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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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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無心思

“來一局?”邵韻卓進門,俯身掃了一眼棋盤,“這是你下的?”

“殿下。”倪培卿一個一個將棋子揀出,收進了棋缽。

“看來不是。”邵韻卓笑道,垂眼看見他腰間的玉佩,笑容便就收了一瞬,“倪兄與皇妹,談了什麽?”

“殿下,福教的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只不過,牽扯甚大。”

邵韻卓顯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你說。”

“福教事關域外,卻源在京中。”

“……”邵韻卓沈吟,“一個福教不可怕,北狄,也不可怕,怕只怕,這其中橋梁,卻是我們大桓的自己人。你還查出什麽?”

“殿下可還記得,長公主殿下?”

“皇姑母?!”

“長公主心向自由,不願拘於宮墻之中,性子亦是灑脫爛漫,傳聞當初她為了一個江湖俠客私逃出宮。陛下大怒,以拐騙之名,下令追緝那位江湖人,逮捕的那日,長公主持刀以命相護,欲同生共死。後來,是太後娘娘做主放他們離開,只是從此以後,大桓再無長公主。”

“姑母此事,已是宮中秘辛。這些年,皇祖母憂思難解,也唯有韻時的性子甚肖姑母當年,是以為皇祖母處處呵護。”邵韻卓問,“倪兄此時提起,是為何?”

“長公主乃是陛下血親,又是太後骨肉,一朝離開,又豈會當真了無蹤跡。”

邵韻卓這才輕嘆一聲:“是,父皇氣急,再不認姑母這個皇姐,可皇祖母哪裏會舍得。只是,當初派出去暗中相護的高手,最後只回來一個,言說那江湖人遇到了仇家,他們拼死不敵,沒能護住姑母。便是回來的那一人,也是中了劇毒,不過撐著半條命不久就咽了氣。”

“江湖中人,有時實在是被妖魔化了。殊不知,江湖人便是再目無王法,也萬不想與朝廷為敵。”倪培卿道,“更何況,太後娘娘派出的可不是一個暗衛。”

“……”

“能那麽幹凈地斬殺宮中暗衛,還能想到特意留半條命來報知死訊,實在是有備而來。”倪培卿掀眼,“目的就是讓大家都相信,這個世上,當真再沒有了長公主。”

“你這是何意?!”邵韻卓不可置信,“你是說,皇姑母還活著?!”

“不,死了,只不過,不是那一年死的。”倪培卿,“北狄分支多,誰也不服誰。每一任的北狄王又多子,因為他們堅信強者為王,想要那王位,就各憑本事,自然,其中不乏各種手段。人人皆道北狄人嗜血,善戰,也好戰。這一點沒有錯,可以說每一任新王,都是血水中廝殺出來的。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能稱王。好比如今的北狄王,又有誰會想到,他曾經還被放逐在外,流浪輾轉於大桓呢?”

邵韻卓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起身。

“殿下!”

“明珠王子。”邵韻卓一哂,“他若不是,便就罷了。可他若當真是姑母的孩子,必是來者不善。”

“可是殿下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倪培卿一針見血,“殿下,福教既然出現,就絕對不會滿足於這一次水患,此時打草驚蛇,是下策。無論明珠王子與福教有沒有關系,殿下現在都不是出手的時候。再者說……古往今來,妖邪之教義,所求不過錢與權。福教若求財,當不必造下殺戮,可它若求權,便就另當別論。”

邵韻卓咬牙,但見坐著的人抓了一把棋子。

“你方才說,福教源在京中。”

“殿下請看,”倪培卿擱下一粒棋子,“一次天災,數人獻祭。”

又是一粒,再一粒,他道:“兩次,三次……”

最後整張棋盤上,棋子連成一線。

倪培卿:“殿下,當這些本就生於貧瘠之地願獻祭得生存的人,終於發現這天下之大,無處可容身之後,他們會選擇什麽?”

“……”

“百姓多數是想要順應天意的,可這天意總要有個限度,當有一日無法承受,便就是揭竿而起之時。福義有涯,此消彼長,而在天下人眼中,最大的福祉便就在皇城,普天之下的福德,莫非萬千朝拜之地,”倪培卿,“如果倪某沒有猜錯,這水患,只是個開始。”

“呵,這福教背後的人,竟是要將我大桓當成練兵場。”邵韻卓突然看下,“倪兄是心中有了目標?”

“尚待查證,”倪培卿見他冷靜下來,終是起身,“不過,能率領這些人的,當然也只能是會叫他們感恩戴德的人。”

“南宮初?”

“只是猜測。”

邵韻卓卻不理會,直接道:“你不會隨意猜測。”

又是片刻,他道:“南宮初是皇姐的駙馬,他沒有理由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所以倪某說,尚待查證。”

“如何查證?”

這個問題,問住了倪培卿。

他自有方法,卻有關前世,一時間竟是答不上來。

直到,邵韻卓擰眉:“你今日找皇妹,可是為了此事?”

說著,他面色卻是冷下:“皇妹不該插手此事。我知你定然曉得,她與皇姐交好,調查南宮初也方便,可她只是個小姑娘,若是將她擺於險地,我斷不會答應。”

“明白。”

倪培卿幾乎是瞬間應承,叫邵韻卓楞了一下,倒顯得他多慮。

他想起今日回府時管家來報的話。

邵韻時與倪培卿在書房說話,連貼身女婢都被支出來守著院門。

他分明記得自己這個皇妹對眼前的人是很有敵意的,甚至提前已經教他封死了此人往後的路,實在不留情面。

可此人實在是有一副好皮囊,小皇妹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當真會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麽?

那這玉佩,又如何會這般明晃晃掛在他的身上。

略微一梗,邵韻卓又道:“我記得,除夕宮宴前,你我打過賭。如今看來,我們誰都沒有贏。”

“如此,便也沒有人輸。”

簡直是廢話,邵韻卓便又看回他腰間的玉佩,他忽然想起,其實原本他耳聞的,都是自家皇妹的事跡,什麽上趕著要送他喜歡的東西雲雲,反倒是眼前人一直不予理會。

不想闊別數年後再見,皇妹的態度奇特,而此人的態度,亦是暧昧。

明知是公主物件,卻也敢這般戴著。

“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什麽?”

“你對皇妹,當真全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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