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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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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在棱子入職醫院之前。

“我們來試試吧,我什麽都不保證,不過我們來試試吧,交往。”棱子突然給謝方餘打電話。

“啊,我是不是也要改姓沈。”他的第一反應很為難。

“……”

莫名其妙的想要交往,因為棱子最近太寂寞了?

她身邊的人倒是沒有斷過……想要一段穩定的戀愛關系了嗎?和謝方餘的好感度倒是之前就累積起來了。

“因為我,想要鍛煉自己負責任的,嗯,忍受的能力。差不多該正經起來了吧。”棱子說。

棱子一直堅信世界會在她三十幾歲的時候毀滅,或者說那個時候,又得回到連個游戲機都要折騰老半天的游戲裏。(雖然是游戲,卻一點都不好玩)現在已經二十幾歲。

“要忍耐,就要從現在開始練習忍耐。”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對於正經的交往、婚姻、家庭是怎麽看的。

“不,那個還是有點……”謝方餘很為難,“畢竟我還是初戀。”

“你要現在開始害羞嗎。”棱子很煩躁。

為什麽二十多歲,社會地位之類的都有了還是初戀。“無可救藥的草食男。你的基因傳不下去的,早點斷掉吧。”

“我是說,初戀就和你,畢竟有點……”

“呃。”棱子也沈默了。

之後的所有情感體驗都會被毀掉的。

謝方餘說“我們試試看好嗎?”他手指繞著頭發,非常女氣的動作,他卻顯得精巧。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很溫柔,好像從現在開始期待。他說,“先不正式交往,我們先試試看。你把我當你的……男朋友。”

“戀人吧。”棱子低著聲音補充,“男朋友這個說法好土。”

“嗯。那就戀人。”

謝方餘好像臉紅了。從聲音聽出來的。

“但只是心裏這麽想,沒有確定關系,並不對對方有什麽指責的權利,先這樣持續一段時間吧。”

“持續多久?”棱子問。

此時回答一星期,一個月,一年,都是可以的。

但謝方餘說“等到你覺得合適的時候啊。”

“……”

“等到你覺得可以,我可以做你的戀人的時候。”謝方餘說。

棱子一只手捂住手機喇叭。張著嘴。又捂住了臉。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她問。

謝方餘也沈默了。

總之,先這麽說好。

然後直接說結果吧,失敗了。

棱子心情陰沈,給謝方餘打電話。

那天是晚上,他在外面出差。

“要交往的話,好像不能一直花女朋友的錢。”“那花沒有交往的女生的錢就可以嗎你個人渣。”

所以在談商業合作。

基本上,謝方餘只需要矜持地點個頭,那邊就會把錢捧上來了——學閥真了不起。

和他進行商談的是個三十多歲,商業精英,儒雅的男人。好像也是哪家公司的繼承人。

謝方餘最近惡補的電視劇裏會出現的總裁。

晚上有飯局,謝方餘沒去,在會場裏亂溜達,汪棱子“試著交往”後,他非常有童心的,又在口袋裏帶上了檢測以太的遙控飛機。

接到棱子電話的時候,他沿著玻璃墻走,手伸著,在玻璃和凸起窗沿上劃出一道線。

遠遠的看見了男人及其下屬,他朝那邊點了一下頭。

棱子聲音低沈,她說“我出軌了。”

她聲音不大不小,但這地方又安靜又空曠,回響在長方體容器般的室內。

下屬手一抖。

謝方餘嗯一聲。

他說“不算吧。”兩人沒正式交往呢。

棱子說“就是又和別的男人睡了。昨天幹了三次。”

下屬轉過臉去,抑制喉嚨裏的咳嗽。

“為啥是三次。”謝方餘也忍不住了“你有性/癮嗎?”

“本來我也不想的。想試著好好交往一下。不過越是想壓抑自己就越是!會幹。”棱子說。

她在那邊可能都有點哭了。

問題不出在謝方餘身上,是她也弄不懂自己的心——為什麽不能控制呢?

但也有點,是為了他難過的。

棱子雖然只是“需要一個交往對象”,選中他也不是沒有理由。

謝方餘靜靜聽著。

他不走了,站在原地,手指在玻璃上畫,窗外是夜色,他看見玻璃上自己的臉。

棱子說“反應過來已經是在酒店床上了。嗯。做完了。等著洗澡。”下屬想還真是方便。他能不能也神經失常,反應過來已經搶了銀行逃跑呢?

“但是。然後。”棱子聲音很不甘心。“很爽。”

“……”

“之後肯定還是要面對你的啊。我不至於道歉但總有點抱歉的心情吧。越這麽想就越不想和你見面。渾渾噩噩的。反應過來,竟然第二個人也搞完了。”

“墮落中有種。呵呵。”棱子竟然笑了。“墮落的快樂。”

她聲音輕柔。

“你別把我當助興道具!”謝方餘忍不住說。

這回連總裁也繃不住了。他尷尬得手腳發麻。

之前已經錯過了道歉走掉的時機,現在怎麽也走不開了。

他心裏覺得這樁生意會毀於一旦,還是因為這種理由!

這樁生意對他來說很重要,謝方餘以前眼高於頂,或者有種文人學者的清高,根本不搭理外部投資,他想要經費就直接找國家要。

他連院士頭銜都快到手了,怎麽會栽在這種……(只能這麽說了)女性身上。

棱子還在電話那邊絮絮叨叨,說到最後,竟然變成她自己的抱怨了!

謝方餘靜靜聽著,他的手指在窗戶上,開始畫的是一個無序的圓,後面就變成了摩挲玻璃。

眼神好像透過夜色,看見電話那頭的少女。

棱子說,“不過我最後還是給你打電話了,克服了對,和你說話的抗拒。啊我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她聲音沒什麽力氣,總裁想她應該也不是……那。種。類型的人。

只是根本不適合和人交往。輕率又不負責任。

“和你要說些什麽呢?哭著道歉,答應我之後再也不出軌?那種事我也做不來。”

“而且答應了我也會推翻的。”

聲音到最後竟然變得理直氣壯,準確來說是自暴自棄,她徹底明白自己是什麽類型的人了。

她最後回味一下,說“那樣很快樂。”

謝方餘說,“這很好啊。”

聲音非常溫柔。

總裁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他說“我希望你快樂。”

“……可我之後還會交其他男朋友的。”

也像對謝方餘一樣xx他?

謝方餘說,“別管他了。”

偶爾會接到電話。經紀人的。

趙含梢把所有東西都砸了。家裏像龍卷風過境。瓷器碎成一堆,布料被扯破,小梢坐在地上,陰慘地對她笑。

手上全是血。

小梢伸出手臂給棱子,血順著手在手臂上留下痕跡,像一條細線。

棱子把她抱起來。檢查她的腿,上面紮了很多小瓷片。

她嘆氣,原本要拍她衣服的手也停了。棱子說“去醫院。”

充當救火員的角色。和朋友在店裏聚餐,也會收到信息。

手機的光映在棱子臉上,棱子沒有表情。

謝方餘越過距離看到,‘噫’地縮起肩膀。一般都會是這個反應,這裏沒有人能處理小梢的事情。所以棱子就會去。

她沒有不耐煩,除了一開始,後來理解了小梢的機制,也不會表現得很擔心。

就是每次都會去。

謝方餘想那對她來說,應該和呼吸一樣普遍吧。

離活動開始還有一小時,後臺,趙含梢不見了。

這時候要怎麽做?品牌的年度活動,趙含梢是全球全線代言人。最頂級的奢侈品,她能拿這個是因為她已經拿了三個國際影後了——然後現在她不在。

棱子接到電話的時候在發呆,她坐在海邊的咖啡店,吧臺處,手撐著臉頰,隔著玻璃看外面的沙灘。

電話裏的人很急。棱子開了免提,調整一下手機的位置,讓聽筒對準自己。

換個手撐著臉發呆。

她看著窗外的海浪,不停席卷著沙灘。一塊石頭千百年後會變成小小小小的沙礫,棱子討厭石頭,覺得大又堅硬,很醜陋。但喜歡沙礫組成的沙灘。

無人踏足,很潔凈。

她說“你就讓小梢走嘛。”言詞好像她只是去逛街。

棱子真的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嗎?經紀人要絕望了。他對錯誤的人求助了。

棱子咬著習慣。

她還是去找她。

感覺棱子只是沿著海邊在散步,但最後還是找到了。‘

棱子沒有責怪小梢,也沒說“那種層次的代言無所謂啦”。

她就是看著她,確認她現在的狀態。

趙含梢坦然地微微張開手臂,微笑,給棱子看。

感覺沒問題,棱子一手插在兜裏,轉身,帶著小梢在路上走。

她另一只手轉著車鑰匙。“經紀人肯定等急了,說不定要自/殺。”

棱子漫不經心。

找到了,也沒趕上。

趙含梢在活動開始二三十分鐘後出現在會場裏,帶著一樣的微笑,天使翩然降臨人間。

她用事實證明了經紀人的恐懼有多可笑。這種破爛活動放在世界層面上一天要舉行一萬次,有媒體、有政要、有一大堆時尚界巨頭。但小梢都能應付過去。

沒有人懷疑她那二十幾分鐘的出席空白。

但經紀人在洗手間裏用小刀抵著手臂,威脅說趙含梢再來一次他就自殺。

還真被棱子說中了。

趙含梢想。

大致是這種感覺。

“小梢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嗎?”棱子說,“她每次事情進展到後半段就開始緊張。嗯,焦慮。”

謝方餘覺得她還有點撒嬌的意思。故意弄傷自己,讓棱子關心她。

但這也不是說趙含梢就變成女神經病了。偶爾來幾次,連片場的導演都很寬容,“女明星就是偶爾會這樣的嘛!”她只是‘偶爾有點奇怪’。

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出席儀式、被采訪(已經很少接受采訪了)、和棱子的朋友們一起——為什麽說是‘棱子的朋友們’而不直接說是朋友們,當然是有理由的。——總體是個正常人。

雖然每每讓謝方餘覺得‘這人怎麽會有粉絲?’。‘太陰森了吧!’‘女鬼從我身後飄過了......’

兼具被劃得亂七八糟的手臂、嘴角浮絲一般的微笑、沒在看任何人的眼睛。

盡管如此!對話牽扯到她,甚至只是她自己感興趣,都會插進去。

每每把別人嚇一跳:這人原來有在聽嗎?

明明在場,但會被當成不在場處理。

她插話,還會讓人覺得自己說人壞話被偷聽到了。就是這麽神奇的人。

即便如此也是個正常人。朋友們異口同聲,說那還是謝方餘更怪一點。

“比起,小梢的話。”棱子說。

她剛剛才因為謝方餘說“空調!把空調調高一點!”(趙含梢在場溫度都降低了),用餐刀扔他。

那可是餐刀啊!

棱子眉眼挑起,陰沈的戲謔,“還是你更奇怪一點。”

趙含梢手臂上亂七八糟的,女明星這樣肯定夠嗆。

但謝方餘知道她可以用儀式啥的來掩蓋。

同時完全不理解她為啥要帶著這個來參加聚會?就算是愛好,之後搞不行嗎?由此確定就是為了吸引棱子的註意力。

還有,上面不全是傷口、也有用水彩筆畫的。就是這點讓謝方餘毛骨悚然,想象到她在公寓地板上獨自往手臂畫東西......她公寓因為她很多次亂砸、現在東西都很新,而且空得可以。

大大的兩層式住宅,就她一個,小小的坐在中間地板上。

這算啥?嬰幼兒退行?

在大雨中。找到了小梢。

街道上沒有人,雨大到好像從上面拿水桶亂潑。一陣一陣的,被砸到都會痛,走在其中會溺死。

就連棱子都沒辦法好好走了。她在街道上跑。

還是白天,眼前所見卻是深藍色。

她在街道的角落找到了小梢。

小梢站在那裏,靜靜的,斜倚著什麽。

她照例穿裙子,很長,被打濕了,貼在身上。

風吹著衣角往後,身體卻依舊站那裏。

棱子一瞬間覺得自己被騙了,她很狼狽,小梢卻依舊好好的。

小梢臉龐沾著雨水,本該隱沒在暗處的邊緣被照得發亮。

她眼睛黑黑的,像小狗的眼睛,雨天被丟在水裏的玩偶熊的假眼睛,看棱子。

棱子知道此時朝小梢伸手她也不會接過的。

她在房間裏撿到過小梢,在街道上和她不期而遇過。

但是這次,就算伸手,她也不會借力站起來的。

但棱子還是去拉小梢的手,兩人的手都已經沒有知覺了,碰到也不覺得碰到,挨到,又擦過了。

棱子用餘光確認,緊緊握住。

在兩人手交握的間隙,在棱子過長袖子垂下的遮蔽中,竟漸漸的有點回暖。

很稀薄的一點溫度,恢覆一點知覺反而覺得加倍的痛和冷。

握住的地方刺刺的痛。棱子還是握住她。

棱子也哭了。不能因為她沒發出聲音,眼淚融化進雨裏,就不認為她在哭。

她低著頭。楞楞的,幾乎木訥。

眼淚在積蓄到足夠形成水珠溢出眼眶滑下之前,就被打進她眼眶裏的雨水,很急的沖刷下去了。

她覺得痛,快速眨了幾下眼。

話語也好像被沖刷出來一樣,自然的說出口了。

棱子說“我愛你。我愛你。就算不能按一般世人想要的那樣愛你,可能也不是你想要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不過那已經是我身上最接近愛的情感了,最濃烈的。”

“我覺得你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不一樣的。我答應你。在你和所有人中,我一定先選擇你。”

她呆呆的。把小梢手臂拉過來。像抱住一個寶物一樣抱在身前。

她說的這是什麽話。一般哪有人會在世界和個人中選擇?

不僅僅是說的人,心目中那人的重要程度大概率不夠。聽的人也會納悶,我做錯了什麽才要單獨和整個世界分離?

但小梢靜靜聽著。

她相遇以來,第一次笑了。

這笑容可能只是錯覺,也可能只是無奈,覺得棱子在說什麽傻話,或者被她逗樂。

可棱子也笑了。慘笑。做出這樣的犧牲對她來說也絕不是很愉快的。

不過接受之後,她不管是笑還是眼淚都劇烈了起來——這次是棱子搖晃得很厲害了。小梢像是要在暴風雨中固定住她一樣,緊拉著她。小梢已經站直了。

小梢拉著她,突然說“我想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這話是心情的表現。也只是心情的表現。

小梢說完就閉嘴,呆呆的,好像後悔說出了這句話本身。

她說出口就變成一種逼迫了,懇求棱子接受。

棱子也呆呆望著她。她眼淚還熱熱的和雨水混在臉頰呢。卻好像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一通話從來沒有那麽順暢過。

棱子說“世界和你我會選擇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猶豫。

鄭重承諾。“我永遠不會丟掉你。”

輪到小梢哭了。

小梢說話真的只是她的心情。她“想要”一直在棱子身邊。

當時,在朋友眼中,就算是棱子結婚了,趙含梢“也會作為寵物入住她們家的吧。”

“謝方餘你嘴別這麽賤。”

但是。成家後,某天,棱子的丈夫打開房間門,看見趙含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臉平靜。看電視。(此前根本沒有給過她鑰匙,也根本不知道她要來)

這一幕倒是誰都能想象到……

棱子的父母不是阻礙,就算死亡也無法把她們分開(她有預感。就算自己死了。自己的一部分也會在死前脫離身體,死死纏住她的。)

但如果遇到了不可抗力,世界要毀滅,神明不允許,規則的束縛……或者普遍一點。“為了棱子好”。小梢必須忍耐著,長久站在黑暗的地方,為她看不見的道路,棱子的道路,擎著燭火。

她就會站在黑暗中等。手拿她已經看不見的光。

那就是要分開了,她有預感,那會是長久的離別。能不能重逢在棱子的一念之間。

而她就算沒有選喚醒她,趙含梢也能接受。

那她就一直在黑暗中好了。

巫女的愛都是這樣子的。美狄亞,喀耳刻。

劇烈的,瞬間就燃燒自己的一切。

她只能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愛著】,想要這麽做,那就這麽做。獻身中是沒有棱子拒絕的餘地的。棱子都不知道。

而且這也是無法拒絕的愛,美狄亞為了讓伊阿宋登上王位,把他叔父殺死了——讓叔父的兩個女兒把叔父活活煮死,這能拒絕嗎?伊阿宋都不知道!然後他們都被趕出那個國家了,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別想當王了。

喀耳刻也會把喜歡的人變成動物,讓他陪伴自己。也是沒得拒絕的。

她只輸給過奧德修斯,因為奧德修斯無論如何都要跨越海洋,無盡的海洋,回到他愛妻身邊。

《變形計》中只出現過兩次“愛妻”,一次就是奧德修斯提起他的妻子。

趙含梢比起現代的故事,科幻小說,更喜歡看神話。她長久的翻閱,看神和人的故事,被愛火煎熬。

力量和神格都是沒用的,只有長久的痛苦,和痛苦之前,一瞬快樂的電火花。

趙含梢的感情也是沒法拒絕的。你罵她,她會站在原地微笑,不為所動。打她,把她踢倒在地上,她也會再爬起來。受重傷進醫院病好了也會出來。就算死了,也會有白色的魂體撕裂,掛在你身上。

她還沒有喜歡過男人,很幸運的遇到了棱子。棱子非常珍惜的捧住了她。趙含梢也不覺得自己特別需要戀愛。既然她連父母都沒有愛上——男人,女人,小孩,動物,更宏大概念的世界本身。對她都是一樣的。

趙含梢在子宮的羊水裏就已經睜開了靈視之眼,用預言看透了這個世界,那時她是和整個世界連接的,非常宏大的概念。

芥川龍之介《河童》裏面河童知道自己出生後的結果,很為難地說,“就不要讓我出生了吧。”趙含梢也是可以做一樣的事的。(那時她還沒有名字)。還只是一個光點。

她可以選擇不出生,那她就只是宏大概念的一部分,一點靈性。出生了她就是偌大世界裏無助坐在病床上的一個小女嬰,無枝可依,註定要受屈辱。

但她在預言中捕捉到了棱子的光。

完整的預言是很之後的事,可那時她就冥冥有預感了。

所以宏大意志就往那個方向垂下,祂化為光點,化為人,墜落了。《天使降臨巴比倫》。棱子每每覺得小梢到一個地方,會場,平凡人中間,是“翩然而至”。

其實她不是帶翅膀的天使,她已經是被送給人類的普通美麗少女了。

兩人在一起,小梢也不常說話,她只是微笑,因為她很幸福。

就算被棱子丟下她也不會怨恨,但是她會想,如果能有更多和棱子在一起的時間……嗯。那就好了。

人對一個人能做的最壞的事情,先不考慮尊嚴什麽的,就是讓那人死掉,既然小梢死掉之後也會依附著她,那就沒有任何可怕的了。

但趙含梢已經超越了魔女的藩籬,變成了就算我的意志被磨滅(不再愛著你)也可以。

魔女的愛是劇烈的毒和猛火,各種意義上都是自我滿足,被愛的人能不能得到幸福……看他們的天資。

趙含梢現在擁有後天的愛。習得的愛。棱子和她一起度過的幾年絕不是毫無意義的。她說“棱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照理已經什麽都滿足了。但棱子答應“我永遠不會丟掉你。”她進而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就算暫時不在,也會努力去找。”

聽到這話她竟覺得幸福。

“快樂好像是沒有盡頭的呢。”小梢喃喃。

“?”

不知不覺雨停了,真的是不知不覺,這段時間她的心理活動劇烈尤勝大雨。

厚重的雲層依舊阻隔著天空,雨好像隨時還會下,只是被一個更宏大的意志暫時壓制住了。

雲層移動,一縷光線破開,照在兩人腳邊不遠處的地面。

小梢傾身過去。抱住棱子。她說“謝謝你。”

“嗯。”棱子說。

她拍著小梢的後背。說“小梢也能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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