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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佐為vs塔矢行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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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佐為vs塔矢行洋

八十五

佐為和塔矢行洋坐在棋盤前,臉上已顯現出躍躍欲試的模樣。塔矢行洋點點頭:“我也沒有異議。我和藤原棋士在下,大家盡管討論吧。”

有人搬來一扇淺金色的《仙人高士圖》屏風放在佐為和塔矢行洋前面,為他們單獨隔出一片空間。另外一些工作人員則在接待著塔矢門下的棋士。

緒方率先在棋盤前落座,他先前曾當過阿含桐山日方選手,和在場人不算完全陌生。有緒方帶頭,蘆原和佐佐木他們都落座了。

“進藤,你看。” 始終盯著電腦網頁的亮說。

光忙把註意力集中回電腦屏幕上。網頁上已經彈出了不少觀戰的ID。觀戰的ID越來越多,每秒鐘就彈出一個新的名字,讓人應接不暇。很快,頁面上就滿了2000多個名字,從IP地址來看,全世界各地都有。

光很快從觀戰ID裏辨認出了一柳和倉田、和谷等人,於是在聊天區簡單地打句招呼。有人發著消息:

——“要開始了嗎?”

——“我在美國,我晚上沒睡覺專門過來看!”

……

“私底下對弈的一局,又不是國際棋賽,居然有那麽多人上網來看,好厲害。” 光忍不住讚嘆。這都是網絡時代的威力。

亮用食指扶住下巴,是亮陷入沈思時的習慣。光留意到,問:“觀戰的ID裏有你認識的人?”

“我看到這個叫‘今枝’的羅馬音ID。桑原本因坊門下的人果然也在網上觀戰。” 亮說,“他們邀我去參與他們的研討會,剛好就在今天,我推了。”

會場人聲鼎沸,亮的聲音不大,但光仍然清晰地聽到了,語氣狐疑:“桑原門下?桑原老頭和你是七番戰的對手,他們邀你幹嘛?”

光那夾雜著微妙和驚奇的語氣讓亮知道他站在自己這一邊,想到的顧慮跟自己內心考慮到的一模一樣。

“我是晚輩,沒有拒絕的理由。” 亮淡淡道。

“如果你非要去的話,約佐為一起吧,別讓老頭把你給算計了,佐為還能保護你。反正你們這段時間都在北海道。” 光撇嘴,隨口說了句提議。

亮沒想過邀佐為同去,仔細想想,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佐為是現代唯一沒有開設門下研討會的九段棋手。棋壇劃分門派是一種江戶時流傳下來的風氣,九段前輩之間提起這點關系都有些緊張,比如父親和森下,所以亮沒有邀請父親同去。

但佐為是不同的,按倉田的話來說,就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個研討會做客都可以。所以佐為經常拜訪森下、一柳等老師的門下研討會。

亮猶豫地看向佐為:“如果藤原老師有時間的話……”話音未落,只見佐為優雅地傾下身去,用手拂過白藤色的狩衣袖子,到棋盒裏握了一把棋子。

“你看你看!他們猜子了。看來他們決定讓佐為先拿棋子猜子。” 光說。亮也連忙看著他們不說話了。

##

說到“猜子”這一禮節和慣例,佐為和塔矢行洋當然都不會忽略到。

古時一般是下位者執黑先行。千年前,圍棋指南役(唐代也稱“棋待詔”)資歷在文官之下,因此佐為執黑的時候居多。江戶時年輕的秀策面對官員也常執黑先行。在沒有帖目的時代,執黑占盡優勢。後來附在光身上,佐為才學到現代帖目和“猜子”的規則。

“我隱退了,沒有段位和輩分這一說。您是名譽九段,您拿白子猜子吧。” 塔矢行洋想尊佐為是上位者。

“不不,我剛剛在日本棋院定上段,三場NHK定段賽還有一場,加入棋院的流程還沒走完,您來猜子吧。” 佐為低頭和煦道。

塔矢行洋稍微一想,就說:“我們就當是同輩。白棋在您那邊,麻煩您猜子了。”

說到這裏,佐為就不再謙讓,抓了棋子。塔矢行洋也抓黑子。

雙方都公示棋子,猜先的結果出來,與四年前的那一局一樣:佐為執白,塔矢行洋執黑。

佐為和塔矢行洋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充滿惺惺相惜之情。

然而下一秒,兩人的面色又流露出高手對陣的氣勢,像拔刀相向的武士。

兩人的戰鬥,一觸即發。

沒有絲毫猶豫地,塔矢行洋立即落下第一子:黑1,目外。目外開局在現代是常見的。

見到開局了,亮和塔矢門下和眾人都過來看,一時之間會場喧嚷不已。

佐為的第二子也沒有絲毫怠慢,清脆的啪地一聲:白2,三之十七。

白棋是三之十七——左下角的三之三?亮心下一震,再看父親,塔矢行洋的面容卻是波瀾不驚,仿佛佐為怎麽下他都不會太意外一般。

毫無疑問,這是具有現代風格的開局,由吳清源在上世紀的NHK杯快棋賽執白首次弈出。吳清源是一名公認的深受秀策影響,乘著秀策流的棋起舞的近現代棋士。

在NHK公開賽上,佐為曾以黑棋先手三之三轟動世界過一次,炮轟本因防一門,致敬吳清源;如今,佐為用白棋下出這一手類似的三之十七,是想向父親證明什麽呢?

“藤原老師又要下出全新的現代定式了!” 亮過來跟電腦前的光傳遞消息說“白2三之十七”時,桐山靖雄、蘆原和佐佐木他們都在議論。

“我以前看sai的棋譜覺得他好像百年前的秀策,但是現在,看他的開局方式,吸收了吳清源、前田陳爾等昭和名家的思想,完全不能用‘像秀策的棋’來描述了。”桐山靖雄感慨道,他這話是大眾棋迷近期以來的心聲。

“是啊,佐為他,早就從秀策的定式裏突破了。”光崇敬地說。

塔矢行洋非常迅疾地:黑3,星。佐為幾乎是零思索地:白4,十七之十七。黑5在左下角肩沖,白緊跟其後,在左下角靠上去,黑長一個,白下左邊 “小飛” 。

“欸?!” 所有人都驚呼一聲,光也有些意想不到。

佐為一開始就在下方連續落了兩手三路的棋,就像用尖銳的劍鋒在三路危險地劃過,在棋盤邊淺淺地徘徊著。

區別於四年前的一局,這幾手棋形成非常新潮又危機四伏的結構,不管是過去的秀策還是幾年前的sai都鮮少采取的形狀。眾人都議論紛紛。

光在網絡棋盤上落下一子。果然,網絡聊天區和會場一樣也是一片喧囂,打的也是跟他們觀局的人類似的話。

“佐為最近在思考什麽是二十一世紀的棋道。我跟佐為說過,在我看來,現代圍棋棋招效率最重要,趕快擴張地盤,不要留太多的空,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光邊在網絡上記錄邊對眾人說。

“我倒不是這麽想的。”光一說完,亮就開口。

而佐為和塔矢行洋那邊還在你來我往著,發出“啪啪啪”的好幾聲,就像在雨水中金屬兵器交鋒的聲音。

“啊?” 光回頭看亮一眼,不快。

“我認為盲目地擴張很容易受到反噬,必須保證自己的棋形足夠厚實,能夠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亮說出自己所想。

和自己唱反調的塔矢亮又回來了。光心想,正搜腸刮肚地想著要反駁亮,只聽緒方說:“下一手黑25,塔矢老師會下‘立’。”邊說,緒方邊在棋盤上落了一子。

緒方說對了,塔矢行洋下一手果然下在“立”的位置上。光邊用鼠標下子邊想,緒方身為塔矢門下大弟子,不愧是最了解塔矢行洋的棋手。

“黑25立,非常細致的一招,是防守。父親在過去四年與北京隊簽約後,在微末處所下的棋招也是越來越細膩了。”亮說。

“是啊,我和佐為都討論過塔矢老師的確是變了很多。所以佐為才那麽有鬥志學習新招式。”光神采飛揚地說。

##

他們這些觀局的人在淺金色的屏風這邊討論著,其實從光坐在電腦前的這個角度看不到佐為,只能依靠亮或者蘆原過來傳遞棋招。

眾人都說塔矢行洋下得好。但在佐為看來,想法就不同。黑25“立”一出,佐為看塔矢行洋一眼,塔矢行洋環起手肘面容剛毅,透露出不為所動的如鐵般的氣勢。

佐為暗想的是:“細膩的一招。果然是塔矢行洋,盡管您的風格和四年前有所不同,但你面對我還是這麽有戒心。小光和小亮能不能看出來不好說,您恐怕早就意識到我的意圖了,才沒有輕易進入戰況。”想著,擡手落下一子:“跳”。

塔矢行洋想的是:“你我等待多年,你想早早進入戰鬥,我感覺得出來。但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掉以輕心。”又拍下一子。

窗外陰雨連綿,半屏山都籠罩在厚重的陰雲之下。佐為看塔矢行洋幾乎沒有怎麽回應,又低下頭去,暗暗思索:“開局塔矢行洋下得滴水不漏,應該怎樣突破才能最有利於我後續的進攻呢?”

##

雨水淅淅瀝瀝,兩人之間的快棋棋局有條不紊地下著,如同敲碎燈花。

眾人紛紛預測著下一手會怎麽下,有時候光和亮意見不同,總是差點兒要吵起來,但是大人們都在場,大吵大鬧似乎也不太合適。

“緒方老師,蘆原老師,現在局勢如何呢?”桐山靖雄有時候會虛心地問塔矢門生的意見。而職業棋士們也會耐心地稍加解說。

“現在局勢均衡,沒有任何一方占上風。黑白勢均力敵,目前的要點是想辦法突破細棋,切斷對方的聯絡,但切斷對方的意圖又不能做得過於明顯。”緒方說。緒方眼光獨到,棋感敏銳,說的話自然不會有錯。

“佐為的下一手白52,應該會下‘沖’。”光數次說中了佐為的棋招,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這局下得審慎,我覺得藤原老師不會這麽快就切斷黑聯絡。”亮很明顯不同意。

“佐為早就拔劍了,他想要早點開始進攻,你難道沒感覺出來?”光不悅地轉過頭看亮,“這盤棋是快棋,下的方法本來就和別的棋不同,佐為想要快攻的時候,他也是很厲害的。”

結果,光和亮都沒有猜對。佐為白52下出“扳”,在棋盤上發出清亮的一聲。

“這一招的意圖是……”亮皺眉看著棋盤,光也沒有說話。

“又是意想不到的一招。”佐佐木說,連緒方也是困惑的。

人們都說這步棋下得怪誕,不像是sai的棋。光感到捉摸不透:“這樣子下難道不是判斷錯誤,我作為塔矢老師,下一手就會馬上進攻,切斷白棋了。”

果然,黑53到63都在切斷白聯絡。白後手下出“目”,黑看似形式大好。

“塔矢老師占了上風了。藤原老師是誤判了剛剛那一手棋嗎?”桐山靖雄問。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光一臉凝重。而雙方其實都沒有時間長考,還在兀自飛速地下著棋。

佐為,到底為什麽這樣下呢?

光和亮對視一眼,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剛才想了一想現代中各棋賽的棋譜,好像都沒有人這樣下的。實在看不出來藤原老師的目的了。”佐佐木往旁邊的一個棋盤上擺著棋子。

眾人都看向最熟悉佐為的光,光搖搖頭:“我完全看不懂。”

“不是現代人的棋招,那有沒有可能是古人的棋招?”緒方問。

突然間,雪亮的電流在光的腦海裏閃過。

“進藤,你想到什麽了?”敏銳地察覺到光的眼神變化,亮馬上問。

“我剛剛在想佐為給我講過的江戶時代的棋譜,他說他印象比較深刻的,是百年前的‘太田十九目妙著’。”光說。

“太田十九目妙著?你是說太田雄藏嗎?”亮不可思議地重覆著。

這個名詞,其實是圍棋攻防戰中的一種戰略,從百年前傳承至今,亮在門下研討會中聽說過。秀策棋風平和清淡,和太田雄藏的風格相差甚遠。

“進藤,這是什麽意思呢?”阿含宗中有人問。

大家都感到吃驚,但都沈默下去,靜靜地聽著光說。亮不動聲色地看著光。

光繼續:“這個戰略和棋形,是來自天保年間,秀策vs太田雄藏的一局,這一局在秀策眾多棋譜中是不起眼的棋局,但是佐為曾經跟我排過,讚嘆百年前的太田心中有計謀,為了快速突圍秀策的棋,不惜下出誘敵的招數,先占據要點。”

之所以了解這些,是因為光都把佐為的一切深深記在心裏。

幽靈時期的佐為,並沒有和小小的光說過太多秀策時代的棋;佐為回來後,已經成為職業棋士的光,在圍棋上的修養已非昔比,佐為能夠和光一起更好地回顧過去。

被光這麽一說,眾人都恍然大悟。亮聽著,心裏也是佩服的。沒想到現在的光這麽淵博,當然,這都是佐為的功勞。

“看來,沒有一點兒歷史知識,還不一定能看得懂藤原老師的棋。”桐山靖雄驚嘆。

“佐為不僅學貫古今,還博采眾長,能從敵人的棋裏學到棋招,舉一反三用在他自己的棋局中。”光說著。

“進藤,如果這是藤原老師從古人身上學習的戰略,這麽說來,白棋下的一系列都是誘敵之計,塔矢老師難道中計了嗎?”佐佐木擔心地問。

光猶豫了。塔矢行洋與佐為旗鼓相當,不可能對佐為的意圖截然不知。明知道是誘敵之計,還深入敵穴,沒有一定的自信,這種冒險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塔矢行洋,在佐為面前,就是這麽要強的一個人。

亮分析道:“父親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但父親對自己的棋力有信心,覺得白送上門來自己沒有不取的道理,而且他有辦法脫身,你看黑101手尖和接下來的幾手,都是父親強烈的勝負手。”

亮的分析是對的。這一場快棋下到後面,已然變成猛攻的交鋒。

看到他們死死咬緊,勝負不分,看得人驚心動魄。光也不禁為佐為捏一把冷汗。

“藤原老師下快棋的時候真是勇猛極了,進藤君,他比你這頭獵豹還敢下啊。”蘆原開玩笑道。

亮聽在耳裏。確實佐為有好幾手定式,亮都能從中看到光的影子,仿佛光在擺棋子似地,在下快棋的時候就更是了。

光只笑笑:“你就別拿我開涮了,蘆原先生,我哪敢對塔矢老師下出這種棋啊。”

別的人發出善意的笑聲,唯獨亮和緒方沒有笑。亮和緒方還在認真觀察盤面上的局勢。

光心想:“佐為下超快棋的時候,居然能下出這麽激烈的誘敵的棋形,主動把右上角讓給對方切斷幾手棋,萬一你玩大了,輸了要怎麽辦啊。”

光內心深處並不擔心佐為。光對佐為能贏非常有信心。

果然,佐為白104、106跳成形,富有大局觀,做活了之前看似走上絕路的一大片棋,使得形勢有所好轉。

雖然黑沒有惡手,但仍然在白前方的引誘和後方的氣勢如虹下落了些許下風。

“塔矢老師這盤棋下得真好,只是,藤原老師實在太強了。”桐山靖雄說了這樣一句。亮則在旁邊沒有說話。

後來白一手178“刺”,是使自身聯絡的深謀遠慮的好棋。佐為,真的十分善於創造這種面面俱到的手筋呢。這就是佐為的計算能力。光在心中驚嘆。

在佐為下出這一手棋後沒多久,黑先前的殺招被化解了,塔矢行洋體面告負。

“藤原棋士,您這一手棋是氣勢宏偉的攻擊構思,我認輸了。”塔矢行洋投子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前方,我明知道您下的是誘敵之計,卻仍然切斷你的右上角,以為能抽身。我大意了。”

“謝謝您,塔矢棋士。您下得很好,這一局是非常時期之非常手段,我中間也一度覺得自己否太激進了,後來才扳回一局。”佐為誠懇地說。

人們讓開了一點點,光隔著屏風的間隙看到兩人互相鞠躬的情形。光看向亮,亮的神色同樣,也由衷為兩人完成這一局而感到欣慰。

值得玩味的是,佐為和高手對局時,在正式賽場上一般下得宏偉深邃又平和,而不像是這樣布局快速、大開大合的靈動的棋。也許,佐為更喜歡這樣的場合呢。

想到這裏,光覺得自己又了解到了多一點的佐為。

這盤超快棋,確實如其名,只持續了二小時多一點,這是阿含桐山杯快棋賽的設置,卻不是頭銜戰的設置。對於光和亮打慣了頭銜戰的這些職業高手來說,都看得不算太過癮。

“我們找個時間充分的日子再面對面下棋吧。今晚,我們和塔矢門下的人聚在一起覆盤如何?”塔矢行洋說,佐為馬上應允。

##

雨水暫歇。一柳老師和倉田已經在線上和網友們聊起天,說佐為這一局是“展現出sa學貫古今、誘敵入陣的戰略,及深遠意境的執白快棋名局。”

來自世界各地的網友們在聊天室中各抒己見。光沒有加入他們的線上覆盤,記完這一局後實在是太累了。

贏了塔矢行洋這一局後,佐為也如釋重負。光知道,佐為生怕自己落後了四年會輸給對方,現在看來,佐為並沒有落後太多。

不說佐為本人有多高興了,連光也覺得如在夢中,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這局快棋下完後,亮和父親一起,光則和佐為回到房間裏休息。

“你可要好好休息,別再下棋或者擺譜了,晚上再和他們覆盤。”富良野酒店房間裏,光勸說著佐為,把紫色的油紙傘放到一半,其實是光自己受不了了。

看佐為下棋太燒腦了,演變成體力活了。

光懶洋洋地脫下和服,還上常服趴在床榻上。

“小光,沒想到你對我百年前的棋譜記得那麽清楚,居然看出我腦海裏想的是太田雄藏的策略。”佐為笑著說,坐在木格窗前,清澈的藍紫色眼裏透出懷念。

太田雄藏是秀策從前的對手之一,秀策當年三十幾番棋打得太田雄藏在禦前降格,曾是江戶時代的頂級賽事。太田染惡疾客死他鄉時,佐為和虎次郎都痛徹心扉。

百年已逝,能夠和光分享秀策和太田雄藏的往事,佐為是很慶幸的。

“當然,你現在跟我說的話,我都記在本子上,確保不會忘記。”光聞言直起身,從背包裏拿出自己那本筆記本,朝佐為笑著。

“那你這次是怎麽想的,除了看出我想起了太田雄藏的棋以外,還看出別的手法和妙招嗎?”佐為好奇地問光。

“我這次並沒有看出來。我覺得這次棋局是特別的,塔矢老師並沒有下到官子階段,我也不好說還有沒有別的手法戰勝你。”光搖搖頭,“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們下的棋非常靈活,具有現代的風格,佐為……”

“小光,你說下去,不用怕說錯。”佐為知道光一定有更多的話要說,於是鼓勵他說下去。

“比起四年前重視厚實的勢力,你似乎更有宏觀上的戰略意識了。現在的你下棋,為達到目的,你可以誘敵入陣,也可以做出看似忍耐挨打實則是在騰挪的棋形,殺傷力更大了。這就是你說的,比四年前那一局更好的手法嗎?”光問。

“我不僅希望下出現代的風格,甚至希望下出超前的風格,更接近‘神之一手’。”佐為說,“站在未來的尺度上,我會覺得四年前的棋仍局限在秀策擅長的厚勢上,靈活性稍顯不足。我意識到這點,於是有目的地多向古今高手學習,拓寬自身的眼界。”

清淡平和的話語,再一次讓光感動和激動不已。這是只有佐為才能說出來的話。

或許在現在的佐為眼裏,追求“神之一手”,就是承前啟後,不停地超越自我。

“對了,今天是禮佛花祭活動的最後一天了,塔矢老師要給阿含宗的人一個答案,是否要以中國選手的身份參與未來的阿含桐山杯。不知道塔矢行洋對這件事是如何打算的?”光想起來。

“是啊,我剛剛沒有問,因為看到塔矢棋士在和小亮和他夫人說話,我現在可以打電話給他們問嗎?”佐為一想到這也緊張起來。

“不然,等到今晚再問?如果你等不及的話,打給塔矢亮吧。”光說著。

佐為拿起手機,就在這時,他手機鈴聲響起來。光湊過去看,原來是日本棋院出版部打來給佐為的。

“餵,您好,天野先生……哦?棋院出版部都在網上看了我和塔矢棋士的棋局,您和古瀨村先生想要采訪我?好呀,棋院的工作我都願意配合。”佐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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