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沙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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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沙灘（下）
“你們和好了？”丹尼斯走在江寧後面，淡淡地問。他觀察了好一會兒，一直沒發現她有任何真正發怒的痕跡。按理說，如果兩人又成為男女朋友，她不該這麽淡定的。
“丹尼斯，泰錫是不會做那種事的。我知道。”江寧收著手上的卷軸，臉上清淺地笑，“我只是想離開一下，一個人好好想想。”說著聲音低了下去，情緒有些低落。
“你剛才是裝的吧？”丹尼斯一時沒控制住，把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江寧轉過頭來訝異地看著他。
既然已經說了，他也不在乎繼續說下去：“我看得出你不開心，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跟他在一起？”
“……”江寧掩飾得很好，她笑了笑：“你看錯了吧。”接著快走兩步拉開跟他的距離。她不喜歡別人過多地關註她。
丹尼斯緊跟在她後面，他發誓剛才有一瞬間他看到她的臉色變了。“也許你覺得我們還不夠熟識，不該聊得太深入。可是你想想，今晚之後我們就會各歸各處，我的學校不在紐約，這一次是過來看朋友的，以後我們也不會有機會再遇上，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用完即丟的紙巾，我不會有機會洩露你的隱私。”他人高腿長，一下子就追上了她。眼神極為真誠，不像在說謊。
江寧懷疑地看著他，可是腳步卻逐漸放慢，丹尼斯看得出她在猶豫。他不再說話，安靜地等著她的決定。
也許心底的焦躁真的達到了某個爆發點，江寧承認自己被引誘了。
“你保證以後看到我繞道走？”江寧知道自己有些無理了，但她需要這些保證。
“我只能說我會盡量做到。”丹尼斯微笑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曾經害得他進過醫院，現在身上還有後遺癥……我不知道，他是個好人，說的那些也是為了我好……我很矛盾……”思緒亂成一團，江寧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些什麽。
“是因為內疚，才跟他在一起嗎？”丹尼斯試探地問。
“不是……跟誰在一起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不在乎這個。他只是剛好有了那件事……”
“那他是怎麽說服你的？他威脅你了嗎？”
江寧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是。我們有一個很大的矛盾，他離開了一個多月，我以為我們會分手，可是他又回來了，他說他相信我會改，他不想分手。而我又一直在原地……順理成章。”她心煩意亂，突然覺得自己很廉價。“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她擡頭看丹尼斯，無力地笑。
“你經常這麽被動嗎？”丹尼斯搖搖頭，選了一塊地示意江寧跟他一起坐下，“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被冒犯了，但你真的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你也覺得我有病吧？”江寧呼出一口氣。
“抑郁癥。都市人經常犯的一種病。”丹尼斯看向她，眼底是全然的認真。
“你在開玩笑吧？我生活很好，一點也不用為錢擔憂，我家人也對我很好……”聲音漸散， “有什麽依據嗎？”她問。
“當人覺得自己沒有價值或者沒有希望時，常常會自卑，過度自我批評。這種情緒很容易轉化為抑郁癥。你會更經常地覺得整天沒有精神，懶得活動，對周圍的人事物缺乏好奇心，跟大部分的人都格格不入，有很強的焦躁感和無端的自責感……你沒想過要自殺吧？”一連串像背書一樣的話從他嘴裏溜了出來。
江寧抿了抿嘴。她想過。無時不刻都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禍害。
“實施過嗎？”丹尼斯漫不經心地問，心裏卻緊了一下。
“沒有。”江寧笑了，“我怎麽會去做呢。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她自嘲一笑。把弄著手上的線軸，那只風箏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她無意識地收著，收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整個狠狠地扔了出去。
“跟他分手吧。他是你壓力的所有來源。”丹尼斯沒有阻止，他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頂多是之一。”江寧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心跳。
“我又找到了你身上的另一個心理問題。”
“什麽？”
“自虐。”
“別分析我！”江寧回頭瞪他。
丹尼斯雙手舉起，“我沒有惡意。”
“對不起，我失控了。”看他這樣，江寧心裏突漲的怒氣又不翼而飛了。“我的問題很多。不止你說的抑郁和自虐……所以，別喜歡我。”她看著丹尼斯，“跟我在一起，你會很痛苦。”第一次把話挑明，“他現在也很痛苦。每個了解我的人都會很痛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她現在就是一個痛苦的傳染源。活著的現在，她禍害泰錫，死了的以後，她會讓爸爸媽媽也跟著傷心。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該被垃圾回收。
“能跟我說說你們是因為什麽分手的嗎？”沈寂了一會後，丹尼斯說，聲線依舊低沈，沒有絲毫起伏。
江寧沈默了。“我們回去吧。”她說，顯然拒絕談這個話題。
“你害怕我會看不起你嗎？”丹尼斯不準備讓她逃避，他敏銳地感覺到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她不會再像剛才那樣毫無防備，“我的生活跟你不會有交集。”他再次引誘她，“即使你殺了人，我也是聽過就算了，難道你以為我會為了這種不幹己的事跑去報警？”
江寧漸漸把頭埋到膝蓋裏，很久之後，丹尼斯才聽到一個嘶啞微弱的聲音：“……我不是我爸爸媽媽的女兒。我很早就知道我們血型不對，可是我沒有說出來。泰錫知道了，那一次我們都快要訂婚了，他覺得我很壞。之後消失了一個多月，回國去調查這件事……我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可是這一次見面他的態度又變了，他跟我說那個女孩很慘，我原來的家很窮。他讓我主動說出來……”她緩緩地說，這種把一切袒露在人前的感覺很奇怪，一方面覺得麻麻地疼，另一方面又覺得很輕松。泰錫說刮骨療傷，就是這樣吧。
“不說就要跟你分手？”
“不是。他相信我會改，在這之前他不會分手。”江寧的嘴角勾起一個安靜的弧度。她看著清澈的天空，泰錫這樣說讓她更有壓力，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又覺得自己動搖了，這種動搖讓她更害怕。
“他的深切期望讓你覺得受不了了吧？”丹尼斯不由地笑了，果然是這樣，那個男人太過天真了。
“你不覺得他是對的嗎？”江寧轉頭看他，“我隱瞞了事實，害了爸爸媽媽真正的孩子，是我錯了。”
“是你主動說要換的？或者是你故意讓他們生活得很慘的？”丹尼斯撿起地上一個貝殼放到江寧手上，“你什麽都沒做過。你只是害怕，害怕不是罪名。”丹尼斯忽然覺得那個男人很混蛋，用情感和道德雙重綁架了她。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才幾歲，怎麽能承受得起這些？
是這樣嗎？江寧握緊手上的貝殼，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她沒有錯，她竟然覺得有點不真實。“丹尼斯，你有沒有聽清楚？我三年前就知道這件事，我一直在體檢，血型檢驗不會出錯，可是我從來沒有去查過他們過得怎麽樣，我連想都沒想……”江寧混亂地不斷重覆著，這些都是泰錫昨晚攻擊她的理由，毫無疑問擊中了她的軟肋。
“是沒想？還是不敢想？”丹尼斯牢牢握住她的肩，“看著我，你是有內疚的，你不是毫無感情！別那樣想自己！”他厲聲說著，“我們敬佩品德高尚的人，可是做不到他們那樣並不代表我們錯了，生活裏多的是普通人，你只是他們中的一員，你沒有錯！”無論錯了還是沒錯，現在都不能擊垮她的信心。
江寧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喉嚨卻突然哽住了，許多情緒一擁而上，她軟倒在丹尼斯懷裏，兩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著求生的浮木，一時間泣不成聲。
丹尼斯像對個孩子一樣，順著她的背，輕哄著，等著她哭完。她需要發洩，三年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那些痛苦在她心裏已經生了根，他希望這次是連根而起。
…… …… …… ……
除了泰錫外，她從沒有跟其他人親密相觸。江寧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眼淚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卻不想起來，這樣有人可以靠著，真的很好。
夕陽漸下。兩人都沒有註意到有一道身影來了又去。
“起來吧。”天到了一定的時候還是會黑。江寧嘆了口氣，從丹尼斯懷裏起身。這麽長的時間，泰錫一定到處找他們了。這裏就這麽點兒大，也許他已經來過了？江寧不確定地想。如果他來了，聽到她那些話，該怎麽辦？或者是發現她跟丹尼斯這麽暧昧的姿勢，會不會多想？
“怕他看到了？”眼見著江寧又皺起了臉，丹尼斯忍住心底的在意，裝著若無其事笑問。
“嗯。”她擔心地點頭。江寧對感情有些傻，她認為在跟一個人交往時，專一和認真是很重要的。所以盡管聽明白了丹尼斯的話中話，她還是選擇裝糊塗。離開這裏後他們就沒有聯系了，她想。
“江寧，你害他進了醫院，你已經補償過了，你跟他交往了，是他先離開的。他現在已經不在你的負責範圍內了。別把你自己跟他拴緊。”丹尼斯走過來想拍拍她的手，江寧卻避過了。
“丹尼斯，我還是那句話，別喜歡我。”某些時候，態度明朗一點對誰都好。說完，江寧轉身離開，背影異常決絕。
丹尼斯低身撿起那枚還殘留溫度的貝殼，嘴角掛著淺笑。
…… …… …… ……
“邁克，艾倫哪去了？”回到一開始落腳的地方，江寧看到太陽傘還在那裏，但是泰錫卻不見了。一起的只有愁眉苦臉的邁克。
“你是他的女朋友？你跟丹尼斯害死我了！”邁克一腳推倒剛才一個小時內壘好的宮殿，委屈地說：“他讓我帶句話給你，為了這句話讓我在這裏等了一個多小時！”他趁機抱怨，“你待會要好好說說他！你看多少女孩兒經過我都沒法跟上去，我損失了多少！”
“他說什麽？”江寧只聽重點。
“別不耐煩！一個多小時我都等下來了！”邁克迅速起身，“讓你今晚別跟我們一起走明天他會開車帶你回學校。”交代完留言後他馬上撤了。朋友的感情絕不能多管，特別是當兩個好朋友都看上同一個女人時。邁克深谙此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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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和好了？”丹尼斯走在江寧後面，淡淡地問。他觀察了好一會兒，一直沒發現她有任何真正發怒的痕跡。按理說，如果兩人又成為男女朋友，她不該這麽淡定的。
“丹尼斯，泰錫是不會做那種事的。我知道。”江寧收著手上的卷軸，臉上清淺地笑，“我只是想離開一下，一個人好好想想。”說著聲音低了下去，情緒有些低落。
“你剛才是裝的吧？”丹尼斯一時沒控制住，把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江寧轉過頭來訝異地看著他。
既然已經說了，他也不在乎繼續說下去：“我看得出你不開心，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跟他在一起？”
“……”江寧掩飾得很好，她笑了笑：“你看錯了吧。”接著快走兩步拉開跟他的距離。她不喜歡別人過多地關註她。
丹尼斯緊跟在她後面，他發誓剛才有一瞬間他看到她的臉色變了。“也許你覺得我們還不夠熟識，不該聊得太深入。可是你想想，今晚之後我們就會各歸各處，我的學校不在紐約，這一次是過來看朋友的，以後我們也不會有機會再遇上，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用完即丟的紙巾，我不會有機會洩露你的隱私。”他人高腿長，一下子就追上了她。眼神極為真誠，不像在說謊。
江寧懷疑地看著他，可是腳步卻逐漸放慢，丹尼斯看得出她在猶豫。他不再說話，安靜地等著她的決定。
也許心底的焦躁真的達到了某個爆發點，江寧承認自己被引誘了。
“你保證以後看到我繞道走？”江寧知道自己有些無理了，但她需要這些保證。
“我只能說我會盡量做到。”丹尼斯微笑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曾經害得他進過醫院，現在身上還有後遺癥……我不知道，他是個好人，說的那些也是為了我好……我很矛盾……”思緒亂成一團，江寧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些什麽。
“是因為內疚，才跟他在一起嗎？”丹尼斯試探地問。
“不是……跟誰在一起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不在乎這個。他只是剛好有了那件事……”
“那他是怎麽說服你的？他威脅你了嗎？”
江寧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是。我們有一個很大的矛盾，他離開了一個多月，我以為我們會分手，可是他又回來了，他說他相信我會改，他不想分手。而我又一直在原地……順理成章。”她心煩意亂，突然覺得自己很廉價。“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她擡頭看丹尼斯，無力地笑。
“你經常這麽被動嗎？”丹尼斯搖搖頭，選了一塊地示意江寧跟他一起坐下，“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被冒犯了，但你真的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你也覺得我有病吧？”江寧呼出一口氣。
“抑郁癥。都市人經常犯的一種病。”丹尼斯看向她，眼底是全然的認真。
“你在開玩笑吧？我生活很好，一點也不用為錢擔憂，我家人也對我很好……”聲音漸散， “有什麽依據嗎？”她問。
“當人覺得自己沒有價值或者沒有希望時，常常會自卑，過度自我批評。這種情緒很容易轉化為抑郁癥。你會更經常地覺得整天沒有精神，懶得活動，對周圍的人事物缺乏好奇心，跟大部分的人都格格不入，有很強的焦躁感和無端的自責感……你沒想過要自殺吧？”一連串像背書一樣的話從他嘴裏溜了出來。
江寧抿了抿嘴。她想過。無時不刻都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禍害。
“實施過嗎？”丹尼斯漫不經心地問，心裏卻緊了一下。
“沒有。”江寧笑了，“我怎麽會去做呢。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她自嘲一笑。把弄著手上的線軸，那只風箏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她無意識地收著，收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整個狠狠地扔了出去。
“跟他分手吧。他是你壓力的所有來源。”丹尼斯沒有阻止，他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頂多是之一。”江寧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心跳。
“我又找到了你身上的另一個心理問題。”
“什麽？”
“自虐。”
“別分析我！”江寧回頭瞪他。
丹尼斯雙手舉起，“我沒有惡意。”
“對不起，我失控了。”看他這樣，江寧心裏突漲的怒氣又不翼而飛了。“我的問題很多。不止你說的抑郁和自虐……所以，別喜歡我。”她看著丹尼斯，“跟我在一起，你會很痛苦。”第一次把話挑明，“他現在也很痛苦。每個了解我的人都會很痛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她現在就是一個痛苦的傳染源。活著的現在，她禍害泰錫，死了的以後，她會讓爸爸媽媽也跟著傷心。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該被垃圾回收。
“能跟我說說你們是因為什麽分手的嗎？”沈寂了一會後，丹尼斯說，聲線依舊低沈，沒有絲毫起伏。
江寧沈默了。“我們回去吧。”她說，顯然拒絕談這個話題。
“你害怕我會看不起你嗎？”丹尼斯不準備讓她逃避，他敏銳地感覺到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她不會再像剛才那樣毫無防備，“我的生活跟你不會有交集。”他再次引誘她，“即使你殺了人，我也是聽過就算了，難道你以為我會為了這種不幹己的事跑去報警？”
江寧漸漸把頭埋到膝蓋裏，很久之後，丹尼斯才聽到一個嘶啞微弱的聲音：“……我不是我爸爸媽媽的女兒。我很早就知道我們血型不對，可是我沒有說出來。泰錫知道了，那一次我們都快要訂婚了，他覺得我很壞。之後消失了一個多月，回國去調查這件事……我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可是這一次見面他的態度又變了，他跟我說那個女孩很慘，我原來的家很窮。他讓我主動說出來……”她緩緩地說，這種把一切袒露在人前的感覺很奇怪，一方面覺得麻麻地疼，另一方面又覺得很輕松。泰錫說刮骨療傷，就是這樣吧。
“不說就要跟你分手？”
“不是。他相信我會改，在這之前他不會分手。”江寧的嘴角勾起一個安靜的弧度。她看著清澈的天空，泰錫這樣說讓她更有壓力，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又覺得自己動搖了，這種動搖讓她更害怕。
“他的深切期望讓你覺得受不了了吧？”丹尼斯不由地笑了，果然是這樣，那個男人太過天真了。
“你不覺得他是對的嗎？”江寧轉頭看他，“我隱瞞了事實，害了爸爸媽媽真正的孩子，是我錯了。”
“是你主動說要換的？或者是你故意讓他們生活得很慘的？”丹尼斯撿起地上一個貝殼放到江寧手上，“你什麽都沒做過。你只是害怕，害怕不是罪名。”丹尼斯忽然覺得那個男人很混蛋，用情感和道德雙重綁架了她。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她才幾歲，怎麽能承受得起這些？
是這樣嗎？江寧握緊手上的貝殼，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她沒有錯，她竟然覺得有點不真實。“丹尼斯，你有沒有聽清楚？我三年前就知道這件事，我一直在體檢，血型檢驗不會出錯，可是我從來沒有去查過他們過得怎麽樣，我連想都沒想……”江寧混亂地不斷重覆著，這些都是泰錫昨晚攻擊她的理由，毫無疑問擊中了她的軟肋。
“是沒想？還是不敢想？”丹尼斯牢牢握住她的肩，“看著我，你是有內疚的，你不是毫無感情！別那樣想自己！”他厲聲說著，“我們敬佩品德高尚的人，可是做不到他們那樣並不代表我們錯了，生活裏多的是普通人，你只是他們中的一員，你沒有錯！”無論錯了還是沒錯，現在都不能擊垮她的信心。
江寧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喉嚨卻突然哽住了，許多情緒一擁而上，她軟倒在丹尼斯懷裏，兩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著求生的浮木，一時間泣不成聲。
丹尼斯像對個孩子一樣，順著她的背，輕哄著，等著她哭完。她需要發洩，三年的時間太久了，久到那些痛苦在她心裏已經生了根，他希望這次是連根而起。
…… …… …… ……
除了泰錫外，她從沒有跟其他人親密相觸。江寧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眼淚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卻不想起來，這樣有人可以靠著，真的很好。
夕陽漸下。兩人都沒有註意到有一道身影來了又去。
“起來吧。”天到了一定的時候還是會黑。江寧嘆了口氣，從丹尼斯懷裏起身。這麽長的時間，泰錫一定到處找他們了。這裏就這麽點兒大，也許他已經來過了？江寧不確定地想。如果他來了，聽到她那些話，該怎麽辦？或者是發現她跟丹尼斯這麽暧昧的姿勢，會不會多想？
“怕他看到了？”眼見著江寧又皺起了臉，丹尼斯忍住心底的在意，裝著若無其事笑問。
“嗯。”她擔心地點頭。江寧對感情有些傻，她認為在跟一個人交往時，專一和認真是很重要的。所以盡管聽明白了丹尼斯的話中話，她還是選擇裝糊塗。離開這裏後他們就沒有聯系了，她想。
“江寧，你害他進了醫院，你已經補償過了，你跟他交往了，是他先離開的。他現在已經不在你的負責範圍內了。別把你自己跟他拴緊。”丹尼斯走過來想拍拍她的手，江寧卻避過了。
“丹尼斯，我還是那句話，別喜歡我。”某些時候，態度明朗一點對誰都好。說完，江寧轉身離開，背影異常決絕。
丹尼斯低身撿起那枚還殘留溫度的貝殼，嘴角掛著淺笑。
…… …… …… ……
“邁克，艾倫哪去了？”回到一開始落腳的地方，江寧看到太陽傘還在那裏，但是泰錫卻不見了。一起的只有愁眉苦臉的邁克。
“你是他的女朋友？你跟丹尼斯害死我了！”邁克一腳推倒剛才一個小時內壘好的宮殿，委屈地說：“他讓我帶句話給你，為了這句話讓我在這裏等了一個多小時！”他趁機抱怨，“你待會要好好說說他！你看多少女孩兒經過我都沒法跟上去，我損失了多少！”
“他說什麽？”江寧只聽重點。
“別不耐煩！一個多小時我都等下來了！”邁克迅速起身，“讓你今晚別跟我們一起走明天他會開車帶你回學校。”交代完留言後他馬上撤了。朋友的感情絕不能多管，特別是當兩個好朋友都看上同一個女人時。邁克深谙此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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