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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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毛寧拿著打印好的文件進門：“熊哥，這是警局的屍檢報告，還有行政部的登記單。”
警局的屍檢報告只適用普通的人族，妖族種族眾多，不同的種族生理結構以及屍變也會不同，所以沒有實際的參考價值，具體要等辦公處的結果。
熊禁接過來登記單，上面兩個名字正是邵祺和白落英，不過邵祺的金色字跡比白落英要明顯很多，如果是離開人界，名字會自動消失，而淺字跡代表後者在登記期內離世，名字永遠不會被抹掉。
妖族死後是會化成原型的，但被平妖簿封印的妖族不然，所以網上發布的照片和視頻都是以人族形態呈現。
正是因為這樣，很多年老的妖族在得知自己即將壽終正寢，哪怕出生就在人界，從未離開過，也會去辦公處解除封印回歸妖族。
算是落葉歸根，魂歸故裏。
“讓警局那邊加快流程，九點之前我要見到邵祺，然後聯系邵祺的經紀人，帶她來做筆錄，還有，”熊禁放下打印紙，擰著眉頭問，“季洵去哪了？”
毛寧移開視線，飛速運轉大腦尋找合適的借口，忽然熊禁厲聲道：“說話！”
毛寧嚇的一哆嗦，腦袋一片空白，差點跪下，語速飛快道：“季洵他去了市內說要見一位老朋友。”
前一秒還吵吵鬧鬧的辦公室，霎那間落針可聞，毛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用餘光示意不遠處的牧寅升繼續敲鍵盤，結果牧寅升無動於衷。
還故意送他一個“我也怕熊哥”的聳肩。
真惡心。
季洵接到來電通知時在咖啡館裏，他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備註，隨手一拋扔給旁邊喝咖啡的蝕月。
蝕月眼疾手快接住，跟季洵對視了一眼便心領神會，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桌前只剩下季洵和一個染著紅毛的男人。
男人畏手畏腳，季洵動一下他就塌下去一點，等季洵想要說話的時候，他快縮進殼裏了。
“這又不是在妖界，不用那麽怕我。”季洵輕聲道。
男人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麽可能不怕？
像他這樣的小妖本來沒資格見季洵的，但一百年前他為了救自己的妹妹，孤身闖進季洵的院子裏，差點被打殘，要不是季洵出現，放了他一條活路，現在哪還有機會坐在這？
都說季洵手段毒辣，未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非常護短，可那時季洵聽說院裏的妖手腳不幹凈，強搶了一只七彩蝸牛妖，當場讓手裏的月亞斑獅活活咬死，溫熱的血跡染了他的白袍，他連眉也沒皺一下。
即便季洵現在變化了五官，可他身上的氣質沒被遮掩半分。
“殿……季先生來人界是有什麽事嗎？”
季洵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眉頭很輕的皺了一下，隨後往裏面加了兩塊奶糖，似乎是覺得不夠，又把蝕月的奶糖扔進去了，緩慢攪拌。
勺子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在這時，季洵推過去一張照片：“18號，也就是上個周一，你去見了邵祺的經紀人，你們聊了什麽？”
“上個周一……”男人很快想起來，“他們讓我跟蹤白落英，找他的黑料，”想到最近的熱搜，男人白了臉，“殿下，他的死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孤身一人能活下去就夠了，沒奢求來人界生活能大富大貴……”
肩膀被拍了一下，男人飛快扭過頭，是面色不善的蝕月。
“聲音小點，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非法交易呢！”蝕月嘲道。
男人咽了咽嗓子，偷瞄了一眼季洵，他神情不變，好像並沒有生氣。
“……白落英他私生活很幹凈，朋友圈也不多，所以我什麽都沒找到，只拿到了一千塊的封口費。”男人怯聲說。
“他為什麽讓你去查白落英？”蝕月說完把手機放到桌上，低聲道：“已經打發了，但不得不說，這個姓熊的有夠嘮叨的。”
季洵饒有意味的挑了下眉，聽見男人說：“這我不太清楚，但我在這個圈子邊緣待了這麽多年，也算看清了很多，估計是利益沖撞。”
季洵：“你沒見過邵祺？”
男人磕巴道：“我見過，之前當群演的時候見過，但那天他坐在保姆車裏，只有經紀人跟我談。”
季洵低頭攪拌咖啡，想確認糖塊有沒有化掉。
蝕月接過話題繼續問：“演員不是都在片場嗎？那你接觸到的邵祺是個什麽樣的人？”
男人斟酌道：“戲裏戲外反差很大，平常不太愛說話，但對工作人員非常和善，哦對了，我這腿就是他讓經紀人送我去醫院治療的，一分錢都沒要，為了報答他，我才願意答應跟蹤白落英的。”
蝕月：“你的腿？”
男人苦笑：“群演嘛，尤其是諜戰戲或者打仗的戲，多多少少都會出現意外，我點背，這不就意外受傷了嗎？”
蝕月不太理解，擰著眉道：“幹點別的不好嗎？”
男人傻呵呵的摸了把腦袋：“我喜歡演戲，能體驗不同的人生。”
又隨便問了些相關的不相關的問題，蝕月態度和藹的把男人目送走了，回來灌了口咖啡，差點被苦嘔了。
送來的奶和糖都離奇消失了，蝕月瞥了眼一樣空盤的季洵，瞬間明白了，他嘆口氣：“還以為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呢，結果就是個群演，根本沒辦法確定這個邵祺有沒有被靈力附庸。”
“還能聯系到有關的妖族嗎？”季洵問。
蝕月搖搖頭：“沒了，人界的娛樂圈對妖族的篩選程度可不比辦公處低，不然咱們妖族那麽多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能把娛樂圈半壁江山壓下去。”
季洵瞥了他一眼，蝕月悻悻收聲。
一時嘴快，他差點忘了，讓人界整治娛樂圈人妖占比的，正是他旁邊這位前任妖王。
五十年前，季洵還在位的時候，大量妖族憑借優越的外表進入人界娛樂圈，妖族在某些方面單純的可怕，很多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平妖簿大片大片淺色名字。
在人界，人族的利益永遠大於妖族，但不代表可以無緣無故的濫殺。
那是季洵第一次在人界待那麽久，但凡手上沾著妖族血和命的資本，都被季洵處理了，沒誰敢攔，就連辦公處處長都沒臉面跟季洵談人族法律。
換句話說，娛樂圈現在的和平，是用上百條妖族的命換來的。
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種事，還是同類之間的殘殺。
蝕月小心翼翼地把話題繞回去：“還是得見一見才能確定。”
只要距離近到一定程度，千年大妖就可以感受到靈力的存在，上次他在路離的小區瞎晃悠，誤打誤撞發現了魏坤。
不過。
這次想接近邵祺有些困難。
宗卡西長尾兔是最古老的種族之一，到現在已經沒有最原始的動物了，這些瀕臨滅絕的種族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秘術。
長尾兔一族擅長制藥，其中最出名的一味藥是五步聞，不能治病不能強身，它的作用是讓長尾兔身上散發味道，這種味道只要聞到，會讓五步之內除了同種族以外的妖族產生眩暈，嚴重的會出現幻覺。
蝕月不信邪，昨天晚上偷偷溜去警局，他只是停在門口的臺階上，眼前就出現了妖界疆北地域的冰封萬裏，要不是他意志力強，意識到人界不可能有這種景象，八成都要飛進去打出溜滑了。
這是長尾兔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由於這奇葩的設定，長尾兔一族性格高傲孤僻，不與其他種族相交，始終是孤孤單單的。
“如果這個邵祺體內真的有靈力，應該是哪個罪行？”蝕月一根根手指豎起來，“貪婪和暴虐都有了，會不會是嫉妒？”
話音剛落，季洵的手機震動兩聲，是毛寧發來的消息，邵祺已經從警局接過來了，讓他別玩了趕緊回來。
季洵扭頭看向蝕月：“你怎麽打發熊禁的？”
蝕月撅著嘴一臉苦大仇深的想喝光咖啡，聞言不敢喝了，放下杯子撓了撓臉。
跟許久不見的老情人在床上翻雲覆雨這借口他敢說嗎？
除非他嫌命長了。
蝕月心虛道：“……反正他信了不是嗎？”
-
“白落英在圈裏連三線都算不上，說的難聽點，我們家邵祺根本就看不上他，為什麽要殺他啊？”邵祺的經紀人語氣強勢的說完，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沖旁邊杵著的牧寅升命令道，“我喝不了生水，給我倒杯溫的。”
牧寅升微微瞪大眼睛，氣笑了，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毛寧及時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走上前拿走水杯：“我幫您換。”
熊禁淺掃了一眼，沒做評價，繼續問：“邵祺和這部劇的導演是什麽關系？”
“演員和導演能有什麽關系！”經紀人怪腔怪調的說道。
熊禁扔出幾張照片，照片裏邵祺帶著帽子口罩進了一家酒店，酒店門口的滾動大屏上表示時間是15號晚上九點20，碰巧的是，那天《鎮江行》的導演韋樹正好出差住在這裏。
“這，這個網上早就澄清過了，那天邵祺家裏空調壞了，他嫌冷就去住酒店了。”經紀人淡定地說道，“誰知道韋樹也在那，兩人之前合作過，季導又說過很欣賞小祺，所以就閑聊了兩句。”
熊禁把照片拿回來：“那是你們應付輿論的說辭，我需要的是事實。”
“……”
“如果邵祺真的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我們會還給他清白，也請你不要隱瞞，邵祺在辦公處待的時間越長，網上的輿論發酵越嚴重，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作為經紀人比我清楚。”
熊禁冷冷的盯著經紀人，深棕色的瞳孔從最中間開始變淺，銀灰色逐漸往四周蔓延，淺色的眼睛仿佛有種探透心思的能力，再加上他外形上的壓迫感，經紀人在長時間的對視下，感覺到一陣眩暈。
毛寧接了新的水回來，走到熊禁身邊低聲道：“季洵回來了，在審訊室。”
“誰讓他擅自去的！他不知道——”
毛寧忙接話：“已經把邵祺安排進隔離所了，季洵不會受到影響。”
熊禁還是不放心：“你去盯著。”
“好。”
-
邵祺左瞧瞧右看看，他被封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只有面前是透明的玻璃，其餘三面是磨砂的，看不見外面。
角落裏有個氧氣更換儀，可用時間是兩個小時，避免他在裏面缺氧悶死。
邵祺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百無聊賴地窩在椅子裏，半天不來人，他無聊的晃著腿。
走廊裏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邵祺身形一頓，在聲音停在門口的瞬間，邵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眉輕輕往下耷著，讓他看上去楚楚可憐。
季洵開門進來，從墻邊拽過一張椅子坐在邵祺的對面，玻璃房裏的“人”面貌端正，五官大包大攬，是很正氣淩然的長相。
“說說吧，為什麽殺了白落英？”季洵漫不經心道。
邵祺莫名嘴唇幹澀，他舔了下唇邊：“還要我說多少遍？那些指證我的照片和錄像都是私底下的對劇本和排戲，被有心人拿來顛倒黑白，而且僅憑那些不能算是證據。”
季洵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突如其來的換了話題：“我看了你演的電視劇，劇本很好，你演得不錯。”
邵祺楞了下，勉強的笑了笑：“謝謝，作為一個演員，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是應該的。”
季洵：“你不是科班出身，在娛樂圈打拼到現在這個位置，應該不容易吧？”
邵祺低下頭：“對啊，其實就算是科班出身，也得從小演員做起，沒誰能一步登天。”
季洵：“你和白落英之間接觸深嗎？”
邵祺靜了兩秒：“娛樂圈妖族非常少，你也是妖族，應該知道的，因為五十年前那件事，雖然外界應該拿妖族之間做對比，但我們妖族之間很團結的，我們一起拍過戲，還參加過一檔綜藝，他是我的後輩，客觀來說，是個不錯的演員。”
季洵半晌沒有說話，他低頭暫停手機錄音，在完全空白歷史紀錄的瀏覽器裏，搜了邵祺的名字。
邵祺打了個哈欠，主動問道：“現在幾點了？”
季洵：“九點二十。”
“還有兩個小時四十分鐘，如果你們還找不到證據，我會讓律師——”
季洵放下手機打斷他的話：“你的形象會限制很多角色吧？我看了你以前演的角色，撐不起來現代劇。”
邵祺：“……”
季洵繼續說：“你唯一演過的一部現代偶像劇評分3.1，我不太清楚你們怎麽定的，成績應該不是很好吧？你在裏面演男二，劇播出以後，沒少收到一些演技方面的惡評吧？”
邵祺始終泰然自若地臉部肌肉抽動了幾下。
季洵像是渾然不知，繼續說：“你還有個男主的劇被臨時換了角色，就是因為這個吧？所以韋樹算是你的伯樂，導的這部劇讓你一炮而紅成功擠進一線，你表情這麽僵硬，以後是不是只能接這種不要太多表情的正劇？”
邵祺攥緊拳頭：“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隨便聊聊，你們演員不是聽慣了這種八卦和閑言碎語？”季洵帶著殘忍的微笑，像是拿著刀一點點往他心窩子裏戳。
傻子也能聽出來季洵是在故意諷刺，邵祺咬的牙根發麻，硬生生把唇邊反駁的話咽回去。
季洵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蛛絲馬跡，但實在沒想到他還挺能忍的。
季洵遺憾的嘆氣：“白落英沒死就好了，他的五官和演技收放自如，是天賦。”
雖然白落英出道晚，但上升速度快，在娛樂圈裏算是名副其實的小紫微星，所以季洵說這話，不算多離譜。
盡管季洵對白落英一無所知，但讓邵祺心裏不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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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寧拿著打印好的文件進門：“熊哥，這是警局的屍檢報告，還有行政部的登記單。”
警局的屍檢報告只適用普通的人族，妖族種族眾多，不同的種族生理結構以及屍變也會不同，所以沒有實際的參考價值，具體要等辦公處的結果。
熊禁接過來登記單，上面兩個名字正是邵祺和白落英，不過邵祺的金色字跡比白落英要明顯很多，如果是離開人界，名字會自動消失，而淺字跡代表後者在登記期內離世，名字永遠不會被抹掉。
妖族死後是會化成原型的，但被平妖簿封印的妖族不然，所以網上發布的照片和視頻都是以人族形態呈現。
正是因為這樣，很多年老的妖族在得知自己即將壽終正寢，哪怕出生就在人界，從未離開過，也會去辦公處解除封印回歸妖族。
算是落葉歸根，魂歸故裏。
“讓警局那邊加快流程，九點之前我要見到邵祺，然後聯系邵祺的經紀人，帶她來做筆錄，還有，”熊禁放下打印紙，擰著眉頭問，“季洵去哪了？”
毛寧移開視線，飛速運轉大腦尋找合適的借口，忽然熊禁厲聲道：“說話！”
毛寧嚇的一哆嗦，腦袋一片空白，差點跪下，語速飛快道：“季洵他去了市內說要見一位老朋友。”
前一秒還吵吵鬧鬧的辦公室，霎那間落針可聞，毛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用餘光示意不遠處的牧寅升繼續敲鍵盤，結果牧寅升無動於衷。
還故意送他一個“我也怕熊哥”的聳肩。
真惡心。
季洵接到來電通知時在咖啡館裏，他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備註，隨手一拋扔給旁邊喝咖啡的蝕月。
蝕月眼疾手快接住，跟季洵對視了一眼便心領神會，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桌前只剩下季洵和一個染著紅毛的男人。
男人畏手畏腳，季洵動一下他就塌下去一點，等季洵想要說話的時候，他快縮進殼裏了。
“這又不是在妖界，不用那麽怕我。”季洵輕聲道。
男人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麽可能不怕？
像他這樣的小妖本來沒資格見季洵的，但一百年前他為了救自己的妹妹，孤身闖進季洵的院子裏，差點被打殘，要不是季洵出現，放了他一條活路，現在哪還有機會坐在這？
都說季洵手段毒辣，未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非常護短，可那時季洵聽說院裏的妖手腳不幹凈，強搶了一只七彩蝸牛妖，當場讓手裏的月亞斑獅活活咬死，溫熱的血跡染了他的白袍，他連眉也沒皺一下。
即便季洵現在變化了五官，可他身上的氣質沒被遮掩半分。
“殿……季先生來人界是有什麽事嗎？”
季洵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眉頭很輕的皺了一下，隨後往裏面加了兩塊奶糖，似乎是覺得不夠，又把蝕月的奶糖扔進去了，緩慢攪拌。
勺子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在這時，季洵推過去一張照片：“18號，也就是上個周一，你去見了邵祺的經紀人，你們聊了什麽？”
“上個周一……”男人很快想起來，“他們讓我跟蹤白落英，找他的黑料，”想到最近的熱搜，男人白了臉，“殿下，他的死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孤身一人能活下去就夠了，沒奢求來人界生活能大富大貴……”
肩膀被拍了一下，男人飛快扭過頭，是面色不善的蝕月。
“聲音小點，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非法交易呢！”蝕月嘲道。
男人咽了咽嗓子，偷瞄了一眼季洵，他神情不變，好像並沒有生氣。
“……白落英他私生活很幹凈，朋友圈也不多，所以我什麽都沒找到，只拿到了一千塊的封口費。”男人怯聲說。
“他為什麽讓你去查白落英？”蝕月說完把手機放到桌上，低聲道：“已經打發了，但不得不說，這個姓熊的有夠嘮叨的。”
季洵饒有意味的挑了下眉，聽見男人說：“這我不太清楚，但我在這個圈子邊緣待了這麽多年，也算看清了很多，估計是利益沖撞。”
季洵：“你沒見過邵祺？”
男人磕巴道：“我見過，之前當群演的時候見過，但那天他坐在保姆車裏，只有經紀人跟我談。”
季洵低頭攪拌咖啡，想確認糖塊有沒有化掉。
蝕月接過話題繼續問：“演員不是都在片場嗎？那你接觸到的邵祺是個什麽樣的人？”
男人斟酌道：“戲裏戲外反差很大，平常不太愛說話，但對工作人員非常和善，哦對了，我這腿就是他讓經紀人送我去醫院治療的，一分錢都沒要，為了報答他，我才願意答應跟蹤白落英的。”
蝕月：“你的腿？”
男人苦笑：“群演嘛，尤其是諜戰戲或者打仗的戲，多多少少都會出現意外，我點背，這不就意外受傷了嗎？”
蝕月不太理解，擰著眉道：“幹點別的不好嗎？”
男人傻呵呵的摸了把腦袋：“我喜歡演戲，能體驗不同的人生。”
又隨便問了些相關的不相關的問題，蝕月態度和藹的把男人目送走了，回來灌了口咖啡，差點被苦嘔了。
送來的奶和糖都離奇消失了，蝕月瞥了眼一樣空盤的季洵，瞬間明白了，他嘆口氣：“還以為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呢，結果就是個群演，根本沒辦法確定這個邵祺有沒有被靈力附庸。”
“還能聯系到有關的妖族嗎？”季洵問。
蝕月搖搖頭：“沒了，人界的娛樂圈對妖族的篩選程度可不比辦公處低，不然咱們妖族那麽多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能把娛樂圈半壁江山壓下去。”
季洵瞥了他一眼，蝕月悻悻收聲。
一時嘴快，他差點忘了，讓人界整治娛樂圈人妖占比的，正是他旁邊這位前任妖王。
五十年前，季洵還在位的時候，大量妖族憑借優越的外表進入人界娛樂圈，妖族在某些方面單純的可怕，很多最後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平妖簿大片大片淺色名字。
在人界，人族的利益永遠大於妖族，但不代表可以無緣無故的濫殺。
那是季洵第一次在人界待那麽久，但凡手上沾著妖族血和命的資本，都被季洵處理了，沒誰敢攔，就連辦公處處長都沒臉面跟季洵談人族法律。
換句話說，娛樂圈現在的和平，是用上百條妖族的命換來的。
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種事，還是同類之間的殘殺。
蝕月小心翼翼地把話題繞回去：“還是得見一見才能確定。”
只要距離近到一定程度，千年大妖就可以感受到靈力的存在，上次他在路離的小區瞎晃悠，誤打誤撞發現了魏坤。
不過。
這次想接近邵祺有些困難。
宗卡西長尾兔是最古老的種族之一，到現在已經沒有最原始的動物了，這些瀕臨滅絕的種族都有獨屬於自己的秘術。
長尾兔一族擅長制藥，其中最出名的一味藥是五步聞，不能治病不能強身，它的作用是讓長尾兔身上散發味道，這種味道只要聞到，會讓五步之內除了同種族以外的妖族產生眩暈，嚴重的會出現幻覺。
蝕月不信邪，昨天晚上偷偷溜去警局，他只是停在門口的臺階上，眼前就出現了妖界疆北地域的冰封萬裏，要不是他意志力強，意識到人界不可能有這種景象，八成都要飛進去打出溜滑了。
這是長尾兔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由於這奇葩的設定，長尾兔一族性格高傲孤僻，不與其他種族相交，始終是孤孤單單的。
“如果這個邵祺體內真的有靈力，應該是哪個罪行？”蝕月一根根手指豎起來，“貪婪和暴虐都有了，會不會是嫉妒？”
話音剛落，季洵的手機震動兩聲，是毛寧發來的消息，邵祺已經從警局接過來了，讓他別玩了趕緊回來。
季洵扭頭看向蝕月：“你怎麽打發熊禁的？”
蝕月撅著嘴一臉苦大仇深的想喝光咖啡，聞言不敢喝了，放下杯子撓了撓臉。
跟許久不見的老情人在床上翻雲覆雨這借口他敢說嗎？
除非他嫌命長了。
蝕月心虛道：“……反正他信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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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英在圈裏連三線都算不上，說的難聽點，我們家邵祺根本就看不上他，為什麽要殺他啊？”邵祺的經紀人語氣強勢的說完，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沖旁邊杵著的牧寅升命令道，“我喝不了生水，給我倒杯溫的。”
牧寅升微微瞪大眼睛，氣笑了，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毛寧及時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走上前拿走水杯：“我幫您換。”
熊禁淺掃了一眼，沒做評價，繼續問：“邵祺和這部劇的導演是什麽關系？”
“演員和導演能有什麽關系！”經紀人怪腔怪調的說道。
熊禁扔出幾張照片，照片裏邵祺帶著帽子口罩進了一家酒店，酒店門口的滾動大屏上表示時間是15號晚上九點20，碰巧的是，那天《鎮江行》的導演韋樹正好出差住在這裏。
“這，這個網上早就澄清過了，那天邵祺家裏空調壞了，他嫌冷就去住酒店了。”經紀人淡定地說道，“誰知道韋樹也在那，兩人之前合作過，季導又說過很欣賞小祺，所以就閑聊了兩句。”
熊禁把照片拿回來：“那是你們應付輿論的說辭，我需要的是事實。”
“……”
“如果邵祺真的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我們會還給他清白，也請你不要隱瞞，邵祺在辦公處待的時間越長，網上的輿論發酵越嚴重，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作為經紀人比我清楚。”
熊禁冷冷的盯著經紀人，深棕色的瞳孔從最中間開始變淺，銀灰色逐漸往四周蔓延，淺色的眼睛仿佛有種探透心思的能力，再加上他外形上的壓迫感，經紀人在長時間的對視下，感覺到一陣眩暈。
毛寧接了新的水回來，走到熊禁身邊低聲道：“季洵回來了，在審訊室。”
“誰讓他擅自去的！他不知道——”
毛寧忙接話：“已經把邵祺安排進隔離所了，季洵不會受到影響。”
熊禁還是不放心：“你去盯著。”
“好。”
-
邵祺左瞧瞧右看看，他被封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只有面前是透明的玻璃，其餘三面是磨砂的，看不見外面。
角落裏有個氧氣更換儀，可用時間是兩個小時，避免他在裏面缺氧悶死。
邵祺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百無聊賴地窩在椅子裏，半天不來人，他無聊的晃著腿。
走廊裏傳來極輕的腳步聲，邵祺身形一頓，在聲音停在門口的瞬間，邵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眉輕輕往下耷著，讓他看上去楚楚可憐。
季洵開門進來，從墻邊拽過一張椅子坐在邵祺的對面，玻璃房裏的“人”面貌端正，五官大包大攬，是很正氣淩然的長相。
“說說吧，為什麽殺了白落英？”季洵漫不經心道。
邵祺莫名嘴唇幹澀，他舔了下唇邊：“還要我說多少遍？那些指證我的照片和錄像都是私底下的對劇本和排戲，被有心人拿來顛倒黑白，而且僅憑那些不能算是證據。”
季洵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突如其來的換了話題：“我看了你演的電視劇，劇本很好，你演得不錯。”
邵祺楞了下，勉強的笑了笑：“謝謝，作為一個演員，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是應該的。”
季洵：“你不是科班出身，在娛樂圈打拼到現在這個位置，應該不容易吧？”
邵祺低下頭：“對啊，其實就算是科班出身，也得從小演員做起，沒誰能一步登天。”
季洵：“你和白落英之間接觸深嗎？”
邵祺靜了兩秒：“娛樂圈妖族非常少，你也是妖族，應該知道的，因為五十年前那件事，雖然外界應該拿妖族之間做對比，但我們妖族之間很團結的，我們一起拍過戲，還參加過一檔綜藝，他是我的後輩，客觀來說，是個不錯的演員。”
季洵半晌沒有說話，他低頭暫停手機錄音，在完全空白歷史紀錄的瀏覽器裏，搜了邵祺的名字。
邵祺打了個哈欠，主動問道：“現在幾點了？”
季洵：“九點二十。”
“還有兩個小時四十分鐘，如果你們還找不到證據，我會讓律師——”
季洵放下手機打斷他的話：“你的形象會限制很多角色吧？我看了你以前演的角色，撐不起來現代劇。”
邵祺：“……”
季洵繼續說：“你唯一演過的一部現代偶像劇評分3.1，我不太清楚你們怎麽定的，成績應該不是很好吧？你在裏面演男二，劇播出以後，沒少收到一些演技方面的惡評吧？”
邵祺始終泰然自若地臉部肌肉抽動了幾下。
季洵像是渾然不知，繼續說：“你還有個男主的劇被臨時換了角色，就是因為這個吧？所以韋樹算是你的伯樂，導的這部劇讓你一炮而紅成功擠進一線，你表情這麽僵硬，以後是不是只能接這種不要太多表情的正劇？”
邵祺攥緊拳頭：“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隨便聊聊，你們演員不是聽慣了這種八卦和閑言碎語？”季洵帶著殘忍的微笑，像是拿著刀一點點往他心窩子裏戳。
傻子也能聽出來季洵是在故意諷刺，邵祺咬的牙根發麻，硬生生把唇邊反駁的話咽回去。
季洵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蛛絲馬跡，但實在沒想到他還挺能忍的。
季洵遺憾的嘆氣：“白落英沒死就好了，他的五官和演技收放自如，是天賦。”
雖然白落英出道晚，但上升速度快，在娛樂圈裏算是名副其實的小紫微星，所以季洵說這話，不算多離譜。
盡管季洵對白落英一無所知，但讓邵祺心裏不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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