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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入宮頂替貴妃姐姐的沈默棋子(武俠+東廠)01(三更合一!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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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入宮頂替貴妃姐姐的沈默棋子(武俠+東廠)01(三更合一!掉落紅包!)

◎一張絕色美人面。(暴露容貌啦!◎

蘇顯榮老奸巨猾。

雖然從未看得起這對柔弱母女, 不擔心她們翻出什麽風浪,但他仍舊選擇將兩人分開。

容愫被單獨留在院子裏,蘇子墨則立刻被帶去了另一所偏僻、空置的別院, 派人嚴加看管。

母女倆過了18年苦日子,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 也都給她們使了不少臉色。

畢竟容愫不是官家貴女,甚至不是商戶千金,她出身鄉野、粗鄙不堪,丫鬟們自覺比她身份高。

蘇子墨過去的18年裏, 被母親保護得很好,每周總能沾點葷腥,也從沒缺過吃喝。

但榮華富貴什麽的, 她卻也從沒沾過。

被帶到別院後, 蘇顯榮給她安排了4個丫鬟。

個個穿著體面,戴著珠翠, 舉止得體, 比她這個主子還像主子。

丫鬟們態度倒是不錯,甚至想幫她敷面、搓背,蘇子墨都拒絕了。

她不習慣別人靠近自己。

坐在寬敞的房間裏, 看著鏡中的自己, 以及那張熟悉了18年的臉, 蘇子墨有些怔怔。

被帶走前, 母親的那個眼神似乎再度浮現在眼前。

面容染上滄桑的美婦人眼含熱淚, 對著她搖頭,拼命搖頭。

從來溫柔強大的母親, 居然也會有那樣一面。

最後, 蘇子墨記得, 母親的口型,說了“面具”兩字。

她知道,母親在提醒她,一定要藏住容貌。

可她並未繼承巫女的體質,也沒有草藥與蠱蟲,這面具,終究只能再維持8天。

後知後覺地,少女心底染上幾絲惶恐。

人.皮面具可以遮擋容貌,但她那對極漂亮的眸子,卻無法遮掩。

此刻,眸底點點驚惶,讓人不自覺地心憐。

蘇子墨又想起上月,樹下對她淺笑的溫潤少年。

她的心下意識安定下來。

慢慢地調整著臉上的面具,將母親匆忙間為她戴上的面具,整理得服帖。

心底的慌亂,似乎也隨著細致的動作,慢慢消失。

只要完成父親的任務,只要呆滿一年,她就可以成功出宮。

就可以、就可以帶著母親,嫁給她的心上人。

將將18歲的少女,養在深閨、被母親保護得天真無邪的少女,

她不知道,那所謂父親的承諾,不過一紙空談罷了。

她這枚棋子,事成之後,便會被成功銷毀,掩埋秘密。

倘若事情敗露,也不過是帝王一怒下的犧牲品。

又哪裏能與心中的少年,雙宿雙飛呢。

……

蘇子墨即將進宮這件事,被蘇顯榮隱瞞得極好,偌大的後院,竟無人知曉。

歸根結底,無論平時妾室們如何爭鬥,一旦蘇顯榮出馬,她們那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甚至平時的爭鬥,也不過是他縱容的結果。

適當的競爭,可以為他選出更優秀的庶子庶女,也讓她們,對他這位父親,更為敬畏。

蘇子墨身邊的四個丫鬟,也都是蘇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女,養得最精細不過,和蘇輕袖情誼極深。

也只有她們,才能守住秘密。

為免夜長夢多,翌日清晨,蘇顯榮便安排了貼身侍衛,悄然將蘇子墨藏在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內,送出了府。

很快,這架沒有蘇府標志的馬車便到達皇宮附近的小巷。

東廠的人出現,沈默有序,與蘇府交接,將蘇子墨帶上了出宮采買的馬車,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待到黃昏時,蘇子墨便成功進宮了。

蘇子墨在蘇府別院長大,從未出過門,這甚至也是她第一次坐馬車。

或許是緊張,或許是不適,等到達承乾宮時,她的腿都軟了。

穿著精致的丫鬟們站在一旁,面上含著淺笑,眼神卻很冷。

沒有人來扶她。

蘇子墨便慢吞吞地蹲在地上,片刻,稍微有些力氣、頭腦清醒,這才站起身。

這才有一個穿著綠衫的丫鬟靠近,笑吟吟道:“這便是蘇姑娘吧,我是娘娘的大丫鬟玉琴,咱們娘娘一直盼著您呢。”

她似乎也沒打算和蘇子墨寒暄,便自顧自地轉身帶路,朝著主殿走去。

承乾宮是貴妃的住處,別說蘇府小院,整個蘇府都沒法比。

蘇子墨也是這時,才看清皇宮之大,以及森幽。

在這陌生的人,陌生的建築前,

小少女不免有些惶惶,便下意識垂眸,越發封閉起來。

玉琴察覺她的小動作,笑意愈發深邃。

怕麽?怕就對了。

兩人來到主殿。

玉琴進去稟告後,內殿傳來懶洋洋的嗓音。

“喚她進來。”

玉琴走出,蘇子墨便被帶了進去。

這皇宮,一言一行皆是規矩。

一個簡單的事情,都得等。等著別人吩咐,等著自己被吩咐。

蘇子墨垂眸,沈默地走進宮殿。

殿內,高位之上,蘇輕袖隨意地搖著扇子,丫鬟正在給她捶腿。

此刻接近黃昏,光線昏暗,她便隨意地招了招手,像喚著小動物似的:“靠近點,我瞧瞧。”

蘇子墨靠近。

打量著少女那不合身的華服,以及局促小心,蘇輕袖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我那母親,還真是選了個好人選吶。”

貴妃輕挑起少女臉頰,目光宛若鋒芒,在這庶妹的臉上打量著。

片刻,她的手拂過少女,輕嘆道:“妹妹,你怎的這般素凈?一點也不像我蘇家的人。”

“可有心上人?”

似乎想到什麽,收回手後,蘇輕袖饒有興致。

蘇子墨沈默點頭。

蘇輕袖來了興趣,她正想詢問,想起什麽,又意興瀾珊,隨口道:“也罷。”

看向玉琴,她厲聲道:“你們幾個賤蹄子,可要把我妹妹伺候好點,別忘了,她也姓蘇!”

玉琴熟練地跪下:“娘娘,玉琴知曉。”

蘇輕袖又摸了把蘇子墨的手:“妹妹,等姐姐回宮後傳你幾招,保你那心上人對你念念不忘。”

這一招可謂是恩威並施,還打了親情牌。

換一個人來,說不定為了所謂的權勢,也就被迷了眼。

但蘇子墨只覺得她們好吵。

就像在演戲似的。

她沈默,蘇輕袖卻更滿意了。

有時候啊,笨一點,比那心眼太多的,可更容易拿捏。

這一年,她要的,便是不起變故。

“蘇子墨,蘇子墨,”蘇輕袖喃喃,“沈默是金,你便很好。”

……

蘇子墨被帶到了側殿。

等明早蘇輕袖離開,她便正式入住主殿,成為“蘇貴妃”。

一整晚,蘇子墨都睡得不大安穩。

不僅因為床太軟,這一整晚,外面也沒消停下來過。

側殿的隔音不比主殿,幾個大丫鬟來來回回地跑,隱約間,也有聲音傳來。

蘇子墨的聽力異於常人,也聽見了幾句。

“娘娘明早的禦寒物得再加點!”

“皇後那邊註意著點,仔細排查宮殿附近的人……”

“沒事,謝督主安排了人,早就仔細檢查過了……”

“哎喲,今天督主大人有事沒來,娘娘生氣,你們記得千萬別提謝督主的名兒!”

謝督主。

一個陌生的名字。

蘇子墨長於深宅,她對京城所謂的廠花之名,皆是一無所知。

想著想著,她便也慢慢睡去。

但幾乎才閉眼沒多久,她就被人叫醒了。

是另一個大丫鬟玉棋。

比起雲琴,她的氣質更加溫婉,哪怕做出擾人清夢的事兒,面上依舊溫和:“姑娘,你該去主殿了。”

蘇子墨便知道,她該去當那貴妃娘娘了。

無妨。

不過是換一個地方睡覺罷了。

……

蘇子墨便這麽安穩地度過了3天。

也不知道蘇貴妃究竟是怎麽做的,總之,她確實只需要呆在宮殿裏,當一個棋子就好。

宮內沒人來找她,反倒是四個大丫鬟天天跑來跑去的,似乎忙得很。

玉棋和她關系更親近。

她經常會來聊天,詢問她一些年幼時的舊事,言談間,似乎對宮外很是向往。

蘇子墨也逐漸卸下心防。

只是她從小在院子裏長大,確實也不了解宮外的事。

玉棋得知後,先是驚訝,隨即便是憐惜。

得知她沒讀過書,不懂琴棋書畫後,玉棋甚至還會抽時間,來教她學習。

玉棋認為她會無聊,蘇子墨卻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如果母親也進宮,那便更好不過了。

但玉棋讓她學習,她也不會拒絕。

她似乎很有天賦,玉棋稱讚連連,慢慢的,蘇子墨也琢磨出了趣味,就這麽繼續了下來。

等學會寫字後,她便給母親寫信。

學會寫詩、作畫後,與那少年……便也更有共同話題。

而這幾天,蘇子墨對宮內也逐漸更了解了幾分。

比如皇帝和皇後面和心不和,皇後一直在避孕;比如有小宮女和貴妃模樣有幾分相似,酒後爬上了龍床,被謝督主的人處理了。

蘇子墨便也了解到了那謝督主。

謝督主本名謝司逾,乃東廠督主,是禦前的大紅人。

秉筆批紅、監督百官,代理朝政,權勢極盛。

就連與之同時建立的西廠,如今也不得不收斂幾分,避其鋒芒。

談及此事時,玉棋語氣中滿是讚嘆。

蘇子墨簡單地發散了一下思維。

如果那人權勢真的如此之盛,恐怕也沒人敢說他的壞話吧。

事實的確如此。

也就貴妃身邊的丫鬟,還能淡定地議論謝司逾了。換做別人,連談論的資格都不敢奢求。

聽聞謝督主與貴妃娘娘的關系也是極好,兩人之間,更像互幫互助的好友。

貴妃娘娘在聖上面前吹吹枕邊風,幫助謝督主拿下進入東廠的資格,而之後,便是謝督主憑著手腕,一步步爬到提督之位,獲得聖上信任。

握得權勢後,督主便回報了貴妃娘娘這知遇之恩。

這次她入宮,便是謝督主在背後使的力。

這些都是玉棋說的。

蘇子墨聽著,覺得這樣的關系還挺好。雖然她長在蘇府,卻完全不懂內鬥與權謀,更深層次的利益關系,權衡博弈,此刻的小姑娘也想不明白。

玉棋最後說道:“蘇姑娘,如果你遇到了難事,若我們不在,你可以去找謝督主,報上娘娘的名號即可。”

“除此以外,能別看見他,其實是最好的。”

末了,嘆息一般,玉棋極其小聲地說道。

那樣的容貌與權勢。

那樣極端、絕艷、位於旋渦中心的一個人。

這輩子,能不看見,當然是最好的。

……

一語成讖。

當天下午,蘇子墨就見到了那傳聞中的督主大人。

她尚在練字,殿門便被推開。

推門的人恭敬地站在門口,片刻,一道沈穩的腳步聲傳來。

蘇子墨手中握著毛筆,才擡頭,便看見了一道逆著光走來的高大身影。

男人穿著銀底藍紋的蟒服,長發束於黑色烏紗帽之內,腰間的繡春刀格外顯眼。

背對著光,蘇子墨看不清男人的臉,但莫名的,她身上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感知。

男人泰然自若地坐在她的對面。

窗欞灑入光芒,他的側臉,便被照了出來。

那一剎那,蘇子墨握緊了手中的毛筆。

昳麗。

這是對他容貌的唯一形容。

男人膚色極白,在陽光下,格外清透,帶著幾絲蒼白。

他的五官極其出色,挺拔的鼻梁下,淡色薄唇帶著點漫不經心。

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眸子。

眼尾輕揚,濃密的睫毛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桃花眸似有深色眼線一般,極其昳麗。可他輕輕註視前方,卻又帶著一種漠視,仿佛什麽都沒放在眼底。

單看容貌,甚至會讓人誤以為女性。

但搭配那身氣度,卻完全讓人忽視他的容貌。

陰柔、狠厲。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蘇子墨的腦海裏,下意識浮出一個名字。

東廠督主。

男人唇角輕揚,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

蘇子墨甚至覺得毛筆都握不穩了。

長在深宅的小姑娘,不懂人情世故、反應遲緩,對於危險的感知,卻極其敏銳。

尤其是在一個氣勢如此強盛的男人面前。

她垂下眸子,不說話。

謝司逾面色不變,目光淡淡,註視著面前穿著素凈的纖細少女。

片刻,見少女身子輕輕顫抖,他站起身。

一言未發,朝外走去。

和來時一樣,毫無預兆。

男人沈穩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蘇子墨這才大著膽子擡頭。

誰知她才看去,站在宮殿門口的男人,卻驀的轉過了身。

黑沈沈的。

她看不清他的眸子。

但那仿若被野獸盯上般的感覺,還是讓蘇子墨的身子一顫。

“砰——”

殿門被關上。

蘇子墨的身子仿佛脫力一般,驀的放松下來。

似乎擔心男人又突然出現,她一動不動,維持著原狀。

直到片刻。

她才活動了一下手腕,毛筆驀的掉落,在宣紙上灑下濃密黑點。

她的掌心,滿是汗水。

殿外。

謝司逾大步離開。

走了幾步,心腹忍不住道:“督主,那枚棋子……?”

他們都知道,這替代了貴妃娘娘的庶女,只會是一枚棋子,一枚註定死亡的棋子。

如果她聰明點,安安穩穩,便能安穩地享受一年富貴。若不聽話……那便再找一枚聽話的棋子便是。

謝司逾聲線冷淡。

“不必再換。”

乖得像鵪鶉似的。

哪裏有比她更合格的棋子。

心腹毫無質疑,轉而匯報道:“督主,西廠那邊,近來和武林有些聯系。”

男人眸底浮出冷意,昳麗的眸子璨若冰山,淡聲道:

“繼續盯著。”

“貴妃那邊,增加人手,以防生變。”

……

蘇子墨見過謝司逾這件事,玉棋很快便知曉。

回來的時候,看見冷汗淋淋的小姑娘,她嘆息一聲。

並不多言,而是絞了手帕,細細地為她擦拭起來。

除了娘親,這是第二個為她擦拭身子的人。

或許是太累了,或許是前些天有了感情,蘇子墨並未排斥玉棋的舉動。

但她並未察覺。

擦拭過臉頰時,玉棋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身子清爽後,蘇子墨一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

她睡得不大安穩,夢中,浮浮沈沈地出現了不少人影。

有淚流的娘親,大笑著的父親,輕佻柔媚的貴妃,小心謹慎的玉棋……最後,畫面定格在一雙眼上。

眼尾上揚。

眸光璨若冰山,萬物皆不入眼。

卻那般盯著她。

宛若鷹隼。

蘇子墨驀的驚醒。

看著床側的身影,她楞了一瞬。

“……玉棋?”

女子笑容溫和,自然地俯身,面上帶著些憂慮。

“蘇姑娘,你是不是嚇到了?方才,我聽見你在夢中呼喊。”

蘇子墨頓了頓。

她緩慢地搖了搖頭。

“沒事。”

玉棋便坐到她的床畔,為她掖好被子,輕拍著哄道。

“睡吧,蘇姑娘,我在這兒呢。”

但蘇子墨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睜著眼,怔怔間,突然發現了什麽。

玉棋,和娘親的氣息有些像。

或許這也能解釋,為什麽她對玉棋格外不設防了。

宮裏有玉棋,真好。

……

蘇府。

女兒離開後,容愫的日子便像丟了魂。

在16歲之前,容愫長於苗疆,是自由自在的小少女,一手巫術足以自保,也擁有情投意合的情郎。

16歲後,她的人生,便被拘在這小小一方院子。

好在女兒來了,她是上天賜予的珍寶。

有女兒在,哪怕這只是小小的院子,卻也開出了花兒。

繁花四季。

可女兒離開,院子雕零,鋪滿了蘇顯榮送來的珠寶,冰冷無情。

容愫的人生也失去了意義。

前三天。

容愫看著窗外,倚著女兒的窗臺,安靜度過。

女兒幼時的一幕幕,自眼前劃過。

蹣跚學步、牙牙學語、喊出第一聲“娘親”……最後,定格在月夜下,那張灼灼的面容上。

沒有她的血,女兒的面具,只能維持四日了。

第四天。

容愫開始拿出小刀,想要放血,用自己渾身的本事和鮮血,制作出一顆毒藥。

蘇顯榮。

搶走她的女兒,她要他死!

鮮血順著白皙的手腕流下,逐漸覆蓋碗底。

想到蘇顯榮會有的慘狀,容愫心中便是一陣痛快。

可與此同時,她卻也覺得深深的悲哀。

蘇顯榮死了,可女兒呢?依舊在深宮,依舊前途未蔔。

可娘親沒本事啊。

娘親做不到多的了….

娘親救不了你。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啼鳴。

很普通,但那特殊的韻律,卻讓容愫猛地回神!

——是苗疆特有的傳訊方式!

一只灰色的小雀停在了窗欞。

容愫的眼底驀的綻放出光芒,她顧不得手腕的傷口,小心湊近灰雀,動作輕柔而快速地取下了它足上的竹筒。

灰雀“啾啾”兩聲,也不離開,就乖乖地飛到院子裏的桂花樹上。

容愫欣喜到幾近瘋狂。

她拿出那張紙,點亮燭火,小心地將紙放在燭火上方,炙烤著。

這是苗疆特有的傳訊方式。

取下香櫞汁水,用幹凈的毛筆蘸取,繪在紙上,便可隱匿字跡。再經過高溫炙烤,即可顯現。

容愫的手顫抖著,卻依舊小心,避免紙條被燒著。

很快,字跡浮現。

容愫迫不及待、一目十行地先掃一遍,隨即,她眼眸微睜,又細細的、自上而下地讀了一遍。

這封信是她昔日的情郎所寫。

情郎的意思很簡單,想救她。

他本身也只是苗疆寨子附近的普通村民,未來或許也會當個獵戶。

但愛人被搶走後,他便憤而投身武林,拜入門下,開始習武。

容愫不知道這情郎武藝究竟如何。

但她願意信他。

情郎說,他救了武林盟主一命,得到了對方一個許諾。

他想來救她,問她,願不願意與他離開,一同前往江湖,自在生活。

如果早18年,容愫也就答應了。

可現在,她怎麽可能放棄自己的女兒!

這些年,容愫母女倆吃飯都成問題,更別提琴棋書畫這些高雅的藝術了。

她從未教過女兒識字。在命運已經註定的時候,懂得太多,反而是種痛苦,就像她,經歷過16年的快樂,住在深宅,就是一種折磨。

容愫是第一次當母親,這是她走的彎路。

她不該什麽都不教女兒。

撇開思緒,見屋內沒有墨水,容愫便從白色裏衣上撕下一塊布料。

隨後,她咬牙,將傷口擠開,用手指蘸著血液,開始在布料上寫字。

【雲郎,我亦掛念你,只我有一女,如今只身在深宮……】

容愫的意思很簡單,女兒不救出來,她也不走。

她才懶得管情郎做不做得到!做不到的話,他也不配給她寫信!

容愫恨恨地想著,實際上,卻將所有的希望,都投註在這一封信上。

到目前為止,容愫都不知道,女兒是去當“貴妃”了。

她只以為,女兒被送到蘇家嫡女那,當了宮女。

救一個宮女出宮,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信送出去後,這一夜,容愫始終未眠。

哪怕只是聽見一聲鳥鳴,她都會起身,瞧瞧是不是那灰雀。

另一邊。

京城的一家客棧二樓。

灰雀飛入窗欞,停在了黑衣男人的手上。

男人眉眼飛揚,笑容灑脫,他輕輕拍了拍灰雀,誇道:“乖寶,辛苦你了。”

他的身側,中年男人早就等不及了,催道:“羽公子,快瞧瞧信吧!”

中年男人正是癡戀容愫的施雲。

他的經歷確實如同信上所說的那般,或許真是感動上蒼,他一個三流高手,也能僥幸救了武林盟主,獲得這機會。

而黑衣男人,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頂級高手,陸時羽。

陸時羽從不與哪個門派、組織靠近,他為人灑脫不羈,朋友眾多,卻不偏不倚,屬於江湖裏的中立勢力,各方都會拉攏。

相傳,他極其喜歡小動物,對男女從不憐惜,對那動物,卻恨不得天天同住。

施雲性子憨直,人緣不錯,也是偶然間與他結識。

那灰雀,的確是苗疆特有。施雲曾是山中獵戶,也就救了一窩灰雀,回家細細養了起來。

陸時羽手中的那只,便是施雲養的灰雀的後代,自小親人,極有靈性。

也是用這灰雀,他喊動了陸時羽出馬。

陸時羽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雲兄,可別嚇到我的乖寶。”

乖寶乖寶,他的乖寶可還在蘇府呢!

施雲急得要命。

見他這般,陸時羽便也發現,這施雲,對年少的初戀還真是愛得深沈。

江湖佩服講義氣的人,施雲這般重感情,陸時羽也不免讚嘆。

於是他摘下竹筒,隨手拋給施雲。

“瞧你急的。”

施雲迫不及待地拆下竹筒。

但看見竹筒裏拿出的白色絹布上的血字,他的身子驀的一僵,隨後,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眼看就要摔倒了!

他倚靠著桌子,痛苦地皺眉,手裏捏著那絹布,一臉悲戚。

瞧那模樣,分明是氣急攻心了!

陸時羽挑眉,隨手將手裏灰雀掉落的絨毛拋去。

明明是輕飄飄的物件,出手的剎那,驀的化作一道寒芒!

羽毛點在施雲肩頭。

不輕不重,漢子卻驀的彎腰,吐出一口黑血!

片刻。

施雲行了一輯:“多謝羽公子之恩!”

陸時羽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不再多言。

施雲便拿起那血書,繼續看了起來。

他的眼神依舊悲傷。

究竟何等境況,當年那自信爛漫的愛人,才會做出這般自.殘之舉!

待看到“雲郎,我亦掛念你”幾個字時,喜色卻又浮現,悲喜之情,同時聚於一身。

看完信件,施雲看向陸時羽,欲言又止。

陸時羽挑眉:“雲兄有事不妨直說。”

“能做到的,我陸時羽自然盡力,若不能,那也別無他法了。”

施雲便道:“羽公子,我那愛人已有一女,如今被她那無情生父送到宮中,名為陪伴嫡姐,實為伺候那貴妃娘娘……”

“愫娘願與我離開,但她放心不下膝下獨女。”

施雲眼巴巴地看著陸時羽,意思很明顯。

陸時羽垂眸,逗著手腕上的小灰雀,也不說話,那張不羈的臉上,笑意淺淺。

施雲突然福至心靈。

“羽公子,您的……額,乖寶,也需要個伴兒啊。鳥兒都是成雙成對,我那,我那裏還養了幾只,乖得很……”

其實施雲不是很擅長求人。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陸時羽瞥了他一眼,笑道:“雲兄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至於你那繼女……”

哪裏是繼女!

他、他和愫娘還沒成親呢!

施雲鬧了個大紅臉。

但聽見陸時羽願意一試,他還是鄭重地再度行了一禮。

“羽公子之恩,施雲沒齒難忘!”

“日後如有需要之處,施雲必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陸時羽有些意興瀾珊。

他施雲還能做什麽呢?灰雀一對足矣,他也不過養了一窩灰雀,又沒養一只鳳凰。

別的動物沒有,他暫時瞧不上,也用不到他。

想起前些天聽見的趣事,陸時羽問道:“武林盟主,可知曉你的初戀嫁入蘇府一事?”

施雲下意識點頭,便聽那灑脫公子淡聲叮囑道:“如果想要你那女兒平安出來,就別把她入宮的事,告訴吳涯志。”

施雲有些莫名。

卻還是點頭應下。

只要能把愫娘和閨女救出來就行!

……

這是蘇子墨在宮內的第6天。

再過一天,她面上的人.皮面具,便會徹底失效。

其實現在,照著鏡子時,蘇子墨自己都能察覺不妥。

好在除了玉棋外,她鮮少與外人接觸。

而玉棋,也並未發現,只是叮囑她,宮裏有新的粉黛螺鈿,需要化妝的時候,喚她便是。

蘇子墨哪裏有裝扮的心思。

她巴不得沒人發現自己。

不過這些天,她也有了點別的發現。

其實深宮內,和後宅之中,除了地方大點外,真沒啥區別。

宮內留下的宮女們都不愛搭理她,各自忙碌,蘇子墨也鮮少得知外界的消息。

好在過去的18年過得很快,想必宮內的這一年,也能很快熬過去了。

但就在傍晚,天邊浮現朵朵火燒雲之時,蘇子墨的殿門又被推開了。

男人依舊穿著銀底藍紋蟒袍。

只是比起上次的鎮定沈著,這一次,他的衣衫明顯有些淩亂。

男人瞧了她一眼,摘下身上的黑色披風,沈步走了過來。

中途,他自身上取下一條長.鞭。

黑色質地,看著沈甸甸的。

蘇子墨的身子抖了抖。

鞭.子。

難道他要打她嗎?

聽說東廠提督最是殘暴不過,嘴再嚴的犯人,落到他的手上,都撐不過一時半刻……

蘇子墨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這危急時刻,她的身子僵著,跑都跑不起來。

被娘親護著的小兔子,屬實沒有自保之力。

到最後,蘇子墨能做的,居然只是閉著眼。

看不見,便不會怕。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閉上眼後,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銳。

蘇子墨聽著腳步聲,腦海裏可以迅速刻畫出對方的行動軌跡。

快了。

十尺…五尺…

剩下三尺距離。

男人停了下來。

一道很淡的聲音響起。

“睜眼。”

……

謝司逾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枚棋子。

少女面容普通,纖細的身子輕輕顫抖,牙齒倒是生得極為整齊,咬著唇,那驚懼,撲面而來。

怕他的人很多,怕得這麽沒出息的,倒還少見。

想起面前這女子,見過自己一面後,便怕到失眠整晚,謝司逾也不想為難人。

馴服猛虎,尚且有得勝的愉悅。

欺負一只小兔子,實在有些沒趣。

謝司逾握著長.鞭把手,淡聲道:“睜眼。”

少女那纖長的睫毛微顫,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眼。

她甚至是先睜開一條縫,透過光線,察覺沒有危險,才輕顫著,睜開全部。

謝司逾將長.鞭遞過去,言簡意賅。

“抽。”

蘇子墨:“!”

她驚得差點跳起來。

對上少女難以置信的目光,謝司逾莫名覺得好笑。

他唇角微挑,饒有趣味道:“怎麽,你還想真抽?”

宮殿的窗簾都拉了下來。

但兩人距離如此近,蘇子墨可以清晰看清男人的面容。

本就昳麗的容貌,因為這一笑,驀的,蓬蓽生輝。

即便是笑著,男人那上揚的桃花眸,依舊格外沈靜,瞳孔黑白分明,靜靜地註視著她,像看著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

蘇子墨驀的驚醒。

男人氣勢迫人,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接過長.鞭,然後——試探著揮了出去。

長在後宅的小姑娘,力氣小得很。

這長.鞭也不知道什麽質地,沈得很,單單是拿穩,就已經足夠費勁。

因此,蘇子墨第一下,居然沒有揮動。

她沒覺得丟臉。

但被男人看著,她有點害怕。

怕完成得不好,被打。

於是小姑娘咬牙,用盡全部力氣,揮了出去。

“唰——”

響起破空聲。

萬事開頭難,蘇子墨越來越順手。

這時,男人卻淡聲提醒道:“打在床.榻上。”

蘇子墨楞了楞,依言照做。

這次的聲音,便沈悶了許多,像是、像是打在皮.肉上一般。

謝司逾尋了個位置坐下。

聽著聲音,他的眉頭總算松緩些許。

這次是他考慮欠妥,忘記為她準備輕些的鞭.子了。

他用慣的,她自然拿不起。

突然。

殿外傳來一陣安靜而隱蔽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頓住。

謝司逾武功高強,自然聽得見。

見蘇子墨也楞神,明顯聽見了聲音,他倒是挑了挑眉。

蘇子墨沒發現,自己異於常人的聽力被發現了。

只是在那道腳步聲之後,突然,她的耳邊又炸開了一道聲音!

“嗯……求您……”

“輕.些……”

聲線清冷,卻帶著隱.忍的自制,間或一些微.喘。

蘇子墨嚇得差點拿不穩鞭.子。

她驀的擡頭,便見剛才那冷淡強盛的督主大人,正面無表情地叫著。

察覺她的目光,男人那冷淡的眸子,便輕飄飄地睨了過來。

氣勢強盛,冰冷睥睨,似乎一眼足以殺人。

蘇子墨卻松了口氣。

還好。

還是原來的樣子。

再看手裏的鞭.子,蘇子墨突然福至心靈,繼續抽著被子。

外面來的人,多半是為了監.聽。

而督主大人,便是與自己做戲。

至於為何這般做戲……蘇子墨不敢想。

但謝司逾的聲音不停,她便也不能停下。

蘇子墨的手又酸又疼,她從來沒受過這折磨,卻也只能閉眼咬牙。

一旦堅持不下去,蘇子墨就會悄悄看一眼男人,被他冰冷的目光嚇到,她頓時又有勁兒了。

謝司逾原諒了她的逾越。

沒想到這膽小的鵪鶉,居然也是他看走眼了。能與他直視那麽多次,哪怕是西廠的人,都沒那膽子。

在這略微詭異的氣氛下,一刻鐘後,殿外總算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蘇子墨松了口氣。

她不敢放下鞭.子,便像磨洋工一般,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直到男人淡聲道:“可以了。”

她才如蒙大赦一般,一把甩下鞭.子。

謝司逾頓了頓,目光掃過氣喘籲籲的少女,正要說什麽。

突然,他的目光頓住。

普通的五官上,額頭沁出汗水。少女似是累到了,便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她的動作不大斯文,卻透著率性。

但一擦過後,原本沁著汗水的額頭,卻突然……浮起了一層皮。

形容詭異。

謝司逾審問過無數犯人,他一眼便看出異常。

那張皮,分明是戴上去的。

男人眸光微變。

棲身上前,一把扼住少女臉頰,聲線冷淡而趣味,宛若嘆息。

“誰的手,都伸到我這裏來了。”

兩人距離如此近,男人容顏昳麗,嗓音也同樣性.感。

這般輕嘆,宛若愛人間的呢喃。

蘇子墨卻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危險意味。

小動物的直覺上來,她下意識想要掙開。

謝司逾唇角微揚,不帶感情。

少女的掙紮,他甚至一手便可制住。另一只手,則隨意地捏住人.皮面具的邊緣。

“面具倒是精細。”

“我瞧瞧,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男人笑意不見底,下一瞬,毫不留情地撕開面具。

瞬間。

那殘破的面具下,一張絕色美人面,出現在眼前。

少女吃痛,輕輕蹙起眉。

謝司逾目光微怔。

作者有話說:

架空嗷,不太習慣寫古代,大雜燴!世界觀大,女主成長型。還剩下8000字明天中午更新!紅包補償!放心吧,絕對不虐女主,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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