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結婚&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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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結婚&危機
江寧揉著迷蒙的雙眼，等著那陣突然襲來的暈眩過去，耳邊傳來一陣低沈的笑聲，“這麽快就醒了……”是泰錫？沒給她說話的時間，他低身吻住了她的唇，是熟悉的薄荷香氣……江寧迷糊地想著，放松了身體。
“剛才不是說很累嗎，怎麽不多睡一會？”身上披著被子身下枕著人肉床墊，江寧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有點不想起來了。剛才才下飛機，以前她的精力沒那麽不濟的。她想。不過……也許是離開了韓國那個壓力之源，她心上輕松了不少。“睡不著……你不是說做飯嗎？這麽快就做好了？”她親昵地蹭著他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唇輕點著。
泰錫把玩著她的手指，隨口說著：“電飯煲還沒跳，再等一下就好了……恩熙，你的手好涼。”與他的幹燥溫熱相比，她的手指涼涼地，略帶濕意，怎麽一直捂在被子裏還捂不熱？他想著，把她的手整個拉到他衣服下面。江寧突然擡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手卻絲毫不客氣地肆意摸著，滑溜溜白嫩嫩的，極有彈性。
泰錫直接把她拉起身來，給了她一記熱吻，“再鬧，就不是吻那麽簡單了。”他低沈著聲音警告她，江寧呵呵笑了一聲。收回了手。
“我不想躺著了，我們出去坐吧。”說著她就想起來了，“啊！”可是沒等她的腳著地，整個人突然懸空起來，她錯愕地看著把她抱起來的泰錫，後者卻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抱你過去吧，地上太涼了。”……地板上那層地毯是幹嘛用的？江寧難得地沒反駁，笑嘻嘻地摟著他的脖子。
泰錫的做菜水準有了很大的提高。主要是這幾年江寧越來越懶了。兩人的飯菜一開始就隨了江寧的口味，她一直吃不慣那陣泡菜味，以前在家裏媽媽經常自己腌制，她不喜歡吃也不好說，現在是自己當家掌廚了，泰錫也不好那一口，飯桌上終於擺脫了那陣味道。她一邊嚼著一邊笑瞇瞇地想。這道蘑菇炒肉片真好吃。
“想到什麽好事了嗎？笑得這麽開心？”泰錫幫她盛了一碗湯，誰能想到他現在做這些家務活也做得那麽順手。
“我在想你做得真好吃，以後家裏的廚房就都歸你了。”她恭維了一句。
“你還真想得出來……”泰錫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麽辦，我現在有點後悔了，你以前沒這麽懶的。”他嘆了一聲。
“貨品售出拒不退換，後悔也沒用。”江寧啜了一口湯，咕隆不清地說。要是沒她偶爾懶一懶，他到現在還什麽都做不好呢。要是以後她不在了該怎麽辦……
“對了，你這兩天沒什麽事吧？”看她吃得香，泰錫才放心，剛才回家時她虛弱得一臉蒼白的樣子真把他嚇壞了。
“沒有啊。有什麽事嗎？”江寧問道。吃不下了，她轉而給泰錫夾菜，把剛才她試過的覺得好吃的全部夾到他碗裏了，玩得不亦樂乎。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泰錫囫圇著說，心裏有股不自在掠過。現在想要瞞著她做點什麽，真覺得有罪惡感了。
江寧答應著，心裏卻在想要推遲一點才能去醫院了。
“拉斯維加斯？”出發前江寧才知道了要去的地點，她驚愕地看著泰錫，兩人都不喜歡賭博，去那裏幹什麽？
“嗯。”泰錫避開她的眼睛，“收拾東西吧。我這次的假期還沒到時間，我們去那裏玩一下也好。你不是沒去過嗎？”
他解釋得越多，江寧越懷疑。突然，她想到了拉斯維加斯另一個便利的地方。心跳急促了起來。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那……她要答應嗎？江寧咬著唇，舉棋不定。
“去嗎？”泰錫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知道她肯定猜到了。嘆了嘆氣，果然應該先去其他地方再轉機過去的。只是他最近心裏一直有股不祥的預感，覺得兩人間的事會再生變，才著急著要定下來。
“去！”江寧突然堅定了臉色，視死如歸地說。反正他們現在也跟結婚沒什麽不一樣了。如果那張紙能讓他在完全的檢查結果出來前好過一點，她何樂不為？
“確定嗎？”下了飛機，兩人直奔婚姻登記處，排隊的時候，泰錫又問了一次，“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他背著結婚誓詞，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你說的，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江寧需要確定一次，“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如果我死了……或者是你死了，我們就不再有關系了，到那時你可以去找你的下一個幸福……”
雖然覺得她這句話裏的意思有些怪異，泰錫卻沒有細想，心底的愉悅快要把他浸滿了，極度的興奮麻醉著他的大腦，他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我確定，我答應，我遵守。”連著三個承諾從他嘴裏冒出來。
江寧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從袋子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只男款戒指，款式極為簡單，用細細的金鏈串了起來，“雖然知道你肯定有準備，不過……這個不是戴在手上的，你不能摘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摘下來……哪怕……”最後兩個字她咽在喉嚨底。
泰錫接了過去。發現戒指上刻了兩個字母，“A&A”，是他們英文名字的縮寫。他在心裏默念，擡頭笑道，“結婚禮物嗎？幫我戴上吧。”那麽多年，他終於得償所願。泰錫覺得像在做夢似的，他從沒想過恩熙會這麽毫不猶豫，以他對她的了解，他以為她起碼要經過再三思量才會給他答案，這一次這麽快就答應，是因為她也跟他一樣期待這一天嗎？泰錫心裏想著，臉上笑得有些傻。
拉斯維加斯的景色再好，他們兩個人再開心，該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
韓國，尹家。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凝重。
尹媽媽捂著臉，怎麽樣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證實了嗎？”俊熙第一個打破了沈默。竟然不是妹妹？他狠吸了一口煙，心情極度覆雜。
“我托熟人查過，當年那家醫院確實有另一個女孩，我們……抱錯了……”尹爸爸沈重地說，他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可是老來卻發生這種禍事……芯愛，他想起在飯店裏一臉算計的那個女孩，怎麽也接受不了。
“那，要告訴恩熙嗎？”還是俊熙接了話，尹媽媽已經哽咽得不行了。
“……”幾分鐘的沈默後，尹爸爸哼了一聲，“我看，她早就知道了……”這是第二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疼了二十多年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一股憤怒突然襲上心頭，他想起這次恩熙離開前大家的百般挽留，她卻執意要走，怕是早就知道了不敢面對吧。如果不是她漏了這張東西，她還想瞞她多久。
“老公，恩熙不是這樣的人……”尹媽媽忍不住出聲辯駁。
“那她為什麽那麽著急離開！我們說破了嘴皮都不管用！”尹爸爸厲聲打斷了她。
事實是——
江寧想賭一把。
她知道這件事是搬石頭在砸自己的腳。她一向知道怎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利益，這些年她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可是那一天，他還是毫不遲疑地做了。
這是她做過的最冒險的一件事。做了之後，她忐忑，心焦，但就是沒有後悔。心裏輕松了不少。
時間無多了，她不想死後還留著一件揪心的事。
爸爸媽媽這些年對她不薄。
那天在酒店裏，她並沒有睡著。聽著外面泰錫跟爸媽的對話，她突然濕了眼睛。也許是人之將死都有所感。她突然放開了不少。泰錫還在外面表白，“我心裏只有恩熙一個人……”她心裏已經暗自下了決定。
這一次，就當她突然恩熙附體了吧。
韓國的電話打來時，泰錫和江寧還在拉斯維加斯。住在頂樓的豪華大房裏，江寧一面享受著結婚的喜悅，一面暗自不安。怎麽家裏還沒有動靜？她一直盯著手機看，這舉動讓泰錫十分奇怪。
“恩熙，我們到下面的賭場去玩一把吧，今天一定會有好運。”泰錫試圖緩解她的緊張，“結婚是件大事，這幾天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江寧一把撲倒他，蹭了一蹭，心裏好受了許多。
“泰錫哥，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她臉貼在泰錫的胸前，語氣十分慎重。
“第一件，我把上次體檢的表留在家裏了。”
“……”泰錫正想說話，手機適時響了起來。兩人對看了一眼，泰錫扶著她起來，伸頸過去看了來電顯示。“韓國的電話……”他說。
“我接。”江寧深吸了口氣，按下接聽鍵，“媽媽……”
“媽媽怎麽說？”泰錫自後擁住了她，低聲問著。
江寧從楞怔中回過神來，“泰錫哥，我們回紐約。現在，馬上！”媽媽讓她回韓國說清楚，她說爸爸很生氣，最好即時就回來。可是……她還沒有去醫院確診，回來才兩天，還沒來得及。一定要做的！她想，爸爸再生氣，也不能把這件事省了。江寧異常堅定。
“回國還是回紐約？”泰錫疑問著說。
“回紐約！”她一字一句重覆。
妻子打電話給恩熙，尹永浩是知情的。恩熙畢竟是他養大的，他不可能像表面上一樣絕情。可是在等了一天一夜還沒見到人影後，他徹底寒了心。如果她心裏還有一絲愧疚，再重要的事也阻止不了她的腳步。
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呆了一夜。第二天出來後，在吃早飯時他突然說道：“你們準備一下，我們等一下去釜山。”
“老公……”尹媽媽這一夜也是沒合眼，耳朵一直在聽著大門的動靜，稍微有點聲響她就要起來看一看是不是恩熙回來了。可是，恩熙還是沒有回來。想到這，她又一次紅了眼睛，跟尹永浩不同的是，她一直對恩熙有信心，可能是飛機誤點了，也可能是臨時有什麽事情絆住了……她想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她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卻是泰錫接的。“我們已經訂好機票了……恩熙？恩熙出去了……嗯，是很重要的事，不能等的。”泰錫不知道怎麽跟她說，早上起來時，恩熙已經不見了，她把手機留下，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囑咐他有電話進來一定要好好解釋。
現在是回去的最好時機。再多拖一秒她得到原諒的機會都會少一分。這是兩個人都知道的，泰錫不懂恩熙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一定要先回來再走！
江寧在火車上。在去馬裏蘭州的路上。那裏有全世界最好的血液病治療中心。更重要的是，這裏離紐約最近。不能讓泰錫跟去，除了不知道如何解釋外，她還不想讓他過於擔心，先回來把他撇開是必要的。
花了一點時間找到約翰霍布金斯醫院，江寧登記之後一直忐忑著……她沒有帶手機，就是不想把這種情緒帶給他人。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很濃，江寧聞著有點發暈。不，她已經分不清是真的暈還是太過緊張導致的。她按著表單上列出來的檢查一個個找著科室，往來的醫生護士都很忙碌，行色匆匆，讓人感覺下一刻就有大事發生一樣。醫院能發生什麽呢？一項項檢查有條不紊地進行，江寧心不在焉地想，無非就是生老病死，人總得有一死的。話雖這麽說，可是她的表現卻極度糟糕。在醫院呆的時候越長，她的心越涼。
沒有白血病是很容易診斷出來的，如果有了的話，才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去確定白血病的類型。傻楞楞坐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她做了一個決定。她跟醫生說她有急事，並留下了她的聯系電話，如果報告出來了可以用電話告訴她。江寧回了紐約。
泰錫帶著行李趕到機場時，江寧已經累得站不直了。他什麽話都沒說，只給她看了通話紀錄，媽媽打了很多通電話，最後的一通是在五個小時前。“我們去辦登機手續吧。”她說，一臉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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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揉著迷蒙的雙眼，等著那陣突然襲來的暈眩過去，耳邊傳來一陣低沈的笑聲，“這麽快就醒了……”是泰錫？沒給她說話的時間，他低身吻住了她的唇，是熟悉的薄荷香氣……江寧迷糊地想著，放松了身體。
“剛才不是說很累嗎，怎麽不多睡一會？”身上披著被子身下枕著人肉床墊，江寧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有點不想起來了。剛才才下飛機，以前她的精力沒那麽不濟的。她想。不過……也許是離開了韓國那個壓力之源，她心上輕松了不少。“睡不著……你不是說做飯嗎？這麽快就做好了？”她親昵地蹭著他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唇輕點著。
泰錫把玩著她的手指，隨口說著：“電飯煲還沒跳，再等一下就好了……恩熙，你的手好涼。”與他的幹燥溫熱相比，她的手指涼涼地，略帶濕意，怎麽一直捂在被子裏還捂不熱？他想著，把她的手整個拉到他衣服下面。江寧突然擡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手卻絲毫不客氣地肆意摸著，滑溜溜白嫩嫩的，極有彈性。
泰錫直接把她拉起身來，給了她一記熱吻，“再鬧，就不是吻那麽簡單了。”他低沈著聲音警告她，江寧呵呵笑了一聲。收回了手。
“我不想躺著了，我們出去坐吧。”說著她就想起來了，“啊！”可是沒等她的腳著地，整個人突然懸空起來，她錯愕地看著把她抱起來的泰錫，後者卻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抱你過去吧，地上太涼了。”……地板上那層地毯是幹嘛用的？江寧難得地沒反駁，笑嘻嘻地摟著他的脖子。
泰錫的做菜水準有了很大的提高。主要是這幾年江寧越來越懶了。兩人的飯菜一開始就隨了江寧的口味，她一直吃不慣那陣泡菜味，以前在家裏媽媽經常自己腌制，她不喜歡吃也不好說，現在是自己當家掌廚了，泰錫也不好那一口，飯桌上終於擺脫了那陣味道。她一邊嚼著一邊笑瞇瞇地想。這道蘑菇炒肉片真好吃。
“想到什麽好事了嗎？笑得這麽開心？”泰錫幫她盛了一碗湯，誰能想到他現在做這些家務活也做得那麽順手。
“我在想你做得真好吃，以後家裏的廚房就都歸你了。”她恭維了一句。
“你還真想得出來……”泰錫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麽辦，我現在有點後悔了，你以前沒這麽懶的。”他嘆了一聲。
“貨品售出拒不退換，後悔也沒用。”江寧啜了一口湯，咕隆不清地說。要是沒她偶爾懶一懶，他到現在還什麽都做不好呢。要是以後她不在了該怎麽辦……
“對了，你這兩天沒什麽事吧？”看她吃得香，泰錫才放心，剛才回家時她虛弱得一臉蒼白的樣子真把他嚇壞了。
“沒有啊。有什麽事嗎？”江寧問道。吃不下了，她轉而給泰錫夾菜，把剛才她試過的覺得好吃的全部夾到他碗裏了，玩得不亦樂乎。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泰錫囫圇著說，心裏有股不自在掠過。現在想要瞞著她做點什麽，真覺得有罪惡感了。
江寧答應著，心裏卻在想要推遲一點才能去醫院了。
“拉斯維加斯？”出發前江寧才知道了要去的地點，她驚愕地看著泰錫，兩人都不喜歡賭博，去那裏幹什麽？
“嗯。”泰錫避開她的眼睛，“收拾東西吧。我這次的假期還沒到時間，我們去那裏玩一下也好。你不是沒去過嗎？”
他解釋得越多，江寧越懷疑。突然，她想到了拉斯維加斯另一個便利的地方。心跳急促了起來。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那……她要答應嗎？江寧咬著唇，舉棋不定。
“去嗎？”泰錫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知道她肯定猜到了。嘆了嘆氣，果然應該先去其他地方再轉機過去的。只是他最近心裏一直有股不祥的預感，覺得兩人間的事會再生變，才著急著要定下來。
“去！”江寧突然堅定了臉色，視死如歸地說。反正他們現在也跟結婚沒什麽不一樣了。如果那張紙能讓他在完全的檢查結果出來前好過一點，她何樂不為？
“確定嗎？”下了飛機，兩人直奔婚姻登記處，排隊的時候，泰錫又問了一次，“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他背著結婚誓詞，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你說的，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江寧需要確定一次，“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如果我死了……或者是你死了，我們就不再有關系了，到那時你可以去找你的下一個幸福……”
雖然覺得她這句話裏的意思有些怪異，泰錫卻沒有細想，心底的愉悅快要把他浸滿了，極度的興奮麻醉著他的大腦，他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我確定，我答應，我遵守。”連著三個承諾從他嘴裏冒出來。
江寧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從袋子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只男款戒指，款式極為簡單，用細細的金鏈串了起來，“雖然知道你肯定有準備，不過……這個不是戴在手上的，你不能摘下來，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摘下來……哪怕……”最後兩個字她咽在喉嚨底。
泰錫接了過去。發現戒指上刻了兩個字母，“A&A”，是他們英文名字的縮寫。他在心裏默念，擡頭笑道，“結婚禮物嗎？幫我戴上吧。”那麽多年，他終於得償所願。泰錫覺得像在做夢似的，他從沒想過恩熙會這麽毫不猶豫，以他對她的了解，他以為她起碼要經過再三思量才會給他答案，這一次這麽快就答應，是因為她也跟他一樣期待這一天嗎？泰錫心裏想著，臉上笑得有些傻。
拉斯維加斯的景色再好，他們兩個人再開心，該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
韓國，尹家。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凝重。
尹媽媽捂著臉，怎麽樣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證實了嗎？”俊熙第一個打破了沈默。竟然不是妹妹？他狠吸了一口煙，心情極度覆雜。
“我托熟人查過，當年那家醫院確實有另一個女孩，我們……抱錯了……”尹爸爸沈重地說，他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可是老來卻發生這種禍事……芯愛，他想起在飯店裏一臉算計的那個女孩，怎麽也接受不了。
“那，要告訴恩熙嗎？”還是俊熙接了話，尹媽媽已經哽咽得不行了。
“……”幾分鐘的沈默後，尹爸爸哼了一聲，“我看，她早就知道了……”這是第二個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疼了二十多年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一股憤怒突然襲上心頭，他想起這次恩熙離開前大家的百般挽留，她卻執意要走，怕是早就知道了不敢面對吧。如果不是她漏了這張東西，她還想瞞她多久。
“老公，恩熙不是這樣的人……”尹媽媽忍不住出聲辯駁。
“那她為什麽那麽著急離開！我們說破了嘴皮都不管用！”尹爸爸厲聲打斷了她。
事實是——
江寧想賭一把。
她知道這件事是搬石頭在砸自己的腳。她一向知道怎麽最大限度保障自己的利益，這些年她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可是那一天，他還是毫不遲疑地做了。
這是她做過的最冒險的一件事。做了之後，她忐忑，心焦，但就是沒有後悔。心裏輕松了不少。
時間無多了，她不想死後還留著一件揪心的事。
爸爸媽媽這些年對她不薄。
那天在酒店裏，她並沒有睡著。聽著外面泰錫跟爸媽的對話，她突然濕了眼睛。也許是人之將死都有所感。她突然放開了不少。泰錫還在外面表白，“我心裏只有恩熙一個人……”她心裏已經暗自下了決定。
這一次，就當她突然恩熙附體了吧。
韓國的電話打來時，泰錫和江寧還在拉斯維加斯。住在頂樓的豪華大房裏，江寧一面享受著結婚的喜悅，一面暗自不安。怎麽家裏還沒有動靜？她一直盯著手機看，這舉動讓泰錫十分奇怪。
“恩熙，我們到下面的賭場去玩一把吧，今天一定會有好運。”泰錫試圖緩解她的緊張，“結婚是件大事，這幾天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江寧一把撲倒他，蹭了一蹭，心裏好受了許多。
“泰錫哥，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她臉貼在泰錫的胸前，語氣十分慎重。
“第一件，我把上次體檢的表留在家裏了。”
“……”泰錫正想說話，手機適時響了起來。兩人對看了一眼，泰錫扶著她起來，伸頸過去看了來電顯示。“韓國的電話……”他說。
“我接。”江寧深吸了口氣，按下接聽鍵，“媽媽……”
“媽媽怎麽說？”泰錫自後擁住了她，低聲問著。
江寧從楞怔中回過神來，“泰錫哥，我們回紐約。現在，馬上！”媽媽讓她回韓國說清楚，她說爸爸很生氣，最好即時就回來。可是……她還沒有去醫院確診，回來才兩天，還沒來得及。一定要做的！她想，爸爸再生氣，也不能把這件事省了。江寧異常堅定。
“回國還是回紐約？”泰錫疑問著說。
“回紐約！”她一字一句重覆。
妻子打電話給恩熙，尹永浩是知情的。恩熙畢竟是他養大的，他不可能像表面上一樣絕情。可是在等了一天一夜還沒見到人影後，他徹底寒了心。如果她心裏還有一絲愧疚，再重要的事也阻止不了她的腳步。
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呆了一夜。第二天出來後，在吃早飯時他突然說道：“你們準備一下，我們等一下去釜山。”
“老公……”尹媽媽這一夜也是沒合眼，耳朵一直在聽著大門的動靜，稍微有點聲響她就要起來看一看是不是恩熙回來了。可是，恩熙還是沒有回來。想到這，她又一次紅了眼睛，跟尹永浩不同的是，她一直對恩熙有信心，可能是飛機誤點了，也可能是臨時有什麽事情絆住了……她想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她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卻是泰錫接的。“我們已經訂好機票了……恩熙？恩熙出去了……嗯，是很重要的事，不能等的。”泰錫不知道怎麽跟她說，早上起來時，恩熙已經不見了，她把手機留下，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囑咐他有電話進來一定要好好解釋。
現在是回去的最好時機。再多拖一秒她得到原諒的機會都會少一分。這是兩個人都知道的，泰錫不懂恩熙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一定要先回來再走！
江寧在火車上。在去馬裏蘭州的路上。那裏有全世界最好的血液病治療中心。更重要的是，這裏離紐約最近。不能讓泰錫跟去，除了不知道如何解釋外，她還不想讓他過於擔心，先回來把他撇開是必要的。
花了一點時間找到約翰霍布金斯醫院，江寧登記之後一直忐忑著……她沒有帶手機，就是不想把這種情緒帶給他人。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很濃，江寧聞著有點發暈。不，她已經分不清是真的暈還是太過緊張導致的。她按著表單上列出來的檢查一個個找著科室，往來的醫生護士都很忙碌，行色匆匆，讓人感覺下一刻就有大事發生一樣。醫院能發生什麽呢？一項項檢查有條不紊地進行，江寧心不在焉地想，無非就是生老病死，人總得有一死的。話雖這麽說，可是她的表現卻極度糟糕。在醫院呆的時候越長，她的心越涼。
沒有白血病是很容易診斷出來的，如果有了的話，才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去確定白血病的類型。傻楞楞坐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她做了一個決定。她跟醫生說她有急事，並留下了她的聯系電話，如果報告出來了可以用電話告訴她。江寧回了紐約。
泰錫帶著行李趕到機場時，江寧已經累得站不直了。他什麽話都沒說，只給她看了通話紀錄，媽媽打了很多通電話，最後的一通是在五個小時前。“我們去辦登機手續吧。”她說，一臉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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