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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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
這天晚上，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
好像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夢裏看到了小小的電次，他依舊在那間破舊不堪的房子裏，抱著波奇塔沈睡著。
我能看見他呼吸時起伏的胸膛，趴在電次身上的波奇塔也發出了細小的鼾聲，他們睡得很香，我上前給他們蓋上了被子，真是的，怎麽總是半夜踢被子，這可是稀有物品，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
把四周的被子按好，就該退出游戲了。
也是這時，電次發出囈語：“早苗，你不睡嗎？”
我有點震驚的看向他：“唉？”
夢是假醒，醒是真夢。*
一瞬間的恍惚，我環顧四周，發現這不是在下北澤的房間，是那個小小山村裏電次的房間。
怎麽會！
我趕緊推搡著電次，他慢慢爬起揉搓著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我。波奇塔也被弄醒了，小小的一個胖球站了起來，尾巴沒勁的耷拉著。
電次被我緊握著手臂，難受的扭動：“早苗，今天才解決了番茄惡魔，我好困啊。”
現在的電次是成年後的樣貌，右眼帶著黑色的眼罩，僅存的左眼睜不開，半瞇著看我。
我擡手摸上了電次右臉，他下意識的開始蹭我的手心，頭上的炸毛劃過手腕，帶來癢癢的觸感：“你的右眼，怎麽了？”
電次歪頭靠在我的手上，奇怪的回答：“之前賣了呀，早苗我們快睡吧，好困哦。”
電次又打了一個哈欠。
對哦，我想起來，之前時間到了，為了還債，債主拿走了電次的右眼。
一開始說成30萬，我一直在和對方磨，加上我的眼珠，在多給一點，並且要提供三餐，這種情況去和惡魔拼命太不現實了，在這種小鄉村，惡魔獵人也應該是他珍貴的財產，因為餓的沒力氣這種怪誕理由失敗，多麽可笑。
最後他們同意了，150萬，我和電次的一只眼睛。
眨了眨雙眼，我感覺有些不對，現在我的兩只眼睛都在啊，擡眼看向電次，他抱著波奇塔頭小雞啄米一樣的晃動著。
我拍了拍電次的臉頰：“餓嗎，想不想吃點東西。”
這句話像是啟動機器人的咒語，波奇塔和電次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尾巴就開始晃動的只見殘影。
電次開心的問：“真的嗎，今天可以吃夜宵？早苗你之前都不同意的！”
我起身，熟門熟路的在櫃子中找泡面，吃點清淡的口味吧，在哪裏呢？
啊！找到了，我拿著兩人份的杯面回答電次：“當然啊，存貨本來就不多，你還失去了腎臟，半夜吃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啊！我拿著杯面楞在原地，塵封的記憶只有得到提示才會蘇醒。
做手術的那天，我和電次一起躺在病床上，那是一個小小的診室，不能說幹凈，只能說不臟，兩個人的手緊緊交握著，我能感覺到手心一直在出汗，耳朵什麽都聽不見，整個房間安靜的嚇人。
電次握了握我的手說：“早苗，不要害怕，睡一覺就會好的。”
波奇塔也趴在了我身邊，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
醒來時，手術結束了。
我抱著電次，在房子哭了很久很久，像是連電次失去的那份也一起流淚，我是笨蛋，一個眼珠30萬，兩個眼珠怎麽會是150萬呢？□□也不是慈善機構，我那些與生俱來的小聰明，沒有絕對的力量下，都是可笑的掙紮。
電次也抱著我，拍打著背說：“別怕啦，這樣我們剩下的欠款更少了！一個腎臟又不會死，早苗你還給我們爭取出了吃的唉，之後晚上都不會餓的睡不著了。”
我拼命搖著頭：“不一樣，這哪裏是一個腎臟，還有一只眼睛啊，總之覺得失去一點東西沒必要，慢慢的你整個人都會被分解吞噬的。”
我繼續補充著：“不要再這樣了，電次你只要當個笨蛋就好，不要選擇拯救他人。”
雙手緊緊按住電次的肩膀，湊近看著他僅剩的那只，漂亮的金色眼珠，一字一頓的說：“做個自私的人，一輩子這樣自私下去。”
電次的眼珠顫動著：“我只是想用這個交換，摸一下早苗你的胸。”
啪，一聲悶響。
電次抱著頭委屈的看著我：“為什麽要打我。”
我抿著嘴看向他：“你怎麽老是想這種話題，都說了不可能，還有人家現在正傷心呢！”
轉身抱起旁邊睡覺的波奇塔，摸著它柔軟的身體，平覆情緒：“今天波奇塔怎麽一直在睡覺啊，是身體不舒服嗎？”
電次撓了撓頭：“沒有啦，今天麻醉我們都在睡覺，我怕他們不講信用就讓波奇塔在你身邊看著，可能是那會累到了。”
電次握緊拳頭大聲罵道：“那群家夥果然是想雙吃，我看到其中有個人被波奇塔咬了！當時我就奇怪，怎麽會有傷口，被波奇塔咬了他居然不來揍我，肯定是心虛了！”
我看著這樣的電次，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心裏五味雜陳。
“早苗！我們還能吃嗎？”
“汪汪汪！”
被電次的聲音叫回，他和波奇塔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手中的泡面，我把泡面放到桌子上，電次不到幾秒就撕開了包裝，倒上熱水，叉子插入固定。
我們仨圍坐著杯面，電次抱著包裝暖手，我抱著波奇塔坐在他的身邊，包裝輕輕的放在波奇塔的身上，熱水的溫暖透過紙質包裝分散在我們身上。
時間很快就到了，我招呼電次可以打開吃了。
暖和的深夜，打開蓋子，白色的霧氣上升帶來了泡面的香氣，好不健康啊，可有的吃也不挑了，畢竟我們現在什麽也沒有。
現在？我皺起眉思考，感覺腦子像生銹了的手表，齒輪嘎吱作響無法鎖緊思考，現在我們怎麽坐在這裏吃飯？
啊，是因為最近在家的懈怠嗎，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麽兼職，要好好調養一下電次的身體，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這裏的，一定要去到外面。
這樣想著我給波奇塔分出了一半杯面，他的小碗裏也有電次分給他的一半，揉了揉波奇塔的頭，我把剩下的杯面推給了電次。
“早苗，你唔次？”
“嗯，我現在不餓。”
電次吃光了自己的部分，連湯也喝的一幹二凈，見我真的不吃，開心的拿起杯面：“好耶！”
擡起手腕撐住臉，我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電次和波奇塔吃飯。
只要這樣小小的房間就好，破爛的撐不住風雨也沒關系，冬天異常寒冷也沒關系。
之前我一直希望，電次能夠得到友好的對待，我剛和他們相遇時，什麽也不知道，整片天空都下著大雪，還好電次收留我在這裏避雪，幼年的電次總是抱著波奇塔蜷縮在床鋪上，兩個小小的身子躺在床板上，硬熬過寒冷與饑餓。
我那時明明也只是個小孩，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到處詢問有沒有人願意收養電次。
如果有好人家收養電次，他就可以在冬天穿著厚厚的衣裳帶著圍巾，吃飽喝足後帶著暖和的身體去和朋友打雪仗，平躺在雪地裏扭動身體做雪天使，快樂的玩累了平躺在雪白的地面上。
放眼望去是潔白美麗的世界，沒有惡劣大人也沒有食物危機的美好世界，被父母的呼喚聲叫回去，再在溫暖的餐廳裏吃飯。
會為一點小事和兄弟吵嘴，被教訓後又很快撫平不快，家人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樣的夢，每個夜晚都會和他們訴說。
電次也會和我們說他的夢。
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我們也一起長大了，對現在的我來說，只要他們兩個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寒冷的天氣也可以相擁取暖入眠。
只要這樣就好。
電次吃完了，他向後靠，雙手撐住身體，打著哈欠。
波奇塔趴在他的肚子上，蜷縮四肢閉起眼睛，安靜的聽著電次的呼吸聲。
我靠近他們，準備收拾杯子和波奇塔的小碗，電次瞇著眼看我，嘴巴張合著。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一只手別起耳邊的碎發，我側耳靠近了電次的嘴巴。
有什麽東西突然噴了我一臉，黏黏的，睜不開眼，睫毛都被粘在了一起。
“哇呼…”是波奇塔的聲音。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擡起手，胡亂揉搓著臉頰，把液體抹掉睜眼看向前方。
電次在嘔吐，從他的嘴中吐出紅色的液體，鼻子裏也不斷的湧出。
這種液體討厭極了電次的身體，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一般，像一個鮮紅的怪物，揮動著四肢，用全身的力量逃離著電次的身體，讓他不斷的嘔吐著。
這股液體，有種，血的味道。
門在這時也邦邦作響，有人不斷敲打著門，感覺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哪有什麽時間開門，我拿起被子包裹住電次，開始給他擦血，視線中只能看見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電次，電次，你還好嗎？”張開嘴，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左耳在剛剛直面鮮血，灌了不少進去，現在一片悶聲，我用右耳靠近了電次，仔細聽著他的話：“據說，我媽媽…”
咚！咚！咚！
背後的門還在轟隆作響。
吵死了！要很湊近才能聽見電次的聲音：“是心臟病…吐血..”
門外粗糙的聲音大吼著：“電次，惡魔出現了！出來幹活！”
電次的聲音更小了：“死…”
我把被子更緊的裹住了電次，搖搖頭，示意他不用說話。
起身大步向前甩開了門，門發出了不妙的聲響。
我對門外的老大大聲吼道：“今天不幹活了！不賺這個錢了，你們找別人啊！”
渾身是血的甩開大門，我現在的表情也很可怕吧，就這麽緊緊盯著外面的□□老大，他無視我了身上的血跡，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機械性的對我背後的電次說著：“惡魔出現了！出來幹活！”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們□□見多識廣到了這種地步，連血都不問一問的嗎？太無情了，我生氣的用盡全身力氣對他嘶吼著：“滾啊！都說了，我們要休息，不幹了！”
這個腐朽老舊的老年人，渾濁的眼睛慢慢的轉了過來，透過眼鏡能看見他眼白透出一股青紫色，像是菜市場蹦出水箱，沒被老板看到的，活活幹掉的青花魚。
他看著我，身上的老年臭也更嚴重了，臭的我捂住鼻子後退了兩步。
他緩緩地通知我：“你啊，你一直和電次在一起對吧，這次一起來吧。”
我捂住鼻子瞪著他：“都說了，今天我們要休息，你這人是故意聽不見嗎？”
他扭過了頭，不再看我，走到了房間裏面。
這人怎麽自說自話私闖民宅的啊，我趕緊跑到了電次的方向，隔著被子抱住了他，今天我絕不會讓這個人帶走電次，另一只手悄悄摸到了波奇塔，這讓我有些安心，老人看著聚集在一起的我們，說道：“電次啊……我們都很感謝你。”
我狐疑的望著他，這是要打感情牌嗎，我可不吃這一套。
“你像狗一樣順從，啊，不對。是像狗一樣忠實，能為廉價的報酬工作。”
“哈啊？你在說什麽這算是誇獎嗎。”
老人扯了扯嘴角，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在他的皮膚中蛄蛹。
“小姑娘，你也是。你們兩個就是相互依偎著的狗，挨著彼此才能感受溫暖。”
“謝謝誇獎，在這裏當狗也比在你那邊，昧著良心當人強。”
他無視了我的回答，繼續說著：“這是最後一次了，這次結束後，債款全部清零。”
聽到這句話的電次，掙紮著從被子裏冒出了一個頭：“真的嗎？我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老人看到了電次，眼珠古怪的轉了兩圈，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類可以做到的角度，我把電次的頭按回被子。
“為什麽是最後一次，這次很危險嗎。”
老人又笑了，這次嘴角足足扯到了耳後根：“當然危險，但是還有很多人在那裏，大家都在等著電次，這麽多人加上惡魔獵人，危險也能換取自由啊。”
老人轉過了身：“機會只有一次，全看你們的選擇。”
電次開始在被子中掙紮，他的力氣太大了，不一會就掙脫出來，我緊緊抱住波奇塔，搖頭不願意給他。
“就算錯過這次，我們也能還清債務，大不了還可以逃走，太奇怪了，你不要去。”
電次咳嗽了兩聲，抹幹凈嘴角的血，強行把波奇塔剝離了我的懷抱。
“波奇塔！”
“汪汪！”
可愛的小狗，上看看電次，下看看我，尾巴甩動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撲身向前，沒抓到電次，反而被他固定住四肢，封印在了被子之中，不斷扭動著身體，我大喊：“至少讓我也一起去。”
電次，摸了摸我的頭。
“你來之後，我很開心。”
“其實一開始我是想著幫你肯定會有好處，早苗看上去就傻傻的。”
我看著電次，第一次發現，他這麽的高。電次一邊說話，一邊用捆木頭的麻繩把被子捆緊。
“就算再危險，波奇塔也能回來的，我和波奇塔約定好了。”
電次給被子打上了死結，把我放到了房間裏面。
“到時候你和波奇塔逃走吧，希望你們能夠普通的生活，普通的迎接死亡。”
最後我只看見了電次的背影，和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你要實現，我的願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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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四周的被子按好，就該退出游戲了。
也是這時，電次發出囈語：“早苗，你不睡嗎？”
我有點震驚的看向他：“唉？”
夢是假醒，醒是真夢。*
一瞬間的恍惚，我環顧四周，發現這不是在下北澤的房間，是那個小小山村裏電次的房間。
怎麽會！
我趕緊推搡著電次，他慢慢爬起揉搓著眼睛，睡眼惺忪的看著我。波奇塔也被弄醒了，小小的一個胖球站了起來，尾巴沒勁的耷拉著。
電次被我緊握著手臂，難受的扭動：“早苗，今天才解決了番茄惡魔，我好困啊。”
現在的電次是成年後的樣貌，右眼帶著黑色的眼罩，僅存的左眼睜不開，半瞇著看我。
我擡手摸上了電次右臉，他下意識的開始蹭我的手心，頭上的炸毛劃過手腕，帶來癢癢的觸感：“你的右眼，怎麽了？”
電次歪頭靠在我的手上，奇怪的回答：“之前賣了呀，早苗我們快睡吧，好困哦。”
電次又打了一個哈欠。
對哦，我想起來，之前時間到了，為了還債，債主拿走了電次的右眼。
一開始說成30萬，我一直在和對方磨，加上我的眼珠，在多給一點，並且要提供三餐，這種情況去和惡魔拼命太不現實了，在這種小鄉村，惡魔獵人也應該是他珍貴的財產，因為餓的沒力氣這種怪誕理由失敗，多麽可笑。
最後他們同意了，150萬，我和電次的一只眼睛。
眨了眨雙眼，我感覺有些不對，現在我的兩只眼睛都在啊，擡眼看向電次，他抱著波奇塔頭小雞啄米一樣的晃動著。
我拍了拍電次的臉頰：“餓嗎，想不想吃點東西。”
這句話像是啟動機器人的咒語，波奇塔和電次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尾巴就開始晃動的只見殘影。
電次開心的問：“真的嗎，今天可以吃夜宵？早苗你之前都不同意的！”
我起身，熟門熟路的在櫃子中找泡面，吃點清淡的口味吧，在哪裏呢？
啊！找到了，我拿著兩人份的杯面回答電次：“當然啊，存貨本來就不多，你還失去了腎臟，半夜吃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啊！我拿著杯面楞在原地，塵封的記憶只有得到提示才會蘇醒。
做手術的那天，我和電次一起躺在病床上，那是一個小小的診室，不能說幹凈，只能說不臟，兩個人的手緊緊交握著，我能感覺到手心一直在出汗，耳朵什麽都聽不見，整個房間安靜的嚇人。
電次握了握我的手說：“早苗，不要害怕，睡一覺就會好的。”
波奇塔也趴在了我身邊，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
醒來時，手術結束了。
我抱著電次，在房子哭了很久很久，像是連電次失去的那份也一起流淚，我是笨蛋，一個眼珠30萬，兩個眼珠怎麽會是150萬呢？□□也不是慈善機構，我那些與生俱來的小聰明，沒有絕對的力量下，都是可笑的掙紮。
電次也抱著我，拍打著背說：“別怕啦，這樣我們剩下的欠款更少了！一個腎臟又不會死，早苗你還給我們爭取出了吃的唉，之後晚上都不會餓的睡不著了。”
我拼命搖著頭：“不一樣，這哪裏是一個腎臟，還有一只眼睛啊，總之覺得失去一點東西沒必要，慢慢的你整個人都會被分解吞噬的。”
我繼續補充著：“不要再這樣了，電次你只要當個笨蛋就好，不要選擇拯救他人。”
雙手緊緊按住電次的肩膀，湊近看著他僅剩的那只，漂亮的金色眼珠，一字一頓的說：“做個自私的人，一輩子這樣自私下去。”
電次的眼珠顫動著：“我只是想用這個交換，摸一下早苗你的胸。”
啪，一聲悶響。
電次抱著頭委屈的看著我：“為什麽要打我。”
我抿著嘴看向他：“你怎麽老是想這種話題，都說了不可能，還有人家現在正傷心呢！”
轉身抱起旁邊睡覺的波奇塔，摸著它柔軟的身體，平覆情緒：“今天波奇塔怎麽一直在睡覺啊，是身體不舒服嗎？”
電次撓了撓頭：“沒有啦，今天麻醉我們都在睡覺，我怕他們不講信用就讓波奇塔在你身邊看著，可能是那會累到了。”
電次握緊拳頭大聲罵道：“那群家夥果然是想雙吃，我看到其中有個人被波奇塔咬了！當時我就奇怪，怎麽會有傷口，被波奇塔咬了他居然不來揍我，肯定是心虛了！”
我看著這樣的電次，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心裏五味雜陳。
“早苗！我們還能吃嗎？”
“汪汪汪！”
被電次的聲音叫回，他和波奇塔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手中的泡面，我把泡面放到桌子上，電次不到幾秒就撕開了包裝，倒上熱水，叉子插入固定。
我們仨圍坐著杯面，電次抱著包裝暖手，我抱著波奇塔坐在他的身邊，包裝輕輕的放在波奇塔的身上，熱水的溫暖透過紙質包裝分散在我們身上。
時間很快就到了，我招呼電次可以打開吃了。
暖和的深夜，打開蓋子，白色的霧氣上升帶來了泡面的香氣，好不健康啊，可有的吃也不挑了，畢竟我們現在什麽也沒有。
現在？我皺起眉思考，感覺腦子像生銹了的手表，齒輪嘎吱作響無法鎖緊思考，現在我們怎麽坐在這裏吃飯？
啊，是因為最近在家的懈怠嗎，接下來應該做點什麽兼職，要好好調養一下電次的身體，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離開這裏的，一定要去到外面。
這樣想著我給波奇塔分出了一半杯面，他的小碗裏也有電次分給他的一半，揉了揉波奇塔的頭，我把剩下的杯面推給了電次。
“早苗，你唔次？”
“嗯，我現在不餓。”
電次吃光了自己的部分，連湯也喝的一幹二凈，見我真的不吃，開心的拿起杯面：“好耶！”
擡起手腕撐住臉，我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電次和波奇塔吃飯。
只要這樣小小的房間就好，破爛的撐不住風雨也沒關系，冬天異常寒冷也沒關系。
之前我一直希望，電次能夠得到友好的對待，我剛和他們相遇時，什麽也不知道，整片天空都下著大雪，還好電次收留我在這裏避雪，幼年的電次總是抱著波奇塔蜷縮在床鋪上，兩個小小的身子躺在床板上，硬熬過寒冷與饑餓。
我那時明明也只是個小孩，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到處詢問有沒有人願意收養電次。
如果有好人家收養電次，他就可以在冬天穿著厚厚的衣裳帶著圍巾，吃飽喝足後帶著暖和的身體去和朋友打雪仗，平躺在雪地裏扭動身體做雪天使，快樂的玩累了平躺在雪白的地面上。
放眼望去是潔白美麗的世界，沒有惡劣大人也沒有食物危機的美好世界，被父母的呼喚聲叫回去，再在溫暖的餐廳裏吃飯。
會為一點小事和兄弟吵嘴，被教訓後又很快撫平不快，家人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樣的夢，每個夜晚都會和他們訴說。
電次也會和我們說他的夢。
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我們也一起長大了，對現在的我來說，只要他們兩個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寒冷的天氣也可以相擁取暖入眠。
只要這樣就好。
電次吃完了，他向後靠，雙手撐住身體，打著哈欠。
波奇塔趴在他的肚子上，蜷縮四肢閉起眼睛，安靜的聽著電次的呼吸聲。
我靠近他們，準備收拾杯子和波奇塔的小碗，電次瞇著眼看我，嘴巴張合著。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一只手別起耳邊的碎發，我側耳靠近了電次的嘴巴。
有什麽東西突然噴了我一臉，黏黏的，睜不開眼，睫毛都被粘在了一起。
“哇呼…”是波奇塔的聲音。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擡起手，胡亂揉搓著臉頰，把液體抹掉睜眼看向前方。
電次在嘔吐，從他的嘴中吐出紅色的液體，鼻子裏也不斷的湧出。
這種液體討厭極了電次的身體，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一般，像一個鮮紅的怪物，揮動著四肢，用全身的力量逃離著電次的身體，讓他不斷的嘔吐著。
這股液體，有種，血的味道。
門在這時也邦邦作響，有人不斷敲打著門，感覺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哪有什麽時間開門，我拿起被子包裹住電次，開始給他擦血，視線中只能看見我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電次，電次，你還好嗎？”張開嘴，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左耳在剛剛直面鮮血，灌了不少進去，現在一片悶聲，我用右耳靠近了電次，仔細聽著他的話：“據說，我媽媽…”
咚！咚！咚！
背後的門還在轟隆作響。
吵死了！要很湊近才能聽見電次的聲音：“是心臟病…吐血..”
門外粗糙的聲音大吼著：“電次，惡魔出現了！出來幹活！”
電次的聲音更小了：“死…”
我把被子更緊的裹住了電次，搖搖頭，示意他不用說話。
起身大步向前甩開了門，門發出了不妙的聲響。
我對門外的老大大聲吼道：“今天不幹活了！不賺這個錢了，你們找別人啊！”
渾身是血的甩開大門，我現在的表情也很可怕吧，就這麽緊緊盯著外面的□□老大，他無視我了身上的血跡，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機械性的對我背後的電次說著：“惡魔出現了！出來幹活！”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們□□見多識廣到了這種地步，連血都不問一問的嗎？太無情了，我生氣的用盡全身力氣對他嘶吼著：“滾啊！都說了，我們要休息，不幹了！”
這個腐朽老舊的老年人，渾濁的眼睛慢慢的轉了過來，透過眼鏡能看見他眼白透出一股青紫色，像是菜市場蹦出水箱，沒被老板看到的，活活幹掉的青花魚。
他看著我，身上的老年臭也更嚴重了，臭的我捂住鼻子後退了兩步。
他緩緩地通知我：“你啊，你一直和電次在一起對吧，這次一起來吧。”
我捂住鼻子瞪著他：“都說了，今天我們要休息，你這人是故意聽不見嗎？”
他扭過了頭，不再看我，走到了房間裏面。
這人怎麽自說自話私闖民宅的啊，我趕緊跑到了電次的方向，隔著被子抱住了他，今天我絕不會讓這個人帶走電次，另一只手悄悄摸到了波奇塔，這讓我有些安心，老人看著聚集在一起的我們，說道：“電次啊……我們都很感謝你。”
我狐疑的望著他，這是要打感情牌嗎，我可不吃這一套。
“你像狗一樣順從，啊，不對。是像狗一樣忠實，能為廉價的報酬工作。”
“哈啊？你在說什麽這算是誇獎嗎。”
老人扯了扯嘴角，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在他的皮膚中蛄蛹。
“小姑娘，你也是。你們兩個就是相互依偎著的狗，挨著彼此才能感受溫暖。”
“謝謝誇獎，在這裏當狗也比在你那邊，昧著良心當人強。”
他無視了我的回答，繼續說著：“這是最後一次了，這次結束後，債款全部清零。”
聽到這句話的電次，掙紮著從被子裏冒出了一個頭：“真的嗎？我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老人看到了電次，眼珠古怪的轉了兩圈，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類可以做到的角度，我把電次的頭按回被子。
“為什麽是最後一次，這次很危險嗎。”
老人又笑了，這次嘴角足足扯到了耳後根：“當然危險，但是還有很多人在那裏，大家都在等著電次，這麽多人加上惡魔獵人，危險也能換取自由啊。”
老人轉過了身：“機會只有一次，全看你們的選擇。”
電次開始在被子中掙紮，他的力氣太大了，不一會就掙脫出來，我緊緊抱住波奇塔，搖頭不願意給他。
“就算錯過這次，我們也能還清債務，大不了還可以逃走，太奇怪了，你不要去。”
電次咳嗽了兩聲，抹幹凈嘴角的血，強行把波奇塔剝離了我的懷抱。
“波奇塔！”
“汪汪！”
可愛的小狗，上看看電次，下看看我，尾巴甩動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撲身向前，沒抓到電次，反而被他固定住四肢，封印在了被子之中，不斷扭動著身體，我大喊：“至少讓我也一起去。”
電次，摸了摸我的頭。
“你來之後，我很開心。”
“其實一開始我是想著幫你肯定會有好處，早苗看上去就傻傻的。”
我看著電次，第一次發現，他這麽的高。電次一邊說話，一邊用捆木頭的麻繩把被子捆緊。
“就算再危險，波奇塔也能回來的，我和波奇塔約定好了。”
電次給被子打上了死結，把我放到了房間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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