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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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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凱!

賈元春只覺得自己渾身發軟,毫無力氣,頭暈,眼花,坐立不住。

“你……你要我去害他?”

丹娜眼珠兒一轉,“只是讓你取個東西,怎麽能說是害呢?”

“只是取個東西?”賈元春苦笑,“你要令牌做什麽我不知道,但絕不會是好事。一旦東窗事發被查出來,首當其沖的,難道不就是顧家,不就是顧侯爺?”

丹娜看了她好半晌,嗤嗤笑了,“看來是真的動心了。怎麽,舍不得?”

賈元春大怔,這三個字深深觸動了她。舍不得嗎?是,她確實舍不得!

“你顧念顧家,但顧家可曾顧念你?你與顧侯爺之事拖了也有一年了吧?皇後是怎麽看你的?顧家太太又是怎麽看你的?你覺得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們會對你改觀嗎?會讓你進顧家的門嗎?”

賈元春心頭一緊。不,不會!她們永遠都不會!她的手段只對顧延凱管用,也唯有顧延凱會信她。即便這一年來,她所會的那些西洋畫作的東西已經差不多了,即便她好幾次差點露出破綻,顧延凱明明發現了,卻也每當一回事,依舊選擇相信她。

可不論她在皇後和顧太太面前表現得如何精湛,毫無漏洞,她們都只覺得她是別有用心。

她第一次明白,原來愛上一個人,竟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也第一次明白,有時候信與不信,不在於你演得有多好,而在於對方是否在意你,是否願意相信你。

顧延凱讓她覺得自己這十九年來好似現在才開始真正的活一回。她怎麽舍得放手,可是有顧太太和皇後這兩座大山,她永遠不可能和顧延凱在一起。

“你可想好了?”

賈元春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那令牌當真只是能出入後宮?”

便是能出入有如何?宮內守衛森嚴,就北戎來的這幾個人,難道還能刺殺皇上?

丹娜嘴角上揚,“這你便不必知道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應該明白。”

賈元春渾身一顫,“明……明白!”

丹娜:“考慮清楚了?”

賈元春又是一顫,低下頭去,“我還有的選擇嗎?”

這便是答應了。丹娜點頭,朝侍衛示意,從桌子上跳下去,走出廂房,在廊道一拐,入了最角落的另一間廂房。裏頭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

“看來丹娜公主馬到功成了?”

賈元春這樣的人物,自私自利又無魄力膽識,不難拿下,即便她丹娜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你家主子可真有意思,到得現今都沒露面,什麽事都是我來,他做什麽呀?”

老者嘻嘻笑著,“主子也是為了保障公主的安全。主子身邊只怕有人跟著,恐他一動,連帶著公主也暴露,只得勞動公主多擔待,辛苦公主了。主子說了,該他做的,他絕不會偷懶,定不讓公主失望。願與公主成就大業,不負盟約。”

“好一個不負盟約!”丹娜右手將鞭子一甩收回掛在腰間,“好!本公主就等著與他不負盟約!”

********

賈府。

賈元春病歪歪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抱琴端了湯藥來,一口一口餵著,賈元春仿如行屍走肉,機械般吃著。表面平靜,無人知道她內心的掙紮。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看似答應了丹娜,可她心底著實沒底。不論丹娜公主要做什麽,不論她成與不成,自己怕是都會深陷泥沼,再也爬不出來。可若是不合作,她的那些把柄……

外頭翡翠掀了簾子進來,“大姑娘,安樂侯送了許多東西來,老太太命奴婢搬過來給您。”

賈元春轉過頭謝了,讓人挪進來,又命抱琴送了翡翠出去。小丫頭看著桌上的東西笑,“大姑娘,侯爺對您可真好。知道你病了,已是第三回來送藥材了。還有這個……”

小丫頭抱著一個八寶音樂盒,“聽說這是金玉閣才出的玩意兒,擰了發條還會唱歌呢!打開來,這上頭的小人還會跳舞。”

小丫頭演示給賈元春看,見到那刻畫地栩栩如生的木偶小人在八音盒上翩翩起舞,賈元春難得地笑了起來。

小丫頭是個會說話的,見她這般模樣,忙又道:“奴婢聽翡翠姐姐說,安樂侯還顧慮著大姑娘的名聲,打著來見璉二爺的幌子進府的呢。”

賈元春眼睫一顫。顧延凱確實是為她著想,他本不擅交際,也不喜交際,為了她,這一年來竟是主動與賈璉交好,便是為了能借“朋友”的身份有所來往,外頭也說得過去。

可惜,賈府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安樂侯看上了她!若不是她死命壓著,這些話恐就不是只在她院子裏說說,而是鬧得滿城風雨了。

賈元春心底一沈,賈府是靠不住了。能有些作為的只一個賈璉。

想到此,賈元春突然一頓!賈家的生死存亡,身為隱形當家人的賈璉不應該比她更緊張嗎?若是……若是……她是否可以賭一把?

至於大房二房之爭?這等生死之際,哪還管得了那麽多。更何況,莫氏性子傲,老太太想借莫家之勢擡高二房的身份,偏又想在府裏壓莫氏一頭。以莫氏的脾氣,哪裏會願意?

她進門不到一年,與老太太的沖突卻已經愈演愈烈。老太太捧著她與寶玉。莫氏自己不能生養,便轉頭去捧賈環與探春,明擺著和老太太打擂臺。

就這等形勢,便是二房當真出息,這出息是落在她和寶玉頭上,還是別人頭上還未可知呢!

賈元春深吸了一口氣,“璉弟可回府了?”

小丫頭楞了半晌,賈元春可是極少為大房的事,她看了賈元春好一會兒,確定不是自己聽錯,這才道:“奴婢去打聽打聽?”

賈元春竟未曾阻止,點頭道:“若是璉弟回府了,問問他現在可有空沒有,我有天大的事要與他說。”

“是!奴婢知道了!”

********

沈府。

書房外,禁衛把守,書房內,司徒坤坐於上首,下面跪了一圈的人,沈伯年,沈雲舟,林如海,林硯,還有賈璉。

沈家與林家皆為姻親,如今賈家謀逆之事揭露,兩家怎能不表態?

司徒坤起身親自將沈伯年扶起來,又示意林硯將沈雲舟和林如海扶起,著戴權給沈伯年看了座,才道:“當年之事乃賈家所犯,與沈家林家有什麽幹系?孰是孰非,朕心裏還分的清。師兄與師弟大可不必如此。再有老師一大把年紀,若是有個好歹,豈不是朕的不是了!”

雖說如此,但該有的禮數,沈家與林家都要做到。沈伯年坐了,“多謝陛下開恩。”

司徒坤搖頭一笑而過,眾人起身,唯獨賈璉依舊跪著。他跪了已有些時候了,六月酷暑的天氣,額頭上早已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她說是北戎丹娜公主找到的她?以賈家當年之事要挾,讓她盜取安樂侯的令牌?”

“是!”

丹娜公主?顯然她絕不會知道這樣的密事!司徒坤冷笑,果然,和他父親一個德性!為了私欲,連家國天下都不顧!

司徒坤雙拳收緊,一聲冷哼,轉頭同林如海道:“師弟看來得隨朕入宮一趟了。”

林如海領命,與司徒坤離開。

林硯上前扶起賈璉,但見他雙腳已有些發軟。這是他第一次面聖,偏還是要自呈賈家謀逆之事,哪能不心驚。

林硯攙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賈璉笑道:“多謝林表弟。如今我總算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是啊!賈家謀逆一直是壓在賈璉頭上的一塊巨石,讓他每每想起總會氣血不順,夜不能寐。可若無緣無故上報卻是不妥。

好在賈元春給了他這個機會。若能借此事為陛下所用,立下一兩分功勞,賈家這關便也算是過了。他再不必擔心,這把刀什麽時候會落下來,讓自己,讓妻兒都屍骨無存。

他當然也明白,賈元春這麽做是為了自己,更知道她是無可奈何才會選上他。賈家這麽大的事,絕不能由她區區一介閨閣女子上報。況且便是她想要上報也無途徑。她所能接觸道的,只有皇後。可是選皇後,哪裏有選皇帝保險。

何況以她和皇後現在的關系,她如何敢信?她要的不僅僅是自保,還想借此謀條出路。而這個出路,皇後不會允她。

再有,丹娜既然找上了她,那麽便不會不對她設防。只怕是盯著她的行動的。所以,她需要一個幫手。賈璉最為合適。他不但能幫著面聖,還能神不知鬼不覺。

沈家是帝師,陛下一時興起前來看望年邁的老師很正常,賈璉身為半個弟子和堂外孫,來拜見長輩更正常。沒人會懷疑什麽。

但不論怎麽樣,對於這個機會,賈璉覺得,自己還是得感謝賈元春。

他笑起來,躬身同沈家人告辭。林硯也緊跟著告辭。

回了林府。林如海至得晚間才歸。林硯直面迎上,剛張嘴想要問,見得林如海的面色,想到他上次罵他沈不住氣的話,又忍了下來。直等到吃了晚飯,才跟著林如海去了書房。

“父親,皇上是什麽打算?”

“將計就計!”

這點在意料之中,林硯眼珠兒滴溜溜亂轉,瞄向林如海,“安樂侯那塊令牌不只是可以出入宮廷吧?”

若只是如此,夠幹什麽?

林如海看了他半晌,見他胸有成竹,認定了絕非這麽簡單的模樣笑起來。

“這裏頭倒是有件舊事,許多年了,除了皇上和顧家,無人知曉。若不是皇上今日說起,我也是不知的。”

這話說的林硯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兩只眼睛無比閃亮。林如海哭笑不得。

“皇上與皇後感情甚篤,皇後連失子嗣,皇上痛惜萬分。後來見皇後喜愛娘家侄兒,自然也愛屋及烏。

安樂侯幼時,皇上曾與皇後帶著他一起看過禁衛訓練。當時安樂侯不過八歲,男孩子哪有不愛這些的,自然很是高興。

皇上見狀,為顯示對顧家的榮寵,也為了討好皇後,隨手給了他一方令牌,許他長大後為禁軍參領。”

林硯張大了嘴巴,“那這塊令牌……”

“那令牌有四塊,可調動東西南北之禁衛。見令牌如見聖上。除陛下外,認牌不認人。安樂侯手中這塊,可調動西三衛。”

西三衛等於是禁軍四分之一的兵力。算是很重了。

林如海又嘆:“可惜安樂侯身體弱,未能入朝,更無法習武。此事也就這麽罷了。顧家曾想將令牌還給聖上,但聖上沒收,言道既是賞給安樂侯的,他拿著便好。

但顧家從未動用過,對外言說也只是一塊方便出入宮廷的憑證。久而久之,別人也只當顧家擁有的只是一個能出入宮廷的憑證了。”

這點林硯倒是明白。顧家門庭單薄,除了一個承恩公的侯爵,什麽也沒有。往上八代又都是單傳,因此族裏都隔出老遠了,更無堂系可以扶持。唯有一個子嗣顧延凱,除了吟詩作畫,再沒有別的長處。

這樣的後族,讓皇後在宮中如何支撐?

皇上是想給皇後撐面子,想給顧家撐面子,才會有此舉。然而顧家卻是謹慎懂事的。半點沒把這事傳出去。大約因著這個,皇上怕是也更放心,更看重了。

林硯擡頭看向林如海,“西三衛……如此一來,皇上這將計就計之舉,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

俗話說是認牌不認人,但也要看是什麽事,西三衛絕不會奉行殺害皇上的命令。但若是京中有變,不論是陛下有事,還是其他。對方卻能借此令牌行調虎離山,讓宮內空虛之舉。

林如海起身站在窗口,遙遙遠眺,“這就要看他們到底是如何謀劃,除了我們已知的西三衛,還有什麽依仗了!”

林硯大驚,皇上這是兵行險招,想借此釣魚,一網打盡!

但如今對方具體想要做什麽,他們無從得知。而義忠親王當年到底還留下了多少人多少東西,也無從得知。一旦情勢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林硯皺眉,剛想說話,便聽林如海雲淡風輕的聲音傳來。

“不是還有你設計的那些東西嗎?第一批火槍該出來了吧?”

“哈?”

林硯懵逼。

林如海又道:“我同皇上說,七日內必能成!”

林硯暴跳如雷,“爹!你說這話之前能不能先問問我!七天!七天時間,你讓我去哪兒弄火槍去!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

林如海轉頭看著他,“你書房架子後面的青石板地下埋的不是?”

這句出口,林硯唬得差點下巴都掉了。

“爹,您……您怎麽知道?”

“哼!失火當日,火勢雖滅了,可濃煙尚在,你冒著黑煙滾滾,就這麽緊張兮兮地跑進去,出來時大是松了口氣,難道不是因為看到書架子沒動,青石板也沒被人撬掉,東西還在?事後書房整修,你非得讓紅曲和秋鳴二人盯著,能叫你這麽著急上火的,總不會是話本子!”

林硯捏了把汗,“得虧您是我親爹。”

不然,就他這點子手段,在林如海面前,怕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林如海伸手就是一巴掌,“你還想吊著皇上的胃口到什麽時候!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林硯捂著被打的頭,連連應是,“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覺得這麽快弄出來顯得太容易,所以……”

話沒說完,撞上林如海的眼神,林硯脖子一縮,撒丫子就跑。

林如海右手擡舉在半空,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人已經沒了,徒留下一句:“爹,我去兵器所了!”

林如海收回手,搖頭失笑。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看你們的評論,都是對我後文的劇透……

o(╯□╰)o

令牌當然不可能只是出入宮廷這麽簡單。這樣的話,要塊令牌,還不如買通個後妃下毒來得快。

好了,關於葉鶴和丹娜這麽做是不是蠢什麽的。大家先不要急,看後文吧。

還有,話說我都忘了已經過了一個聖誕……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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