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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我和我的陳圭先生

作者:Dayandog

文案:

陳圭睡我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你幹啥。”我問。

“認床,睡不著。”他疲憊地說。

我睡了一會兒,輕輕靠過去自動躺他懷裏:“那你認我不?”

一男一女的相識相知相愛相離以及相逢。

農村小女子vs悶騷高冷男 男主前期腿疾,10章之後手術起來了(寫爽文一片赤誠)

青梅竹馬的愛情漸變,結局HE

總的來說還是甜吧?是吧?

我說女主能逆襲你們信不?

他是我的的夢和信仰;但人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失去夢想和信仰。

童話裏面不是愛,出了童話才是。

在他面前,我要麽一言不發裝清高,要麽鬼使神差刷存在,歸結起來只有四個字——心中有鬼。

內容標簽: 都市情緣 花季雨季 歡喜冤家 破鏡重圓

搜索關鍵字:主角:楊欣桃;陳圭 ┃ 配角:路人啊路人 ┃ 其它:青梅竹馬;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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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下飛機的時候,我從包裏掏出手機開機,不小心把包裏的鑰匙帶出來掉在地上。

有一個穿風衣系腰帶的長發美女替我撿了起來。

我接過鑰匙連身說謝謝,卻發現那美女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看。

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不幹凈嗎?”

那美女卻笑了:“不,很漂亮。”

……被一個路人誇讚,我竟然很受用。

氣有些冷,我發現她的風衣下面竟然穿了一條紗裙,輕飄飄地,足踝纖細,紗質的裙子隨著她的腳步輕輕磨蹭在足跟上方。

出港的時候一前一後,到了接機大廳,那美女似乎知道我在背後看她似的,突然轉身朝我笑了一下:“接我的人來了,再見。”

我不由自主說了一聲:“再見。”

正要往出口走,鬼使神差地,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美女跑過去的方向。

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接過他行李,兩人走了出去,擁擠的人群中嗎,還十分體貼地護住她行走。

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失神良久。

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打卡報銷簽字。下班的時候收到一條短訊。

付金波:“在麽?”

我回:“怎麽了?”

對方很快回答:“出差回來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我當即回過去:“不了,今天有事,改天再約。”

對方不回了。

也許我真的沒辦法和他談戀愛,但有的時候我們兩個在一起分明也是開心的,但今天,我真的提不起興趣來。

發動車子,剛準備開回家,朱玉兔的電話進來了。

“桃子,今天去國貿逛逛怎麽樣?”

我:“不怎麽想去,有點累。叫你老公陪你去”

“你快來,我有東西給你看。我保證你不會後悔。”她說完立即掛了電話。

國貿人多,朱玉兔告訴我在三樓。

三樓哪兒?

剛巧大廳中央放了幾塊做裝飾的石頭,我趕了一天,實在累得慌,一屁股坐上了其中一塊石頭。

周圍偶爾有人回過頭來看我。

愛誰誰,我掏出手機。

周圍開了個蛋糕店,裏面許多網紅蛋糕,生意不錯。店裏人山人海,好多情侶沒座位,之間在外面的一排小桌子上邊吃邊聊。

“我們明天去,還是後天去?”一個略熟悉的女聲。

“你不是剛回來嗎。醫院的工作要是接不上,你就先忙那邊吧。”一個略低沈的男聲。

“嘿嘿,陳圭,你這蛋糕還吃不吃了?”女聲有些調皮。

男聲沒說話,只聽見碗碟輕輕碰撞的聲音。

女聲得逞地笑笑:“你怎麽能這麽好呢?”

我僵硬地擡頭,看向那桌,那女生正式今天下去機場遇見的那個。

大廳中央的位置比較明顯,她顯然也看見了我。

我站起來,手機從手中脫落,砸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那女生啊了一聲,坐他對面的男士也轉頭朝我看來。

我彎腰撿起手機,身體彎曲了好幾秒,才站起來。

隔天下班回家我媽說,陳圭和他女朋友來家裏看過我爸。

我說喔,心裏突然就無波無緒了。

沒有什麽不可以接受,尤其是現在的我。

什麽都不在乎。

11歲的時候,我媽換了工作,從鎮上的膠囊加工廠的質檢員變成了一個廚子。

這份工作的緣由得追溯到是外公在□□的時候結交的一個從市裏發配下來到農村改造的知青。外公是個莊稼漢,但是個及其熱愛學習渴望知識的莊稼漢,對知識分子有種近乎謙卑的敬愛,經常偷偷幫那個知青幹活,一來二去,兩人一起扯兔草挑擔子混成老相識,幾乎情比金堅。

幸虧。幸虧外公當時已經取了外婆成了家室。

□□結束後那位知青回市裏,據說事業有成,期間也堅持定期回來探望老友。開始的時候,他妻子陪她一塊兒來,後來帶著他們兒子。外公去世後,他的身體也不太行了,後來就不再來。

七歲上小學,我每天要走幾裏地,到離這裏稍遠一點的大村去上學,一個班級18個人。所有課程語文數學英語音樂體育乃至思想品德皆由一個圓臉的女老師包攬。

那時候的家境,怎麽說呢,就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吧,當然範圍僅限本村。

父母原來都在膠囊廠工作,後來鎮上的膠囊廠擴建,在縣城買下地皮蓋起了大廠房,全廠搬遷進縣城。

爸媽是工廠的老員工,原本可以跟著廠子遷去縣城工作,但如此一來我和姐姐就沒人照顧了。兩人商議後,我爸跟隨膠囊廠去了縣城,我媽則換了一個鎮上的膠囊廠,帶著我和姐姐生活。

楊欣桔是我的姐姐,比我大6歲,原名叫楊欣雅,但是後來村裏有個老幹部說這個名字不好,農村話念起來有點磕巴,而且當時村裏已經有一個叫曉雅的了,農村話不分“曉”和“欣”。讓我媽換了這個名字。

我叫楊欣桃,出生前父母帶著我逃計劃生育,坐火車去了廣州種草莓苗,姐姐留給外婆照顧。

後來我上學後同學們都說去過北京上海,我說我去過廣州,在那裏呆了一年。

那時候去廣州碰運氣做生意的人還是還是不少的,但是我爸媽顯然不是做生意的料,賠錢了,我爸只好去做小工養活全家人。生育前夕才回來,醫院都不敢去,就在家裏生的我。

全家老小都期望生個大胖小子,名字都取好了,叫楊欣雷。

我叫楊欣桃,本意不是桃子的桃,是逃跑的“逃”。

重男輕女不關我事兒,畢竟我是已經安全著陸。愛講話並且很健康。

自認長大後必定前途無量財源廣進。

小學四年級。

有一天回到家,走到村頭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那裏原本是一塊水泥的曬谷場,上面曬的不是豆子小麥就是番薯幹豆腐渣,那天竟然曬了一輛銀色小汽車?!

那個年代,我們村一年到頭都看不見一輛汽車,偶爾有一輛,也是那四四方方,盒蓋一樣的老桑塔納。可是這輛汽車空間很大,邊角圓潤,看起來就非常時尚,與周邊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鋥亮的商務車,旁邊圍著一圈豆子小麥番薯幹。更好笑的是,不知道村裏哪個大爺大媽,把被子攤在車子上曬。想必車子開來也有一會兒了。

我興奮地跑回家。我們老家那時候還是那種幾戶人家聯壁造四合院一樣的老房子,大家共享一個大院子。

外面是幾級石頭做的臺階,每一級臺階都有很高,最後一級過後還要跨過一條水溝,才能跨進庭院門檻。對於小短腿的孩子來說,每下一級都需要有降落的勇氣。四年級的我仍然是班裏的小矮子,試想一下,如果一排臺階,每一級的高度都到你的大腿,那麽你的每一步都是在冒險。

但是這個臺階我走過不下千遍,從來沒有摔倒過。所以我直接像成年人那樣,一只腳踏到下一級,還沒踩到石板,另一只腳跟著跳下來,並且迅速探向下一階。一共五級,到最後的時候,我邁開一個熟悉的角度跨過水溝,再一躍而起跳高跨過到小腿肚的門檻,雙腳同時落地,就到了院子裏。

這一套流程我每天都要熟悉好幾遍,每次下臺階動作都十分嫻熟。

下臺階的速度越快越好,最後雙腳騰空,躍起,落地。這原本是很完美的。

我噔噔噔噔噔下了五個臺階,心情愉快,嘴咧得巨大,接著雙腳邁開一個熟悉的角度跨過水溝,最後雙腳騰空,心情放飛享受在空中悅動的自由……。

聽到有人的噓聲,叫我當心點慢慢走。

家門口有一群人,人聲交錯,全是陌生人,紛紛轉頭看我。

心裏一慌,在空中撲騰的弧度不由自主跑偏。結果我直接掛在了門檻上,下半身掛在溝裏,上半身扒拉在門檻上。

這是和陳圭的第一次見面。

某些人在你的生命中有特殊的意義,所以相遇即是緣分,至於緣分深淺另當別論。只是當時我們都不會想到這個,那時我只感覺肚子卡在門檻上快痛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666666

讀文的寶寶要是有想法請一定評論與我交流哦!!!!

大家以文會友以文會友以文會友。。。。。

還有能不能幫我也積攢點人氣6666666

讓我也機動一把啦

☆、搬家

我掛在門檻上哼唧了兩聲,我媽急吼吼跑過來,一邊跑,一邊罵:“作死啊,叫你不要跑不要跳!”

小時候我很怕我媽,她是個急性子的女人,逆她者只有亡,全家人都不敢頂撞她。

我也是個要面子的呀 當然不想她當眾罵我。於是忍痛從溝裏翻上來站起身,好在天氣幹燥,溝裏也沒水,只是沾了點土。我自覺地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一撣之下,覺得手掌生疼,悄悄看了一眼,手掌心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

那時我姐姐當時已經高中了,寄宿在學校,每個月末禮拜五才能回來,我爸也一樣,住在工廠的員工宿舍裏,放假才回來一次。

家門口做了好幾個人,個個油光滿面光鮮亮麗,一看就是城裏人。

我第一眼就看向那個坐在輪椅上和我同齡的男生,畢竟是他害我翻到溝裏的……。

說是美色誤人一點也不假,那時候我的視力還是妥妥的5.1,他回頭的時候我正半身騰起在半空,看到他,雙腿就跟打瓢的車輪一樣偏離軌道。

古代西施浣紗,桃花粉面驚沈游魚;昭君千裏出塞,玉面揚琴震落飛雁。而我?我被陳圭的一眼給活生生媷了下來!

走過去的時候,我的眼睛眼睛絕對跟探照燈一樣閃亮,倒要看看你這白面小生,到底是不是和剛才驚鴻一瞥的瞬間一樣風流倜儻!

遠看,恩,驚艷;近看,哼!不過如此!

也就還是驚艷而已。

他穿白色polo衫太好看了,配米灰色的寬松亞麻馬褲,長度到膝蓋,小腿很長,很長,小腿肉非常勻稱,從腳踝到小腿肚再到膝蓋,真的非常勻稱,是那種讓你忍不住多看叫好的勻稱,腳上是一雙米白的板鞋,幾乎一塵不染。眼睛是單薄的內雙,眼眶輪廓像是橫放的瓜子殼,邊角再柔和一些,像上延伸出去,很旖旎,既俊,且俏。

風姿特秀,天質自然。

唯一的缺憾是,他不能走路,那個輪椅真是醜極了。

在見到陳圭之前,我對男性的審美定義就已經被還珠格格裏面的一眾陰陽頭崩壞,而陳圭的出現,給了我一次視覺上的暴擊。

這種感覺就是我在看到他時就會忍不住想,蒼天不公!

反觀我自己,那時我穿了一件土黃的T恤,前面是一個飛機的圖案,上面寫著“飛機”;後面是一個老虎頭,老虎頭上寫著“老虎”。然後還有一條墨綠的燈芯絨短褲,雖然是燈芯絨,但是很寬松涼快,褲子裏面縫了兩個插兜的袋,已破,我經常手插褲袋,然後直接在褲子裏面摸自己大腿。

冬天過去之後,我媽減去了一段褲腳,用縫紉機踩成一條八分的燈籠褲給我穿。頭發是我媽媽幫我剪得,很短,跟陳圭的板寸也差不了幾厘米;而且天然卷,很蓬亂;我又很不愛洗臉,臉上也是幹幹的。

即使只有12歲,在一個穿著時尚幹凈的漂亮男孩面前,我也自然而然的感到有些局促和害羞。

陳圭的家人辨識度也極高,爺爺奶奶穿的都是中式的衣衫,陳圭爺爺穿著白色的綢山,陳圭奶奶則是藏藍的旗袍,陳圭的爸爸媽媽則非常登對,都穿著很新潮的衣服。

人靠衣裝馬靠鞍,我媽這個熱衷潮流的中年婦女穿的都比我好看。

陳圭的爺爺樂呵呵的一老頭,其實他不算老,至少,對於老年人來說,他很幹凈,皮膚很白,很飽滿,有褶皺但是不多。

我記得外公在50歲的時候頭發已經半百了,他的手很大,很粗,臉上的皮膚是黑紅黑紅的,一個莊稼漢,他到60歲的時候也仍舊非常有力氣,照舊下地幹活。到他死的前一天,還扛著鋤頭去地裏翻地,撒肥料。

第二天的時候沒起來幹活,一直睡到中午,鄰居推開門進去,他翻在床下,被子攤在腳邊。

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與外婆一生養育了7個兒女,十年孤獨,他不知多年來是否想她,這一次追隨,或許也算是團圓。

我媽走進屋子裏,一邊念叨著,無非是家裏太小,沒什麽好東西好招待之類的寒暄話。

她從壁櫥裏拿出一袋焌米,泡了幾大碗米茶,所謂焌米,是我們本地的一種小吃,就是炒米,也叫做“妻米茶”。大米倒入燒熱的鐵鍋,翻炒成褐黃色後,起鍋後放入竹編的大簸箕內,劃勻,最好是平鋪的細薄的一層,晾曬3至5天,大米內的水分曬幹後更易儲藏。吃的時候舀出幾勺幹米,適量蔗糖,沖入開水即可食用。

這樣的茶我們村裏幹農活的人經常當點心,熱量很高,解渴又頂饑,喝一碗就半飽了。

陳圭的爸爸媽媽進屋攔著說不用麻煩了,陳老爺子卻說很想這個茶,很多年沒喝了,以前在生產大隊裏只能偷著喝。

每人一碗,我媽特地給陳爺爺換了個盛湯的海碗,在裏面多加了好幾勺炒米。

陳家的大人們都很客氣,自己進去端茶。陳圭進不去,這是當然的,他坐在輪椅上,如果要進去,必須有人抱著他和輪椅邁過我們家門檻。

而且,他的輪椅兩邊扶手之間的距離,要比我們家門的寬度要長一些,難怪他們都在門口說話,因為他的輪椅無法擡進我們家。

我一向不怎麽愛吃這個茶,我媽自然知道這一點,也不會浪費糖水給我多泡一碗。

我蹲在院子裏,在陽光下攤開隱隱作痛都的手掌。

兩個手掌都擦在地上,蹭磨了一塊皮,見了紅,皮沒有掉下來,搖搖晃晃粘在手掌上,因此血也包在裏面。

我看著手掌上一片搖搖欲墜的外皮,裏面透出了一點點血液的顏色,我試著按了一下,手掌一痛,血被擠出來一塊,沾了血的外皮更加搖搖欲墜,掛在手掌上。

看著很不舒服,所幸伸出手指,把粘連的那塊皮肉撕下來。不是很痛,本來這塊皮也快掉了,似是一拉開,紅紅白白的手掌 ,傷口更加猙獰。

動了動手掌,把滲出來的一點血液抹掉。我回頭看了一下陳圭。

他正在看院子裏的兩株開滿白色梔子花的梔子。那是姐姐小學的時候從學校裏折回來插在院子裏的,竟然活了,每年四五月份都開出香氣濃郁的花朵,整個院子都是轟轟烈烈的梔子香。

我跳下石階,從地上折了兩根細細的木棍,在開的極其旺盛的梔子前面轉悠,梔子花開的艷麗,又白又艷,只是葉片上很多蟲咬的痕跡,我轉悠了一會兒,偷偷斜眼,從餘光裏看了陳圭一眼。

帶有蟲洞的碧綠的葉片底下有一根肥胖的青蟲,很長很胖的一根,全身都綠,背上有黑色的斑點,怎麽看怎麽怵人。我從地上撿了一截細細的樹枝掰成兩段,來來回來,抓了好幾根,用樹枝夾著扔到鄰居家門口,很快他們家的雞趕過來把蟲子吃了。

“欣桃你把這碗端出去給陳圭哥哥!”

“喔。”我站起身,扔掉了樹枝。

“不用麻煩了,我替他端就行,不用叫欣桃了……” 我聽見陳圭媽媽的聲音。

我聽到之後,趕緊跑進去,趕在他媽媽之前端起碗,送到陳圭面前。

他接過碗,眼眸像上看了看我,我看到他的眼睛像浸在水裏的水晶一樣,明媚幹凈。

有個老師曾經說過,一個人的狀態,一生之中,都在眼睛裏。初到人世的嬰兒,眼睛黑白分明,天真無知,躍躍欲試的興奮裹挾著一泡水,含在眼中;行將朽木的老人,眼廓皺縮,眼白渾濁,眼珠發灰,瞳膜幹澀可怖,毫無生機。

把俗世的太多渾濁事看進眼裏,破了戒,造了孽,出生時裹挾在眼裏的盈盈秋水,發澀,發渾,流了淚,眼睛裏還是幹,還是熱。

可他的眼睛這樣滋潤動人,眼珠像在清溪下洗凈的鵝卵石,泛著清淩淩的光華。

他說謝謝。眼睛輕輕涼涼的,對我有點疏離。

我多麽想告訴他,不要防備我,我很好相處人很好的呀。

“我叫楊欣桃,欣欣向榮的欣,仙桃的桃,你呢?”

“我叫陳圭。”他說。

“什麽‘gui’??哪個‘gui’,怎麽寫啊?”識字能力有限的我。

“上下兩個土交疊。”他說。

我撿了塊小石頭,在地上寫了一個字:“這樣,兩個土?”

陳圭點點頭。

我希望能再跟他說幾句話,可是他只顧埋頭吃東西,對我視而不見。而我,簡直被他迷倒了。這麽說有些誇張,可是他真的很帥氣。跟他再說說話,又有點尷尬,只好站回那片陽光裏。

他一勺一勺地吃,我看到他把湯匙捏在手裏,從碗面上掠過,白白的一層焌米,湯匙也是白的,惟有兩片嘴唇是紅艷艷的,嫩嫩的像兩片水豆腐,極少有褶皺。

等他把浮在茶水上的炒米吃光,剩下一大碗茶水,並且把它放在我家門口的一大堆轉頭上時,他媽媽很快出來,把茶碗端進去。

後來他爸爸抱他上了一趟廁所,我們家乃至我們村都沒有馬桶,只能去後山的小樹林裏解決。

媽媽留他們吃完飯,但是他們執意要走,臨走的時候,陳圭的奶奶摸了一下我的頭,說這孩子頭發軟,肯定心善。陳圭奶奶是個慈祥的老人,她是真的很年輕,保養得很好,皮膚上沒有一點點斑,頭發是全黑的,全部往後梳,齊肩,下面燙卷,像蝦尾一樣的弧度,貼在脖子上,顯得臉型精致。

他們從院子裏出去後,我跑到屋後面的一條小路上,那裏有一個小倉庫,從那裏可以看到曬谷場。

我站在一個草垛後面,黃昏模糊的夜色裏,看到那輛銀色的越野車亮起車燈,車頭倒轉開上大路。

以貌識人實在太過浮淺,一個人再帥,也是兩只眼睛一對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再好看,也是一個人,只要是個人,還能上天不成?陳圭也是這樣,他也就是一個十幾歲的俊俏男生的模樣,可楞是讓我發了一回春。

那天他們走後隔了很久我的腦袋裏還反覆播放陳圭那張俊俏的臉。以前讀到過童話故事裏有一個姑娘,當她笑的時候,嘴唇上就開放出玫瑰花;當她哭的時候,眼裏就掉下珍珠。以前我總覺得這樣的形容很無語,現在卻不一樣了。

當她笑的時候,嘴唇上就開放出玫瑰花;當她哭的時候,眼裏就掉下珍珠。

那麽她很美。

並且深刻,良善,多情。

陳圭低頭,他坐在我們家的小院子裏,眼睛清柔,嘴唇柔潤,如果他笑,我會伸手接住他嘴邊的玫瑰花。

可是他沒笑過,至少沒對我笑過,很明顯,他對今天碰到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怎麽感興趣,這不過是一次出行,他既不開心,也不難過。

當我11歲的時候,我遇到陳圭一家,我目送他們離開這個村子,不為其他,他們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家庭,我不自覺的,非常想跟隨。

半個月後,我跟媽媽橫跨一個縣城到了市裏,住進了陳圭家裏。

不想去,但是也必須去,出發前我在院子裏摘了好幾個嫩青的梔子花骨朵兒,藏在行李箱裏。到陳圭家後,找了一個空的塑料瓶,把它們插在裏面。

隔了幾天,新鮮的花骨朵相繼攤開,乳白色的花瓣邊緣是淡青,越開越旺,越開越大。

最後花朵焦黃,全部枯萎。枝葉爛掉前,媽媽命令我連著礦泉水瓶一起丟到外面。

一生之中所遇到的人數不勝數,我把陳圭拎出來,告訴你們我和他之間的故事,那麽只有在這個故事裏,我們才是註定。這句話,直到12年後我真正跟陳圭在一起,才說得出來。

有一句話說得好,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還有一更哦,今天3更!!!

我能不能求求大家收藏評論一把??這怎麽說呢,我發現有人跟我交流什麽的,總讓我感覺分外有動力!!

☆、差生

我媽做菜是挺好吃的,不過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個,實在是輪不上被人家請去當私廚。尤其是陳家,偌大一個大家庭,真正上綱上線做菜煲湯的另有一個廚子,我媽也就是打個下手偶爾炒個菜。我們母女倆住進陳圭家裏,其實也等同於借著外公的人情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不知道陳圭的爸爸是怎麽把我排進陳圭的學校的,還是同一個班級。這年頭,凡是有錢的,都開後門,凡是開後門的,都是大佬。

說起陳圭的爸爸,我必須說,沒陳圭那麽仙氣飄飄。臉有一點長,五官長得還可以,並不出眾,可以判定陳圭的美貌完全源自他的媽媽。

至於陳圭的媽媽,她太年輕,也太美麗了一點,四肢修長勻稱,跟人說話的時候語氣跟陳圭有點像,很溫和,總是透著疏離。氣場強大。身高至少1米7,陳圭的爸爸不算矮了,但是和陳圭的媽媽站在一起,反而總是被她壓一頭。

陳圭媽媽的臉和陳圭有五六分像,面色都很單薄,讓人有種驕矜孤傲的感覺。

有一點我是從他們家裏一個幫忙的阿姨那裏聽說的,陳圭爸媽的婚姻是二婚。我曾經試圖向我媽求證,結果是強行被閉嘴。

12歲的我正式開始了背井離鄉的求學生涯。

在起初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面,我每天都求著媽媽回老家。

但事實是,我是個小孩,小孩就得聽大人的。

總之我這個鄉下娃進了全市最好的小學就讀,著實痛苦了一把,猶記陳圭一家到我們家裏來的時候,陳圭爺爺問我成績怎麽樣,我三分假謙虛七分真得意的回答“上次只考了第三”。

做人果然還要給自己留點餘地。並且對於一個18個人組成的班級,考第三也沒有什麽可驕傲的。

有句老話叫寧為雞頭不做鳳尾。以前我勉強可以算作雞脖子,但在這裏,我完全成了雞肋。

很長時間裏我都黯然神傷。

英語課是唯一一門從老師走進教室起我就把自己當成聾子的課。

那位英語老師最神奇的地方就在於,他把每一個回答不出他課堂提問的學生的責任都歸咎於自己。為此,如果第一天他叫了某個同學回答問題,而那個同學回答不出或者回答錯了。第二天第三天他會繼續叫他們回答,直到他們某天終於答對一題。

這些同學當然不包括我,因為我一題也沒有答對過。

英語老師就和我杠上了。

其實對於一個只有兩個單詞量——Yes No 的學生,他真的不應該抱太大期望。如果我是他,我早就放棄我自己了。

但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所以我們兩個都沒有放棄。於是有了一個良好的循環,他堅持教,我堅持學。

開始去上學的時候,司機每天都會送陳圭去學校,陳家的宅子在富人區,離學校還是有段距離的,陳圭家人覺得反正順路,當然一起送去比較好。

陳圭很少跟我講話,起初我見到他,總是沖他笑,還跟他搭訕什麽的想拉近一下兩人距離。尤記得第一次到他家裏的時候,我在院子裏看見他,他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白褲子,拄著雙拐在練習走路。

原來他有一條腿是好的。走路的時候完全依靠這條腿,另一條腿粗細倒是和好的那條差不多,就是沒法彎曲,只是虛踮著。

走路的姿勢重心不對,顯得有些怪異。我不自覺就盯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觀察起他走路的姿勢來。

但他突然不走了。我把目光上移,就碰到了他的,趕緊沖他笑了一下。

他不笑,然後我曾經說過的,屬於陳圭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就在我身上緩慢又從容地掃視了一遍,最後他像是確定不認識我這個人一般,繞過我身邊走了。

我很多次嘗試和他建立起一段美好的關系,他不愛擺架子,但也不是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有時候我問他題目,他會回答,講一遍之後我沒聽懂,他就不理我了。有時候我跟他說些閑話,他也不愛搭理人。

比如說有一次我坐他們家車去學校,他拿著一本畫冊,我很白癡地湊過去和他一起看。

“這什麽畫?”我不禁問。

陳圭沒看我,低著頭看得很入神,過了好幾秒鐘,我以為他沒聽見我的話之後,他心不在焉輕輕說了一句“油畫。”

我哦了一聲,湊過去,靠得更近一點兒,和他一起看。

陳圭感覺我靠近之後,突然把書往自己那邊移動了一下,然後他的上半身也傾斜了一下,努力和我拉開距離。

我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裏不知是什麽感覺。

總之跟他成為同學後,我對他的印象變得沒原來那麽好。我不是說他有哪些品質敗壞的地方,而是他那種疏遠的態度,讓我在屢屢碰了幾回釘子後覺得索然無味。

第一次小考之後,為避免釀成慘劇,我偷偷把卷子藏了起來。

考試之前我就有預感,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我媽什麽時候考試。陳圭考的很好,但他家裏幾乎不怎麽提起考試的事,所以我覺得只要他那邊不露餡,我這邊應該還是可以蒙混過關。

下午司機小雷哥接我們回家,一路上我都惴惴不安,心亂如麻,感覺書包裏埋了一個地雷,身邊還坐了一個。一到陳家,我立即抓了書包跳下車,回房。。

陳圭家的大宅子,他們是主屋,我們住在他們側房裏,司機小雷哥和季阿姨也住在同一棟樓。

我先倒了一杯水喝,壓壓驚。我媽就從門外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說:“小桃啊,轉學有些日子了,什麽時候考試啊。”

我的杯子拿起來,又放回桌子上。舔了舔嘴唇:“快了吧,應該快了。”

我媽笑了笑,彎下腰來委以重任般說道:“可不準考差,陳爺爺都向我打聽好幾次了,說是讓你和陳圭比比!”

看她喜氣洋洋的笑,眼角眉梢都風光洋溢,一副祭出殺手鐧後志在必得的模樣,我有些不忍心。不僅心虛,還慚愧的很,冷汗直流,第一直覺就是護住書包。

我媽轉悠著出去之後,我琢磨著先做完作業。拉開書包拉鏈之後,頓時大跌眼鏡,裏面的東西不是我的啊?!

急得我一骨碌把包裏的東西刷刷刷全倒出來,左翻翻右翻翻,一張卷子滑出來。

97啊!不是我的68。

是了,陳圭奶奶覺得我原來那個書包太臟太舊了,給我買了個和陳圭一模一樣的書包。

這無常的命運。

我猶豫不決著,想上去找陳圭把卷子換回來,又怕打草驚蛇碰到其他人,幾十秒的時間,我連把陳圭的名字改成我自己的這種想法都有了。

讓我想想,陳圭改成楊欣桃,嗯,勉強可以改,只可惜痕跡太重。然後呢,再溜出去把我的名字改成陳圭?難度未免太大?

我在屋子裏團團轉,急不可耐又無可奈何。

幹站著也不是辦法,所謂事在人為,我稍微穩定了下心神,把陳圭的東西擼到一塊,裝進書包裏,把書包提在手裏,溜出門去。

偷偷摸摸藏進主宅,我鼓勵自己,很好。只要進陳圭房間,把卷子換回來就可以。

我知道陳圭的房間在哪,應為他的房間和我的剛好是對面,只不過他在主宅,我在偏房,分屬於兩幢房子。有時候我在房間裏拉開窗簾,就可以看見他。

拉開門,我一眼看見書桌上的書包,眼看一場虛驚就要被我扭轉乾坤,勝利在望,不禁在心裏誇自己機智,嗯,這麽聰明的小腦袋,下次肯定考滿分。

大步沖過去,把藏在身後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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