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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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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手在慢慢地使力,甚至時瑤的雙腳借著陸靳言的力氣幾乎都快要脫離了地面,時瑤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將她肺部裏存留的空氣一點點地擠出去,最後直至真空的窒息狀態。

陸靳言瞇著眼,欣賞著時瑤毫無意義的掙紮,他活得一向冷心冷肺慣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盛歡,他沒有多餘的溫柔去對待別人,他也不否認自己內心裏蠢蠢欲動的施虐感,此刻看著時瑤猶如幼獸一般的垂死掙紮,讓他心裏說不出的快意。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讓盛歡原本平順的人生多了起伏,一想到可能和盛歡平白無故錯過的那幾年,陸靳言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弄死時瑤,讓她付出點代價。

可是不行,他還沒有向她問清楚那一切。

時瑤的臉色很是蒼白,哪怕再怎麽懼怕陸靳言,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伸出雙手,盡力地拍打著陸靳言掐著她的手,他給的感覺太恐怖了,一雙素來無波無瀾的眼睛此刻盛滿了陰戾,濃厚而又濃重,就好像是浴經烈火而來的地獄鬼剎,朝她納魂索命。

時瑤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身生命力的流失,反胃窒息的感覺讓她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傳出幾聲氣音,“放手,放手……”

再怎麽喜歡陸靳言,在生死面前又算得了什麽,特別是他眼底毫不掩飾想要弄死自己的想法。

她對陸靳言稱不上太了解,但似乎,也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但終究還是不甘心,他一進門就想掐死自己,任何的解釋都沒有,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欺騙了他。

她那麽地喜歡他,把心掏出來都不為過,又怎麽會去騙他呢。

陸靳言的手一松,時瑤沒了支撐,便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喉間的灼痛感提醒著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並非是她幻想出來的,時瑤擡手摸上自己的喉嚨,來回摩挲著,想要借此減少些疼痛,下一秒,眼前就落下了一大片陰影,下巴直接被人用力地擡起來,那力道,她毫不懷疑只要再多一分,下巴就會立馬脫臼,擡眼便對上了陸靳言有些滲人的眼神。

原本她就只是開了一盞壁燈,燈光微弱蒼白,光線大片被陸靳言的身體擋住,再加上陸靳言陰冷的臉龐,明明是她再為熟悉不過的環境,無端地就多了幾分滲涼森冷的氣息。

陸靳言只是隨意地伸出兩根手指頭,拿捏著時瑤的下巴,微涼的指尖仿佛在提醒著她,眼前的這個人是怎麽樣一個危險的人物。

時瑤的身體忍不住一抖,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敢看陸靳言,她現在,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噝。”時瑤吃痛了一聲,眉頭微皺,陸靳言對她還真是不憐香惜玉,直接就用力將她的下巴扳了過來,逼著她對上他的目光。

“我問你,盛歡真的喜歡沈致嗎?”

時瑤低垂著眼瞼,心思已經在腦海裏百轉千回地轉著,陸靳言一早就知道的事情,現在怎麽會過來問她這件事,再聯想到他剛剛一進門時說的話,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麽?

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他們有了婚約,可是他們兩個人還是如同兩條平行線一樣的存在,彼此不會交心,怎麽會發現她所作出的手腳呢?

陸靳言本就沒有多大的耐心,見她不說話,,當即有些不耐煩,手上的動作越發地使力,冷聲道,“說話。”

時瑤縮在角落裏,白皙的小臉梨花帶雨的,可憐婆娑地望著陸靳言,陸靳言看著她那樣子,眉頭一皺,眼底劃過濃重的厭惡,似乎連看一眼都嫌惡,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說?近來發生在時小姐身上的新聞影響了不少商品代言,巨額賠償負擔不起的話,想必那些投資商也是不介意時小姐用自己來償還的吧,怎麽,需要我為你引薦嗎?”

陸靳言的話說的輕巧,可無疑是往時瑤心上紮刀子,他不喜歡她,不幫她解決這些事情就算了,還打算在背後推波助瀾,那些投資商,哪幾個是真心想要投資,不過是她出席各種飯局換來的代言機會,明面上她是一線大腕,又和陸靳言牽扯上了點關系,他們才不敢多做些什麽,怕是都等著她一朝倒臺餓虎撲食一般撲上來,外人眼裏的光鮮亮麗,宴會上的觥籌交錯,不過都是各種骯臟交易的遮羞布。

她不想回去求盛家,盛歡指不定會怎麽嘲笑她,但陸靳言如果也不幫她,那她真的就完了,想著,時瑤快速地搖了搖頭,“不要,我不要……”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時瑤繼續說道,“盛歡是喜歡沈致啊,他們感情很好的,盛歡她回來只是想膈應我,說不定她在國外都已經和沈致結婚了,你不要被她給騙了……”說著,大概是自己也信了,時瑤的情緒跟著有些激動,往上想要抓住陸靳言的手,卻是被他給避開了,“靳言你信我,你相信我,盛歡她真的就是想要把你搶走而已,她不是真心對你喜歡你的……”

陸靳言聽了時瑤的話,眼神十分地平靜,甚至平靜到有些詭異的地步,他輕笑了一下,“她到我身邊就行,哪怕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提到盛歡,陸靳言的聲音跟著溫柔了一下,轉而又變得陰冷起來,“你知道我喜歡盛歡,還用這件事騙我,她和沈致兩廂情願?我怎麽聽說沈致大學一畢業就和別人結婚了呢?時小姐,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嗯?”

時瑤的臉色狠狠一變,知道陸靳言喜歡盛歡是一回事,聽陸靳言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她追著陸靳言跑了那麽幾年,為什麽到頭來還是比不過盛歡?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藏了那麽幾年的秘密,怎麽也沒想到陸靳言會知道了,還過來質問她,時瑤本能地就反駁出口,“靳言,我沒騙你,盛歡真的喜歡沈致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沈致會和別人結婚……”她頓了一下,胸有成竹地說道,“對,一定是盛歡,盛歡和沈致在一起還不滿足,又和別人勾三搭四,她之前對沈致有好感的時候還不是和別人眉來眼去的,大概沈致也受不了盛歡那樣不要臉的人,對,一定是這樣,靳言,你相信我啊……”

危急時刻,她只想讓陸靳言相信她,沈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卻忘了剛剛陸靳言親口承認喜歡盛歡,又已經知道她的欺騙,現在怎麽還會輕易相信她說的話。

陸靳言已經懶得跟時瑤廢話了,那樣一張撒謊成性的嘴巴,他還能指望她說出些什麽來呢,他原本可以直接封殺時瑤,但他更想知道,時瑤除了欺騙他,還在他和盛歡之間做了些什麽事情,可看時瑤這樣,根本不會告訴他,只會一顧地說著盛歡的壞話。

陸靳言現在對著時瑤,只剩下滿滿的厭惡,之前因為她不經意告訴了自己關於盛歡的事情,以及後來利用她逼迫盛歡現身,雖然對時瑤沒什麽感覺,但在不涉及自身利益,她不去招惹盛歡的情況下,加上盛和明裏暗裏讓他幫忙多照顧著時瑤,他看在未來老丈人的面子上,對著時瑤一直是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現在想來,時瑤那時候的不經意,大概都是刻意,刻意誘導著他認為盛歡喜歡沈致,加上他表白被盛歡拒絕,自然也就輕易相信,才造成了他和盛歡的錯過。

而如今,她還在他的面前面不改色地說著關於盛歡的壞話,真是該死。

時瑤說著,無意瞥見陸靳言逐漸陰沈的臉色,聲音慢慢地減小下去,極冷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她怎麽樣,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時瑤一楞,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陸靳言已經擡腳轉身離開,他走得太快,時瑤伸出手,連一片衣角都沒夠到,時瑤低著頭看著自己落在空氣中的手,不過幾秒的時間,手機鈴聲跟隨著樓下引擎的聲音響了起來。

剛一接通,經紀人的謾罵聲幾乎就快要淹沒了她,“時瑤,你怎麽回事,你做了些什麽好事,就連MK娛樂要和你解約了,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比你那些個產品加起來都還要多……”

時瑤聽著那邊經紀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舉著手機的手無聲地垂落下去,這下子,經紀公司不僅不會幫忙她償還那些債務,反而還要落井下石,無這疑是陸靳言的意思,她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不可能了,甚至可能還要面臨著坐牢的風險。

時瑤靠著墻壁,身體慢慢地縮成一團。

明明是盛夏,她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冷,全身發涼,幾近脫力。

沒有人會幫她了,他們只會等著看她的笑話。

陸靳言回去的時候,別墅一片黑暗,盛歡應該是已經睡下了,陸靳言也沒去打擾她。

今晚發生的一切讓他太過震驚和驚喜了,情緒來得洶湧而又覆雜,他需要有點時間去獨自消化。

時瑤對他說盛歡喜歡沈致的話,在此之前他自然是不信的,可時瑤的時機掐得太準了,就在他發短信對盛歡告白失敗的不久。

那時候盛歡要去美國留學的文件已經被批了下來,他知道的時候已經算是很晚了,根本就動不了任何的手腳,也阻止不了。

告白失敗後他本想著當面和盛歡說清楚,可他沒想到盛歡會把他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甚至大半個月下來,校園裏找不到盛歡的人影,盛家的別墅也找不到人。

他意外地知道時瑤和盛歡的關系,在某次時瑤邀請他參加聚會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詢問時瑤關於盛歡的行蹤,時瑤幾乎就將她所知道的全都脫口而出地朝他說了出來。

“盛歡嗎?她跑去美國找沈致玩了,他們從小關系一直很好的,也不是第一次了,高考那個暑假他們就一起出去旅游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極為生澀地問了一句“沈致是誰?”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女孩,心裏一開始就有了別人的存在,他沒有任何的機會,直接被淘汰出局。

因為他們之間有著他無法插足的歲月和情感,他沒有任何的勝算,在盛歡毫不猶豫地拒絕他之後,這個認知尤其來得更加地明顯。

“沈致啊,不是很多人在猜盛歡有沒有喜歡的人嗎?盛歡喜歡的人就是沈致,她就是為他才去的美國啊。”

他的女孩,生得太過耀眼,一開始便受盡了各方關註,身邊有異性朋友的存在,但卻沒有特別親密的人,又是公認的校花,誰都在猜測盛歡是不是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呵,原來還真有。

陸靳言的心思都不在和時瑤的電話上了,那頭時瑤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他依稀只聽到模糊的話,“……靳言,你怎麽突然對盛歡的事情這麽感興趣”

語氣帶著隱隱的試探,陸靳言擡手摁了摁眉心,頗有些疲憊,“隨便問問。”

“噢,”時瑤應著,明顯還是有些懷疑,陸靳言不想再多說些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天盛歡回覆他有喜歡的人了,和從時瑤這裏得知到的信息,全部都對上了。

對她僅剩的那點驕傲和自尊制止了他當面和盛歡說明的想法和舉動,她應該表現得很明顯了,拒絕他的告白,拉黑了他,他再往上湊,就顯得太過可悲了,不過是再一次得到她的拒絕而已。

他對自己太過自信了,根本沒想過時瑤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不然,他只要一查,就能察覺到時瑤所編織的謊言,又怎麽會在後來和盛歡錯過了那麽多年呢。

盛歡出國開始的那幾個月,他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他想盛歡會不會和那個人擁抱,她會不會用那張美艷的臉對著那個人毫無保留地笑,他們會不會親吻,這個時間點,他們會不會同床而眠,那個人會不會對盛歡動手動腳,想著想著,他的思維便得更加清晰起來,神經蠢蠢欲動,在經過白天的疲倦加身,神經興奮後便是精神衰弱,有時候,一朝醒來他發現自己待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而前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麽事,他甚至都不知道。

為了改善睡眠質量,他只能大把大把地吃藥,什麽藥他也不知道,胡亂地吃,安眠藥有,精神方面的藥也有,連醫生說他吃藥都吃得有些神經錯亂了,要合理用藥,陸靳言根本不聽,他沒有辦法,他只想不要在夢中在見到盛歡。

夢裏的盛歡,穿著那天晚上的演出舞蹈服,不同的是,在夢裏,沒有其他的觀眾,只有他,盛歡只為他一個人而跳,只為他一個人旋轉著舞步。

可每次醒來,都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夢中那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沒有那一身柔軟的腰肢,沒有她的明媚笑容,只有他,夢境與現實的強烈對比,只會一寸寸放大他的空虛和荒蕪。

他不再想夢到盛歡,夢裏無論如何,不過是在提醒他,現實中盛歡與他人恩愛非常,而他,不過是盛歡不屑一顧的追求者之一。

甚至可能演出結束後的那一吻,不過是他的遐想。

大概是對癥下藥了,他果然不再開始夢到盛歡,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他無法釋懷的場景。

不是夢境,是以畫面的形式,白天黑夜,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不時地從他眼前閃過。

畫面中,盛歡被抱在他的懷裏,堪稱標本的一雙美麗眼睛被黑布遮住,蜷縮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著,不斷地懇求著他能夠放過她。

她真傻,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怎麽可能會放過呢?

就連幻想出來的畫面裏,她也是在抗拒他,逃離他,對他毫不留情地吐著厭惡的話語。

哪怕只是臆想出來的畫面,卻讓陸靳言覺得說不出的真實,就好像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一樣,他真的把盛歡抱在懷裏過,真的一遍遍地親吻過她,真的一遍遍地吞下她因恐懼而流下的淚水,經歷著被她厭惡的心痛……

陸靳言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不然怎麽會幻想出那樣的畫面呢。

他那樣地喜歡盛歡,怎麽可能會不顧盛歡意願強迫她呢,明明他為了克制自己,連探聽關於她在美國的消息都不曾,怎麽會放任她無助地流眼淚呢,他恨不得把她抱進懷裏輕聲安慰……

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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