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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宮中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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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外院傳了個消息進來,林如海便匆匆忙忙走了。不必問,林硯也知,必然是司徒嶺的詔令。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司徒嶺竟登上了林家的門,理由是,探望養傷的林硯。

彼時,林硯讓人擡了藤椅安置在葡萄架下,上頭鋪了毯子趴上去。旁邊是四角圓桌,擺著各色瓜果,還有奴婢在跟前負責剝皮餵食。簡直是腐敗的沒眼看。

便連出身皇家的司徒嶺瞧見也楞了半晌,眼珠兒在桌上堆滿的美食和前面的美人身上逡巡了一圈,“你倒是好享受。金玉案,溫柔鄉,本王與你同行十來日,怎麽沒瞧出來你還有這等習性,不是才惹得林大人用了頓家法嗎?你就不怕再來一回?”

林硯因這會兒有傷在身不便行禮,先是告了罪,這才言道:“王爺這就有所不知了。我爹那人就是這樣。打我的時候下手沒個輕重,事後又來心疼。他這會兒正想辦法哄我呢!我不趁這時候放肆些,還等什麽時候!”

司徒嶺一楞,不由想到自身。生在皇家,先是君,才是父。這麽多年,皇上兒子好幾個,誰被打過,誰又被哄過?

他有些羨慕,若能得一絲尋常父子之情,便是被打一頓又何妨?

可皇上不,即便他們做錯了,他也從不打,只是罵。甚至有時候不聲不響,連訓斥都沒有,突然就冷了態度。讓他們不明所以,各種揣度猜測。

再有這奪嫡。若非是皇上默許,他們幾個兄弟哪裏能做成今天這個局面?

他明裏暗裏推動著他們去爭,想要借此看清他們的為人,看誰最合他的心意。可他自己便是從這條路走上去的,難道不知如此一來,他們便只能處於不死不休的境地嗎?

他可曾想過失敗者的命運?

難道便不能選一位立了儲君,好好培養。斷了其他人的羽翼,也斷了其他人的心思?

他是怕太子後期權勢太大,威脅自身吧?例如先帝時期的義忠親王。

想到此,司徒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可轉瞬又消散了。因為他明白,雖有皇上的推手,但這條路本身也是他自己選的,是他所要的。從這一點來說,他應該感謝皇上給的這個機會。

林硯瞧了周遭一圈,揮退了奴婢,神色凝重,“殿下不該來。”

司徒嶺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在這種時候,不宜讓皇上覺得他同林家走得太近。

“昨日,我與林大人見過面。”

這沒什麽稀奇,林硯靜待下文。

“我來,是林大人的意思!”

林硯張大了嘴巴,半晌沒能合上。

司徒嶺站起來,“林家在江南的位子眾人皆知。若能得林家鼎力相助,事半功倍。所以,大哥二哥五弟才會動作頻頻,想同林家結盟。唯有我不曾出手。從前還可說是因為我在京都,江南無族親也無嫡系官員,不好同林家接觸。

可現在呢?我人已在江南,難道會放任林家這麽好的助力不作為?若當真如此,父皇會怎麽想?再聯系你入京後找上老九的表現。父皇會不會以為是我早於林家有盟約在先,這才默契地保持表面的生疏,以避他的耳目?

江南之局,並非我來不可。可父皇偏偏選了我,未嘗不是存著這個心思。”

林硯一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原來,皇上的試探,試探的是這個。倒是他想反了。

司徒嶺又道:“我越是汲汲營營,想將林家納入麾下,對我對林家才越有利。大哥二哥五弟的舉動在前,我若不作為,這不作為本身就已成了問題,在父皇那裏便紮了眼。而我並不笨,也並非對皇位不感興趣。

所以,不論我是否是因為早同林家結盟才有的此番默契,都會讓父皇多想。父皇不會願意看到脫離他掌控的東西出現。”

林硯凝眉,司徒嶺言語中未曾言明,可他卻知道,這番話一小半是司徒嶺自己想的,另外一大半恐怕是林如海提醒的。

怪不得林如海說,他比自己要懂得怎麽把握皇上的態度。

事實也確實如此。

林硯手心滲出層層汗漬來。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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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一份密報呈到禦前。

皇上先看了第一張,得知林硯挨了頓好打,輕笑起來,“我這位師弟,我還是有些了解的。他與我寫信為兒子求平安,言辭懇切,便是想讓他遠離風波。沒想到老子這邊費盡心力,兒子那邊卻自己把自己往漩渦裏推。以如海的脾氣,哪能不生氣,不打死便算好了。”

戴權低著頭,低低應了一聲,一言不發。皇上信任他,不避諱,他的眼珠卻不能往密報上看。

接著是第二張。江南大案,康郡王主理,林如海協理。揚州姑蘇金陵一帶,大半官員落馬。楊知府,葛鴻疇等十來名甄家嫡系官員收押,康郡王主張押送回京,卻被林如海以各種理由攔下,就地處決。好狠的手段。

皇上手指在那些死去官員的名字上一一劃過,眼光一閃,搖了搖頭,“如海子嗣不豐,將林硯看成命根子。當初林硯如何兇險,這些人哪一個沒插一手。如海心裏怎會無恨。罷了,不過是一群祿蠹,只當是給如海解氣倒也無妨。只是……”

皇上言語一頓,微微凝眉,司徒嶺勸說無果倒是順水推舟了,只怕也是想著討好林如海的意思吧?

皇上拿起最後一張紙,上頭言及司徒嶺借著林硯的傷,送了不少東西給林家,甚至親自去看望了兩次。可惜林如海都不在府裏,未曾遇上。

皇上眉眼彎彎,笑了起來。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著,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一個小黃門走進來,“皇上,明玉郡主落水了!”

********

嘩啦!

賈母手中的茶盞落了地,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你……你說什麽?”

王夫人跪在下方,哭得淚流滿面,“老太太,你救救元姐兒,救救她!”

賈母咬牙切齒,“明玉郡主得了清惠長公主的親眼,如今風光正盛。元姐兒去惹她做什麽!”

“元姐兒是無辜的,她是被甄貴妃擺了一道。可如今查到的證據都說是元姐兒所為。元姐兒不過是為甄貴妃做了個中人,尋借口約了明玉郡主前去荷花池罷了!”

賈母厲眼掃過,“元姐兒怎麽會為甄貴妃做中人?”

王夫人眼神閃爍,奈何如今局勢已非她能解決,她只能和盤托出。賈母聽完,嘩啦又摔了一個茶盞,指著王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你……你這個蠢婦!元姐兒就毀在你手裏了!你怎麽就不想想,元姐兒是皇後宮裏的人,若是皇後做主讓元姐兒伺候皇上也便罷了。甄貴妃出手,對皇後來說,元姐兒於她就是背叛。後宮鳳印在皇後手中,即便得逞,元姐兒能得什麽好?皇後豈會放過她?

再說這甄貴妃,蘇家和甄家多大的仇怨!甄貴妃怎會提出要見蘇瑾,與她冰釋前嫌,替甄家向她致歉?若真如此,這並非什麽不能讓別人知曉的,想要待甄家來緩和與蘇瑾的關系,大可放在明面上。何須搞這些小動作!

元姐兒還不至於這麽傻,就此信了!說,可是你在中間傳信時模糊重點?”

王夫人身形一搖,面色煞白,頹然坐在地上,是她害了元姐兒!

這情形不必問,賈母已然知曉答案。她將拐棍錘得震天響。

“滾!”

老太太閉上眼,好容易緩過這口氣來,心底暗暗斟酌,且看吧。不論如何,元姐兒也是她帶大的,賈府也絕不能擔這樣一個謀害郡主的罪名。

倘或……倘或宮中沒有轉機,她便也只有拿出殺手鐧了。

但願皇上能看在她們獻上了那人的份上,寬宥了元姐兒,若能因此讓元姐兒常伴左右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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