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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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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普通朋友

泰錫驅車把江寧送回家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尹媽媽擔心地站在臺階上等著她,俊熙站在她旁邊。

當江寧從泰錫車上下來的時候,尹媽媽明顯楞住了。俊熙已經走了上去,拉住江寧上看下看的,就怕她少了一塊肉。江寧給了他一個微笑,眼睛裏一點神采都沒有。

尹媽媽請泰錫留下來吃飯。泰錫答應了下來。江寧上樓去洗澡換衣服,泰錫一直在客廳陪尹爸爸說話,眼睛時刻註意著樓上的動靜。終於等到江寧下樓了。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了一點,浴室內的熱氣蒸紅了她的臉,臉上像上了腮紅一樣可愛。洗完澡後她終於恢覆了冷靜,細細想了一下,這件事並不能怪泰錫,他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出於關心才會逼問她。因為關心而造成了她的恐懼,屬於好心做壞事,這不該受到譴責。

是她自己有問題,恩熙的一切原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如果失去了,她就做回江寧,事情只是這麽簡單而已。是她這兩年過得太甜蜜,心變貪了……

這樣想著,江寧對泰錫的態度好了一點。她跟家人打完招呼後就到廚房裏幫忙。即使想明白了這裏面的關系,現在的她,還是一點都不想看到泰錫。秘密快被揭穿的難堪一直縈繞在她心上,以至於吃飯的時候看到泰錫眼睛亮亮地一直註視著她,她除了尷尬外還是尷尬。泰錫眼裏的溫度炙熱地連尹爸爸這種遲鈍的人都能看出苗頭。江寧盡量低下了頭。

尹媽媽看出了兩個孩子間的異樣。她一方面安慰地想,恩熙長大了,要交男朋友了,一方面又很是不安,是不是太早了?恩熙只有十六歲啊!

……      ……          ……          ……

泰錫往尹家跑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他經常帶著幼美一起過去,尹家爸媽明顯知道這對男女對自家的女兒兒子有意思。可是卻不揭穿,只是笑嘻嘻地看孩子間打鬧調趣。

在這件事情上,最令人驚訝的是尹爸爸的態度。江寧本來以為,每個父親都不會坐視其他男人對自家未成年的女兒產生興趣,並且天天往家裏跑的行為,雖然她知道尹爸爸對泰錫的印象不錯。

可尹爸爸說的話卻著實讓她又驚又呆,她一直以為他是老古板來著,也許環境真的能改變人,到了美國之後,尹爸爸明顯開通了不少。

——他那句話是這麽說的:“這有什麽!我的同事們說他們家的孩子十歲就開始拍拖,比起來恩熙和俊熙已經很好了。”

沒說出口的另一句是起碼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那小子要做什麽也得先掂量掂量,更何況,看恩熙的態度他想追到人也不容易。我們的恩熙要求是很高的!他自豪地想。尹媽媽神秘地笑了笑,整個家裏只有她能領會尹爸爸的未竟之語。

於是,在尹家爸媽等同於是默許的前提下,泰錫跑得更勤了。雖然在俊熙的壓迫下他還沒有找到機會表白,但是他深信勝利已經在不遠處朝他揮手了。

俊熙對好朋友要追妹妹這件事很糾結。如果恩熙是二十歲,他一定樂見其成。可是她才十六!他怎麽樣也想不出泰錫是什麽時候對她動心的。肯定不是在學校裏!俊熙十分肯定,泰錫在對一個女孩動心以前,是不會主動去做什麽事的。難道是在家裏?可是那幾天恩熙都是做完飯就上樓寫作業,他們應該也沒有交集吧?或許在更早以前,在那個恩熙考砸後到學校找他的午後?

俊熙思考著泰錫跟恩熙僅有的幾次見面,覺得一見鐘情對一個19歲的大男孩和一個16歲的少女來說太荒謬了。恩熙根本就還沒長成!不是他批評自己的妹妹,豆芽菜般的身材,青澀的臉蛋,對見慣了魔鬼身材天使臉孔的泰錫,太嫩了點……

不管怎麽樣,既成事實,泰錫終究是對恩熙動心了。俊熙嘆氣,他現在該做的是弄清恩熙對泰錫的想法。如果恩熙不喜歡泰錫,也許他還可以做點什麽?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要棒打鴛鴦的惡霸。不論家庭,單泰錫這個人來說是不錯的男友選擇。他至今只有過幼美這麽一個女朋友。雖然現階段他的歲數是不合適了點,不過等恩熙大個幾歲後,就相配了。俊熙煩惱的是泰錫對恩熙究竟有多少分用心。如果有十分,那他就要好好想想了。作為朋友,他清楚泰錫家裏的底細,恩熙是處理不了這麽覆雜的家庭關系的。

恩熙,也就是江寧自己是怎麽想的?她當然不喜歡泰錫了!江寧對自己要交一個韓國男友這點感到十分恐怖。雖然她已經接受了一個韓國哥哥,一對韓國父母,並且也對那部唯美的電視劇有著深切的憧憬,可是現實終歸是現實。泰錫是情深不渝的——那只限於恩熙。江寧一直找不出他喜歡她的理由。一見鐘情在她看來是荒謬的。

十九歲的男孩生理心理已然成熟,如果他們喜歡青澀小蘋果,那在他們同樣是十六歲的時候就可以做到了,等到十九歲,男孩會有他們新的追求,他們會傾向於一些性感美貌的尤物,最好是大他們幾歲的,成熟豐滿的,能夠照顧他們的——這點,總共加起來活了快30年的江寧十分清楚。也許等男孩們成長為男人後,他們會喜歡小女孩。但十九歲的年齡,自己都是需要別人慎重對待的,怎麽會再去選擇一個麻煩呢。

江寧找不到泰錫對她心動的理由,也就說服不了自己有可能得到跟原來的恩熙同等的深情。更何況,他還是韓國人!江寧希望將來能有一個跟這一切沒有絲毫聯系的男朋友,最好連國籍也沒有關系。中美英法德意……隨便哪個國家的都可以。只要不要是日本,不要是韓國!這是她心底的一點小小的堅持。

再加上,那天她對泰錫的利用——如果一段感情一開始就是不純粹的,繼續下去不是很辛苦嗎?她決定在泰錫對她的感情還不深的現在跟他好好談談。

……  ……       ……   ……

這幾天俊熙盯他們盯得很緊。泰錫好不容易才在書店裏看到正在看書的恩熙,他欣喜地朝她揮揮手,江寧看到了他,她用嘴型示意他到外面再聊。泰錫會意。

兩人來到一家街邊的咖啡館。江寧把滿手的書放到桌子上。泰錫隨意翻開了其中的一本——中文。“你看得懂?”他問。

“自學過,現在看得懂一些。我喜歡中文,前幾天我已經跟爸爸說好要報中文學習班了。”江寧說。這樣即使以後有紕漏也能蒙混過關了,她不會再給別人發現她秘密的機會。

“嗯。愛學習是件好事。”泰錫隨口說道,隨即正了正臉色,“恩熙,我有話跟你說。”

江寧不喜歡吊兒郎當的人。在她看來,泰錫就是這樣的人。不過,也跟她沒什麽關系。她啜了一口摩卡。“泰錫哥,我也有話要說。讓我先說好不好?”江寧笑瞇瞇地看著他。她大概猜得出他想說些什麽。先發制人是必須的,最後彼此尷尬就不好了。

泰錫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躲了他幾個星期後突然有話要說?

在這段時間裏他已經感覺到了恩熙的態度。之前他以為那只是因為恩熙從沒有接觸過其他男孩, “她還太小了!她不懂!”這是俊熙說的,泰錫心裏也這麽覺得。所以他願意慢慢來,反正他的時間還有很多。

可是恩熙一直在躲著他,這幾個星期裏他們說的話不會超過二十句。早上他去接她上學,她先他一步到學校;上課的時候她喊他“韓老師”,除此之外不願意有其他交流;放學後他想帶她去玩,她拿出一大堆的作業說她沒空;晚上他厚著臉皮過去蹭飯,她躲到廚房裏幫忙,吃完飯匆匆上樓再也不見蹤影。他送禮物給她,她會通過俊熙再送回來;他邀請她周末出去玩,她從來都是拒絕。

她不喜歡他!泰錫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這點。是他一直把婉拒當羞澀。他這幾天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問她對他的看法,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泰錫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得在女孩兒後面緊追慢趕,而那個女孩還一臉冷漠嫌他煩人。這種體驗真折磨人。他無奈喟嘆。

江寧想了想開口:“我們學校最近要開年級舞會,有很多男生邀請我,我不知道要選誰好。泰錫哥你說我該怎麽辦?”夠直接吧?她想。

“恩熙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泰錫摸著杯子的邊沿,聲音變得低沈。

“我喜歡博學的,溫柔的,體貼的,專情的,強大的,幽默的,果斷的男生!”她一口氣列了七個形容詞。心想除了溫柔體貼專情幽默泰錫還沾得上邊外,其他的他都沒份了。

泰錫笑了,“恩熙喜歡的是超人吧?”

“也許。現實中沒那樣的人。”

“那恩熙不喜歡什麽樣的男孩?”他又問。

江寧這次想了一會,“不喜歡濫情的,浮誇的,自大小心眼沒有責任感又無能的男生。”

“介於中間的呢?”

“那就當普通朋友吧。”

泰錫拿起杯子,跟江寧手中的杯碰了碰,笑得一臉高深莫測。普通朋友嗎?

……        ……  ……           ……

江寧一個人漫步在街道上。周圍都是陌生的西方面孔,冷漠僵硬,行色匆匆。她隨意地逛著,心裏想著剛才的那場談話。事實上到最後,話題好像超出了她的控制。她的本意是想告訴泰錫,她不喜歡他。而泰錫卻真的在幫她挑選合適的舞會男孩。

這場舞會當然是存在的,她也真的收到很多人的邀請。只是她卻不準備參加。她現在的心思完全放到了泰錫的反應上去了。她有點吃不準泰錫是怎麽想的。江寧仔細回憶著他們談話的細節。剛開始泰錫還是很熱絡的,就跟這幾個星期所見到的他一樣,眼睛閃閃,神采飛揚。氣氛在進入正題之後開始變化了。泰錫一下子離她遠了起來,這種疏遠她並不陌生,通常是她敷衍別人用的招數……江寧突然被一陣喇叭聲嚇到了。

“恩熙,在想什麽!”後面的人趕了上來拉著她走過去。江寧這才發現她走出了斑馬線。挽著她胳膊的人是……幼美姐!

“幼美姐,怎麽有空過來!”江寧笑著說。

“我不過來你就快發生車禍了!”幼美故意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說。

“別告訴我哥哥,不然他一定會在我耳邊一直念下去!”江寧趕緊說道,俊熙最近很喜歡給她洗腦,話題從她的學習到她的日常生活無所不包,一直說啊說的說到她都舉三指發誓以後絕對聽從指揮還不肯停。

“你哥哥真關心你。”幼美羨慕地看著她。江寧哈哈笑了兩聲,幼美對俊熙的心意怕是大家都看得明白,只有俊熙一人還在裝傻。她也曾問過他喜不喜歡幼美姐,俊熙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卻反問她是不是喜歡泰錫。江寧心想這兩人能放在一起舉例嗎,幼美姐比起泰錫可是好太多了,起碼沒那麽有威脅性。

嗯,跑題了。幼美是過來買顏料的,她跟泰錫就約在她經常去的那家書店見面。江寧聽到她這樣說後馬上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剛剛才跟他說明白,再見面會很尷尬吧?

幼美卻抓著她不放:“恩熙,泰錫是很好的男孩,你多跟他相處就知道了。”

江寧苦著臉,“幼美姐,不是好男孩我就要接收的。”

幼美邊拉她走邊說,“泰錫在學校裏很受女孩歡迎,你不抓緊就沒有了。”眼看著在轉過一條街後就到書店了,江寧果斷地拉下了幼美的手,“他受歡迎不關我的事。我跟他已經說清楚了,我不喜歡他。那個,就這樣了,幼美姐我先走一步!”

幼美苦笑不得地看著慌亂逃走的恩熙,心想泰錫這回踢到鐵板了。她見到泰錫後,果然看到他陰著一張臉站在書店門前。

“我剛才遇到恩熙……你……被拒絕了?”她說清楚遲到的原因,一臉的好奇,也許還有那麽點幸災樂禍。

“幼美,在失戀的人傷口上灑鹽是不好的習慣。”他面無表情。

“好吧。我道歉。”幼美舉起手表示歉意,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她。“不過我還以為你是鬧著玩的,怎麽,你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嗎?”還是因為第一次被一個女孩拒絕?從小在一起長大,幼美遠比泰錫想的更了解他。他一向對阿姨的事情耿耿於懷,一直覺得世界上好女人都死光了,就連她也不在他的好女人行列。恩熙,幼美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什麽時候觸動了他心底的那一點,也許是她一直沒把他當回事激起了他的好勝心?總之,她不認為泰錫是真的愛上了。要知道,他的要求一向苛刻。

“請問我們可以進去了嗎?”泰錫咬著牙問她,不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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