淵見他們達成共識,樂得見這般狀況,一聲令下,白秋便首先沖上前去,與齊風仙君相鬥。

兩人交鬥在一起,果真如齊風仙君說得一般旗鼓相當。

齊風仙君年長她許多,但力道比起天軍營中其他士兵要來得輕些,連行為舉止都還帶著書卷氣。他如今的修為仍舊高於白秋,按理來說應當游刃有餘,可齊風仙君原本準備按照戰術緩緩抵擋,但不久之後就大為吃驚,只能盡力阻擋白秋的劍,根本無暇再作深入的思考。

齊風仙君意外地楞了楞。

在他印象中,白秋還是那個趴在奉玉膝蓋上,因為奉玉吃醋而被摸得差點扁了的小白狐,倒不想她用起劍來,動作竟是意外地標準流暢。

她一身飄逸的仙子白裙,但出劍很是利落幹脆!她面上不知不覺帶著笑,好像很是開心的模樣,還未等齊風仙君回過神,白秋已經一劍飛出,他看到銀光已到眼前,這才收神,險險避過——

齊風仙君作為天軍營的天官,在凡間時也為軍隊參謀,自然懂得謀略。避過之時,他腦海中各種念頭飛閃,已是吃了一驚。

比試之中,終究是劍術能力重過修為影響,在修為之間的差距不至於不可逾越的情況下,修為低的一方憑借精湛的劍術技巧,是的確有可能以弱勝強的。眼下,他看著白秋的技術,便隱隱意識到自己許是不敵,偏偏白秋滿臉認真的神情,極力應對,似是無所察覺。

她這般年紀,能有如此劍術心性,已是不易。

齊風仙君淡笑一下,急急應對。

白秋對齊風仙君當然是不敢怠慢的,天軍營中的其他人的確不適合作她的對手,她是難得有機會與人認真一戰,便極為專註地平衡仙氣、做出漂亮的劍式。白秋一招一式都極力做得漂亮,抿著唇回擊齊風仙君的劍法。她在妖境時也算習得不少實戰的技巧,眼光與手中的動作都相當敏捷迅速。

白秋知道齊風仙君修為比她高,又善兵法,因此沒有一絲懈怠。這幾年她亦同白及和奉玉悉心學劍,白秋知道自己應當是有進步的,但不知進步在何處,她只想自己不要輸得太不體面,故而……

忽然,白秋看到齊風仙君向她出劍飛來。

白秋目光一閃,看到一絲破綻,她眼疾手快地上前,動作先於思考,趕緊將仙氣與仙劍相容,擡手一挑——

齊風仙君的劍飛了出去。

齊風仙君一楞,繼而便笑了,朝白秋略一頷首。

白秋看著飛出去的齊風仙君的仙劍,腦袋懵了一瞬。

下一瞬,校場內外迸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天軍營的天兵們素來熱情,無論誰贏誰輸都會有掌聲和安慰,但唯有這一回,白秋只覺得這些掌聲猶如從天邊而來,聽得她耳膜陣陣朦朧。

白秋來比劍,奉玉自然是在的,他在一旁看到白秋比劍順利,不知算是預料之內還是預料之外,卻著實為她高興。

齊風仙君如今還餘一百年左右修為,若論仙力,是在白秋之上,但兩人彼此一出劍,便已分出勝負。

若換作五六年前,白秋定然無法以如此懸殊的修為差距勝身體漸漸痊愈的齊風仙君,但今日她不僅勝了,看起來竟還有些游刃有餘。今日之勝,乃是她是這幾年努力學劍的成果展現。

奉玉彎唇一笑,但還未說什麽,卻見秋兒就地化作小白狐,飛快地朝他沖來!

白秋素來是不好意思用人形直接撒嬌的,白狐貍彈跳力驚人,她沖到奉玉面前,一蹦就飛進奉玉懷裏。奉玉剛一將她抱穩,她就極為高興地道:“奉玉,我贏啦!齊風仙君沒有讓我,我還是贏啦!”

奉玉口中說著“好”,手溫柔地摸著她的腦袋,滿面柔情。

白秋在他懷裏滾了幾圈,又搖著尾巴問道:“夫君,接下來是不是又要輪到你了?”

其實如今天軍營大會接近尾聲,奉玉到目前為止,盡管都只用一成修為,卻還未輸過。他下午還有還幾場,大約是一起比下來的意思。

奉玉聞言一頓,繼而回答道:“是。”

他趁白秋瞇眼的功夫,在她額間吻了下,說道:“你且看著,為夫替你都贏回來。”

奉玉語氣說得鎮定篤然,白秋知道他要壓修為,還是有點擔心的,但又因他至今為止不曾輸過,白秋還是十分信他。

夫妻兩人湊在一起親昵了一會兒,奉玉才將白秋放下,去準備比試。

白秋同奉玉暫時道別,便自行坐到校場附近的位置上,齊風仙君亦是剛比完,便坐在她身側。

只見奉玉立在校場之上,面色從容鎮定,鳳眸冷銳,正是天界中人熟悉的冷面將神之姿。他手中持劍,自壓九成修為未動。

比試比到如今,現在奉玉自壓九成修為之後,對手修為幾乎都與他相差無幾,甚至要來得更高,但奉玉仍然絲毫不慌,臉色沈靜,劍也很穩,過來挑戰的對手差不多一刻鐘就可過一個,絲毫未亂。

周圍的天兵天將們都看得咋舌,打輸的天將紛紛鄭重地向奉玉行禮,奉玉沖他們頷首,轉眼又是下一個。

白秋在旁邊看得興奮,盡管天軍營內的天兵天將都很友善,但她終究是最希望奉玉贏的,拼命鼓掌鼓得手都疼了。

齊風仙君因就坐在側旁,正好也可與白秋交談,他看小夫人這般振奮,亦覺得開心。他感慨地搖了搖頭,搭話道:“將軍的劍術比之七千多年前,真是又精進了不少。”

白秋不知道奉玉七千多年前劍術是如何,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同齊風仙君一道用力鼓掌。

這個時候,奉玉那邊短短三四個時辰裏已過了十位天將,奉玉環視周圍,正在等還有何人要上,一頓,卻看到一直作決裁者的長淵仙君收了收身上的東西,背著弓拿著劍走上校場,笑著拱手道:“將軍!”

奉玉一見,便笑道:“到你了?”

天軍營百萬天兵,卻獨奉玉一人為上古神君,且仙品為上神。

位列他之後,便是長淵仙君和靈舟仙子兩位上古仙君,仙品高仙。

世間修行都是越往上越難,上仙和高仙之間只差一級,卻千年難以逾越……不過奉玉神君自壓九成修為,兩人之間的情況便顛倒過來,反倒是長淵仙君修為高了許多。

這時,長淵仙君亦感嘆地應道:“上回與將軍切磋,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

奉玉笑道:“這麽說來也是……這些年來,倒是你同靈舟打得比較多。今日不必客氣,你盡力而為吧。”

長淵仙君頷首,頓了頓,又道:“還請將軍……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這回也免了軍令,兩人直接默契地鬥在一起,校場頓時被劇烈的仙氣所包圍。

長淵仙君與靈舟仙子兩人為同門師兄妹,飛升時也相同,素來難分伯仲,故而奉玉與長淵一戰,實際上已接近於決戰。天兵天將們亦想要知道奉玉神君只用一成修為同長淵仙君交戰會是個什麽結果,紛紛拉長脖子。

白秋當然也在這些人中,她本也想將頭擡得高些,但剛將頭擡起,就感到一陣眩暈,她吃痛的“唔”了一聲,忽然弓起背來,有點惡心地捂住嘴。

齊風坐在白秋旁邊,看得正激動著,想同白秋交流,一轉頭看到她的異狀,頓時一怔,問道:“你如何了?”

白秋面色有點蒼白,看上去狀態不是太好。

白秋自己其實也是疑惑,這種感覺也不完全是一時起的,她贏了齊風仙君後腦袋發懵,之後一直都覺得很興奮,但等發懵過去後,忽然便有點不舒服,只是先前還不像現在這樣嚴重。

白秋還當是自己興奮過頭將腦袋用壞了,說:“可能是之前……唔……”

白秋話還未說完,身子又是一晃,還愈發想吐。

這下倒是齊風仙君更急,問道:“你不要緊嗎?要不要去找醫仙看看?”

說著,也未等白秋回答,他四處瞧瞧,便將她扶起來,說:“你稍等,我帶你去尋醫仙。”

白秋其實也沒不舒服到要人扶的地步,難受似是一陣陣的,她那陣暈過去就好了許多。但仙人本該少病,白秋自己亦覺得奇怪,聽齊風仙君這般說還是點了頭。

……

奉玉神君和長淵仙君打了約兩個時辰才分出勝負,待到天黑,長淵已是滿頭大汗,既是無奈又是敬佩地道:“到底敵不過將軍。”

奉玉其實有些心神不寧,他打到中途便察覺到哪裏不對,偏生不能分神。這時,他心不在焉地謙虛了兩句,便朝周圍望去,待發覺白秋本該坐的位置上空著,他立即心口一緊,抓人問道:“秋兒呢?”

恰在此時,旁邊有天兵遠遠地跑來,看到奉玉和長淵已經打完了,趕緊過來道:“將軍!小夫人剛才隨齊風仙君去尋醫官了,中間齊風仙君回來過一趟,靈舟將軍和玄英也立即跟著去了。他們讓我過來傳話,說你這邊結束可以回東陽宮尋人。”

奉玉一怔,絲毫不耽擱,立即往東陽宮的方向去。

他和長淵打了太久,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黑,無數星光墜在層層天雲之間。他聽白秋去尋醫已是焦急,去的路上不知不覺步調越來越快,幾乎是一路重回東陽宮。

東陽宮殿內亮著燈,他本是大勝歸來,想抱著白秋哄哄,誰知一推開門,一屋子的人頓時都回過頭來看他。

白秋被眾星拱月地圍在中間,聽到聲響,也跟著轉過頭來。

齊風離門邊最近,見到奉玉便是一笑,用恭賀的語氣說道:“將軍,是好事。”

說著,他往白秋看去,白秋看看他又看看奉玉,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於是醫仙便代她,笑著道:“將軍,小夫人應當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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